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巧計脫險7
第八十五章巧計脫險7
方德明的出來治病作為一種訊息已經是很快的傳遍了全省,只要是與之有些關聯的人自然都是聞風而動!
P縣的縣委書記蔣立新就是最典型的一個例子!他是接到方德明親自打來電話才知道這個消息的,那時他作為一個縣委書記正在主持會議,一看到這個久違了的號碼,他竟然有一霎那間的精神恍惚,做夢也想不到這個人還能在這個時候給他打來電話!
他的心裡一陣慌亂,竟然忘了自己正在慷慨激昂的對著台下的大大小小几百個幹部進行著演講,就這樣聲音顫抖的拿著手機對著話筒傻傻的說道:「方,方書記……您怎麼……哦……您稍等……」
他醒悟過來了,趕緊跟台下人說了聲:「對不起!」,然後急急忙忙的離開座位往後台就跑,結果慌亂間竟然絆住了話筒的連線,結果熱鬧了,桌子上的話筒隨著被拉到了地上,中間還絆住了他的茶杯,稀里嘩啦的的掉在地上應聲而碎,他也被絆了一個踉蹌差點跌倒!但是他哪裡還顧得上這些,趕緊站直了身子就跑下去了,鬧得台上台下的人個個是面面相覷,不知道這個一貫講究儀態的大書記這是接到了那個「方書記」的電話,以至於如此的失態?聽他的驚愕的口吻,難道是那個正在被審查的方德明書記嗎?他們也都開始竊竊私語起來,所有的人都在猜測中等待蔣立新的歸來……
蔣立新走到主席台後面的休息室里,這才覺得從容了些,就用略為正常一點的語調問道:「方書記,您回來了吧?現在在哪裡?我開完會就去看您啊!」
方德明在電話里已經聽到了蔣立新萬分激動的情緒,心裡明顯的一陣溫暖,在他此時的境遇里,能夠聽到這樣熱情洋溢的話,那對他那顆飽受折磨的心靈來說,還是一種很難得的慰藉的!於是,方德明就也很動感情的哽咽著說:「立新,我是已經出來了,不過我現在在省第一人民醫院裡住院的,給你打個電話就是報一下平安!你不是正在開會的嗎?去忙吧,等會後再打電話聊……」
蔣立新一聽方德明果然出來了,心裡一陣開心,他以為方德明是完全沒事了的,就開心的說道:「好的好的,方書記,您等著,我散了會馬上就去省城看您,先掛了啊!」
接下來,蔣立新的講話就變得精簡無比,有許多他最慣於發的感慨啊什麼的統統省略掉了,這就是這一場會議變得十分的簡練,不一會兒工夫,主持人就宣布散會了!
散會之後,蔣立新顧不得跟別的班子成員多說什麼,急急忙忙的叫上司機就走了,所以,當羅天明他們跟肖書記兄弟吃飯的時候,蔣立新在同一時間,已經是跟方德明書記坐在一個房間里開始談心了的!
方德明的樣子看在蔣立新眼裡,也跟羅天明乍一看到他的時候一樣,都是一種帶著惻隱與震驚的心情!方德明與往日迥異的蒼老跟寥落的的確確讓蔣立新在剎那間感受到了戰戰兢兢的心境!他也更加的明白了自己在官場上一定要謹慎謹慎再謹慎!免得一招失誤落得個方書記這樣的下場!
方德明唏噓著說道:「立新啊,你最近還好嗎?工作順不順手啊?高新生沒有給你什麼小鞋穿的吧?」
真真是物以類聚人以群分了!這兩個人都是這般狐疑小性,一開口就是琢磨人際關係!蔣立新一聽這話簡直是委屈透頂,這一段時間以來,他絞盡了腦汁,托遍了關係,鑽孔打洞的想要投靠高新生,就連羅天明那裡,也是低聲下氣的去主動蹭過幾次關係,可是,卻依舊是處處碰壁,高新生好像用一道看不見得牆把他給隔在了外面!雖然每次見他都是客客氣氣的,但是,那一種不拿他當自己人的感覺實在是太差了!
蔣立新這種人天生的跟羅天明不一樣,他身上好像壓根就沒有那種可以自立門戶的鋼骨,不跟那個領導鞍前馬後的跑著,給人家當狗腿子服務,才能讓他心安理得,一旦沒了這個主子天天耳提面命,反而恍然失措,不知如何是好了!
「方書記,您可算是回來了!您都不知道,高市長根本就不把咱們的人看在眼裡,平時也只是跟羅天明、劉建軍這些人近乎,我們……唉……您回來了就好了啊!對了,省里沒說接下來您會怎麼安排嗎?我可先跟您說啊方書記,您要是不回p市了,到別的地市去工作,那就趁早把我給帶走,我可不想再在姓高的手底下受氣了啊!」蔣立新滿腔委屈的說道。
方德明聽了他的話,神態更加的黯然寥落,他沉默了半晌方才長嘆了一聲說道:「唉……立新啊……難啊!我這次出來還是陳書記看我病了,特意吩咐紀委放我出來看病的,我的問題還沒有徹底的了結,至於下一步的工作安排就更加的不可預料了啊……所以,你還是先安下心來在你的位置上干著,只要不出大的紕漏,諒姓高的也不能拿你怎麼樣!」
蔣立新一聽這才明白原來方德明出來還留著尾巴在紀委的!僅僅是出來治病而已,下一步是福是禍還殊難預料,一時心裡倒有些後悔起來,埋怨自己怎麼也不知道打聽清楚狀況,就這麼急急忙忙的趕來看他!假如他這幾天病情好轉,省紀委又把他給從新關了起來,那麼自己不依舊還得在高市長的手底下干工作嗎?現如今的官場上消息多靈通啊,說不定自己今天來看望方德明的消息,早就被那些別有用心的人彙報給高市長知道了呢!而且方德明既然事情還沒有說清楚,那麼就說不定有多少省紀委的便衣在暗中盯著他的一舉一動呢!
哎呀!壞了!如果是省紀委的人對方德明久審不果,故意使出的欲擒故縱之計,想要引魚上鉤,從外圍突擊的話,那自己此一番來看嗎?
想到這裡,蔣立新的額頭上「騰地」出了一層的汗水,方德明哪裡想得到自己一句話出來蔣立新竟然想了這麼多呢?他看著蔣立新的臉色陰晴不定的也不做聲,很是奇怪的問道:「立新你怎麼了?怎麼臉色煞白的?是不是不舒服啊?」
蔣立新正在後悔自己今天的冒失,正想辦法早一點離開這個是非地,並且再想辦法去高市長那裡做一個巧妙地解釋,這會兒一聽到方德明問他是不是病了,趕緊就坡下驢的說道:「是啊方書記,你說我怎麼一下子就這麼頭暈呢?這一段老是這樣,唉!也不知道是不是得了什麼不好的病!」
方德明倒是沒想那麼多,他很關切的嗔怪道:「什麼話!你年紀輕輕的能的什麼病?大不了是血壓高或者血脂高一點而已,這不正好嗎,現在就在省醫,你趕緊去找個大夫看看,回頭咱們再聊也不遲啊,你快去吧,我給你介紹個大夫吧?」
蔣立新虛情假意的推辭著說自己沒事,想多陪方書記說會兒話的,方德明十分感動,就說來日方長,身體要緊,催著他趕緊去看看,於是蔣立新就半推半就的站了起來告辭了!
一出方德明的單人病房,看著方德明消失在關著的房門裡,他就收起了故意做作的難受樣子,生龍活虎的站直了身子,臉上露出了冷漠的樣子,回過頭就趕緊出了醫院,出門上車就往家裡趕,所以,等他趕到家裡的時候,也跟羅天明到市裡的時間差不許多!
蔣立新倒是沒有去高市長那裡說什麼,因為一來他既沒有肖光偉那麼神通廣大的朋友,可以給他提供能夠讓高市長心懷大暢的絕密消息,二來也跟高市長沒有羅天明那樣深厚的交情,能夠在人家的面前言笑不禁的,所以他避開了嫌疑,也只有回到他的家裡,跟老婆說說自己的情況而已!
王玲玲也是一肚子的話憋了一天了,急著等丈夫回來跟他說說的!她現在已經是成熟了許多,知道像唐玉君今天來找自己訴苦這件事情,除了丈夫,對外人說了那是要有不良後果的!可是,她也不是一個城府很深的人,這麼大一個秘密憋在她的心裡,委實把她憋的好不辛苦!
所以,一看到丈夫進門,王玲玲滿心的歡喜,哪裡還有心思去研究丈夫此刻是鐵青著臉,沒有一點的歡喜之色,在蔣立新正在低頭換拖鞋的時候,就忍不住急急忙忙的說道:「哎呀,你可算是回來了,我一天都急著找你呢!你猜猜今天上午誰去找我了?哎呀可真是沒想到啊……」
「方書記出來了!我去省城看他了,可是……說不定就看出問題來了啊……唉……」蔣立新卻沒有心情去聽妻子的八卦新聞,他悶悶的打斷了王玲玲的話,突如其來的把方德明出來的事情告訴了妻子。
王玲玲愣住了,她沒有反應過來丈夫說的方書記是誰,就傻乎乎的問道:「哪個方書記啊?你看看他怎麼就不合適了?」
蔣立新不耐煩的瞪了妻子一眼說道:「還能有那個方書記?還不是原來的市委書記方德明啊?唉!今天我開會的時候他給我打電話說沒事了在省醫住院,我也沒多想就去看他了,可是到了才知道,他並不是沒事了放出來的,而是有病了才讓暫時出來看病的!唉!要是高市長知道了我還是那麼親近他,就會對我更加的有看法的啊……就算這邊沒有什麼後遺症,如果萬一這是省紀委給方書記下的套,那我可就要倒霉了啊!唉!」
王玲玲聽蔣立新說得這麼嚴重,一時之間也很是擔憂,可是她的心性畢竟是簡單一些,一轉念間就覺得丈夫有些小題大做了,就拉丈夫到餐桌那裡坐下了,不屑的說道:「你啊你啊,說起來也是一縣的父母官了,怎麼遇到事情這麼拎不清呢?常言道『天下本無事庸人自擾之』,我看你啊就是個典型的庸人自擾!左不過就是一個老領導出來了,有病了,你去看望了,怎麼了?依我說啊立新,如果你不去看他,別人反而覺得反常呢!你以往就跟方書記走得近,大家都是知道的,你去了人家會覺得你有情有意,不去了反而顯得心裡有鬼的,你說是不是啊?再說了,方書記能夠被紀委放出來看病,這不也就說明了省委已經對他放鬆了嗎?現在又沒說人間一定就有問題的,你就看了看他害怕個屁啊?」
還別說,聽老婆這麼一說,蔣立新的心裡一時就寬慰了好多,他的臉色也緩和了下來,就端起飯碗來吃著,突然抬頭問老婆:「哎呀玲玲,我想著不對勁所以就裝病離開了方書記,並沒有說就回來的,他沒準還等著我回去呢,你說我該不該給他打個電話說一聲?唉!他的電話要是被省紀委監控著的話,我打去會不會……」
「切,你看看你辦的這些事情吧!趕緊打,為什麼不打?立新啊,人家方書記對咱不錯的,人都有到難中的時候,咱可不能學的太勢利了!這會子正是方書記需要人安慰的時候,雪中送炭的事情咱們多干,過河拆橋的事情還是不要幹得好啊!你現在就趕快打,就說你剛接到我的電話說寶寶病了,不得已要趕回來的,問方書記需不需要你照顧,需要的話你還是回去他那裡,家裡交給我好了,他一定會讓你回來的!那你就說改天再去看他,就不會引起他的懷疑了!至於你說的省紀委監控的事情,更是莫名其妙,他監控他的,咱們有沒有說什麼犯法的事情,誰能拿咱們怎麼樣啊?」
蔣立新一聽覺得十分有道理,就趕緊依言去打了這個電話,果然方德明還在眼巴巴的等他回去呢,一聽他的話就趕緊讓他先回家看孩子!
蔣立新掛了電話,回身就重重的在老婆的臉上親了兩口說道:「怪不得人家說家有賢妻夫不遭橫禍的,我的老婆真是個賢妻啊,呵呵!」
王玲玲聽丈夫誇自己,喜的眉花眼笑的,夫妻二人吃了飯,王玲玲收拾罷了回到卧室,才又想起來自己要告訴丈夫的話,就又說道:「嗨!我等了你一天要告訴你一件新鮮事的,被你一打岔就給忘記了!今天上午唐玉君去我單位找我了呢!你猜……」
「什麼?唐玉君?羅天明的老婆嗎?她不是在家保胎的嗎?怎麼能去找你啊?」蔣立新一聽,不假思索的脫口而出!
他這麼一說王玲玲倒是驚訝不已,她瞪大了眼睛說道:「老公,你怎麼知道唐玉君懷孕了在家保胎的?老天爺,你這個縣委書記管的未免也太寬了吧?」
蔣立新這才知道自己說走了嘴了,自己跟那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書獃子潘友文這次合作檢舉羅天明這件事情畢竟十分的隱秘,而且還十分的不地道,所以就不想告訴給老婆知道,他就掩飾的說道:「哦,我也是聽別人說的,她找你幹嘛去了?你接著說。」
王玲玲聽到丈夫的解釋,依舊不能釋懷的追問道:「切,人家懷孕是那麼隱秘的事情,你一個大男人的聽誰說起的啊?真是奇哉怪也!哼!你不想說算了,她今天來找我就是來訴苦的!說的就是懷孕的事情呢!」
蔣立新一聽,很感興趣的說道:「哦,她找你告訴你她懷孕嗎?她還怎麼說?你快說啊!」
王玲玲看到丈夫對一個不相干的女人懷孕這件事表現出了這麼異乎尋常的關心,心裡很是疑惑,但還是接著說道:「是啊,她也真是可憐,以前能生的時候不會懷孕,現在抱養了一個,羅天明前面又留下一個的,不能生了倒懷孕了!沒辦法只能做了人工流產了,唉!哭的什麼似的,讓我也難受死了啊!一個女人,不能自己親自生一個孩子,簡直是太可憐了啊!」
「啊!她真的是做了流產了啊?那可真是不……哦,可憐吶……」蔣立新原本想說的話說了一半就改了口,不過王玲玲此刻正沉浸在對唐玉君的同情當中,所以並沒有察覺,只是自顧自得接著說道:「是啊,做了流產了!唉!你不知道老公,還有更可氣的呢!人家不得已做掉了孩子已經夠可憐的了,可是還有也不知道是那個缺德的小人,竟然拿人家懷孕這件事做手腳,把羅天明告到了市裡跟省里,說人家要違背計劃生育系統生育第三個孩子!鬧得羅天明差點影響提拔,為這事他又回來埋怨唐玉君,兩口子好生了一場氣的,唐玉君提起來就哭得可憐!這個小人簡直是太卑鄙了!他連人家生孩子這種事都拿來利用,簡直就是缺德到家了,應該斷子絕孫受報……」
「行了!你別說了!」蔣立新正端著茶杯在喝茶,聽王玲玲越說越惡毒,氣的把手裡的茶杯重重的往桌子上一墩說道:「你罵得好!你罵得好!你想知道你嘴裡那個缺德的小人是誰嗎?我告訴你,就是你老公!這下你滿意了吧!哼!」
王玲玲再一次目瞪口呆!她再也沒有想到,自己憤慨了一天、咒罵了一天的那個人竟然是自己的丈夫!她帶著一些懷疑喃喃的問道:「老公,你幹什麼啊?為什麼好端端的罵自己啊?」
「我為什麼罵自己?你說我為什麼?我告訴你,我就是不想讓羅天明太得意!他憑什麼啊?還不是他比我幸運,選對了靠山嗎?你說說要是論本事,我哪裡比他差了?憑什麼什麼好事都是他的?啊?我們上次主動找上門去要給他老婆安排工作他都不領情,他媽的以為他是誰啊?我就是不服這個氣!那個唐玉君的前夫到縣委找到我跟我說的這件事情,我感覺能夠整倒羅天明,就答應幫助那人檢舉她們了,誰知道那人也是個笨蛋,竟然不知道人家已經做了人工流產手術了,哼!害的我白忙乎了一場!還被你罵的狗血噴頭的!氣死我了!」
王玲玲一聽丈夫說明原委,一時氣的五官不正的站起來指著丈夫的鼻子罵道:「蔣立新啊蔣立新,你可真是一個天下第一的大混蛋!你什麼事情不好乾,偏偏去拿人家的隱私做文章?你還像不像一個男子漢大丈夫了啊?連這種低三下四的事情你都去干?就是人家不做人工流產被你告倒了,你就感到心安理得嗎?你就能夠勝利的開心嗎?立新,咱們好歹也是有兒女的人了,怎麼能夠為了利益,這麼坑害別人呢?我實話告訴你,我對你做的這件事情十分的不滿,並且因此十分的看不起你!哼!」
蔣立新被妻子罵的惱羞成怒,他也大聲的嚷嚷道:「好好好,我不是正人君子,我是卑鄙小人好了吧?你以為我想這樣做的啊?你是一個女人,你的路我又都替你鋪好了,你那裡能夠體會到我的苦處與難處?在官場上,你不整倒別人別人就要整倒你,你以為我想去干這種缺德事的啊?羅天明也沒少了給我下絆子的,你怎麼不去罵他卑鄙啊?」
王玲玲看丈夫那麼激動,也就不想再跟他強硬下去了,就放低了聲音,略微柔和的說道:「我罵人家幹什麼,人家又不是我的老公?我只管住自己的老公就好了!立新,咱們好好地干工作,沒人能夠怎麼樣咱們的,這種不光彩的事情就不要去幹了好不好?傷陰德的啊……唉!其實,我倒是覺得羅天明不是你認為的那種人,他不會背地裡去搗鼓你的!你有時候是有些多疑了!大丈夫有所為有所不為,這些事以後不要去幹了好嗎?咱們做事情,也要考慮內心安寧的,老公,看我一說你就這麼激動的樣子,想必你也覺得這事情做的不合適吧?唉!不過話說回來,既然事情已經做了,那也就不要再去難過了,以後記住不要做了就是了!別難過了好不好?」
蔣立新看妻子一時惱一時哄的,但說的都是很在理的,也就默默的點了點頭,夫妻二人都是心裡沉甸甸的不好受,各自無話也就泱泱的睡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