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節 考核(一)
第十二節考核(一)
不知不覺中時間已經到了深秋。滿山樹葉已經逐漸的枯萎、干黃,即使是一些常綠植物也已經變成了深綠色。三個月的選訓隊生涯已經接近尾聲,被隊員們視為鬼門關的選訓考核也日益臨近。
這幾天葉扶蘇一直在編織他的吉利服。自從在宗國疆那裡學到這個「手藝」后,這小子幾乎把每天那可憐的業餘時」上頭了。據說「吉利服」(GhillieSuit)的名字來源於一個叫吉利的蘇格蘭人。這種衣服一般用於獵人,一件好的吉利服能藉助很好的偽裝避免被其他人和動物的發現。
追根溯源,吉利服最早應用於實戰是第一次世界大戰,在二戰中得到普及,甚至有一本手冊專門講解如何製作吉利服。此時吉利服改名為狙擊手服。使用吉利服最踴躍的是德軍狙擊手。電視上牛哄哄的美軍狙擊手直到1980年前後才開始正式使用吉利服。且不說專業的狙擊手,就是像葉扶蘇他們這樣練過幾天的「二把刀」都知道這東西的效果,因此野戰偽裝的概念甚至發展出了城市用吉利服(被稱為「垃圾裝」)。隨著狙擊與反狙擊越來越受到各隊、警察的重視,一些高科技產品也逐步應用到了這上面。像防紅外觀測的偽裝布,自動變色的隱蔽服等。
葉扶蘇做的這件吉利服能用四個字來形容――中規中矩。可以說這是一件「教科書」般標準的吉利服。整件衣服基本上就是一件由掛滿布組成外套,這些繩、條長度從幾厘米到十幾厘米不等,主體的顏色是土色,這是為了在上面插上植物后能夠更加接近自然界真實的色彩背景。葉扶蘇正在編織的是帽子。相對於已經編好的上衣和褲子,帽子的編織難度最大,比起全部裹在迷彩服中的軀幹,人的頭(面)部輪廓最難進行有效的分割。超過一千多條的繩子或布條,每一條都經過葉扶蘇的手勾連在了一起。這些布條有三個作用:分割人體輪廓、模擬自然植被、為偽裝服提供三維外觀。吉利服的顏色和組成要隨著環境而改變,比如單獨的條、麻布可以很好的模擬雜草為主的環境,葉扶蘇他們進行訓練的這片山區現在就是這個情況。但是在如果要模擬闊葉林就要用更大的布條和麻布。布條和麻布使吉利服看上去很有立體感。而且每一個狙擊手都會在吉利服上添加摘自周圍環境的樹葉和植物碎片。
按照宗國疆說的,葉扶蘇首先找毛兵要了的材料。這是用連續三天的訓練加分最多換來的(這也充分證明了宗國疆的判斷,葉扶蘇這小子還是有潛力的)。用剪子剪成衣服形狀,一針一線地縫在衣服上,這樣可以快速的更換或去除偽裝。只不過葉公子的女工實在令人不敢恭維。除了後背,偽裝材料還要足夠披在上身前面,保證在起身時的偽裝,但也不能太靠前,否則匍匐前進時就難受了。葉扶蘇還動了個小心眼,在身前和膝肘關節部分又縫上了幾塊帆布,耐磨又可以方便爬行(帆布很滑)。可惜沒有海綿,要不弄個襯墊什麼可以少受不少罪。經過指點,葉扶蘇領了一套尺寸比較大的87式迷彩服來製作自己的吉利服,這是為了穿在其他作戰服外面,因為在進入潛伏地域之前一般不會穿著吉利服亂晃蕩;而「跑路」時也有可能需要脫下它以便逃得飛快。總不能赤身裸體的逃命吧,所以裡面還是要)縫在褲子的蓋住腿側至少3/4的部應該能貼近地面。縫好后,就可以上。葉扶蘇所用的這些偽裝材料是很普通的粗麻布,這是食堂裝大米的麻袋裁剪的。一開始他想用選訓隊蓋,但那玩意是用塑料材料製成,沾水后全身精光閃閃,就差插個旗子寫上「此處無銀三百兩」了。也不能全用天然植物。這要看當地環境是怎樣的,補充天然材料要適當,不能讓自己看起來就像一株矮樹叢一樣。這樣反而在周圍環境中顯得鶴立雞群。
可能很多時候軍用品給人的印象都是忽略舒適性而強調實用。這是指大多數的情況,畢竟上戰場不是度假。但是對於狙擊手的吉利服而言,舒適性也同樣重要,填料、隔熱、防蟲以及飲水統統在考慮範疇。想想看一、兩個人要在荒郊野外或是敵人眼皮底下潛伏上一天甚至幾天,吉利服的舒適性就必須在考慮之列。對於這一點葉扶蘇可算有切身體會。整夜、整夜的潛伏訓練。他算是領教了什麼叫做饑寒交迫了,特別是那些無孔不入的小蟲,如果恰好在衣服里養了一隻半隻這樣的「小寵物」,那可就真的不再孤單有得解悶兒了。
一件完整的吉利服有可能達到十幾公斤的重量,估計到了熱天會很難受,所以葉扶蘇打算等的,現在還是暖和一些的好。另外戰場上還有一個顧慮就是會起火,所以用料應該是阻燃的。不過葉扶蘇現在沒有,那種高級「垃圾」要等到了刀鋒大隊才會找得到。其實不僅僅是耐火,材料的吸水性也要考慮,否則浸透雨水后就太沉了。其他還要考慮到著火和落水后,快速的脫掉它。
還有一種相對簡單的偽裝方式,就是吉利罩。這僅僅是把一條勉強算的上吉利毯的東西撐起來,底下挖個當兵掩體,把狙擊手和觀瞄手藏在裡面。這種方法其實葉扶蘇以前用過,就是當初獨立團搞分隊對抗訓練,葉扶蘇在一馬平川的操場沙坑裡潛伏的那次,只是現在想起來自己也是夠笨蛋的。非要在身上堆那麼多的沙子,早知道弄個平頂帳篷多好。要不怎麼說不夠專業呢。不過這種做法的明顯缺點是很難移動。聽宗國疆說,在二戰中德國人和蘇聯人曾大量使用這種做法。
吉利服的最後一項是頭罩或面罩。有些狙擊手喜歡把頭罩縫在帽子上,這樣便於戴在頭上。不過也有人把它連在上衣的后領上。宗國疆教給葉扶蘇的就說這種方式。頭罩非常有用,而且可以獨狀材料,可以包在頭上或包在武器上以降低武器的外廓特徵。狙擊手經常有幾種不同的顏色和式樣的面罩,以便在不同的地區使用。
一邊編織著吉利服,一邊聽著在邊上示範、幫忙的宗國疆講解,不時的葉扶蘇還要揉揉有些疼痛的左肋。
「刀鋒大隊有統一配發的吉利服,對於個人來講,這是一件『私人』物品,所以我更願意自己花費幾十、上百個小時來不斷製作和完善它。」宗國疆把一個布條綁上去端詳一會兒又解了下來。看著葉扶蘇不住地在用手揉肋骨,他臉上顯出一抹淡淡的笑容:「吉利服製作也有一些規範,比如形狀。天然的東西沒有很鮮明的輪廓,所以直直的、水平或垂直的線條很引人注意。還有質感,植物有特殊的質感,所以吉利服要盡量模仿。草樹葉片的大小長短都要注意;植被顏色隨地形、時間而變,吉利服也要隨時改變」
看著葉扶蘇不停的用手揉著肋骨,宗國疆停下手裡的活計詢問地看著他。葉扶蘇正聽得興起,突然沒聲了,抬頭看去無聲的笑了起來。
這幾天,除了硬挺著完成訓練,葉扶蘇還真的不敢有什麼太大的動作。否則左肋的傷處會疼的他滿頭大汗。說起這次受傷,還跟做這身吉利服有著很大的關係。
葉扶蘇的性格有些不管不顧的成分,有的時候表現出來顯得挺衝動,有的時候又顯得雷厲風行、說干就干。自從宗國疆給他們講了吉利服的製作方法,他就一直鬧心。怎麼著也要自己做上一件玩玩呀。不管是明搶暗偷還是巧取豪奪,反正材料倒是讓他湊了個七七八八。唯獨缺少一些麻布條。晚上訓練完了,葉扶蘇一個人去了炊事班。那裡有麻袋,都是裝大米用的,說一聲隨便揀幾條就夠用。跟炊事班的一個戰士打了聲招呼,葉扶蘇開始挑麻袋。印著字的不能要,太破的也不能要。正在東挑西揀,一聲大喝嚇的葉扶蘇差點跳起來。
「放手!,你個鳥兵敢偷東西!」順著聲音望去,一個瘦小的身影站在食堂倉庫的門口,嘴裡歪叼著一顆煙,「面目猙獰」地瞪著葉扶蘇。
這個人葉扶蘇知道,炊事班李班長,據說是一個16年軍齡的老兵了。平時挺隨和的,今兒這是怎麼了?
「李班長,我是咱們選訓隊的葉扶蘇。是這樣,我們訓練做吉利服,沒有麻布條,我跟您這的戰士說了,他們同意了。我就要幾條」
「少廢話,我管你他媽做什麼呢。跟誰說了也不成!你要幾條,你算什麼東西,這是軍用物資。」
陪著笑臉的葉扶蘇被李班長噎得有些上火,幾步走出了庫房的屋門。從小長這麼大,葉扶蘇跟人家打架十次有九次是因為別人說話帶了「」這三個字。只不過當兵后,尤其是最近在選訓隊的一通訓練沒有那麼大的火氣了。要在以前,他早就動手招呼上了。
「李班長,不就是幾條麻袋么。您別罵人呀。我真的跟你們這的人說了。他們同意了。」
「少廢話!」李班長說著一把搶過麻袋,順手狠狠地給了葉扶蘇一拳。
看著蠻不講理不知道吃錯了什麼葯的炊事班長,葉扶蘇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氣的嘟囔了一句「有病」扭頭就要走開。李班長顯然被這個鳥兵的表現氣壞了,劈手把麻袋摔到了葉扶蘇的頭上,緊跟著飛起一腳正踹在他的後背上:「你個鳥兵!」
沒有防備的葉扶蘇被踹的一路趔趄,好懸摔了個嘴啃泥。這下他的愣勁也上來了。還沒完啦!扭頭指著炊事班長,咬牙切齒地說了句:「你丫再罵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