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風雨飄搖
鳳攆在清寂的夜色中緩媛前行,路映夕一路都在思索。為何會如此?究竟是什麼原因?卻是苦思不得其解。
這一夜心緒不得安寧,輾轉反側,直至夭蒙蒙亮才混沌地睡著。
再睜眼時已是天光透亮,宮婢侍候在床側服侍她更衣洗潄。
「小南,棲蝶無礙吧?」在膳桌旁坐下,路映夕淡淡地問。
「回娘娘,聽說段皇后已無大礙,不過需要靜養,皇上下了口愉,不許嬪妃們打擾。」小南恭敬地答話謹慎地省去了重點。
路映夕卻極為敏銳地抬眸看她,問道:「皇上昨夜去棲蝶宮中了?
小南一怔,垂頭輕輕地應道「是。不過奴婢聽說,只是去探望段皇后,未留宿。」
路映夕未再吭聲,埋首進食,似是雲淡風輕波斕不驚。可是心底終究泛起了層層漣犄,瀰漫開酸楚澀然。
用朦完畢,小南收拾著退了出去,過了片刻又返來,稟道:「娘娘,內務府那邊傳話來,說是睛沁姑娘回宮了,請示娘娘的意思。」
「小沁?!路映夕驚喜地站起,忙道,「快去領她前來。
「是,娘娘。」小南欠身退下,領命去了。
路映夕訝異地想,小沁怎會返來皇朝?即使鄔國沒有扣押住小沁,小沁也未必能這麼及時地知道她已回到皇朝皇宮中。
等了一盞茶時間,便見滿面風塵的清沁前來,跪地叩首,向她行宮禮。
小沁平身。路映夕綻開笑容,親和地上前扶她。從前她與小沁並不親近,但是之前數個月她和小沁可算是相依為命,這鐘感情自是不可同日而語。
「娘娘,您可好?」靖沁晒黑了一些,但更顯成熟沉靜。
「好。」路映夕輕點了下頭揮手示意一旁的小南退下,才啟。詢問,「小沁,你如何離開渝城?」
睛沁的視線瞥過她的腹部,見確是無恙,才回話道:「奴婢原本被軟禁在渝城之中,前幾日皇朝派來使者,將奴婢帶回了皇朝。」
路映夕疑惑道:「皇朝的使者。專門為了你而去?」
晴沁想了想,答道:「許是兩國商議邊防安全的事宜,順便接奴蜱回皇朝伺候娘娘。」
路映夕並不似她想得這般簡單,微蹙著眉思紂。若論身份,小沁只是一個無足輕重的侍婢兩國商議國事怎麼可能顧及此等瑣碎小事。
「娘娘是否有不妥之處?」晴沁聰慧地察覺她的神色,擔憂道。
「送你回宮的使者是何人。可有說過什麼?」路映夕沉聲問道。
「奴婢並不認得那使者,應是禮部的人。疇沁也皺起眉頭,仔細地回想,當時那侍者說,娘娘和皇上已在回朝途中,他奉命帶奴婢回京都。
「奉命?路映夕低下語聲自語道,「奉誰之命?是范統細心地想到,還是司徒拓?難道會是慕容宸睿?
睛沁凝目看她,見她眉宇間籠著憂重之色,不由關切地猜測:娘娘回宮之後是否遇見了煩心的事」
路映夕頷首,清幽一嘆:「皇上拒見。」
睛沁大驚,無法置信:「皇上拒見娘娘」不可能,如今天下人皆知,皇上親身赴戰場,只為接娘娘回宮。紅顏傾國的流言早已傳遍三國,卻非實情」
路映夕無奈地笑了笑,道「流言本就不可盡信。而現在她也不知,到底什麼才是可以相信的。
靖沁沉默了會兒,輕聲提議道:「奴蜱去求見皇上試試?」
路映夕搖頭,淡笑道「小沁,你是為本宮著急?還是為了本宮腹中的孩子?靖沁面色微微一僵,斂眸低低地道「奴婢是替娘娘著急,亦是為娘娘腹中的皇嗣著急。」
路映夕嗯了一聲,含笑睇她。
像是感覺到她的目光晴沁忽然抬起頭來迎上她的眸子,朗朗清聲道:「奴婢所言全是真心話,無一字虛假。」
路映夕伸手,為她攏了攏微亂的鬢髮,笑道:「小沁,我信。」
簡單的四個字彷彿有金石榔地的重量。靖沁感到心中一暖,倉促彆扭地垂下頭去。
小沁,你到門口守著,我要入地道一趟。路映夕溫和地以我自稱,只是眉心那抹惆悵揮之不去。
「是。」晴沁不贅言,恭謹地依言而做。
路映夕帶著火褶小心地攀下鳳床,入了地道中的石室。
許久未來,石室中飄散著塵土的味道,路映夕一時間有些感慨。在返回皇朝的路上她曾經想過是否應該填了這條密道。現在想來,做人還是要給自己留一條後路為好。
在石室里留下暗號,她舉目四望,嘆息著回了地面。曦衛知曉她回皇朝後,必會兼程趕回。眼下,她十分需要曦衛的幫助。
一個白日平靜無風的過去,到黃昏時,天空突然下起了傾盆大雨,倏然間電閃雷鳴狂風大作。
路映夕靜靜地站在窗前,猛烈的大風吹亂她烏黑的長發,迷濛了她的眼。蒼穹變天與人變臉都是這樣的毫無預警,她不得不承認,她感到措手不及,迷惘不解。
滴滴雨珠急促地飄進窗,打在她的臉上,微微生疼。她將窗關起,旋身走到榻邊坐下。
此時,居外猝然響起一道太監特有的尖細嗓音
「聖旨到!路皇後接旨!」1
路映夕聞言挑眉,已不感意外。在她預料之中,這道聖旨遲早要來。雖然她還沒有想明白慕容宸睿為何要這麼做。
寢居的門不請自開,不過那傳旨太監並未過於放肆地踏入,只站在門外揚聲再次宣道:「聖旨到請皇後娘娘接旨!」
路映夕緩緩站起身,也不走近,就地跪下,平淡地道
臣妾路映夕接旨。」
那太監咳了一聲清嗓子,手持明黃綢緞捲軸,卻不宣讀,慢慢地跨步走進居內,雙手棒著聖旨遞到路映夕手上。
「吾皇萬歲。」路映夕接過口中依禮說道,然後才扶腰起了身。
那太監旬也怪異,什麼也不說,畢恭畢敬地向她行了禮,便就離去。
路映夕坐回軟榻,徐徐地展開玉軸,一字一字地掃過聖旨內容。
看畢,她揚起菱唇,劃出一抹冷峭的弧度。難怪那傳旨太監不敢多留,想來是怕她雷霆大怒,拿他出氣泄恨。
聖旨之中清楚寫著,她路映夕疏忽大意,撞倒段皇后,險此令其小產,姑念她亦身懷龍種,只命她禁足以作小懲。
「娘娘。」靖沁輕步走入寢居,溫聲喚她。
路映夕若無其事地舉眸看她應道:「何事?」^文字
睛沁低首覷了她的手一眼,一時未作聲。
路映夕順著她的視線也低頭看去,發現自己的雙手緊緊地攥著玉軸,手背上細微的青筋突起,指節發白。她下意識地一鬆手,那捲軸就骨碌碌地滾落地上。
晴沁瞥見其中的幾個字,心裡便有了數。「娘娘,您莫怪皇上,皇上必有苦衷。」她輕聲地勸慰道。
「哦?你怎知?路映夕語氣淡淡,隱有幾分清冽的冷意。卻不是針對晴沁,而是惱怒慕容宸睿毫無徵兆的無端變臉。
「外面風大雨大,例不如待在鳳棲宮中,不受絲毫的風吹雨打。」睛沁繼續勸解道。
路映夕聽聞此言,不禁凝眸細看她。
睛沁淺淺一笑壓低聲音,道:「方才奴婢去太醫署拿安胎藥材,『偶遇』范俠士。擦身而過的時候,范俠士悄悄寨了一張紙茶到奴婢手上,並低聲地叫奴婢務必要親手交到娘娘手中。奴蜱未敢檀自窺看,不過猜想應與皇上有關。」說完,便將一個小小的紙團交給路映夕。
路映夕眸光發亮,心中陡升一線希望。
紙上只有草草的兩句話,路映夕看得發愣,思緒越發混沌起來。
「娘娘?見她怔仲出神,靖沁不放心地輕喚。
路映夕回過神扯唇苦笑,道:「謎困未解,而又添一個。
靖沁疑惑不明,注視著她。***
路映夕抑著心頭難安的情緒解釋道:「范統說,皇上失明了。」
「失明?!為何?」靖沁震驚地低呼。
「據范統所言,皇上掩飾自己失明之事,目前竟未讓朝臣看出。」路映夕竭力沉下氣來,試圖靜心思量其中蹊疏,但過了片刻,終是坐不住,嚯地站起,道:「不行我必須潛入宸宮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