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節 鞦韆架下
第五節鞦韆架下
最近幾天裴寒似乎對我冷淡了很多，不管我在他的房間里怎麼晃來晃去，他也不命令我為他做這個做那個，他是不是生氣了？生我的氣了？因為那天我跟著姜在宇離開了？
他突然這樣變化，為什麼我反而非常不適應，難道我已經習慣了被他壓迫？
躺在床上翻來翻去，卻怎麼也睡不著，心裡總想著那天他落寞的側影。一向驕傲囂張的裴寒，突然露出那麼令人心疼的一面，令我心中忐忑不安。
如果他還能為我唱搖籃曲，那我一定愉快地進入了夢鄉。哎呀！不要做夢了，那次是意外，裴寒絕對不會再有那麼溫柔的一面了。
我從床上爬了起來，對面的彤雨睡得很香，我走到窗前，卻看到鞦韆架那兒有一個人影！是裴寒！裴寒居然在健身區的鞦韆架上。
我抓起一件外套就跑了出來，為什麼要去鞦韆架？我不知道。
裴寒一個人坐在鞦韆架上，慢慢悠悠地輕晃著，顯然對於我的出現，他相當驚訝。
「白痴！這麼晚了你幹嗎跑出來？」
「我……我看到你一個人在這裡。」我跑得上氣不接下氣，俯下身子，雙手撐住膝蓋，不停地大口呼吸。
「哼，你有姜在宇撐腰，還用管我的死活？」
咦？我抬起頭來，側著臉望向裴寒，奇怪呀，為什麼裴寒剛才說的話令我感覺酸溜溜的？好像在嫉妒什麼似的？這是錯覺嗎？
「我答應過要照顧你，直到你的傷好起來呀。」
「哼，謝謝你的假好心。」裴寒將頭扭向一邊，拒人千里之外的意味再明顯不過了。
啊？怎麼會這樣呢？裴寒難道真的生氣了？我使勁地絞著衣角，努力地想擠出點什麼話來說，化解現在的尷尬氣氛。
「現在已經很晚了，該回去睡覺了。」
「哼。」
「明天還要上課呢，小心遲到呀。」
「哼。」
「睡得太晚，會有黑眼圈的喲。」
「……」顯然這句話對於愛美的裴寒還是有效果的，他沒有再哼，而是轉過頭來，認真地看了我一眼，可惜效果不大，他又繼續扭向另外一邊，不再看我。
有了！我有絕招了！
「你喜歡盪鞦韆嗎？不如我推你盪吧？」
「你？」他再次扭過頭來，眉頭稍皺著，但很顯然眼神中的冷漠已經消退了很多。
「嗯！我可會推人盪鞦韆了，從小彤雨就喜歡盪鞦韆，一直都是我推她的呢，從6歲推到16歲，呵呵，我厲害吧！」
「……」
「來，我推你。」
沒等他開口同意或者拒絕，我已經跑到了他身邊，一下子拉住了繩索，然後用力地後退了幾步，忽然一鬆手，鞦韆載著裴寒向前晃去。
沒有晃到很高的位置，鞦韆忽地盪了回來，我又後退了兩步遠，抓住最恰當的時機，先緩住鞦韆盪來的趨勢，然後猛地一用力，將鞦韆送了出去。
這樣來回了幾次之後，鞦韆一波比一波高地盪了起來。
「哈哈，盪鞦韆果然好玩耶！」
裴寒笑了！裴寒居然笑了耶！我的心情也一下子愉快起來。
「怎麼？你從來沒有盪過鞦韆嗎？」
「廢話！我是男生耶！盪鞦韆都是女生玩的東西，我怎麼會玩？」
在我又一次的用力之下，鞦韆忽地飛得更高了一點。原來裴寒這麼好面子呀！
在鞦韆盪回來的時候，我伸手接住，然後趁著用力推他的時候，問了一句：「你還在生氣嗎？」
鞦韆忽地晃出去很高，裴寒扭頭大聲地問我：「你剛才說什麼？我沒有聽清楚。」
我再一次將他送出去，很大聲地喊道：「你這幾天是不是生氣了？生我的氣了？」
「白痴！」他扭過頭來，僅回答了這麼兩個字。
我一邊向後跑著接住他，一邊向前跑推動他，邊跑邊喊道：「我能感覺到，你生氣了。你騙不了我的。」
「哼。」裴寒像個孩子一樣，扭過頭去不理睬我，但我隱約看到他的唇角揚起漂亮的弧線，那是微笑的弧線。
鞦韆再一次盪回來，我輕輕接穩，然後努力地向前跑動，使勁地盪了出去。
就在這時候，我偶然間一仰頭，發現三樓拐角處的窗戶前面站著一個人。
那修長的身形，金潢色的頭髮，夜色中反光的鏡片，居然是姜在宇！這麼晚了，他還沒有睡嗎？
我就這樣愣在了原地，抬頭望著站在樓上的他。
可是鞦韆忽地盪了回來，我忘記了反應，沒有向後跑去……
砰——
「哎呀！」我捂著腦袋痛苦地蹲了下去。
「該死的！」裴寒忽地從鞦韆上跳了下來，「哎呀！」他的腳還沒有辦法承受這麼大的衝擊力，著陸的他站在原地半天沒敢亂動。
可是他還是急切地吼道：「白痴！你幹嗎站在中間不動呀？你怎麼樣了？哪裡被磕到了？傷得厲害嗎？」
疼死我了……眼淚都出來了……可是裴寒說過他不喜歡看到我的眼淚，我努力地裝作沒事的樣子。
「沒事……不疼……」
「混蛋！怎麼會不疼！都流血了！」
他似乎非常激動，從口袋裡掏出一塊乾淨的手帕，幫我捂到了額頭上。
「你……」我記得很清楚，裴寒好像有潔癖，他會嫌髒的。我趕緊向後退了一步，「沒事，我自己來就好。」
「閉嘴！」裴寒很兇地用左手拽住我，右手輕輕地幫我擦拭傷口流下來的血。
他緊張地望著我的額頭，眉頭皺成了一團，嘴角也向下耷拉著，可是他幫我擦拭的手，卻是那麼溫柔。
透過他的肩膀，我看到了三樓，姜在宇還是站在那裡，一動不動，他將這一切都收入了眼中，他在想什麼？他的臉上會是什麼表情？我不知道，這麼遠的距離，我看不清他的表情。但我能感覺到，他似乎不怎麼開心。
「好了，你這個白痴，最好小心點，沒事為什麼站在那裡發獃？你不是在推著我盪鞦韆嗎？再敢這麼笨，小心我敲你腦袋！」
裴寒連珠炮地轟了我一通，我只是傻傻地望向三樓窗戶。
「咦？這不是我的外套嗎？原來在你這裡呀。」裴寒看到了我身上的外衣。
「噢……噢……上次你……」
「噢！我想起來了，那天晚上怕你著涼給你的，居然忘記了。上次想穿這件外套，找了半天都沒找到，真該死，我竟然也開始健忘了。」
我沒有接裴寒的話，只是望著三樓拐角。我的王子，我的指環王子，他就站在那裡，遠遠地望著我，他在想什麼？他會想起我們小時候的約定嗎？
裴寒突然不說話了，他覺察到了我的目光。猛地一轉身，他也看到了三樓拐角處的姜在宇。氣氛一下子降到了冰點，裴寒的臉上，再次被陰雲籠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