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勘察

第十四章 勘察

第十四章勘察

晚飯過後,載客艙上的許多人都在談論著自己的所見所聞。楊丙辰說:「這裡的蛙叫怎麼整天『媽呀,媽呀』的喊,我聽了總覺得很不舒服。」一個叫林茂祥的男青年說:「我也有同樣的感覺,這裡的動物的叫聲與人的情感很不協調,『苦哇,苦哇』的鳥叫很哀凄;『夫賭,夫賭』地叫的長角獸讓人陷入猜想;『殺也,殺也』的飛狐聲把人帶進恐怖;『好,好,好』地叫的六腳獸又勾起人的不知所以然的心情,地球上那種悠揚的杜鵑鳥的歌聲,清脆的燕子歡叫,在這裡一點都聽不到。」一個叫五一正男的理平頭青年說:「不過這裡的野外有很多野果,到處都是蘑菇,有很多從來都沒有見過的動植物,見了使人感到很新鮮。」正當大家談興正濃時,牆上的喇叭響起了音樂聲,音樂聲停止后,播音員播音道:「先生們,女士們,你們好。我們來到地兄七轉眼已經過去十幾天了,這十幾天來,大家應該都有自已的感想了,這若大的一個星球,這比地球大七倍的地兄七,來了我們這區區的一萬多人,與這星球上的生物相比,我們就是個小小一族。我們要開發這個星球,要在這星球上發展壯大,該如何發揮我們的優勢呢?這是擺在我們面前的一個嚴峻問題。我們面對著的是浩翰的原野、浩淼的海洋,是個未知的無人世界。在這個世界里,雖然有美麗的山川、有豐富的水源、有良好的氣候條件、有肥沃的土地、有許多人類需要的礦藏、還有供給人類生存所需的許多動植物。但這地兄七是個能蘊育生命的星球,這裡肯定也會有使人致病的細菌、病毒和微生物,有凶禽猛獸、有惡劣的天氣。我們人類要在這個星球上站住腳,我們自己就要有個良好的狀態。這種狀態要求我們要有挑戰外界的精神,也要具備挑戰自我的能力。我們要提高自己的素質,要做到能夠向外界抗爭。但到目前為此,據統計,已有十七人採食野菇和野果中毒,其中兩人已經死亡;有四人受到動物侵害受傷;有一人墜崖而死;有三人失蹤。如果繼續這樣下去,我們將自身難保,根本無法開發這個星球。經移民省研究,決定由安全廳頒布第一號執行令。從即日起,所有移民都必須按移民身份證號進行編組,一切外出活動都必須由該組織安排……」

回春研究院決定把常識記憶和特殊記憶同時推向市場。在晶元編製過程中,山梨在苦苦地思索著一個問題:人類在使用電腦自控方面的進步,並不能很有效地限制人的不良行為。對有意違反規則、破壞秩序者,除了懲治和抓捕,還沒有一種有效的處置辦法。當大腦神經有意撇開常識記憶和特殊記憶時,人的行為並不能接受晶元指導。假如在晶元中秘密加入一種很容易與神經結合聯動的痴獃編程,讓這種編程接受某人獨立遙控,在人類大規模走向極端時,由掌握獨立遙控的人對走極端的人啟動痴獃編程,才能使人類得以健康發展。山梨知道,讓人的大腦產生痴獃比讓人保持聰明清醒容易得多,製做和遙控這個編程的技術,在自己的心腹專家中就能完成。難的是,這項技術形成的產品,秘密搭載到記憶編程中后,由誰遙控,怎樣保密。她想了好幾天後,終於將這一想法向自己的心腹專家謝蘇十代和章有法兩人和盤托出。兩位專家聽了山梨的話都十分震驚。一百三十四歲的謝蘇十代一臉凝重地說:「問題的關鍵是,如果掌握遙控的人心態不正,這人類就有可能瞬間毀滅。」半個禿頭的章有法說:「如果保密工作做得不好,回春研究院就有可能變成眾矢之的,將會毀掉所有大腦晶元的信譽。」山梨商榷地問道:「如果這個編程遙控只掌握在一個人手裡,知情者又只有我們三個人,能不能不出問題呢?」謝蘇十代說:「那當然了,如果就我們三個人知道,就由你一個人掌握,那肯定不會有問題。」章有法擔憂地說:「人終究是會老的,傳給下一代時怎麼辦?」山梨說:「我再活五十年應該是會有的,如果到時出現傳接不濟,這個功能會停失就讓它停失吧。」謝蘇十代說:「如果是這樣,那我們倆就著手研製這個編程,把這編程加到晶元中去,免得人類在自相殘殺中走向滅亡。」章有法說:「這事要絕對保密,致死都不能透露出半點風聲,只能由我們三個人秘密操作設置。」山梨說:「我們發個誓吧。」說著她把右手舉了起來。謝蘇十代和章有法聽了,也都舉起了右手。三人共同指天發誓道:「我們對痴獃編程的設置和遙控事項堅決保守秘密,不管出現任何情況,決不背叛此時的誓言。」

經過勘察,建設廳的規劃署把小城鎮建設用地進行了規劃——四千畝菜地、四萬畝糧田、兩千五百畝養殖水面、五十平方公里市區……都一一有了著落。醫院、廣場、修理廠、倉庫、宿舍區等也都標上了圖紙。

當從一號載客艙十九層卸下大型耕種機,司機們把耕種機開到規劃的糧田土地后,許多人憧憬著未來,望著黑油油的土地激動不己。

耕種機的耕種吸引了許多外出熟悉環境的人前來觀看,也吸引了許多飛禽走獸前來探奇。一時間,天上飛著許多大大小小顏色各異的鳥,地上站著高高矮矮形奇狀怪的獸,它們與人組成了一個奇異的參觀陣容。許多人看著耕作靈巧的耕種機評頭評尾,許多的鳥獸對那由人操作的機器翻耕起來的土地感到不解,「咿咿唔唔」地叫個不停。氣囊鳥對那靠履帶行走的怪物觀察得特別仔細,它們在翻耕起來的地塊上跳來跳去,在耕種機上空低飛盤旋。好幾隻為首的氣囊鳥竄上跳下、前前後後地對耕種機仔細察看后,又落到地上聚在一起「咕嘟,咕嘟」地商量,最後,一隻個頭最大的「咕咕,咕咕」地叫了兩聲,所有的氣囊鳥都用同樣的聲音大叫起來,並同時飛到天上盤旋聚集。其它的飛鳥看到這陣勢趕緊四散離去,地上的走獸也慌不擇路地急急奔逃。氣囊鳥在天上盤旋著分成了六組,分組完畢,就向六台耕種機同時發起襲擊,它們用爪攀著耕種機的窗沿,將氣囊內的氣體快速噴向駕駛室。駕駛耕種機的駕駛員猝不及防,一個個昏倒在駕駛台上。由於耕種機都是定位在自動行駛上,沒有人的操作也一直在前進,十幾分鐘后,六台耕種機有四台開到河裡沉沒,有兩台撞到大石頭上損壞。此情此景,令圍觀的人個個看得目瞪口呆,沒有一個人敢上前營救。因為天上飛的氣囊鳥怒叫不停,除了向安全廳打電話彙報,在場的人一時想不出半點辦法。

安全廳的人聽到人類遭到了鳥類的攻擊,迅速組織人拿著激光槍到現場解救,但是,他們看到遮天蔽日的氣囊鳥,一時都不敢貿然下手。一個多小時后,氣囊鳥終於全部散去了,它使人類在征服宇宙中,在地兄七上,第一次碰到了麻煩的對手,付出了想象不到的代價。

安全廳從撞石的耕種機駕駛員的死亡特徵中看到,導致這些駕駛員死亡的,是那種綠色帶氣囊的鳥噴出的毒氣,這些駕駛員都是聞到那種毒氣后,很快就進入昏迷,隨即心臟停止跳動。他們從熟悉環境的人的攝像中看到,這種氣囊鳥很有組織性,選定的進攻對象十分明確,一旦發起進攻,顯得毫不畏懼。這種鳥會不會繼續攻擊人類,成了安全廳首先要確定的事情,為此,安全廳召開了專題論證會。會上,與會的三十多人都闡述了自己的觀點,約有三分之二的人同意對氣囊鳥進行剿滅。對野行動物頗有研究的童獻忠說:「殺滅了這種鳥后,這裡的生態平衡肯定被打破,打破了生態平衡,到底會不會引起其它動物泛濫成災,誰也無法預測。到目前為止,被這種鳥攻擊的人也就是那幾個開耕種機的駕駛員,從我們走出載客艙到出現這次事故,已經快二十天了,這種鳥天天在我們上空盤旋,它並沒有向人發起攻擊過,為什麼這次不同了?它是對耕種機不滿,還是對操作耕種機的人不滿?沒有弄清為什麼,我們就對它大規模剿滅,我看並不合適。在這裡打破了生態平衡,也許會讓我們承受難以預測的後果。」整整一百歲的威凌定反駁說:「這種鳥毒性大,如果它們得到信息,同時向人發起進攻,活動在地面上的人員必死無疑,有多少這種鳥在天上飛,就等於有多少死神在天上遊盪,放任這種鳥的存在來談生態平衡,簡直就是對人的生命的最大漠視。」戴著眼鏡的心理學教授張正庭說:「人的到來已經打破了這裡的生態平衡,這裡的生態平衡已經只能是在人的主導下重新建立,我同意殺滅這種鳥的理由就在於此。」一個穿戴講究、頗顯富態的中年女人目視著大家,發出了質問:「這種鳥不殺滅誰敢保證人身安全?」她那咄咄逼人的話語和凌厲的目光令在場的人都很尷尬,一時間,沒有一個人能作出合適的回答,會場顯得很是安靜。廳長見大家的意見已充分表達,沒有人想再發言,他總結著說:「既然多數人要求剿滅這種鳥,那麼,我們就定下剿滅方案……」

三天的探險獵奇,沈悅蘭三人見到了身長兩尺、重達三斤多的大褐蟻,見到了身堅如石的花龜,看到了赤灰一片、蔽日遮雲的兩群形似蒼蠅的灰鳥鏖戰昏天的情景,三人都為那傷殘一地的鳥們感到無比悲憐。沿途,他們通過天然的穿山岩洞來到湖灣半壁,看到了一處湖崖景觀。望著藍天白雲下的怪石碧水,三人都深深感嘆宇宙造物的神功。突然,夏荷花發現遠處劃過來一條小船,那小船徑直劃到三人的下方停下。倚著小樹的沈悅蘭把攝像機對著小船的時候,他發現,那駕駛小船的竟是幾隻大小不一的潢色大蛙。為首的大蛙用爪扶著船幫,盯著水下游魚,突然,它跳上船頭,在船頭上輕輕地拍了三下。小船接受了大蛙發出的指令,伸出兩根長須直剌水底。一眨眼,水底魚兒一片翻白,僵死水下。夏荷花和曾之威看了都驚得吐出了舌頭。曾之威扶著突兀的石壁說:「那小船是一條魚,它像地球上的鰩魚一樣能放電,也許它是瞎子,要靠大蛙幫助捕食。」正說話間,蛙們一起跳入水中,咬住被電倒的魚,把獵物送進船魚的口中和放到「船艙」里。

三人欣賞著湖崖美景,在穿山岩洞中過了一個清涼的夜。第二天太陽升起時,他們吃了一些早點,繼續向北而行。漸漸地,他們進入了到處都是高大喬木的大森林地帶。在路上,他們身後跟著一群對他們的到來表示不滿的猴子,那群猴子不時朝他們扔拋著吃過的果核和小石子,呲牙咧嘴地表示輕蔑。一些樹蛙在樹上又向他們灑下尿液,讓他們渾身腥臭難聞。沈悅蘭拿著攝像機把沿途所見的新奇景色和奇特的動植物都錄了像,夏荷花和曾之威則提著麻醉槍謹慎地護衛而行。夏荷花見沈悅蘭去摘一條藤蔓上形如雞蛋的紅果,提醒說:「你一定要記住,有鳥吃、會長蟲子的野果人才可以吃,第一次還不能吃太多。在這荒無人煙的地方,吃壞了肚子一點辦法都不會有。」沈悅蘭吃了一個紅蛋果,覺得微酸帶甜,口感不錯,他又采了兩個紅蛋果,給夏荷花和曾之威各扔去一個,把身邊成熟的幾個都采來放進了背包里,拿起攝像機,走回夏荷花和曾之威中間,繼續前進。走了不多遠,三人發現前面樹杈上有一個大窩,大窩裡兩頭大猩猩正探出頭來朝他們觀望。沈悅蘭朝大猩猩拍過一組畫面,看著對人的到來表現得無所畏的大猩猩,聯想到可能會碰到對人懷有敵意的動物,他擔心地說:「我們總共才有兩把麻醉槍,假如碰到有動物向我們襲擊,如果它們的進攻速度很快,你們開槍都來不及。我感到我們已經進入危險區了,大家一定不敢麻痹大意。」曾之威說:「你也別太擔心,才見到兩頭大猩猩呢!有什麼可怕的?」

夏荷花也說:「你放心,如果真正處境很危險,我們可以隨時向安全廳呼救,他們有激光槍和彌煙彈,會馬上來支援我們的。」沈悅蘭憂慮地說:「安全廳!要知道,我們離一號載客艙已經有一百多公里了,直升飛機趕來都要十幾分鐘!」曾之威自信地說:「我們身上還帶有火機,野生動物最怕火,實在不行,我們就燒起火堆,保證能保護住自己。」沈悅蘭問道:「如果在沒有乾柴草的地方怎麼燒?」夏荷花帶著責備的口氣說:「你別盡往壞處想,既然是商量著出來冒險,就要準備著隨時有險可冒,否則,當初就別出來了。」沈悅蘭不想再爭下去,說:「好了好了,我沒有麻醉槍,命根子全掌握在你們的手上,你們小心就是了。」曾之威勸解地:「大家還是按照原來怎麼定的就怎麼做,各自完成好自己的職責就好了。」他看了一下手機的方向指示儀說:「按指示儀的指向,我們應該從這山坡上去。走吧,我來開路。」說著走到了最前面。

將近中午,三個人爬上了山樑,站在山樑上欣賞著蒼茫林海的景色。那林海騰雲、煙波浩淼、雲天一色的壯觀景象,令三人大飽眼福,又使他們浮想聯翩。夏荷花問道:「從這裡直接下去嗎?」曾之威說:「當然是從這裡直接下去,我們記著右邊靠山頂就行了。」說完,他用刀在樹上做了個記號。沈悅蘭說:「這裡相對安全些,先吃些東西吧。」夏荷花和曾之威只好放下背包,各自從背包中拿取食品。這時候,他們才發現,大家的背包中能吃的東西,除了還有不多的餅乾,野果和烤肉都已經在路上當點心吃光了,每個人的瓶子里也都不到半升的水。三個人吃著壓縮餅乾,非常節省地喝著水,曾之威抿了一下嘴唇說:「前面一條雲帶伸向遠方,我估計那是一條大河,我們去參觀一下那條大河是個什麼樣子,也不枉白來這裡一趟。」三個人吃過後休息了一會,又背上背包,拿起用具,順著開闊地帶走下去。他們走進一片芭蕉林,只見那葉片環生的芭蕉的葉子帶著乳色,一面淡綠一面白,平展如紙。用手去扯時,發現其竟韌如布。夏荷花扯撕著葉子說:「這種葉子這麼韌,晒乾當紙用一定很好。」曾亞強說:「有這種葉子,這地兄七上,我看不用造紙廠了。」沈悅蘭拍下了那神奇的芭蕉樹和芭蕉葉。

他們走著走著,看到了一大堆帶著黑色毛髮的糞便。沈悅蘭把那堆糞便拍了下來,在電腦本上加進了解說詞。再往前走了大約三公里,地上躺著一頭被吃了一部份的帶蹄大動物。從已被嚼碎的斷骨中可以看出,能一口嚼碎這七八公分粗的大骨的動物一定體形巨大、兇悍無比。看著那頭殘缺的帶蹄大動物,三個人都感到身上有些發粟。夏荷花和曾之威端著麻醉槍四面張望,不敢有半點分神。沈悅蘭從多個角度拍了那頭帶蹄大動物的殘屍,拍完后,他說:「我們已經沒有肉吃了,就在這現成的動物身上割幾塊肉起來好了。」說著從別在褲帶的刀鞘中取出一把四十來公分長的刀子,在那動物身上割了好幾塊腿肉,用袋子裝成了三包,往夏荷花和曾之威的背包中各塞進一包,剩下的那包放進了自己的背包里。這時,他看到那隻缺了一趾、頭上長著兩根長羽毛的氣囊鳥飛到他的面前,「規,規規」地叫個不停,其它的幾隻也在周圍竄上跳下。他在剛才下刀的地方又割了一塊肉,把肉拿到那頭動物殘屍的隆起處切碎,把碎肉撒開來給氣囊鳥吃。那隻最先在叫喚的氣囊鳥沒有像其它只一樣去啄食碎肉,而是跳到一棵樹上發出「咕嘟,咕嘟」的緩慢叫聲。沈悅蘭見那些鳥已經把碎肉吃完,又去切了一堆撒到地上,他擦了擦手,拿起攝像機,把氣囊鳥吃肉的情景拍了下來。當氣囊鳥不再理睬地上的碎肉時,他發現,好幾隻吃飽了的氣囊鳥都飛去給那隻似乎是在放哨的氣囊鳥餵食。

他把鏡頭對準這一幕的時候,幾十米外的巨石後傳來了震耳的嘯叫聲。那聲音令三人汗毛直豎,無不顯得慌神,因為從那嘯叫聲中可以斷定,那動物一定有寬大的喉部,而且是一種超大型動物。沈悅蘭鎮定下來后,把鏡頭朝向了發出嘯叫的地方。夏荷花瞪著發出嘯叫的位置,緊張地屏住呼吸,把住扳機隨時準備開火。曾之威還算從容,他雖然把槍口對著大石的方向,眼睛還環顧左右,以防遭到來自其它方向的襲擊。正在三個人都陷入緊張狀態時,所有的氣囊鳥都飛到樹枝上「咕嘟,咕嘟」的大叫起來。沈悅蘭看到這陣勢有些不對頭,不容置疑地說:「走,快離開這裡,這裡危險!」夏荷花惶然地問:「還往前走嗎?」曾之威果斷地說:「當然是往前走。」在三人快步向前走去后,兩頭嘯叫的動物開始現形,它們用強健的四肢帶動著龐大的身軀,甩著三米多長的大尾巴,把碎石和落在地上的殘枝敗葉攪得「嘩嘩」作響,它們還不時昂起頭來,從那巨口中發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叫聲。三人急急地跑了三里多路,感覺到那嘯叫聲停在了一個山崖上,沈悅蘭回身一望,只見那兩頭追趕他們的動物只是站在崖頭仰天長嘯。他招呼曾之威和夏荷花停下來,將攝像機對著那兩頭灰黑的大型食肉動物拍攝了幾幅畫面,在電腦本上加進了解說詞。

他們順著山坡來到一處平坦的小溪邊,從背包中取出水瓶到小溪中裝了水,夏荷花建議到附近撿些乾柴燒火烤肉,沈悅蘭和曾之威也覺得很想吃些東西,於是就商量分工由夏荷花去撿乾柴,曾之威負責警戒,沈悅蘭搭烤肉架和切肉。沈悅蘭在切肉時,切了幾塊碎肉去喂那隻一路跟來,飛在其它氣囊鳥前面的、缺了一趾的氣囊鳥。那隻氣囊鳥在吃肉時顯得很平靜,不時轉動著眼睛觀察著沈悅蘭,它似乎在判斷,面前的這個靠兩腳走路的動物夠不夠做它的朋友。

曾之威聽到拖柴火的「嘩嘩」聲,知道是夏荷花回來了,自然地轉頭往夏荷花來的方向看去。這一看不得了,他張大嘴巴僵住了嘴,語無倫次地喊道:「蛇,蛇!荷花,你,你後面一條蛇……」夏荷花聽到喊聲回頭一看,一條十多米長的大蛇跟在那把乾柴後面吐著信子,晃著頭一頓一頓地向他游來,要不是那把乾柴阻隔,也許那蛇早就朝他下嘴了。夏荷花嚇得全身打抖,趕緊丟掉那把乾柴,慌不擇路地朝沈悅蘭和曾之威站著的地方跑來。大蛇被那把乾柴擋了一下,一時停在了那裡,曾之威趕緊端起麻醉槍朝大蛇開火。但是,他的槍法太臭了,第一槍沒中,第二槍又打在了一塊石頭上,越著急,他的手越不聽使喚,第三槍第四槍更不知道打到哪去了。在那條大蛇氣惱地越過乾柴要向三個人站立的地方衝來時,那隻缺了一趾、頭上長了兩根長羽毛的氣囊鳥一躍而起,飛到大蛇上空,朝大蛇噴出了一團霧氣。那大蛇聞到霧氣,立刻痛苦地捲來捲去,不一會就僵在地上了。

夏荷花和曾之威看到氣囊鳥噴死了大蛇,端著麻醉槍看得發了呆。當夏荷花看到沈悅蘭拿著攝像機正對著他倆拍攝時,不滿地質問道:「拍我們幹什麼?難道要拍我們發傻的樣子,把我們倆的丑相公之於眾?」沈悅蘭說:「你們會發傻,那才證明那蛇的可怕。」曾之威說:「拍就拍吧,發什麼啰嗦!剛才那氣囊鳥向蛇噴毒霧的情景拍下來沒有?」沈悅蘭放下攝像機,無所謂地說:「拍下了。你們有麻醉槍,我手無寸鐵,我不拍還能幹什麼?」停了一會,他又說:「荷花,你還是去把那把乾柴拖來吧,沒有乾柴可燒不了火。」夏荷花沒有完成撿乾柴的任務,他皺了一下眉頭,壯了一下膽,硬著頭皮只好又去拖那把乾柴。沈悅蘭提著攝像機跟著夏荷花走到那把乾柴邊,他發現那蛇最粗的地方有三十來公分直徑,松垮的蛇皮下是個乾癟的肚子,那肚子一撐大,足足可以裝下他們三個人。夏荷花心有餘悸,望著赤眼黃紋的蛇頭遲疑不動。曾之威走上前來說:「那蛇已經死了,你用力一拖,那柴火就拖出來了。」夏荷花不得已,只好用力去拖那把被蛇身壓住的乾柴。誰知,他一拖,不知是觸動了那條大蛇的哪一路神經,它那僵硬的身體又開始捲動起來,嚇得他一退跳出七八米遠。曾之威見狀,就近朝大蛇的頭部開了一槍,大約只有兩秒鐘,那大蛇就再也不動了。

夏荷花拖回乾柴后,傍著一個小坎架起了柴堆,沈悅蘭則又切了一些碎肉去喂氣囊鳥。夏荷花說:「多切一些讓它們吃,讓它們吃飽了我再生火,別讓煙把它們熏跑了。」沈悅蘭把那些氣囊鳥餵飽后,夏荷花把烤肉架架到柴堆上,用火機點著了架下的乾柴。正當柴堆升起火苗的時候,好幾隻氣囊鳥同時發出「回,回回」的聲音,相繼飛到火堆上空,朝火堆噴下一縷縷霧水。由於那十幾隻氣囊鳥行動迅速,動作有序,只一會,那火苗就被撲滅了。等到沈悅蘭三人清醒過來,有幾隻氣囊鳥已經又從小溪中吸了水,對那柴堆進行徹底澆濕。夏荷花拿著生肉串反應不出其中的道理,語調急促地說道:「怎麼搞的,怎麼搞的,怎麼會這樣?」曾之威端著麻醉槍回過頭來說:「這可能是這種鳥的本能反應。也許,它們對森林火災特別敏感。」沈悅蘭說:「我們再生一次火,看它們還有沒有反應。」夏荷花聽了,又去那把乾柴中折了一些細枝條,把細枝條塞進被澆濕的柴堆底下,準備起火。沈悅蘭拿著一串生肉,指著生肉對那群氣囊鳥說:「這個肉你們能吃,我們不能吃。」他指著那堆乾柴,把生肉拿到乾柴上架著,做了一個起火燒烤的模擬比劃動作,然後,又把那肉送到自己嘴邊,做著啃咬的樣子。那隻缺了一趾的氣囊鳥比其它只站得更近,認真地看著沈悅蘭的比劃,有時還歪著頭進行思考。沈悅蘭又重複了一遍剛才的比劃動作,引得好幾隻氣囊鳥都前來觀看,側轉頭陷入沉思。沈悅蘭說:「荷花,你點火,我來攝像,看看它們這次會是什麼反應。」說著拿起了攝像機。夏荷花在新塞進柴堆的乾柴間點上火,那些乾柴才剛剛冒煙,氣囊鳥們又一隻只飛到柴堆上空噴水,那火,很快又被噴滅了。沈悅蘭說:「沒有辦法,看來和它們商量不通。」夏荷花沮喪地說:「看來,我們只有吃生肉了。」曾之威說:「那肉如果不烤,能不能吃?拿一塊來我嘗嘗。」夏荷花從肉串中退出一塊生肉遞給曾之威,曾之威把肉塞進嘴裡,嚼了幾下說:「還不錯,很嫩,很鮮。」夏荷花無奈地說:「那我們就只有吃生的了。」

吃過了生肉和壓縮餅乾,三個人繼續向北而行。沿途,他們又碰上了好幾種大型草食動物。由於氣囊鳥的跟隨,幾乎所有的大型動物都遠遠地避讓,這讓他們三人感到了慶幸,慶幸這地兄七上竟還有人類的保護神。

安全廳組織了兩百人的剿滅隊,每個隊員都穿了防護服,配帶了激光槍。他們以一號載客艙為中心展開行動,對所有的氣囊鳥都格殺勿論。隊員們把氣囊鳥當成了死神的幽靈,殺滅起來一點都不心慈手軟。一時間,受傷的氣囊鳥的哀號聲引來了許多它的同類。這同類齊心協力地向隊員們發起了猛烈的攻擊,把凡是穿了防護服的人都變成了它的攻擊對象。但那單純的鳥類哪裡能夠抵擋得住人類的激光槍呢?兩百把的激光槍的橫掃,幾萬隻氣囊鳥在半天的時間裡大多命歸黃泉。到了中午,從遠處趕來的氣囊鳥已經越來越少了,它們多數都被激光槍掃落而亡。傍晚,幾隻組織這次戰鬥的氣囊鳥首領率領著它們的全部殘軍,「規呀,規呀」地叫著倉惶離去。夕陽的餘輝照出了它們的一路哀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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稱霸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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