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應該叫哥哥!
第18章:應該叫哥哥!
「這不是你的錯,是她們的錯,勿需自責。」完顏烈安慰,剛說完,便聽人來報,太后聽聞豐流摔跤一事,讓宮女來了解真相。
豐流鬱悶,看吧,都鬧到太后那裡去了。
謝過太后的關心,她讓宮女去向太后回稟,一切只是虛驚一場。
除夕隆重的是夜晚。
夜才初上,後宮便已點亮所有的大紅燈籠,那一盞盞紅色的燈籠將整個後宮照得仿若白晝,卻又比白晝多了滿滿的喜氣。
平日里安靜的後宮,也不知是不是因為除夕的關係,竟變得宣鬧起來。
朝清殿里,綠草等人早已在浴池裡備好熱水,灑上滿池的月季花瓣,每個人的眼裡都帶著喜氣的笑意。早上發生的意外被眾人拋卻在腦後。
豐流照了照鏡子,無聊地等著綠草她們所說的要給送給她的禮物。
「綠草,行了嗎?」她揚聲喚道,希望她們的動作快點,一會還要去看煙花呢。
「……」門外沒有半絲聲響,豐流狐疑,站了起來,才一個轉身,面前卻立著一個人影。
她被嚇到的眼睛睜大,嘴巴大張,沒來得及發出尖叫的聲音,已被來人捂住嘴巴。
這個慣有的動作也許是古人很熟悉的。
她緩緩地揚頭看向來人,只見銀髮垂落在胸前,再抬眼,已可以百分之百確定,來人就是豐清。
她用眼神示意豐清放手。
豐清穿著黑衣,帶有保護色的外衣在除夕這樣亮如白晝的夜也顯得有些張狂。
他知不知道,他這樣子很容易被人發現?他難道不知道他有一頭顯眼的銀髮嗎?上次來還會有帽子蓋住,這次為嘛這麼不小心?
豐流幾乎是沒有多想的劈頭就問他,「你知不知道這樣很危險?」
她帶著幾分擔憂,幾分怒意的模樣讓豐清怔了一下,而後微笑,「沒事,我武功很高強。」
她當然知道他武功很高強,不強的話怎麼可以一而再,再而三輕易地進入禁宮,還弄得神不知鬼不覺的。
可是武功強就可以放肆了嗎?豐流瞪著他,「你覺得你能從箭雨里無傷害的逃走?!」別忘了,皇帝最厲害的地方就是武器多。
豐清笑,搖頭,「不能,不過你會開口叫人來抓我嗎?」
豐流學著他的模樣搖頭。
「那就是了,你不開口叫人,不會有人發現到我在這裡的。」
囧,為嘛她覺得這話很曖昧,有偷情的感覺?
甩甩頭,她將這突然冒出的怪念甩到天邊遠,看著豐清,不明白他怎麼會在除夕間出現,「你來找我是想陪我過年么?」
話剛問出口,她就覺得怪怪的,貌似這樣的可能性不大。
誰知豐清卻是肯定的點頭,「猜對了一半。」
「那另一半是什麼?」突地,她眼睛睜大,丫,他該不會是想劫她走吧?
看她那驚詫的模樣,也不知她想去哪裡了,豐清很好心的給出答案,「陪你守歲。」
轟!
豐流只覺腦海里嗡嗡作響,這比劫她走更讓她覺得意外。
守歲很重要麼?
為嘛完顏烈要陪她守歲,她這個名義上的哥哥也湊這個熱鬧,還不謂皇宮深嚴,硬是闖來?
「你長大一歲了,兄長為父,理應由我陪你守歲。」豐清自顧自的說著,只當豐流的表現是太過驚訝。
她可不可以跟他說,其實她對守歲這個東西沒啥概念?
幾秒之後,腦袋終於恢得了正常,她試著與豐清溝通一下,「其實,豐清,這個守歲不一定非得守吧?」
「你叫我什麼?」
「豐清,有什麼不對嗎?」難道不要喚他哥哥?不要吧。
豐清不喜地蹙起眉頭,「你應該叫我哥哥。」
「可是我覺得喚名字好聽些,有親切感。」天知道,若論親切感,還有比『哥哥』這稱呼更親切的?
「算了,你喜歡吧。」豐清沒再強求,「守歲是一定得守的。」他語氣有些強硬,似乎這個守歲是非守不可了。
糾結,豐流為難地看著豐清,他的堅持,他的好意,她心領了,也感動。可是,這個守歲的最終問題不是守與不守,而是與誰守啊。
前些天完顏烈已經跟她說要陪她守歲了哇,而且她還答應了。
那這會怎麼辦?怎麼辦?
「娘娘。」正糾結間,綠草突地闖了進來。
豐流臉白了一下,見豐清一動不動地站著,綠草臉上詫異過後淡定地關上殿門,「娘娘,可以沐浴了。」
她眼光只看著豐流,似乎壓根就沒發現豐清的存在,若不是她剛才進來時的詫異,豐流還真以為她看不見眼前的豐清。
「綠草,你看不見他嗎?」她傻傻地問著綠草,發覺綠草真的是太識做了。
「看得見。」綠草淡淡地回道。
看得見還這麼淡定,一個男人,男人在後宮,在半夜,在除夕,在貴妃寢殿出現啊。她怎麼還可以這麼淡定?
豐流的嘴角抽了抽,想說什麼,卻聽綠草道:「可是奴婢會當作看不見。」
綠草一臉你是我主子,我就挺你到底的模樣看著豐流。心底卻是在淚流,娘娘原來不是對律寒將軍有情,是對這個像仙人一樣的男子有情。
嗚嗚,怎麼辦,怎麼辦,怎麼才能勸娘娘回頭啊。
黑線從豐流的額際冒出,好一句「當作看不見。」活生生的一個大男人,她竟然會當作看不見,服了。
輕咳了兩聲,潤了潤喉,「那……咱們去沐浴去吧。」
也許她該學習一下綠草的瞎眼功夫,畢竟這技活在後宮似乎挺受歡迎的。個個都會這招。
也許下一次她瞥見完顏烈跟別的妃子滾床單時,她可以瞎眼地繼續跟他談天氣,還可以很驕傲的放說,臣妾看不見?
貌似除夕都有穿新衣的習慣?不同時空也不例外?
剛進浴池,就被那裊繞的霧氣給熏得一陣舒服,綠草上前扶住豐池,不望提醒她,「娘娘,地滑,小心。」
經過早上那一事之後,綠草決定以後只要地上有半點的不穩,她都要堅持地攙扶住主子。
豐流頓下步子,不明白綠草怎麼變得這麼小心謹慎,一想,興許是因為早晨那事。
唉,假孕這個謊言,她憋得好辛苦啊。
正恍惚間,兩人就步到了浴池旁,最先吸引豐流目光的是屏風處掛著的一件紅衣。
紅色的衣服?搜索記憶,貌似她沒有穿過。
指著那陌生無比的衣服,問著綠草,「那是本宮的新衣?」語氣里有著不確定。
綠草點頭,「是,皇上剛讓人送來的,拒說才裁好。」
黑線冒出,豐流不禁訝然,他這麼空么?連她穿衣都要管了?
想說什麼時,眼角卻睨見浴池裡的月季花瓣,粉紅粉白浮飄於水上,再上水霧的熏陶,讓這浴池充滿了怪怪的感覺。
曖昧?
上前兩步,她蹲下細看,的確是月季花,她之前有吩咐過她是不沐花瓣浴的,綠草沒聽見嗎?
帶著不爽的眼神側頭看向扶著自個的綠草,豐流道:「綠草,本宮說過不沐這種花瓣浴的。」
綠草尷尬的一笑,「可是簿荷沒有了。」
沒有?這麼巧合么,豐流看著綠草,想找出她撒謊的跡象,卻什麼也找不著。
「清水也行。」沐浴嘛,不需要非得加這樣外在的香料吧。她要求沒這麼苛刻。
綠草汗顏,「娘娘,除夕之夜,後宮所有的主子都會用月季花瓣沐浴的。」她跟豐流解釋著,可是這個怪異的現象是為了什麼,她卻也不知道的。
所以當豐流訝異地看著她,問為什麼時,她只得搖搖頭,「也許是大家都喜歡。」
「規距么?」
她繼續搖頭,「沒聽過這樣的規距,不過除夕,後宮主子只要能參加皇家宴的,都會用月季花瓣沐浴的,算是不成文的規距吧。」
哦,不成文的,那就不是規距了。
糾結好一會,豐流終於不再多言的下水,終歸人在屋檐上不得不低頭,遵守這不成文的規定。
綠草見狀,暗吁一口氣,終於完成任務了。
豐流準備得差不多時,完顏烈那邊就派了人來傳,「娘娘,皇上請您過去。」
豐流整了整儀容,跨步前往御花園。
從朝清殿一出門,沿路莫不是亮如白晝,大紅燈籠高高掛起,一派喜氣之色籠罩著整個皇宮,被感染了几絲喜氣,豐流的嘴角也不自覺地溢出了微笑。
到達御花園時,眾妃已差不多來齊,完顏烈也已坐在他的專屬位置上,只是他左邊那個本該是皇后的位置,如今這會卻是空無一人。
想起早上完顏烈的話,今晚的宴席皇后怕是無緣來參加了。
「給貴妃娘娘請安。」默契十足,異樣整齊的請安突兀的響起,把豐流嚇了一跳,汗,不是吧,這麼整齊?
完顏烈俊美的臉上掛著淺笑,向著不遠處的豐流招招手,「流兒,快來。」
囧,這話聽起來有點像喚阿貓阿狗啊。
豐流剛上前,手便被完顏烈握住,拉著她往左邊一坐,「可有不舒服?」
「有。」豐流想都沒想就說道。
這話可把完顏烈嚇了一跳,「哪裡不舒服?」
「心裡。」她低語,對上完顏烈的眼卻只是含蓄的說,「心有些悶。」實則不是有些,而是非常。
難道他看不到眾妃們的眼珠都快要掉出來了么?難道他不知道現在她坐的這個位置是皇后級別的人坐的么?
坐如針氈啊,實是坐如針氈。
完顏烈凝起眉,手放在她的心口處,很有經驗似的揉起來。
臉突地紅如辣椒,豐流滿臉的黑線,欲站起,卻被完顏烈推著坐下,「不舒服就更得坐著。」
「可是……」她臉紅的看著他。
注意,她這絕不是什麼嬌羞,純粹是尷尬。
「沒有可是,聽話。」他按著她的肩,根本就不再給她站起的機會。
豐流餘光掃向眾妃,嫉妒之色在眾妃臉上呈現。
這會倒好,不止屁股坐得不舒服,全身上下都不舒服了。
臉上帶傷的合妃離豐流的主位不算很遠,只隔著兩桌席位,看著完顏烈對豐流的用心良苦,心裡有羨慕亦有嫉妒。
紅色的衣裳,高領寬袖,邊上縫系著絨毛,衣袖間看似孔雀的圖案更像是尊貴的鳳,若不是她頭上未戴有鳳冠,怕讓人會誤以為她就是鳳駕吧。
而此時她所坐在的位置……不禁引人瑕思了。
寵妃豐流,若誕下皇子,憑著皇帝對她的寵及皇子的功勞,皇后又犯了可大可小的錯誤,鳳駕怕是要移人了。
眾妃嬪中會這樣想的不止合妃,其他人沒有一個不這樣想的。
「皇上,吉時到了。」福貴上前來提醒完顏烈時辰已到。
完顏烈頷首,「開宴吧。」
別人面前的都是圓桌,唯獨他們面前是長方桌,完顏烈剛下旨,眾宮女便魚貫而出,每人手裡端著精緻,美味的餐點。
豐流還詫異的發現,她們穿的衣服個個都很新,果然,燈籠散發的光亮如白晝么?
菜色是色香味俱全,本對美食有些推崇的豐流,這些日子因為強行的進補,已有些厭胃,再加上自己所處的位置,更加是一點胃口也沒有了。
冷風吹來,帶著刺骨的冷,她打了個寒顫,不由得拉緊了一下衣服,只是這一拉,瞧著這耀眼的紅色,她呆了呆。
看向下面席間的其他的妃嬪,個個雖都是著新衣,卻是依著等級,按著規距著裝的,頭上戴的飾物,衣服的款式,顏色沒有半點的越距。
開始以為完顏烈要她穿紅色是因為除夕的關係,紅紅火火嘛,但顯然,事情並不像她想得這般的單純哇。
因為全場,就只有她穿紅色的啊啊啊!
她可不可以想像成是完顏烈要她奪人眼球,成為全場的風雲焦點啊。
答案肯定是這樣的,但深意她相信絕不是她想象的艷冠群芳……
側頭看向完顏烈,碰巧他也側頭看著她,視線在空氣中碰撞。
「你……」
「你……」兩人異口同聲。
「愛妃想說什麼?」完顏烈挪了挪位置,手搭上豐流的手,只覺得她的手異常冰冷,「來人,給貴妃拿披風過來。」
「皇上,臣妾坐的這位置應該是皇后坐的吧。」她很直接地說著,希望他可以好心把她從這個位置趕下去。
今早發生那樣的事,本來後宮都已經在傳言她藐視皇后的存在,現在趁著皇後面壁思過,又坐上皇后的位置,這不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嗎?
說不是有什麼用,事情的真相鐵證如山地擺在眾人的眼前。
眼球是雪亮的,不是?
完顏烈只是挑了挑了眉,不語,親手動筷的夾了一塊水晶雞給她,「愛妃嘗嘗這個。」
豐流的黑線從額際冒出,看著他這麼曖昧的舉動,那一塊水晶雞肉在寒風中搖晃著,他非要這般高調的寵著她么?
張嘴還是閉口,這是一個值得深思的問題。
「皇上……」待她想明白應該張嘴說話,提醒他她問的問題時,完顏烈卻適時地將水晶雞塞進她的嘴裡。
很好,終於閉嘴了。
無奈地嚼了起來,突地,她兩眼冒著新鮮的泡泡。
完顏烈見狀,含笑的看著她,「好吃吧。」
她點頭,的確,做給皇帝吃的東西就是比做給妃子要不同。
龍座上一幅你儂我儂的畫面,席下眾妃嬪卻是鴉雀無聲,個個都中規中距地坐著,偶爾動動筷子,偶爾讓貼身宮女動筷,似乎都很有心思地在享受著這頓年夜飯。
只是,假象而已。
餘光瞄到完顏烈那麼寵愛地為風貴妃喂東西時,她們哪一個手中的筷子不是頓了一下?
「皇上,娘娘,披風拿來了。」綠草氣得有些不穩,在這麼冷的冬天額際都冒出微汗,可見跑得有多急。
看著綠草上那銀狐披風,豐流仿若看見救星般地嚷道:「綠草,快,快給本宮披上。」這披風好啊,夠大,一圈,一拉帶子,裡頭就算不穿衣服也看不出來。
豐流這般慶幸的想法,卻讓別人誤會了,完顏烈以為她冷得厲害,也趕緊道:「快給你家主子披上。凍著了,拿你示問。」
綠草惶恐,趕緊地為豐流披上,繫結時,手卻不聽使喚地哆嗦著,怎麼系也系不好一個結。一個著急,還把蝴蝶結變成死結。
一旁的完顏烈眉頭越是凝得緊了,「你怎麼這麼笨手笨腳的。」
完顏烈這麼一說,綠草更加顫抖了,「皇……皇上恕罪。」嗚,真的是伴君如伴虎啊。
豐流見狀,疼惜地拍了拍綠草的手,也不知為什麼,這丫頭每次見聖顏都緊張得不像她自己。
愛護短的她,為免綠草再遭完顏烈的罵,便道:「皇上,這結系得不好,結住了,一時半會怕是解不開的,臣妾去旁邊讓她解開吧。」
聽豐流這樣說,完顏烈也只得點頭,「嗯,快點。」
豐流與綠草二人離開席位,二人同時的吁出一口氣。
豐流怪異地看著綠草,「你吁什麼氣?」
綠草看了看周圍,見沒有人將注意力放在她們身上,她上前慢吞吞地解開豐流的死結,順便地帶給豐流一個十分頭疼的消息,「他在殿里。」
豐流怔了下,一時間沒明白她口中的他指的是誰。
「就是仙人公子。」綠草翻了翻白眼,難道娘娘還以為他是另有其人?
仙人公子?豐流的嘴角抽了抽,倒是不錯的形容,只是為嘛他這會還在殿里?
「他在那裡做什麼?」她問的有些傻。
「睡覺。」綠草的答案讓人更加無語。
睡覺?他真當朝清殿是他家裡?
如此明目張胆,就算武功高強又如何,就不怕被人抓了?
「娘娘,皇上問您好了沒?」福貴突地出現,把她倆主僕嚇了一跳,整理了一下儀容,豐流優雅地轉身,含笑地看著福貴,「好了。」
回到座位上時,豐流已將披風的作用給利用到最大化,果然,是一圍一裹,裡頭穿什麼也瞧不見了。
完顏烈見此,眉頭挑了一下,「愛妃很冷?」
豐流眯眼笑,「是啊,好冷。」就算不冷也得說冷,身上穿著這件別有深意的紅衣,她可沒法再這麼淡定自若的接受眾妃嬪的毒眼。
「那要不再讓人拿多件披風來?」他瞅著豐流,似乎不是很相信她所說。
豐流搖頭,「不用了,皇上,您賜的這件狐襲穿在身上很暖呢。」
完顏烈淺笑,「是嗎?朕倒覺得這狐襲裁得有些大了,可以做成兩件了。」帶著揶揄的語氣看著豐流,明示著他看懂了她的把戲。
只是,懂了又如何?
難道她人冷,就不能多添件披風么?她裝傻地看著他,「會嗎?可是臣妾覺得剛剛好呢,用披風一裹,裡頭穿少兩件也不是什麼問題。」
「的確,不穿也是可以的。」完顏烈介面。
豐流聽罷,臉又冒出詭異的紅潮,他這是赤裸裸的挑逗啊。
睨視他,他卻只是紳士地微笑,似乎半點也沒發現他剛才講的話有點黃。豐流用冰手摸了摸自己的臉,暗自鬱悶,說的人都不臉紅,她自己臉紅個什麼勁。
「皇上,吉時到了。」
「嗯,開始吧。」
在豐流還沒反應過是什麼吉時到了的時候,突見上空一道強烈的亮光籠罩,然後便是轟一聲。
順聲抬頭,只見上頭煙火綻放,宣布新伊年的到來。
煙花持續放著,花色盡多,妃嬪們都帶著歡喜的笑仰著頭看那空中的煙火,豐流側頭看了一眼完顏烈,卻見他興緻不高地隨意瞧了一眼,「皇上不喜歡嗎?」
完顏烈收回看煙花的眼光,輕搖頭,「倒不是不喜歡,只是每年都如此,沒什麼新鮮罷了。」
「愛妃,朕乏了,你陪朕回宮吧。」完顏烈道。
豐流只知道這句「乏了」是後宮里很常用的一個借口,瞧他龍馬精神的模樣,哪有半點乏意。
正欲拒絕地說出口,他已是強勢的拉著她的手站了起來。
龍座本來就顯眼,完顏烈這般站起,便一下子將眾妃的視線引來,他看了看眾妃嬪一眼,淡淡地道:「朕乏了,與風貴妃先行離席,你們盡興玩吧。」
他這只是告知而已,而不是商量,說完便拉著豐流閃人。
看著龍座上已是空空是也,誰還有多餘的心思去看上空中那絢爛的煙花?只是徒增傷感罷了。
每個人都為了今夜而隆重的著裝,精緻的妝容莫不是為了能引得完顏烈的一瞥,期望陪龍顏守歲的那個幸運兒會落在自己的頭上,只是,終歸,有風貴妃的地方,就沒有她們的希望。
於是,大家都借著乏了的借口,紛紛地離席了。
剛才仍是熱鬧的宴席,桌上的飯菜還冒著熱氣,席位間卻已是空空。
煙花仍舊在持續放著,轟轟的聲音充斥在耳。
合妃著迷的看著那在最美綻放時的煙花,瞬間便隕落,似深想著什麼。她貼身的宮女靠近她,臉上帶著擔憂,「娘娘,別的主子都走光了。」
合妃回神,似乎這會才發現眾人已離席,「哦,那咱們也走吧。」
她站了起來,臉上露出興味索然的表情,今年陪龍顏守歲的那一人,沒有意外的落在了風貴妃的身上。
她宮女卻以為她是在為臉上的傷煩憂,忙勸,「娘娘,張太醫說您的臉會好的。」疤痕在妃嬪身上的確是仿如毒蛇的。
合妃微笑,「是嗎?」可是,她卻不想它好呢。
離開不久,豐流以為完顏烈要她陪他回宮是回他的寢宮,卻不知他只是拉著她走在御花園裡頭散步。
剛才還說自已乏了的人,這會卻這麼興緻盎然,果然,撒謊是他的特長。
跟在他的後宮,豐流打了個呵欠,她倒是真的困了。
「愛妃乏了?」完顏烈轉頭,看見的便是豐流打呵欠的可愛模樣,龍顏不禁露出一絲寵溺的笑意。
豐流點頭,「是啊。」
「愛妃可不能睡,今晚還得守歲。」
一聽守歲二字,再強的困意也被嚇走,睜著杏眸她明知顧問,「皇上,您也要守歲嗎?」
完顏烈輕笑,「不止朕,你也要的。」
「可是……」他可以很多人陪他守啊,而她貌似沒有空,殿裡頭還有一個人在等著她善後啊。
她的但書讓完顏烈不喜的蹙起眉,「可是什麼?」
瞧他這模樣,她只得吞下了,他可不可以找別人守歲的話語。
不明白,這守歲有什麼大不了的。
「愛妃,你是想將朕推給別人?」就算她不說,他也猜到了幾分,豐流這樣的態度不免讓完顏烈的自尊有些受傷。
難道她不知道,能陪他守歲是一件很令人羨慕的事么?
呃,竟然被他猜中了,豐流有些困窘,「皇上,後宮里很多人等著你。」
「那麼你呢?」完顏烈緊盯著她,「你可有在等著朕。」
豐流傻眼,她需要等嗎?每次都是他粘過來的,好不好。
「朕以前很少跟別人一起守歲。」他看著她,突地悠悠地說道。
啊,那她就是那個倒霉鬼,豐流的思路想的完全跟別人的不一樣。沮喪地看著完顏烈,他為嘛讓她做那倒霉鬼啊。
瞧她半點驚喜也沒有,完顏烈嘴角抽了抽,這女人到底有沒有聽懂他說什麼?
「愛妃,懂了嗎?」
「懂了。」原來她真的就是那倒霉鬼,嗚。
「真懂了?」
「真懂了。」可不可以不要重複的要她深知自己倒霉的現象啊。
懂了就好,完顏烈拉起她的手,只覺她的掌心有些熱的冒著汗,便自動地為她解開披風上的結子。
掩藏在披風之下的紅衣瞬間得到解放地爆露在空氣之中,順便飽受一下寒風的侵襲,揚了揚角邊。
「流兒穿這身衣服真是好看。」完顏烈讚美道,直指被豐流遺忘了的紅衣。
豐流只覺披風被解后,一道冷風竄了進來,打了個顫粟,卻仍接下了完顏烈的話,「皇上是指臣妾身上的披風吧。」
拜託,不要再贊她穿紅衣服好看了,她又不是新娘子,亦不是中宮,沒這資格哇。
誰知完顏烈卻不懂豐流的苦心,搖了搖頭,「朕說的是衣服,不是披風。」
說著他還指著她胸前收翅著的孔雀兒,「你看這孔雀繡得多美。」
不知是綉工水平不行,還是她眼睛不行,她真的覺得它很像鳳凰啊。順眼看著胸前那圖案,她只得訕笑,「可是臣妾不喜歡。」這樣太招搖了哇。
完顏烈仿若沒有聽到她的話語,牽著她的手慢慢地步行,「朕賜的,你應該嘗試一下喜歡。」
瞧他話語說得多婉轉,只是那語氣若不強硬就好了。
真是的,他賜的,他尊貴哦,想要人人順著他的心嗎?
「愛妃今天不也是用了月季花瓣了嗎?」完顏烈沒有回頭地說道。
狗鼻啊,這都聞到了。
可是她沐月季花瓣浴純粹是遵守不成文規定啊,還有也稟著不浪費熱水的健康思想。
見她不答,完顏烈只是微微轉身,睨了她一眼,「你說你不喜歡月季花,可是現在還是為了朕而用月季花瓣沐浴,不正是說明了你已接受了朕的喜歡嗎?」
好長,好糾結的話,可是他這樣說是不是有點自戀了?
她真的沒有別的意思的哇。
豐流沒有答他的話,因為她無法解釋過多,只得轉頭看向身後的綠草,卻見她低著頭,一臉她錯了的表情。
這麼說來,放花瓣沐浴,貌似動機不純了。
話說這不成文的規定,這會聽起來有點像滾床單前奏了。
綠草哀鳴,嗚嗚,她……她只是好心嘛,除夕,娘娘要是有皇上陪著守歲,身上散放皇上最喜愛的月季花香,肯定……
「呵呵。」除了笑,她似乎也不能說些什麼了。
解釋等於掩飾。
剛回神,卻發現他們正是走去朝清殿的方向,冷汗從豐流的臉上冒出,緊張地拉了拉完顏烈的袖子,「皇上,咱們這是去哪?」
完顏烈不解地看著豐流,「愛妃連回自個寢宮的路都不認得嗎?」
黑線從豐流的額際冒出,她當然是知道這是回她宮裡的路啊,只是她需要確認啊。這會豐清搞不懂還在她的房樑上睡大覺呢。
「我們不賞煙花了?」
「煙花已經放完了。」
豐流抬頭,果然,夜空恢復一片黑色了。
可是,可是這會他們不能去朝清殿啊,怎麼辦,怎麼辦。她急得冷汗冒出,卻想不出辦法,完顏烈只當她是緊張所致,微笑,「我們回去吧。」
直到人到了朝清殿門口,豐流還是想不出什麼借口讓完顏烈不要進朝清殿的,前頭的宮女已走去推開殿門。
她大叫一聲。
完了,豐清,你完了哇。
相比於她的緊張,哀鳴,完顏烈倒是一臉的淡定,跨步過門檻,還不望體貼地牽著豐流的手,只覺她的手冰冷異常,「愛妃,你不舒服嗎?」
豐流點頭又搖頭,「可能是剛才吹風吹得太久了吧。」
「那趕緊進屋吧。」
好了,她這麼一說,裡頭的人死得更快了。
懷著忐忑不安的心,豐流跟著完顏烈進殿,為免裡頭的人睡熟了,她刻意地找話題,聲貝也高揚了幾分,「皇上,剛才那煙花真的是好美麗啊。」天知道,她壓根就沒怎麼看夠,人就被他拉著走了。
「是吧,愛妃若喜歡,元霄節還可以再看到的。」
「……」完了,人緊張,舌頭打結不說,連思維也會變笨。她現應該怎麼接,眼見著完顏烈直往內殿走去,她忙道:「皇上,咱們品品茗吧。」
完顏烈猶豫了一下,目光看著豐流。
豐流一個冷汗,被他瞧得很不自在,「怎麼了皇上,是臣妾的臉上有什麼東西嗎?」
完顏烈搖頭,「不,朕只覺得愛妃真美。」說著,還挺享受地看著她臉上的紅暈,吩咐一旁的福貴,「去泡茶吧。」
「綠草去拿碧螺春出來。」也許是今晚臉紅了太多次,細胞被燒死了不少,以致她說的話有些不正常了。
她自己還沒發現到什麼不妥時,綠草已經先為她擦了一把冷汗。
完顏烈俊美的臉上露出一絲疑惑,而後閃過明了之色,「去吧。」他對綠草道。
綠草投以娘娘,您多珍重的眼神,不安地退出了殿宇。
對於她這一眼神,豐流則自動地將它想成是豐清的所在危險。
他們都出去泡茶去了,殿宇安靜地連豐流的心跳聲都聽得清清楚楚,臉上的不安又是那般的顯眼,想要逃過完顏烈的精明之光,顯明是不可能。
只見完顏烈回走幾步,「愛妃有心事嗎?」
豐流服了,為嘛每次他都看得出她有心事?學他的模樣,她抬頭凝視著完顏烈,試圖也這樣的尋找一下他有什麼心事沒?
可惜,除在在那對黑眸里看見自己的倒影,什麼也瞧不見,果然,想要看穿人心不是這麼簡單的么?
完顏烈露出邪魅的一笑,俯身低頭緩緩向前,不待豐流做出什麼反應,就肆掠她的紅唇,只是來得有些兇猛的開始,過程卻只是蜻蜓點水。
「愛妃果然會讓朕情不自禁。」
丫,非禮了她,還說這樣讓人臉紅的話,他今晚的荷爾蒙不是一般的強烈啊。
「皇上,茶備好了。」福貴臉上沒啥表情的進來,身後跟著綠草。
「放那吧,你們退下吧。」完顏烈轉身跨步走向茶几處的座位上,揮揮手讓一干閑雜人等都退了下去。
他想幹什麼?孤男寡女哇。
豐流的心格登一下,不安地看著笑得有些『淫蕩』的完顏烈。好吧,說好聽一點就是邪魅。
「把殿門關上。」似乎在逗弄著她,完顏烈拿著茶杯,拂了拂浮在上頭的茶葉,輕抿一口,吩咐道。
格登兩聲,豐流已是杏眼睜大,為嘛還要關上殿門?
她這般受驚的模樣,著實可愛,雖然已同枕共眠多月,她卻還是如個受驚之兔吧,不知為什麼,看著她這樣,他竟有絲快意?
呃,難道潛意識裡的他有逗弄她的喜好?
站著豐流哪裡知曉完顏烈的想法,只覺他嘴角的那抹笑意更『淫』了,拒說荷爾蒙分泌過剩的男人是沒什麼理智的。
啊啊,他該不會是想用強的吧。
她是有些小人之心了,可是做為女人,該有的危險意識一定得有的啊。
腦海翻旋,豐流只覺今晚有種在劫難逃的命運。「吱呀」一聲,殿門應聲關上,順帶的帶走外頭一室的光明,豐流不自覺地看向那緩緩關上的殿門。
外頭投進來的光越來越小,越來越小,就像是她的希望被人粉滅了。阿門!
瞧她仍站著,完顏烈放下手中的茶杯,有些響的聲音似乎是故意加重力道而產生的。豐流拉回看向外面的視線,重投在完顏烈身上。
啊,淫筆不見,腹黑開始了嗎?
她突然間有種被孤立無緩的感覺。
「流兒,過來朕身邊。」他微笑地招著手,本是溫柔的模樣,在豐流的眼裡看起來卻已是變質得嚴重,他想幹嘛?
遲疑的不敢上前,直到他的眉角輕凝,她才不情不願的走上去,「皇上,趁茶熱,多喝些。」她沒有將手交給他,而是很自然的拿起他剛才放下的茶杯。
雖然自然的動作,但明顯的逃避完顏烈又如何不知呢,眉頭輕挑,他沒有接過她手中的茶杯,「你也喝吧。」
黑線從豐流的額際冒出,欲放下手中茶杯,重拿旁邊那杯未動過的,卻突地他道:「愛妃還跟朕分彼此么?」
曖昧啊曖昧啊,她跟他本來就是分開的好不好。
「皇上,臣妾不懂您的意思。」
呵,不懂么?沒關係,他懂就行,只是順手一帶,便將她拉下懷中。
豐流驚呼一聲,以為茶水會燙到他的龍體,卻見杯子早就易了手,不在她手裡了。
對上她受驚的眼神,完顏烈眼神不移,手卻動地將茶杯放好,帶有餘溫的手撫上她的臉龐,在她不明白咋回事的情況下,手滑過她的左頰,異常溫柔的為她拂去臉上的幾根髮絲。
豐流以為他又想做樂不思蜀的調戲一事,卻見他將她輕輕扶好,讓她曖昧地坐在了他的大腿之上。
「……」好安靜啊,好糾結啊,好讓人臉紅啊這姿勢。
完顏烈輕拍著她的後背,突地冒出一句,「愛妃是打算將謊言成真了吧。」
他這話的意思……
「愛妃果然不負朕的期望。」
「……」豐流心底狂淚不止,她這是被逼的啊啊啊。
「朕喜歡聽話的人。」他像摸寵物般摸著她的手。
皇帝心裡都有些貓心理吧。
豐流輕嘆,不接他的話。
「今天是個好日子。」他突地又轉了話題,豐流聽著這一語雙關的話,臉再次躁熱起來,果然今天不正常了。
沒有介意豐流的沉默,完顏烈繼續,「愛妃真香。」
死了,她要死了……
人總以為是結束時,事情總會峰迴路轉,同理,豐流以為她要被吃光光時,他卻沒有想象中的英雄一抱,氣昂昂地走向龍塌。
相反,他很溫柔,很鄰家男孩的牽著她的手走去窗邊。
她已經沒有多餘的細胞地去想像他下一步到底想做什麼,她那健忘的腦袋這會重新緊張起來,因為那個窗離里殿很近很近哇。
今天燭火又特亮,裡面有什麼東西不就一眼就能看到。
「啪啪啪。」殿里突地連響幾聲。兩人都頓了下,完顏烈臉上露笑,「燈籠爆破,喜事。」
她訕笑,「是啊。」為嘛她倒覺得更像是警告?
完顏烈撩起擋面的帳慢,拉著她繼續走向窗,她心提到了嗓了眼,眼睛不由自主地在床上搜索可能的身影。
咦,沒有。
視線漸漸移向上樑,咦,還是沒有?
如此,擔憂的心終於放下,豐清應該是等不到她走了吧。還好不在哇。
「你在看什麼?」完顏烈隨著她的視線看去,只見樑上只有蜘蛛一隻。
「蜘蛛。」豐流很正經地說道,他剛才那一閃而過的冷冽心神,可把她的心給凍冷了幾分。
完顏烈不疑有它,只是道:「命人把它抓下來吧。」
聽他此言,豐流啊一聲,「不是吧?人家好好的,幹嘛去抓它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