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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王爺雖然死了,但發生在裴家的一些事情還沒有結論,她一直有一個感覺,在這個家裡,還隱藏著一個她不知道的敵人,是不是日子太平靜了,那人也就忍不住要跳出來了?
也罷,有所行動的敵人比起按兵不動,不知他何時會突然發起的敵人來說,要好對付一些,拔不掉家中的這顆釘子,她總是心中無法安定下來。
「再去找找,問問最後見到小夢兒的人是誰?」沉澱了思緒,枯蝶的眼神很快清明起來,這個小夢兒自從來到她的院子之後,倒是一向安分守己,雖然只是外院的洒掃丫頭,但一直手腳伶俐,與其他丫鬟們相處也算和睦,就算枯蝶不太留意這個小丫鬟,但她院子里的每一個人都有身邊的人盯著,小夢兒的表現她多少知道一些。
這樣一個小丫鬟,不會無緣無故地消失不見,既然她的院子最近風平浪靜,那麼,小夢兒突然不見,讓她不得不想起從前的事情來,心中就多了一份警惕。
「是,大少奶奶。」紅裳自從枯蝶從西南回京之後,多半在元姐兒身邊侍候,之所以對小夢兒這個小丫頭關注多一點,也是平日里與小夢兒交好的一個小丫頭求到了她的面前,她才開了口。
「對了,寒星,這件事還是交給你來查吧!」綠裳如今再也不是她的丫頭了,自然這個情報頭子就退役了,紅裳雖然心思玲瓏,但枯蝶還是希望她把所有心力放在大女兒身上,這件事交給寒星去辦,寒星自然知道該怎麼查起。
「是,大少奶奶。」寒星應道,就打算著手去查,雖然最初她到裴家來,帶著某種目的,不過跟枯蝶夫婦相處久了,相互之間就形成了一種默契。
枯蝶雖然從心中並不歡迎皇家在她和裴奕涵身邊做這種安排,可如果這樣就能讓皇家放心的話,她也可以容忍,畢竟,她對寒星這個皇家的暗衛本身並不討厭,不但相處起來還算融洽,這人還能為她所用,處理一些棘手的事情。
「等等,月菡,將王嫂子請進來。」王嫂子是管理這些小夢兒這些小丫頭的管事娘子,平日里倒是一個精幹人。
「大少奶奶的意思是,如果小夢兒真的不見了,您希望奴婢暗中去查,明面上的事情則讓王嫂子來做?」
「嗯,正是這樣,畢竟,府中還是有規矩的,一個小丫頭不見了,自然該管事娘子先出面。」
和聰明人說話,就是可以省下許多腦細胞,寒星很快就意會了她的意圖。
如果不是這個小夢兒涉及到以前的舊案,一個小丫頭的事情,就算是她院子里的人,根本不需要她這個當家主母來關注。讓王嫂子在明面上去查,不會引起太多人的注意,畢竟,這府中人多嘴雜,一件小小的事情,有時也會渲染出一場軒然大波來。
就算枯蝶讓王嫂子與寒星雙管齊下,過了一日,還是沒找到小夢兒的身影,這個小丫頭就像憑空消失了一般。
府門所有的門房都說過,不曾見這個小丫頭出府,這個小夢兒也沒有武功什麼的,如果人不在府中了,那就只剩一個可能,被人擄走了,可小夢兒這樣一個身世簡單的小奴婢,別人擄了她又有什麼用處呢?
如果小夢兒沒有被擄走,那就說明她被府中的人藏起來了,所以,她們才找不到她,不僅如此,她甚至覺得如果再過一日,還找不到這個小丫頭的話,那這小丫頭十有就不會是活人了,說不定對方已經毀屍滅跡了。
那些偽裝自縊,推到湖中淹死,下毒,等等這些手段事後都留下了屍體,屍體從某種意義上來說,總會留給活著的人一些線索,可如果對方毀屍滅跡的話,那小夢兒只能被當做一個失蹤的人口來查,線索就一下斷了。
「大少奶奶,現在怎麼辦?」寒星來的時間雖不長,對小夢兒之前的那段舊案了解並不深,但枯蝶既然讓她去查小夢兒,那與小夢兒有關的事情自然也瞞不過她,驚蛇事件害了裴大夫人的子嗣,這件事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裴家查到最後,雖然死了幾個丫鬟,兩個姨娘,但明顯的,這並不是最後的結果。
「讓總管在府內散發出消息,小夢兒偷走了本夫人一件御賜的寶物,要是誰在她失蹤之前,發現過她的身影,或者聽說過與她有關的事情,可以私下前來回稟,消息可靠者,可以前來領取賞銀十兩。」
既然這麼查查不出來,她就懸賞,十兩銀子,在這個時代,足夠一個普通的五口之家,無病無災的過一年溫飽的日子了,裴家的丫鬟們,像管事娘子,還有主子們身邊的一等丫鬟,月銀每月二兩,像小夢兒這種洒掃小丫鬟們,一個月的月例是五百錢,她就不信,一個大活人,憑空消失了,就一點痕迹都沒有?
重賞之下,終於多了幾條有用的信息,其中與小夢兒一起住在一個院子里的小丫鬟報信說,曾經見到裴三夫人院中的一個老婆子的小女兒在兩日前和小夢兒在枯蝶他們院子的后角門說過話。
枯蝶派人將這李婆子傳到她面前,詢問了幾句,可也從對方口中沒問出什麼來,至於她家的小女兒,很湊巧的偏偏昨日在街上走失了。
世上有這麼湊巧的事情嗎?可這李婆子不開口,也不能把她怎麼樣,就算枯蝶現在是當家主母,可這李婆子畢竟是三房的人,裴三夫人本來就對她主持府中中饋心中多有不滿,如果她拿不出一個名頭來,這個婆子她也無法逼迫對方開口,府中的規矩和人情世故她多少還需要遵守的,要不然,這府中的主子們都仿效她,那就得不償失了。
既然不能明著對這李婆子怎樣,只好暗中排查與李婆子母女有關的事情與人,最後,倒還真的確定了幾個人選,排除過確實沒什麼嫌疑的幾個之外,最後,枯蝶的目光停留到了一個人的身上,這人她雖然見面的次數不多,可給她的印象卻很深刻,按理說,這樣一個出挑的人不該在裴家默默無聞,即使她只是一個丫鬟,可偏偏的,她很少從裴家的各位主子以及下人們口中聽到關於此人的事情。
這個人到底是誰呢?她就是裴七夫人身邊的貼身大丫鬟雪鳶,雪鳶是一個很美麗的名字,這個名字的主人自然是個很貌美的丫鬟,更主要的是,府中其他大丫鬟們,就算年齡再大的,過了二十歲也很少繼續做丫鬟,不是被放出去嫁了人,就多半在府中找了人嫁了,當上了府中的管事娘子。
雪鳶一點都不年輕了,她雖然裝束仍是丫鬟的裝束,可從年齡上來判斷,恐怕都快奔三了,在現代,三十歲的女人正是成熟期,仍是貌美如花的,但在古代,三十歲的女人有的都已經開始做祖母了,可不管怎麼說,雪鳶仍然還是很美麗的一個女子。
她是裴七夫人的陪嫁丫鬟,並不是裴家的人,從裴七夫人進門到現在,過了這麼多年,她一直跟在裴七夫人身邊,但平日里,正式場合,有時反而出現的次數不多。就算雪鳶是個很美麗的丫鬟,府中的男主子中有心存不良的,也不敢去碰觸她。
最根本的原因是裴七夫人她在裴家本就是一個特殊的存在,有婚約的裴七老爺死了,她還是嫁了進來,守瞭望門寡,這一輩子就這麼毀了,這樣一個女人,裴家的人自然是不會輕慢的,再加上,她在府中無欲無求,沒有夫君,沒有子嗣,也對別人構不成威脅,自然不會有人提防她,反而讓裴家的主子多體恤她一些,既然她這個主子沒有人輕易去招惹,那麼,她身邊的下人,也只有那麼幾個,自然也沒有人大著膽子去招惹。
不,不對,一旦視線真的停留在雪鳶這個丫鬟身上后,枯蝶仍從這個丫鬟過去這些年與她有關的事件中嗅出了一抹異樣的味道,凡是與雪鳶有過風聲的男子,最後都銷聲匿跡了,有個別甚至還犯了大錯,總之,下場都不怎麼好,如果說這又是個巧合,那這未免太巧合了。
枯蝶一直相信,看似偶然的事情往往有其極大的必然性,她第一次,將關注的視線投到了裴七夫人主僕身上。
也許,關於裴七老爺的死,也要回過頭來重新查上一查才是。
枯蝶之所以會懷疑到雪鳶,原因其實一點都不複雜,早年,李婆子母女並不是裴家的下人,由於黃河水災,成了流民,是雪鳶一次出府時,救了這母女二人,後來,又走了一些路子,給這母女二人按了一個身份,進了府中當差。
這件事本來還算很隱秘,又過了那麼多年,但當初雪鳶救治這母女兩人時,還有府中幾個下人見到過,要是著力去查,就讓她給查了出來。
可話又說回來了,就算這個雪鳶真的讓李婆子的女兒找過小夢兒,那並不代表對方就與小夢兒的失蹤有關,無憑無據地,她也不能雖然找上門去。就算雪鳶的確與小夢兒的失蹤有關,但此前,小夢兒與雪鳶沒有任何明顯的聯繫,在小夢兒的失蹤事件中,雪鳶沒有對小夢兒不利的動機。
還有更重要的一點,雪鳶只是一個丫鬟,她自己與這府中的人並無太多糾葛,主子也不是實力派人物,那麼,她如果真的做了某些事情,那讓人不得不聯想到她的主子,裴七夫人,裴七夫人畢竟是裴家的主子,可不是隨便什麼人就能懷疑,就能盤問的。
枯蝶苦苦思索,難道憑著李婆子母女與雪鳶的關係,她連上雪鳶,這個思路是錯的?儘管,她對自己這個推斷產生了質疑,但還是要好好查查雪鳶這幾日的行蹤才是,只是,裴七夫人的住處她也去過一次,那裡就像一個獨立的王國一樣,裡面下人有限,跟雪鳶,裴七夫人親近的人更加少。
難怪,裴七夫人院中發生了什麼事情很少傳出來,實在是因為這幾乎是一個被遺忘的院子。
就算如此,枯蝶也不打算就讓這件事情就此打住。
「去查查七夫人的院子,這幾日可有什麼動靜?」
「是,大少奶奶。」不一會,消息就報了回來。
「大少奶奶,七夫人院子里這幾日,裡面的人也沒有什麼異常的,其他院子的人也沒有去過,七夫人也只是昨日去給老夫人請了安,坐了一會,聊了幾句家常,然後又去大夫人房中坐了一會,逗了逗咱們的大姐兒,晚飯時分,就回了自己的院子,再也沒出去過。至於雪鳶姑娘,基本上一直待在院子裡面,守著七夫人的院子。」寒星回想了一下自己查到的東西。
枯蝶沉思,聽起來也沒什麼異常,如果現在什麼都查不出來的話,只能從長計議了。
「大少奶奶,奴婢今日一早去後門見弟弟時,見了一件事情,說起來,倒是和七夫人有關了。」月菡原本一直沒有吭聲,這時突然開口道,枯蝶從西南回府之後,和裴奕涵派人倒是真的找到了月菡的弟弟,如今這丫頭心愿了了,倒是安心地當起了丫鬟,也不再亂動什麼歪心思了。
綠裳在今年年初就嫁到徐家去了,紅裳和晨曦又多半守在元姐兒身邊,剩下晚照,這丫頭性子太直,腦袋卻不夠靈活,所以,現在房中的許多事情,她就交給寒星和月菡去辦,這兩人還算得力,對自己也算忠心。
「哦,何事?」
「奴婢回院子的時候,恰好看到三總管帶著幾個婆子,抬著幾棵花樹的樹苗,向內院而來,奴婢偶爾從一個婆子口中聽到,這些花樹樹苗好像是七夫人要的,打算栽種到七夫人的院子中呢,不知道這件事——」月菡沒有繼續說下去,她只是將自己聽到的說了出來,至於對自家主子有沒有用,那主子自然會判斷。
「栽樹?」枯蝶在心中思謀片刻,後來好似想到什麼,心中閃過一絲瞭然,難道是這樣。只是,雪鳶或者還有七夫人,她們到底有小夢兒有何關係,為何做出那樣的事情來,還是,七夫人與以前發生的事情有關,如果按照這個思路去查的話,她還是想不到這主僕二人的動機,如果雪鳶真的有問題,那七夫人這個主子一定也脫不了干係,甚至,還是主謀。
也許她該去拜訪拜訪這位七嬸娘了,只要發生了的事情,總是會留下痕迹的。在所有的痕迹被清除乾淨之前,她不能繼續等待。
想到這裡,枯蝶交代了紅裳還有奶娘,好好看著兩個孩子,她則帶了寒星和月菡,讓廚房準備了幾樣精緻的點心,去看望裴七夫人,美其名曰是感謝裴七夫人給兩個孩子做的小衣服。
從內心深處來說,這裴七夫人的命運就這樣了,枯蝶寧願自己猜測錯了,也不願這個被裴老祖宗,還有裴家其他主子看重的守寡女子是個別有用心的人,所以,她需要去證實,也必須去證實。
裴七夫人的所在的院落本就比較偏僻,一路行來,也沒遇上幾個下人,到了院子門前,守門的婆子早已看到她們一行,見了禮之後,就讓小丫鬟進去稟告了。
裴七夫人的院子跟裴家各房主子的院子比起來,屬於那種不大不小的,裡面的布置也沒格外出彩的地方,但還算看著順眼,果然,在靠近右側廂房的地方,幾棵花樹下的泥土是新翻的。
枯蝶不動聲色地掃了幾眼,並沒有開口多說什麼。
這時,裴七夫人已經迎了出來,這是枯蝶除了洞房那日,再一次仔細打量裴七夫人。仍是清清冷冷的樣子,身上穿的衣服,帶的首飾,也以冷色調為主,打扮的不是十分出彩,但也不會讓人看了不舒服,實在是一個平常的夫人裝扮。
「七嬸娘的院子還是冷清了些,回頭侄媳撥上幾個過來,這院子的雜務還是多幾個人料理為好。」枯蝶微笑道。面上的表情和平日里相見,沒有任何異常之處。
「還是免了吧,這裡就只有我一個主子,要那麼多人看著反而鬧心,蝶兒你就不要操這個心了。」裴七夫人臉上也帶著薄薄的笑意,卻拒絕了枯蝶的建議。
枯蝶本就是隨口一說,既然,裴七夫人這麼多年來,院子就這麼幾個人,那現在自己想安排幾個進來,要是真的如了圓,那才奇怪呢!
「既然七嬸娘喜歡清靜,那就罷了,只是有什麼不方便的時候,一定要記得讓人來說一聲。」
「我這裡的日子就是這樣了,已經習慣了,蝶兒拿的這牡丹糕可是廚房的秦嫂子做的?」裴七夫人掃了一眼,月菡端在手中的托盤,轉換了話題。「
」是呀,聽說祖母,娘,還有幾位嬸娘都喜歡這個,蝶兒就讓秦嫂子做了一些,給七嬸娘也帶了一些。「枯蝶也不再在送人這個問題上繼續糾纏。
」兩個姐兒還好嗎,本來,我還打算今個用了晚飯去大嫂的院子里去看看大姐兒呢!「裴夫人和枯蝶並排進了裴七夫人房中。
剛落了座,雪鳶就將茶盅送了上來道:」大少奶奶請用茶。「
枯蝶端起茶盅,抿了一口,才微微笑道:」七嬸娘,蝶兒原本以為自己院子里的丫頭都是好看的,可跟你家雪鳶比起來,總是差了幾分顏色。「
裴七夫人神情似乎愣了一下,馬上就回過神來道:」是我連累了他,難得他一直願意陪著我。「這次,裴七夫人倒不像上次枯蝶誇讚雪鳶的時候,說出將雪鳶讓給枯蝶的話語來。也沒有對雪鳶的容貌自謙幾句。
」大少奶奶不要笑話奴婢了,在大少奶奶這樣的容貌面前,奴婢這點顏色算什麼,夫人也別這麼說,你就是奴婢心中最重要的人,離開你,奴婢又能去哪裡呢?「雪鳶開口了,她的聲音並不像一般女子那樣的婉轉,當然也不像男子那般低沉,自有一種屬於她自己的味道,聽到耳中還算悅耳。
枯蝶聞言,心道,這主僕兩人的關係果然非同一般,這雪鳶稱呼裴七夫人時用的字竟然不是表示敬重的您,而是你,只有將兩人放在平等位置上,用這個字才顯得理所當然。
兩下枯蝶又在裴七夫人房中坐了一會,聊了一些其他的話題,這才告辭。
裴七夫人和身邊的小丫鬟還有雪鳶,一路將枯蝶送出了院子,這才迴轉房中。
雪鳶使了一個眼色,房內兩個小丫鬟都知趣地退了出去。
房內只留下了裴七夫人和雪鳶兩人,雪鳶一改先前的恭敬,來到床邊,手上一使力,就將裴七夫人抱的轉了一個方向,坐到了他的懷中。
」怎麼了,不高興了。「
」你今日為何突然要在院子里中什麼花樹,大少奶奶又怎麼突然到我們院子里來了?是不是你這幾日又做了什麼?「裴七夫人沉著臉,雖然先前她從枯蝶的話語中也沒找到什麼值得懷疑的地方,但她每對上枯蝶的目光,心中就湧起一抹強烈的不安來。總感覺危險正在向自己靠近。
」真的沒什麼,你不要多想。「雪鳶並不願多說什麼。
」既然你不打算對我說實話,那明日你就出府,再也不要回來了。「身後的人越是說的折磨輕描淡寫,裴七夫人就覺得一定有什麼事情是她不知道。
」你知道,無論如何,這一輩子我都不會離開你的,為何一定要逼我呢?「雪鳶的聲音此時要比先前顯的更要低沉一些。
」那就實話實說,在這個地方,我們兩人相依為命,我不希望你有任何事瞞著我。「
」有個小丫頭髮現了我的秘密,我就處置了她,恰好她先前是侍候死去的馮姨娘的,後來馮姨娘死後,總管本來都要把這些人發賣,卻沒料到,恰好讓大少奶奶碰到了,就將那丫頭要到了她的院子里。前幾日,我晾在外邊的鞋子,不知怎麼就讓五房的小丫頭養的小狗給叼走了一隻,這鞋子自然不能讓其他人看到,我就一路追了過去,沒想到那小狗竟然將鞋子扔到了那小丫頭去茅廁的路上,然後那小丫頭撿到鞋子后,大變的臉色讓我確認她可能知道些什麼,不僅如此,她還看到了我,如果這鞋子的事情被別人知道了,這樣一雙鞋,絕不是女子的尺寸,恐怕有人就會懷疑到我的身份,為了讓我們的日子不再受人打擾,這個小丫頭只能永遠地閉嘴了。「
」既然那小丫頭現在已經是大少奶奶院子里的人,有的是方法讓她閉嘴,你要了她的命,固然可以一了百了,是不是大少奶奶對我們已經有了疑心?「
」有沒有疑心,過上兩日我們就知道了。「
當晚,枯蝶心中一直在想裴七夫人主僕的事情,裴奕涵從一進門到現在,就覺得自家娘子心事重重,他一直再等她開口,可等到足足有半個時辰了,自家娘子還是盯著床帳發獃。
」怎麼了,身子不舒服嗎?「他柔聲問道。雖然每晚都想做自己愛做的事情,可眼下自家娘子明顯心不在焉,他還是很關心她心中在想什麼。
」夫君,你對七嬸娘和她的丫鬟雪鳶則么看?「裴七夫人當年的事情,她知道的甚少,也許讓裴奕涵去查查,看能查出什麼有用的東西不?
」七嬸娘?她怎麼了?雪鳶,應該是七嬸娘的陪嫁丫鬟吧?「裴奕涵有些不確定,裴家人多勢眾個,各房的丫鬟加起來,有上千人,他有印象的並不多。
枯蝶當下將小夢兒的失蹤,以及她對七嬸娘主僕的懷疑都說了出來。
」既然娘子有懷疑,為夫可以幫你查查當年七嬸娘出嫁前後的事情。「裴奕涵一向相信自家娘子不會無的放矢,她既然心中有疑問,那就好好地查一查,如果與七嬸娘主僕無關,那七嬸娘也可以洗清嫌疑,如果七嬸娘真的做了不該做的事情,那裴家家規也決不輕饒。
」那夫君說,這小夢兒會不會真的被埋在了花樹底下?「小夢兒失蹤了,又沒有出府,如果是被害了,那屍首總是要處理的,裴七夫人院子偏偏這兩日栽樹,她不能不那樣懷疑。
」既然,你心中懷疑,不如今晚,我就找兩個人去那幾棵花樹之下探一探。「
」也好,小心一點,不要讓院子里的人發現了。「
裴奕涵起身出了房門,一會又回到了房中,兩人都沒有睡意,大概等了將近一個半時辰之後,裴儉的聲音才在窗外響起,」大少爺,大少奶奶,那花樹之下沒有什麼可疑的東西。「
」沒有可疑的東西,難道我真的猜錯了?「枯蝶自言自語道,裴奕涵動用的是裴家的暗衛,查這點事情也不過是小菜一碟。
難道她真的想錯了嗎?裴七夫人真的是單純的在院子里種幾棵樹?這麼簡單?
過了兩日,裴家一切正常,沒有什麼值得關注的大事,就連裴七夫人那裡也沒什麼動靜。
從裴七夫人李家那裡傳來的消息也沒什麼有用的消息,可枯蝶和裴奕涵還是發現了一點,那就是裴七夫人從小並不是長在京城的,她雖然也是李家嫡系的子女,但小的時候一直跟著父母在外任上。
後來,裴七夫人的爹娘同時染病,竟然先後去了,當時裴七夫人也只有十五歲,帶著幾個家僕,還有奶娘回了京城,回了京城沒過一年時間,就嫁進了裴家。
看起來似乎沒有什麼疑點,但奇怪的是,裴七夫人帶著進京的家僕們,除了一個小丫頭,還有雪鳶奶娘之外,在坐船回京的途中,那船在半路上竟然翻船了,結果其他家僕都葬身水底了,至於那位奶娘,到了裴家,也不過過了半年的時間,就的急病去了。
雖然回到京城之後,李家的人也曾派人打聽過,可裴七夫人只是個孤女,上京所帶的財物也多半落入了水中,回到府中,她嫡親的祖母已經去世,其他的叔伯們都是隔著的,就沒人過度地關注她了,就算是當年打算嫁入裴家守望門寡,李家的人也沒幾個人攔著。
進了裴家以後,沒有男人撐腰,也沒有子嗣,所以,裴家的人也不會追根究底地去查詢她的往昔。可現在看來,是真的需要查一查了。
」為夫已經派裴儉去宣州了,查查七嬸娘小時候的事情,順便也查查當年她上京途中到底發生了何事。「
」嗯,查查總是好的,要不然,我們總是放不下心來,我們府中人多,別的不求,這平安是一定要求的。「
」最近京城也不太平,有消息說,當年六王府的小王爺有人在京中發現了他的蹤影,皇上派我前去坐鎮京津大營,恐怕不能日日回府了。「
」六王府的小王爺?「枯蝶穿越的遲,沒有遇上六王爺當年的叛亂,這都是七八年前的事情了,防守京城的一半兵力就屬於京津大營統管。如果六王府的小王爺捲土重來,恐怕京城有一段時間又要不太平了。
」這段時間,家中你也要多操心,不過祖父和爹爹也在家中,想必也沒有人敢輕易找裴家的麻煩,不過還是要多加小心才是。
「嗯,我知道,你也要小心。」裴奕涵掌握著京城守衛的一半兵力,對方恐怕會想辦法對付他。他的安全更重要。
「會的,娘子。」想著以後一段日子每天晚上無法跟自家娘子親親我我,裴奕涵今晚就想好好吃一頓。手,口都不老實起來。
對男人來說,一旦有了女人每天晚上暖被窩,時間一長,就成了習慣,身邊沒心愛的女人,總覺得空落落的。裴奕涵還沒有獨守空床呢?就這麼一想,就變的戀戀不捨起來了,英雄氣短,兒女情長看來自己也逃不過呀。兩人折騰完畢之後,枯蝶累極,在裴奕涵懷中沉沉睡去,裴奕涵盯著懷中的睡顏竟想起了兩人初次見面的那個晚上。
那時,她明顯由於生病,身子嬌弱,但氣勢卻很凌人,如今,他們兩人琴瑟和鳴,想起初見,反而有一種別樣的滋味在心頭。
低頭在她額上印下一吻,人生漫長,還需繼續攜手前行。
裴奕涵離開之後,枯蝶的日子一如既往的過,府中也算風平浪靜。只是,京城的亂黨還沒有闖進裴家的門,枯蝶的院子倒是闖入了兩名刺客。
這兩名刺客一出手就是殺招,招招取的都是枯蝶的性命,雖然看不到對方的容貌,也無法判斷對方的身份。
可從這逼人的殺氣中,枯蝶還覺得這兩個刺客應該不是普通人才是,甚至可能還是職業殺手,拿人錢財,替人消災,這從對方闖入房中,一言不發,就痛下殺手就能看的出來。
而且這兩人如此囂張,光天化日闖入房中行兇,無不表示這兩人根本不把裴家放在眼裡。
沒有人乖乖地等著對方來砍,枯蝶自然也一樣,她還沒活夠呢?怎會在這個時候乖乖受死,不過這時唯一值得慶幸的是,刺客是針對她一個人而來的,兩個孩子現在也不在身邊,要是兩個孩子在這裡,被刺客傷了,或者以孩子威脅她,那情況就更危險了。
房內的幾個丫鬟,早就嚇壞了,枯蝶雖然沒有武功,但在現代所學的防身保命的招式還在,她幾次險險躲過刺客的殺招,好在這刺客很有原則,只針對她一個人,並沒有傷了房內其他人。
突然生變,寒星比起其他幾個丫鬟來,明顯要沉穩許多,這時也顧不上別的了,恰好裴奕涵的房中,床頭就掛著一柄寶劍,寒星挪到那寶劍前,抽出了裡面的劍刃,然後就向刺客之一攻了過去,暫時解開了刺客的圍困。
屋內大亂,這時,裴家的護衛們早已得到了消息,兩名刺客得手不易,幾個丫鬟都躲在牆角,知道她們手無縛雞之力,不但幫不了忙,可能還會連累大少奶奶跟寒星,也不敢大聲喊叫,就這麼僵持著。
枯蝶現在的身體調養的已經很好了,她的動作本來就比較迅疾詭異,刺客一時之間無法得手,外邊裴家的護衛已經進了院子,兩人不再戀戰,對視一眼,不再進攻,身子奪窗而去,選了一個方向,逃逸而去。
兩名刺客離去之後,枯蝶全身都汗濕了,這才感覺腿腳都有些發軟,在剛才的對戰中,她不佔一點優勢,雖然這兩人招招致命,但枯蝶總覺得,如果這兩人如果真的要她的命的話,不會撤退的這麼快。
可就算如此,她也想不明白,到底是什麼人想要她的命。
「大少奶奶,喝點茶壓壓驚。」丫鬟們見刺客走了,這才慢慢緩過神來,跟著枯蝶去過西南的晚照和寒星,自然知道枯蝶不是嬌弱的小姑娘。
雖然她們也不知道自家主子用的是什麼功夫,有些招式那麼奇怪,不過好在危機終於解除了,幾人都鬆了一口氣。
「我沒事,快去隔壁房間看看,姐兒可好?」雖然這兩個刺客是針對自己的,可做娘的,永遠最關心的還是自己的孩子。
「是,大少奶奶。」月菡提了提神,打算去隔壁探探小主子們,還沒走到門口,門外就呼啦啦地闖進一群人,紅裳和晨曦兩人一人抱著一個孩子,也顧不上什麼規矩,就急急地闖了進來。
「大少奶奶,你沒事,沒事就好,嚇死我們了。」紅裳臉色有些不好,剛才這邊的打鬥聲也傳到隔壁了,雖然也心急這邊的事情,但她知道小主子們的安危也很重要,只和房中的奶娘還有幾個丫鬟將桌子抬到門邊,擋住了門,又將窗子關的緊緊的,用房內能用的東西抵住,防止刺客闖到隔壁,傷了孩子。
一聽到院子里響起護衛們的聲音,知道刺客已經退走了,她們才將門窗后的東西搬開,到隔壁查看情況。
如今看到枯蝶她們安然無恙,這才放下心來。
枯蝶從這些丫鬟婆子們的臉色看出,她們都嚇壞了,並且是真的關心自己安危的,當下也恢復了鎮定道:「你們能好好地守著小主子,做的很好,以後再遇到諸如此類的事情,不要慌亂,沉著應付就是,發話下去,從我的月銀中拿出五兩,讓廚房好好置辦幾桌酒席,給你們壓壓驚。」
裴家大白天的竟然進了刺客,刺客的目標還是當家主母,這個消息在很短的時間內就傳遍了家中每個角落。
得到消息早的,離枯蝶院子近的都趕了過來,一時之間,枯蝶的院子人滿為患,就連心中對枯蝶有疙瘩的裴老夫人,也派了閑箏過來,看看是怎麼回事。
最先到的是裴三夫人,看到枯蝶安然無恙,她眼中閃過一抹希望,如果枯蝶出了什麼事,那她就能繼續在府中的事情上摻一腳了,她雖然嫉妒枯蝶這個主母的位子,但還不至於就希望枯蝶就此喪命。
反而對府中守衛不嚴,發了幾句牢騷,這次,刺客對的是枯蝶,那要是對的是府中其他手無縛雞之力的主子,那還能有命在嗎?
不僅如此,府中其他人也想到了這個問題,一時之間,還真的人人自危起來。
府中的守衛枯蝶並沒有插手,畢竟裴老國公和裴侯爺還在,裴奕涵最近都住在京津大營,自然顧不上府中外院的事情,別人也遷怒不到他的頭上去。
隨後,各房的人都來問候,沒有親自來的,也派了身邊的人查看情況。
裴大夫人趕到之後,更是將枯蝶從頭到腳打量了一遍,看到她安然無恙,這才放下心來。府中進了刺客,這等大事自然不能瞞著裴奕涵,沒等枯蝶吩咐什麼,總管早就派人去送信了。
晚飯時分,裴奕涵就從京津大營趕了回來,一進門,和裴大夫人一樣,將她全身檢查了一遍,就將她整個人攬在懷中,死死不放開。
枯蝶回想起今日的兇險來,也心有餘悸,也沒有掙扎,兩人就這麼靜靜地抱了足有一刻鐘,這才放開手。
裴奕涵心中的惱怒可想而知,竟然有人在他的頭上動土,敢傷害他心愛的女人,他豈能善罷甘休,就算裴家的暗衛和他自己培養的人傾巢而出,也要將這兩個刺客找出來,對那幕後之人,他絕對不會輕易放過。
裴七夫人房中,啪地一聲,裴七夫人將手中的茶盅擲到地上落了粉碎,茶葉的殘汁順著石板的縫隙緩緩流動,茶香飄散在空氣中,卻壓不下她心中的怒火。
「都對你說過了,不要輕舉妄動,你為何還做出這樣的蠢事來。」裴七夫人滿面的怒色,看著坐在對方的雪鳶。
雪鳶不吭聲,前幾天他故意做出栽種花樹的樣子,其實就是為了試探大少奶奶到底是否對自己起疑了,果不其然,當天晚上,就有人動過那花樹旁邊的泥土了,只可惜,小夢兒的屍體根本就沒有埋在這泥土之下,而是被他在身上綁了石頭,沉入了那邊的湖底,除非這一段日子,有人掉入湖中,才能在那湖底發現小夢兒的屍首。
裴家以前他們動過多少手腳,大少奶奶的精明他是領教過的,如果讓她真的查出什麼,那他和念慈就全都完了,到時他們的下場可想而知。所以,在大少奶奶沒有查出什麼之前,他才動了殺心。
只要除了大少奶奶,就算大少爺也知道點什麼,可男人對內院的事情本來就知道的有限,查起來也不方便,裴家的其他人絕不會疑心到他們身上,那樣,他和念慈就安全了。可沒想到,花了大價錢請來的這兩人竟然是個廢物,連一個女人都對付不了,此時,他的心中同樣有怒火的。
念慈對他有救命之恩,而他當年一眼看到她時,就動了心,更何況,他們兩人的命運都一樣的凄慘,所以,他才願意陪著念慈,男扮女裝這麼多年,這麼多年下來,他們暗地裡做了那麼多的事情,也沒有被裴家人發現,可自從這位大少奶奶進門以來,他們所作的事情雖然成功了一些,但也花費了極大的力氣,往日,他們做事只需要借力打力,利用其他人的把柄和弱點成事,可如今,他的身份面臨暴露的危險,讓他不得不一次次殺人滅口,上次在花叢中深夜方便,就被那個婆子給發現了,這次,自己的鞋子又讓小夢兒那個丫頭髮現了。
和上次那個婆子死後不了了之相比,這次明顯不能那麼輕易過關,他才再次強而走險,買兇殺人。
「不過,你既然找的是青衣樓的人,想必他們絕對不會供出你的身份的,就算大少爺和大少奶奶還有裴家的人再怎麼查,都查不到我們頭上。」裴七夫人雖然惱怒,惱怒雪鳶沉不住氣,可事情已經發生了,他們只能想解決的辦法。
就算大少奶奶,大少爺他們心中對自己有了疑心,只要他們查不出雪鳶男扮女裝的身份,沒有什麼證據,證明自己做了什麼,那自己在這府中還是安全的。
「以後我會加倍小心的,不會再擅作主張了,你不要生氣了,嗯?」雪鳶從桌子對面走過來,將她的身子攬在了懷中,低頭往她的臉頰親去。
雖然生氣,也不忍心繼續責罵與他,本來她已經放下了仇恨,可如今事情的發展已經不受她的控制了,這個男人陪著她這麼多年,不能以男人的真身見人,她心中何嘗沒有愧疚。
十幾年來,她心中就憑藉仇恨活著,本想看著裴家的人一個個去死,才能消除她心中的恨意,可面對元姐兒那麼可愛的孩子,她突然想起,曾經她也是多麼天真可愛的一個女孩子,她害了裴家那麼多人,其實,她自己又何曾真的因為報復而快樂過。
關於這兩名刺客,就像裴七夫人所說的,青衣樓自然有屬於它自己的規矩,就算裴奕涵費了大量的功夫也不能從中查出什麼來。
枯蝶得知這兩人身份都是三十幾年後的事情了,那時,他們的小兒子,也是唯一的兒子,不知怎麼的,就闖入了青衣樓的總壇,還查閱了裡面的檔案,裡面恰好有這兩個刺客的記載,那裡面的檔案,沒有名姓,只有代號。
從這兩名刺客其他的記錄來看,這兩人的確是殺手界的精英,但偏偏在枯蝶這裡鎩羽而歸,就連他們的兒子裴其芳——聰明到讓唐少恨小盆友都嫉妒的腦袋瓜,也想不出,自家娘親的花拳繡腿,為何會在兩個頂尖刺客的刀劍之下完好無損。
直到裴其芳費盡了大量力氣,終於找到了已經垂垂老矣,隱姓埋名的刺客之一,才從對方的口中掏出了真相。
這兩名刺客的父母都死於吐蕃軍隊的鐵蹄之下,因為成了孤兒,才被青衣樓樓主收養,但他們的心中還是很崇敬裴奕涵夫婦的,尤其是那位美麗的定國夫人,關於她的事迹,有很多的傳說。
這兩人是主動受命要去刺殺枯蝶的,因為就連那位神秘的青衣樓主也下令,只要去行刺就可以了,至於,人是死是活並不重要,所以,兩名刺客就前來意思意思了一番,要不然,枯蝶恐怕真的就要丟了性命了。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裴其芳同志才發現,他一直想要找到的青衣樓的那位神秘的樓主從頭到尾都是他熟悉的人,就是那位讓東唐皇朝所有人聽到都頭疼的七王爺唐天齊。
最變態的是,這七王爺跟自家兒子也過不去,經常派手底下的殺手去皇宮,王府,還有其他地方騷擾自家兒子,特別愛挑兒子兒媳親親我我的時候。
為了不讓這個變態王爺將自己也納入騷擾的範圍內,他只好與其討價還價,最後不得不含淚接下這樓主的位子!
天哪,他好歹也是全京城最美名遠播,最才華出眾,最風度翩翩,最受百姓愛戴的小侯爺,第二職業怎麼能和他的形象相匹配呢?
雖然兩名刺客的事情,枯蝶和裴奕涵最終沒查出來什麼,可關於裴七夫人的事情,還是查出了一些重大的疑點,裴儉不但拿著裴七夫人的畫像到了宣州,尋訪了一些左鄰右舍,還有一些熟悉的人,確信畫中的人,跟他們的描述還是有差別的,不僅如此,裴儉還動用裴家的力量,找到了當年落水未死,被人救上船的一個家僕,將他帶到了京城。
據那家僕所講,當年船上除了李家小姐,李家的僕從之外,還有一位小姐,這位小姐據說是李家小姐從河中救起的,他們並不清楚具體的來歷。
李家家僕雖然講的不是很清楚,可通過分析整個事件,得出的結論就是,裴七夫人應該是茂名頂替的,並非真正的李家小姐,船翻的時候,李家小姐極有可能葬身水中了,裴七夫人被救了上來,或者她本身就是懂水性的。
一場翻船,李家小姐身死,裴七夫人那時可能動了冒名頂替的心思,李家僕從死了大半,李家奶娘無依無靠,當時不知出於什麼目的打算替裴七夫人遮掩已經不得而知。
從裴儉調查的情況來看,李家那位小姐的父親,也就是真正的裴七夫人的爹,為人孤僻,不愛交際,又牽連到一樁謀逆大案中,這才被貶到宣州那樣一個小地方。親朋好友都疏遠了他,這也是裴七夫人冒名頂替后,李家的親戚為何沒有看出來,再加上,他們恐怕也沒有想到,有人膽子竟然如此大,敢冒名頂替,後來,裴七夫人進了裴家,和李家並不親近,就越發沒有人懷疑她的身份了。
如果裴七夫人冒名頂替,並沒有做什麼傷害裴家人的事情來,枯蝶和裴奕涵也不一定要戳破她的身份,裴家多養幾個閑人還是養的起的,可一旦查出裴七夫人的身份有問題,那他們勢必就要猜想,裴七夫人冒名頂替進了裴家想幹什麼?
她的真實身份到底是什麼?是不是裴家這些年發生的事情有的與她有關,一旦疑心一起,裴七夫人往昔的一些行為,以及與她身邊的人有關的一些事情,就慢慢浮上了水面,雖然時過境遷,留下的有力證據很少,可既然她真的是一個包藏禍心的人,那就不能繼續姑息下去了。
可裴七夫人的身份畢竟不是他們二人能夠做主的,最終還需要裴家的長輩來處理這件事情。
最後,裴老國公,裴老夫人,還有裴侯爺,裴大夫人,裴家其他幾房的長輩開了一個簡單的碰頭會後,並派人請了李家的族長,以及李家小姐最親近的幾個親人一起到了裴家。
而裴奕涵和枯蝶早就在裴七夫人他們院子里所有人的飯菜中動了手腳,等裴七夫人和雪鳶醒來時,兩人已經被分開關押了。
裴家的人和李家的人得知裴七夫人竟然是冒名頂替的,可想而知,他們心中的怒火,尤其像裴老夫人,裴大夫人諸如此類的,她們往日對裴七夫人從來沒虧待過,卻不料竟然是個來歷不明的假貨,這對注重出身的裴老夫人來說,恨不得自己起身給裴七夫人兩個耳光。
如果是家醜不可外揚,她都想將裴七夫人送進官府的大牢,一輩子都不要再見。
裴大夫人更是得知,自己幾個孩子之死跟裴七夫人有關,也恨不得拿把刀子要了她的命,才能消去心頭的怒火。
裴家的男人們雖然也心中惱怒,但面上就顯得平靜多了,李家竟然嫁進來一個冒名頂替的,這件事李家必須給裴家一個交代。
李家人也沒想到會出這樣的事情,但裴家的證據齊全,處處顯示這個是個假的,那這件事就必須要追查清楚了。
裴七夫人清醒過來之後,對上裴家和李家所有人的怒目而視,她就知道自己的真實身份敗露了,她自己反而平靜的過分,眼中連一絲心虛都無。
「你到底是何人,為何要冒名頂替嫁進我們裴家、」
「你到底是何人,竟敢冒充我們李家子嗣?」
裴老國公和李家族長几乎同時發問,但所問的問題其實就是同一個問題。
「我本就是裴家的人,回到裴家有什麼錯嗎?如果不冒名頂替,我又怎麼能有機會進入裴家,跟我真正的親人在一起呢?」裴七夫人冷笑一聲,目光緩緩地掠過裴家房內在座的每一個人裴家,最後停留在枯蝶和裴奕涵身上。
裴七夫人的答案是所有人都沒有料到的。
「大膽刁女,到了這個時候,你還要胡言亂語,從實招來,也可免去皮肉之苦。」
裴老國公怒斥道,裴七老爺是他最小的嫡子,年齡也只比裴奕涵大上幾歲而已,本是愛如性命,偏偏從小就愛出門四處遊歷,沒想到卻出了意外,定的妻子,就算是望門寡,還是個身份不清不楚,心思惡毒的,現在要讓他不動怒也難。
「你們不是要聽真話嗎?我說的就是真話,怎麼,覺得聽著不入耳,不管怎麼說,我應該稱呼國公爺您一句,祖父才是,而不是往日那般彆扭的少了一輩。」
此言一出,裴家人的臉色更是難看,就連李家人也有些不明所以。
其實,從裴七夫人開口說話時,枯蝶就一直在仔細分析她說的每句話,從表情上來看,裴七夫人的樣子實在不像說謊,不過她還需要再聽聽,再下結論。
「胡說八道,莫非你冒名頂替不成七弟妹,還想再頂替別人不成?」裴侯爺也開口說話了。
「哈哈,哈哈!」裴七夫人聞言一陣大笑,最後笑的都有些直不起腰來,才住了笑道:「父親大人,就算別人再有資格來責罵與我,惟獨你沒有資格,知道嗎,你沒有資格,我有今天,這一切都是拜您所賜。」
「你到底胡說什麼呢?」裴大夫人聞言,臉色變的更加難看了,這女人竟然稱呼夫君為父親大人,莫不是精神受了刺激,瘋癲了不成?
「想裝瘋賣傻,也要找對地方,敢欺瞞我們裴家,那就要承擔後果。」裴老夫人也冷著臉道。
「我沒有胡說,到了現在,我還有必要胡說嗎?父親大人,你如今也算是賢妻美妾環繞,兒孫滿堂,那你還記得那個姓江的可憐女子嗎?你招惹了她,卻棄了她,我回到裴家,就是要為我娘討一個公道。」
「姓江,姓江,你,你是心怡的女兒?」裴侯爺滿目都是震驚,神情變了幾變,竟然忍不住站起身來,就想去扶跪在下面的裴七夫人。
「老大,別亂了心,這女子素行不良,你千萬不要被她蒙蔽。」裴老夫人的臉色剛才一瞬間,也變的很難看,但看到裴侯爺的樣子時,忍不住出聲喝止。
裴老國公的臉色也不太好看,至於裴家的其他人,多半神情都有些不解,就連裴大夫人也是滿臉的茫然。
枯蝶也在心中琢磨裴侯爺脫口而出的這個名字,如果裴七夫人現在說的身份是真的,她又稱呼裴侯爺父親,那就說明,那個什麼心怡應該和裴侯爺有過一段情,並且還極有可能生了裴七夫人這個女兒。
可當年到底發生了何事,裴七夫人為何要以這樣的身份回到裴家,搞的裴家雞犬不寧。
「祖母,到了這個時候,您還真是不饒人呀,這塊玉,可是我從出生那天起,就帶在身邊的,父親大人應該認的吧?」裴七夫人當著所有人的面,竟然從脖子的細繩上拉出一塊瑩白的玉。
裴侯爺再也忍不住,站起身來,幾步上前,接過了那塊玉佩,細細打量了片刻,喃喃自語道:「不錯,這是我給心怡的玉,你——真的是我根心怡的女兒,你們當年到了去了何處,為幅派人找了許多地方都沒有找到你們母女,如果早日找到你們母女,也許——」裴侯爺沒有繼續說下去。
「父親大人何必到了現在,還做出這樣一幅情深意重的樣子呢,找我們,你是派人找到了我們母女,但卻是來要我們命的,你這個道貌岸然的偽君子,我娘只是一個弱女子,你始亂終棄則罷,為何還要派人將我們母女買到那種骯髒的地方,你知道嗎,第一次看到你的時候,我都忍不住想拿一把刀砍了你,為我娘報仇。」裴七夫人看著裴侯爺的神色怨毒,語調更是怨毒。
「裴老弟,雖然這件事我們李家的確有責任,可現在既然變成你們裴家的家事,我們李家還是先避一避的好。」就在裴侯爺滿臉震驚,還想繼續詢問的時候,李家族長開口道,事情發展到了這個境地,他們李家人不好再繼續留在這裡了。
「李家賢侄,這件事——我們改日再談。」裴老國公這時回過神來開口道。現在的確變成了裴家的家事,不適合讓外人在場了。
裴大夫人此時的神色已經變的木木的了,事情的變化已經讓她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她只覺的頭腦一陣發暈,最後身子一軟,就暈了過去。
枯蝶忙起身,先扶著裴大夫人回房了,並派人去請太醫來。
等太醫看過之後,報喜道:「恭喜大少奶奶,大夫人有喜了。」
枯蝶愣了一下,將裴大夫人安置好之後,又回了議事廳。
剛走到門口,就迎面碰上被丫頭們攙扶出來的裴老夫人,她整個人在剎那好似老了十歲,神情委頓,對上她的目光,十分複雜,卻沒有開口說什麼,就被丫頭們扶走了。
枯蝶滿心的納悶,難道裡面的事情已經結束了?裡面在座的凡是長房的人,臉色都不好看,裴侯爺整個人就像失了魂一樣,怔怔的。
裴奕涵臉上的表情也很複雜。
「當年的事情固然是那惡奴膽大包天做出這種事來,但我,你祖母,你父都有錯,事到如今,說什麼都已經遲了,我們做錯了這一件事,可你心存恨意,做的錯事又何嘗少過,凡事有因必有果,既然因是我們造成的,那我們都承受了苦果,我們也不取你的性命,就去家廟修行吧!」
「謝祖父大人成全,雪鳶所做的一切,都是我主使的,還請您能饒過他一命。」
「你是裴家血脈,可以留你一命,他罪無可赦,不必再說。」身為男子,竟然混在內院,這事情要是傳了出去,裴家女眷的名聲都要丟掉了,他絕不會在這一點放縱。
「也罷,有時活著未必比死了的好。」裴七夫人猛然起身,一頭撞向旁邊的柱子,也許是抱了必死之心,她用的力氣奇大,這大廳的柱子又是石的,當下腦漿迸裂,沒有了呼吸。
裴侯爺終於醒過神來,卻上前將血肉模糊的裴七夫人抱在了懷中,神情慈愛地道:「女兒,你是我的女兒,你是心怡的女兒,別怕,爹爹在這裡。」
回房后,枯蝶才從裴奕涵口中得知,當年裴老夫人確實派人去警告那個叫心怡的姑娘,讓她不要痴心妄想進裴家門,並言明,將這女人遠遠地安置了,讓裴侯爺永遠都不要找到他們母女。
不過讓裴老夫人沒有想到的是,她派去的那位管事做的更絕,竟然將母女二人買進了青樓,並言明,不準有人為這母女贖身,江心怡為了女兒,在青樓中熬了十年,受盡折磨,踐踏,終於一病不起,裴七夫人十歲那年,就被樓中的恩客奪了清白。那種刻骨銘心的屈辱深深地刻入了她的骨血。
她發誓,只要有機會離開那個地方,她就一定要為自己和娘親報仇。
就在她十五歲那年,有幾個公子哥包了在河上的畫舫遊樂,她作為被請到畫舫上是歌姬,在幾人的酒菜中下了點葯,跳下了水,然後順著流水而下,結果就被上京的李小姐給救了。後面的事情就不用再多說了,裴七夫人原本是打算以其他身份混進裴家的,偏偏,碰上了李小姐,上天給了她一個機會,讓她以李家小姐的身份嫁了進來。
世間的事情,有時除了人為,往往還有天意。
雖然老一輩的事情輪不到他們做小輩的置喙,但看得出,裴侯爺當年也是動了真情的,只可惜,那時他太年輕,根本沒有足夠的能力與家族想抗衡。雖然頹廢了兩年,最後還是迎娶了裴大夫人這樣門當戶對世家千金。
裴侯爺受了刺激,整日關在書房中,面對一副畫像發獃,後來,枯蝶才知道,那幅畫中的女子就是裴七夫人的母親。
後來,枯蝶覺得這樣下去不是辦法,裴大夫人還有了身孕,和裴亦涵前去勸告,失去的已經永遠失去了,現在應該珍惜眼前人,不要再等到連眼前的都失去了,才後悔莫及,裴侯爺經過他們幾次開導,精神慢慢恢復了,以後的二三十年,和裴大夫人的感情卻分外地好了起來。
裴老夫人當年瞞著家裡的人做出那樣的事情,引發了後面那麼多是非,自己心中也不好受,在自己房中建了一個小佛堂,從此之後,很少關注府中的其他事情。
雪鳶得知裴七夫人的死訊后,沒有等到裴家的處置,就拋下身上的腰帶自縊了,從此之後,除了大姑奶奶的院落之外,裴七夫人的院落也成了裴家的一個禁@忌。
裴七夫人的死揭過了裴家新的一頁,枯蝶的主母身份再無人能夠動搖,她與裴亦涵的關係仍如讓府中的人艷羨,讓京城的世家貴婦們羨慕嫉妒。
三年後,也就是東唐皇朝文帝三十二年,裴大夫人的五十壽辰,裴家車水馬龍,親朋滿座,枯蝶作為當家主母,為了將這壽辰辦的體體面面,也忙的腳不沾地。
可就算如此,還是出了岔子,裴家六房嫡出的裴十五姑娘席間衣裙灑了茶水,回房換衣久久不歸,丫鬟們回房尋找,竟發現她心口插著一根蝴蝶金簪,已經沒了呼吸,消息傳到前面,一時之間,在場的賓客都變了臉色。
這年六月,也就是三個月前,京城的名門閨秀們都參加了當夏最富有盛名的「荷花會」
這屆荷花會和往年一樣,也評出了幾個出色的名門閨秀,但詭異的是,在接下來的三個月內,有三名參與荷花會的閨秀們就死於非命,裴十五姑娘是第四位。
據說,每人死前都會接到一封印有荷花印記的神秘書信。
但枯蝶沒有想到,這種噩運有一日也會降臨到裴家姑娘頭上。
事情已經發生了,想遮掩也遮掩不住,原本好端端的壽辰變成了這樣,枯蝶只好讓裴家其他人出來現鎮住場子,自己親自處理這件兇殺案。
壽宴上男客和女客們都是分開坐的,女客們夫人們和小姐們則各有各的去處,裴十五姑娘算起來還是主人,卻出了這樣的事情,與裴十五姑娘最後接觸過的幾位姑娘就有了嫌疑,而嫌疑的最大的是裴老祖宗娘家崔家的崔四姑娘。
崔家和裴家一樣,也是東唐七姓之一,雖然裴老祖宗去了,但裴家還有兩位姑太太,一位姑奶奶,一位姑娘,還有許多遠一點的本家姑娘,姑太太們,姑奶奶們嫁到了崔家,崔家和裴家還是關係緊密的姻親,可出了這樣的事情,就算是崔家人,枯蝶也要將這事情查個明白清楚才是。
自從,前幾年,二王爺與七夫人的事情過後,裴家這幾年也算風平浪靜,今個發生的這件事還算這幾年發生的第一件命案了,不管怎樣,敢在裴家搞鬼,她就絕不會輕饒。
「大少奶奶,跟崔四小姐同來的姑娘,有話要對您說。」
「跟崔四小姐同來的姑娘?姓竇是吧,閨名子涵?」枯蝶在腦中打了一個轉,宴客的名單事先也是經過她過目的,好像有那麼一位姑娘,據說是崔老夫人的外孫女,今日也是同來的,迎客的時候,她也只是掠過一眼,記得容貌氣質好似還不錯,這姑娘現在要見自己,十有看來是跟崔四姑娘有關了。
「請崔家表小姐進來。」既然崔四姑娘有嫌疑,那麼,崔家的這位表小姐也許真的能提供點什麼有用的線索。
枯蝶只等了大概不到一分鐘的時間,一個裊裊婷婷的十六歲左右的美麗少女就走了進來,她神態落落大方,不緩不急,目光也沒有閃躲她的注視,上前行了一個禮后,不等她反問,就開門見山地道:「定國夫人,小女確信我家表姐絕對不會是殺人兇手,真兇一定另有其人,還請夫人明查。」
「哦,姑娘為何如此確定,可有證據證明?」
呵呵,想必親們已經知道這位竇子涵就是柳絮新文《法醫嫡女御夫記》的女主了,關於荷花魔咒的這個案子,在新文中會找到兇手,新文仍延續懸疑的風格,仍是一對一,楠竹非種馬,請親們繼續支持柳絮的新文,沒有抱養的親們記得快快抱養收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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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到這裡,後面還有一個續結局,交代一些沒有寫的內容,親們記得看。
正文就算全部完成了,謝謝親們對本文和柳絮的支持,鼓勵,估計還有關於唐少恨小盆友和元姐兒,以及裴亦涵和枯蝶的兒子裴其芳的番外分為三部分。
元姐兒裴雲窈——抗婚記,
二姐兒裴雲窕——逃婚記,
兒子裴其芳——騙婚記
當然還是繼續為新文《法醫嫡女御夫記》求抱養,求收藏了,舊文完結,新文開始正常更新,新文仍是一對一,楠竹非種馬,女主仍然很厲害的,涉及到奇案,五六件,情節以溫馨為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