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曠世決戰

白衣如雪，劍氣如霜！

萬梅山莊莊主西門吹雪，和白雲城城主葉孤城，終於出現了！

兩個絕世高孤的劍客卓然傲立於金鑾殿頂。金鑾殿，是紫禁城裡最高大的建築，他們現在所處的位置，是紫禁城的巔頂。而此時，一盤皎潔的明月，正掛在浩朗夜空的正中天。

月圓之夜，紫禁之巔，一劍西來，天外飛仙！

曠絕古今的一戰！

此時，所有的人都屏氣凝神，眾高手散發的「勢」也在不知不覺中消散於無形了。

在這針落可聞的空曠之中，除了我激動的心情，所能夠感受到的，僅僅是那兩人的殺氣而已！

兩個人全都是白衣如雪，渾身上下一塵不染。此刻臉上都完全沒有表情。

沒有表情本身也是一種表情。人在嚴肅或者需要摒棄心中一切雜**的時候常常會沒有表情，尤其是使劍的人更是如此。

在這一刻間，他們的人已變得像他們的劍一樣，冷酷鋒利，完全沒有了人的情感。兩個人互相凝視著，眼睛里似乎都在發著光。他們的劍雖然還沒出鞘，劍氣都已令人心驚。這種凌厲的劍氣，並非來自與他們手中之劍，而是他們自己本身發出來的。可怕的也正是他們本身這個人，並不是他們手裡的劍。

我一直在分辨，或者說尋找他們兩人的「勢」！現在我知道了，他們的劍氣就是「勢」！此時他們的劍尚未出鞘，他們「勢」也並未發出，我感受到的，不過是他們蓄勢時散發的劍氣而已！

太可怕了！僅僅是對峙時候散發出來的劍氣，就已經壓得人透不過氣來！這是一種無法形容的劍氣，就像一重看不見的山峰！

他們都沒有動，這種靜的壓力，卻比動的更強，更可怕。

一片落葉飄了過來，飄在他們兩個人之間，立刻落下，連風都吹不起。這就是「勢」！雖然看不見，卻絕不是無形的。

西門吹雪還是面無表情，卻突然在那樹葉落地的一瞬間，揚起手中劍，寒聲道：「此劍乃天下利器，劍鋒三尺七寸，凈重七斤十三兩。」聲音冷漠而驕傲，劍氣更強了三分。

葉孤城的瞳孔在收縮了，道：「好劍。」

西門吹雪道：「的確是好劍。」

葉孤城劍氣猛發一下卻遽然而止，竟也趁勢揚起手中劍，道：「此劍乃海外寒劍精英，吹毛斷髮，劍鋒三尺三，凈重六斤四兩。」

西門吹雪道：「好劍。」

葉孤城道：「本是好劍。」

兩人聲音不大，但是在這安靜而空曠的廣場上，顯得如此清晰，竟彷彿有種讓人熱血激沸的神奇魔力！更精彩的是，平淡的話語中，「勢」的較量竟爾如此激烈！

星光月色似乎一下子就變淡了。因為兩柄劍已經緩緩出鞘，天地間所有的光輝，都集中到了這兩柄劍上，兩柄不朽的劍。

他們的「勢」也在變化！葉孤城的劍氣似乎開始飄渺起來，如雲霧水露一般難尋痕迹，卻在其中蘊含了無盡的肅殺蕭索。西門吹雪的劍氣卻更加凜冽嚴酷，殺意逼人！

但他們的人，卻都比手中之劍更加鋒銳！更加凌厲！

葉孤城眼中精芒一閃，突然一躍而起，瀟洒飄逸地升到半空，在空中變換三個虛招，突然身形一頓，急速向下面的西門吹雪衝去！勢如閃電，快似流星。

我大開眼界！原來這就是葉孤城劍法《天外飛仙》！

西門吹雪看見這樣的劍法，瞳孔也在收縮了。他平舉手中長劍，身形一沉，借著屋頂些微的彈力，也向空中躍去，迎向了葉孤城。

葉孤城似乎沒想到西門吹雪回採取這樣直接的方式迎向他，眼中寒光一閃，急速下落的身形，竟突然在空中停頓住，緩慢地向下飛去。與此同時，西門吹雪也忽然放慢了上升的速度，凌風虛度。

劍已刺出！

刺出的劍，劍勢並不快，西門吹雪和葉孤城兩人之間的距離也還有很遠。他們的劍鋒並未接觸，但招式變幻，一刻也不曾停止過。

人的移動很慢，劍鋒的變動卻很快，因為他們招末使出，就已隨心而動！

常人看來，這一戰可能既不激烈，也不精彩，但此時觀戰的都是當代的一流高手，自然看得出這種劍術的變化，竟已到了隨心所欲的境界，正是武功中至高無上的境界。葉孤城的對手若不是西門吹雪，他掌中劍每—個變化擊出，都是必殺必勝之劍。西門吹雪的對手若不是葉孤城，他也早已可將對手殺死。

一個空靈流動，一個殺意滔天。他們的劍與人合一，這已是心劍的境界！

他們移動得雖然緩慢，但終究有要相遇的時候，就像他們兩個人一樣！這是命運的安排。

葉孤城與西門吹雪在此性命相搏，他們之間有仇恨么？也許有，但那也不過是一種與生俱來的，不能不有的，既奇妙又愚笨的仇恨。也許葉孤城恨的只是既然生了葉孤城，為什麼還要生西門吹雪。也許，西門吹雪所恨的也是一樣。是玩笑么？還是命運……

……二十個變化轉眼即過。兩柄劍都已經全力刺出。這已是最後的一劍，已是決定勝負的一劍！

沒有留手，沒有退縮！只有劍氣暴漲，奮力將手中長劍向對手刺去！

我已經不忍心再看！誰能真正忍心看著倆人同歸於盡呢？

但我又不能不看！無論葉孤城還是西門吹雪，都不需要同情和憐憫！死亡，不過是他們追求劍道極致的路途中，一株奇異的花朵！

不知我是否是錯覺，我在他倆人眼中，看到了理解和尊重！那是一種寂寞高手之間的交流，甚至超過了他們一直追求的劍道本身。我因觀看決鬥而激昂的心情，早已經冷卻，現在有的，不過是感慨和惆悵。

這決鬥，是否本身就是一個悲劇？這悲劇，是否本身就帶有無可避免的印章？

他們，是驕傲的，我希冀兩劍碰撞的場面似乎沒有發生的可能。一劍刺出，誓不空回，沒有什麼可以阻擋他們手中之劍，即使是對方那同樣級別的神劍也不行。當劍真正刺出去的時候，就是決定勝負生死的時刻了。

葉孤城的劍對準了西門吹雪的咽喉，西門吹雪的劍對準了葉孤城的心口！華麗而絢爛的劍光中，演繹的竟然是死亡的遊戲！

兩柄絕世之劍啊！難道竟要在今夜一同隕落么？

突然，民兵排長往前邁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