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6 你不是太妹
午後的陽光透過樹葉的縫隙瀉下來,金燦燦的光斑像散落一地的琉璃,四周鬱郁青青,鳥語花香。
體育課上,由於老師去開會,全班自由活動,男生幾個一夥地相邀著,或者去足球場踢球,或者去室內籃球館打比賽,女生則屁顛屁顛地跟去加油,而我——在通往籃球館的一條林蔭小路上,截住了落單的「馬尾辮」。
我「咯噠咯噠」地扭動著硬邦邦的脖子:「我們該好好算算賬了吧。」
「什,什麼意思……」沒有唐栩的庇護,她早沒了昨天的囂張氣焰,聲音像卡了帶的錄音機,結結巴巴,結結巴巴。
我冷笑一聲:「昨天你不是很能罵嗎?怎麼,現在罵不出來了?」
「我,我沒有……」三八女縮著脖子往後退,我逼上去,使她靠在一棵大樹上退無可退。
「你沒有?」我從鼻子里發出一聲笑:「那昨天那是什麼?你可別告訴我,是我產生了幻聽!」
「你,你想幹什麼?!」三八女鐵青著一張臉,身體和五官都抽搐般的抖。
其實我沒想把她怎麼樣,就是想借她之口告訴那幫女生,別以為我好欺負,更別老把我和池聖錫連在一塊,煩人!
我裝模作樣地揉揉拳頭:「不要以為我勢單力薄很好欺負,別怪我沒提醒你,大姐發起火來可是很可怕的喲。」
「嗚!嗚嗚嗚……」三八女眼波一轉,眼淚簌簌落下:「嗚,我知道了……不要……」
哈哈,目的達到!
我剋制住狂笑的衝動:「嘖嘖嘖……記得告訴那幫花痴女,別再把池聖錫那隻豬和我聯繫在一起!煩人!」說著,我還亮出拳頭,朝上面吹了一口氣。
「聽明白了嗎你?」見三八女抿著嘴,雞琢米似的點頭,我大手一揮,不耐煩地:「滾吧。」
三八女眼淚都來不及抹,頭也不回就跌跌撞撞地向樹林外跑去,一陣風似的刮出我的視線。
我嘀咕了兩句,轉身去拿放在樹邊的小白兔籠子。忘了說,那隻路上撿來的小白兔被我當寵物養了起來,反正聖靈學院也沒有明確規定不能帶動物進來。
啪,啪,啪。
幾聲掌聲,我望過去,看見耳朵里塞著耳機的安牧原從不遠處的草坪坐了起來,漫不經心的表情,但眼睛里卻全是笑意。
一排矮樹擋在我們中間,難怪剛才沒有發現他也在這裡。
「搞什麼啊!你一直在這裡啊。」我拾起籠子,皺眉頭:「偷聽別人講話,哼。」
「謝謝你。」安牧原一臉誠懇的模樣,態度極為真摯:「讓我免費看了一場精彩的演出。」
「得了你。」我大大咧咧地走過去坐下。
深吸一口氣,這裡的空氣實在太好了,淡淡的花香沁人心脾,讓人心情不知不覺就舒暢許多。
「你真是個特別的女孩。」安牧原雙手枕上腦袋,身子一仰,躺在草坪上,頭一歪,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微笑:「我從沒見過一個女孩敢這麼和大脾氣的富家千金講話,把她治得大氣都不敢出。」
「這有什麼奇怪,你們這些有錢人沒見過的還多了去了。」我僵硬地扯動嘴角,一個尷尬的笑容。
「不過呢?剛才我差點以為你就是真的小太妹了。」安牧原閉上眼睛,看上去似乎在靜靜地聽著音樂,陽光透過樹葉縫隙,在他白皙的臉上舞蹈。
我一怔,手裡死命地揪著身邊可憐的小草:「不用懷疑,我本來就是。」沒一會兒,我腳邊就都是只剩下莖的草根了。
「你不是。」安牧原一動不動,好像和自己說話:「我看得出來。」
「呃……」一句話差點沒把我噎死,我嘴巴張了張,不知道說什麼好。很多事跳進我的腦子,發出各種奇奇怪怪的聲音,我咬著嘴唇,命令自己不去想。
這時,一個激動的聲音打破了這有點尷尬的局面——
「原少爺,原少爺——可找到你了!」順著聲音望去,一個穿著藍t恤的男孩正往這邊欣喜若狂地奔來。
安牧原還是沒動,一如既往地平靜。
「原少爺,幫幫我們吧!我們和池少打比賽,輸得一塌糊塗……」男孩一臉悲痛欲絕的樣子:「池少說了,我們輸了幾個球,就要被當成籃球灌幾次——」
刷——我的額頭劃下三條黑線,池聖錫——除了這個幼稚的傢伙,還有誰敢在學校作威作福!
「安牧原,去吧!打倒豬頭錫,我看好你喲!」我大咧咧地拍拍他的肩膀,彷彿已經看到池聖錫大吼大叫著被眾人抬著扔進籃框的樣子!噗,哈哈哈哈!
一想到池聖錫那副衰樣子,我就像被點了穴一樣大笑,笑得花枝亂顫日月無光,最後一頭栽進了邊上的草叢。
「原少爺——」男孩見狀,乞求般的盯著安牧原,那眼神怎麼看怎麼不忍。
「真拿你們沒辦法……」安牧原站起來,拍掉身上的草葉,瞥了我一眼,向樹林外走去,一邊走還一邊嘀咕:「早就說了,不要和他打……」
我躺在草叢裡,在心裡把池聖錫嘲笑+醜化了n次之後,過癮了,無聊了,爬起來拎著籠子,沿著林蔭小道散步。
這裡環境清幽,讓人很容易靜下心來,我一邊大口呼吸著帶著花香的清新空氣,一邊回想剛才安牧原說的話。
安牧原……真的是個很奇怪的人啊!好像可以一眼把人看穿,那句我不是小太妹,讓我現在心裡都毛毛的。
我不喜歡這樣,不喜歡一眼就被看透,不喜歡我一直堅持的堅強被拆穿。
安牧原只是歪打正著而已,我和他根本不熟,他又沒有讀心術。儘管很勉強,我還是默默說服自己。
嘆了口氣,我心裡百感交集。
別人看到的閔霓,是強悍的,甚至很多時候都是無理取鬧的,任何人欺負我我都會給他好看,你擊我一拳,我還你十拳,這就是我做人的原則。但是有誰知道,我從來不敢鼓起勇氣去相信一個人……
我只是想保護好自己啊!我只是想讓自己可以失去的少一點,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