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擄去胡地
第四十五章擄去胡地
喬丹陽細看她的眼睛,似有千言萬語在裡面,於是只問,「你的意思是要跟我去……」才說一半,景兒一頓,想了一下,立即點頭如搗蒜。喬丹陽正要拒絕她,畢竟她的手上還有傷,可卻聽身後一聲喚來,「景兒,你真的好了嗎,這就能下床了呀……」
太子只帶一個侍衛過來,一見赫連夫人立即作了一輯,「夫人好。」赫連夫人立即回禮,兩人一陣客套。
而青慈與達魯心急火燒,哪有時間耽擱在這裡,用目光詢問起喬丹陽,聽他立即向赫連夫人告辭,而景兒卻踩在他的腳背上怎麼也不動,她就看著他,她要跟喬丹陽去尋蘇沫,她覺得那個雪嫻太可疑了,自從出事後,就時常暗跟著大哥身邊,她之前害怕雪嫻對府中不利,不敢提醒,而今聽蘇沫不見了,那大哥……
「那你就跟我走吧。」喬丹陽扶起她就要走,卻被太子擋了道,「景兒你去哪裡,他又是誰。」赫連夫人立即介紹,「這是喬大夫,就是她治好了景兒的傷,聽說蘇沫不見了,他們都要去……」
太子卻只聽到半截,突然打斷話,他有些激動的道,「你就是那神醫,走,跟我進宮去,安甄妹妹正等著你了……」太子的命令,誰敢拒,青慈與達魯只有先行離開,而喬丹陽與赫連景兒則一道被請進了皇宮。
太子一心要喬丹陽看病,連聽蘇沫失蹤的時間也沒有,不知怎麼的,赫連景兒此時心裡特別的難過,她的雙手是好了,可她的心……她真想得到太子的安慰和陪伴,但他卻對她視若無睹,那她一直對他的心……又當情何以堪?
蘇府與慈善會大張旗鼓的尋人,自然驚動了整個京城,燕皇下旨讓吳王燕崢盤查京城的家家戶戶,另外對景兒所疑的雪嫻也特別留意,又派人追上大軍,赫連珏是否擄蘇沫去前線了,憑眾人對玩劣的他了解,這確實是很有可能。
但是大戰已然拉開帷幕,燕國各地是人心惶惶,百姓對於胡騎的恐懼,已然超出了燕皇的想象,特別是邊關地帶的百姓,兩方還未開火,他們則已棄城向京城逃亡,這難民每天是成數倍的增長,燕國上下已然進入空前混亂時期。
而就算相對於安穩的京城,也逐漸有些人心惶惶。至於尋找蘇沫的事,一日又一日不見蹤影,再到最後,眾人漸漸被邊關暴發的戰爭吸引去注意力,對蘇沫的事卻能表現成愛莫能助,除了青慈與達魯仍在堅持外,其他人心中除了打仗似乎再無其他。
如今慈善會則由老易完全接手,蘇府則是文墨與文硯同時管理。他們以及蘇府與慈善會所有的人,在夜深人靜、忙碌一天歇息下來、從戰爭的影響中拉身出來時,都不禁想著,蘇沫你到底去哪裡了,你要什麼時候回來?
而此時的蘇沫,卻是生在戰火連天的邊關。一輛殘破的馬車,兩個身著破爛衣衫的鄉下男子,這樣停停走走,已經兩個月過去,眼前就是兩軍交戰的戰場,而蘇沫卻只能眼盯著燕軍大旗,被雪嫻擄去無知的對岸,草原胡騎。
「我想知道,你到底要用我做什麼,此時去胡營,難道你不怕安你個通敵賣國之嫌嗎?」雪嫻棄了馬車,一手擄著蘇沫,二人大膽的在兩軍交戰的野地里行走,雪嫻只望向沒有邊際的荒漠黃沙,她清冷的容顏上立即露出狠絕的冷笑,「你別想再回燕國,賣國?……那樣的對待,它還稱得上我的國嗎?」
「你給我快一點!」蘇沫被她捆住手腳,兩月下來受盡她的拳打腳蹄,這個仇蘇沫暫時壓在心底,若不是雪嫻的武功高強,防她就像防賊一樣,她豈能一再忍受的欺辱。
「你們是什麼人……」突然野草叢中湧出來一群身著獸皮的胡兵,手拿彎刀的胡兵立即圍住她二人,蘇沫心頭早有所覺,這雪嫻來此的目的一定不單純。而此時,她卻只能為自己沒有武功而自棄不已。
雪嫻立即把雙手舉起來,她專專迎上其中一位像領兵的胡人,「我是什麼人不重要,但是我卻給你們帶來了必勝的軍情……」
草原胡騎統領,克魯大汗的大帳中。年旬五十的克魯大汗,威嚴而陰冷的坐於高堂之上,兩面坐滿了雙人坐的小几,彪悍的數個大男人,眼中灼熱的盯著堂中的兩個女人。
雪嫻要求梳洗裝扮,特別為蘇沫與她自己盛裝打扮了一番,展盡南方女子特有的柔弱秀美,使得射在她二人身上的目光尤其的熱切、猥瑣,淫穢的目光肆無忌憚!
「你所說的軍情,就是送本汗兩個娘們兒嗎,哈哈……」克魯大汗粗劣的口吻,卻立即引起周遭男人們的哈哈大笑。
蘇沫從未想過有一天自己會落到如此田地,自此她已明白雪嫻的目的,別的她已能為力,此時她只能為自己擔憂莫名。
「大汗,小女子聽說胡騎才與燕兵交戰,損失出奇的慘重……」剛吐出半句話,雪嫻清冷冷的掃了眼盯著她的男人們,看他們無不喪氣窩火,立即媚惑的一勾嘴角,「若我說,能為大汗解決此困,大汗你當如何報答我呢?」
女人的柔媚挑逗,雪嫻是使得淋漓盡致,克魯大汗銳利的盯著她,突展一記剛烈的大笑,拔身走向她,竟然在眾目睽睽之下抱她上肩,扛起女人便朝帳內而去。
蘇沫害怕的後腿,一直往後,這些人同時走向她,她要如何脫身,怎麼辦……怎麼辦……向來靈光的腦子,在此時竟然一點作用也沒有了,她心慌的七上八下,心頭萬般念頭,卻只能一直退後。
「你們要做什麼,難道這就是草原人的文明嗎,滾開……」她火辣的大吼,立即引起其中一人的興趣,他突然臂膊一揮,口中粗俗的道:「TMD,本王子在此,你們盡敢與我搶不成!」其餘人立即陪禮不是,有人卻接話道:「王子,以往那些燕國娘們兒,咱們不都是一起玩的嗎,這個……嘿嘿,那王子你先過癮,下來再給小的們償償鮮……」
「哈哈,狗東西,等著吧,有你的好……」那王子身寬體壯,長亂的頭髮披頭而下,一串大鬍子蓋滿了半張臉,露出的肌膚塊塊白斑,臉上手上到處都是,看起來特別的讓人噁心。
猥瑣的目光讓蘇沫一時火澆了心,而內帳中的雪嫻正妖媚的喘息著,讓早就興趣昂然的胡騎王子心癢難耐。
「過來吧,我的小寶貝兒,哈哈……」他突然一把就抓住蘇沫,沒等她來得及反抗,已然扛在了背上,蘇沫手腳並用的掙扎卻起不了一點作用,胡騎王子抓著她便衝出了大帳,蘇沫一路喊叫,卻激得這群野人興奮大吼。
「啊……好痛……」她被他摔在了臨近的一間帳蓬里,身下是寬厚的皮毛做的大床,而胡騎王子早已等不及,雙手拔了他身上的衣物,一身黑白相間的斑點,讓蘇沫心下直衝上噁心,她邊往後退著,邊吼道:「滾開,你滾開……」
那日被赫連珏侵犯的情形立即閃過腦海,可此時她卻只記得赫連珏……他是怎麼擁抱她、是怎麼強勢的佔有她……赫連珏,赫連珏……你這混蛋,我為什麼會遇到你……你這混球現在又在哪裡……
胡騎王子嘿嘿淫笑起來,猛得一躍壓了下來……「赫連珏……啊,放開我……」蘇沫掙扎,拚死的抗拒,這次不比赫連珏碰她,她也弄不清其中的區別,但是若真被他欺負,她……蘇沫,似乎再沒有生存下去的勇氣……
心下的絕然,使得蘇沫拼盡了全身力氣抗拒,「我是燕國大將軍的兒媳,你不能碰我,不然燕軍定當掃平你的莫原……」
「嘿嘿,小寶貝兒,本王子就喜你發狠的樣子,燕軍是嗎,哈哈……有我父汗在,你燕國遲早是我們囊中物,哈哈……你就從了我吧,反正是遲早的事哈哈……」
蘇沫完全被他制止在身下,那噁心的口水沾在她的肌膚上,腹中的噁心立即控制不住,她一陣大嘔、大吐,竟然吐了他一身的黃水,可是這種感覺仍然制治不了,她的胸腹已然變成機械的收放,壓抑不住的腹中苦水全部涌了上來,「嘔……」
「TMD,你這娘們扯什麼瘋,竟然給本王子裝瘋賣傻,告訴你,今日我非得上了你,不然老子出去還有什麼臉面見人……」
在草原上的男人,一是搶奪地盤爭強好勝,一是爭搶女人張顯威猛,只要搶進帳中的女人,若無故沒有得到,定會被族中男人譏諷嘲笑,故而胡騎王子一改先前戲耍之心,手上立即拔起蘇沫單薄的長裙。
「滾開,噁心的東西,滾開……」蘇沫手推腳踹,只要是沾著他的身體,便像只刺蝟般狠狠的紮下去,用盡了所有的本能,但看這情勢,她豈能爭得過強壯的男人,心下一怒,卻又一怨,「要死便死,蘇沫不受你的污辱……」
她張嘴便要咬舌自盡,卻突然被人一點穴道,怔在當場,看著上方漸漸壓下來的男人,蘇沫徹底絕望了……
她閉上眼睛,一段段重生的片段閃入腦海,那長久的紛爭和對手間的仇恨……此時竟然變得這般無所謂,若時間能讓她再來一次,她想……她會少一點自我,僅僅只為快樂的活著……
突然「砰」一聲重物落地的響聲,蘇沫感覺身旁的床板一震,她突然睜開眼睛,竟看到那胡騎王子倒在她身邊,鼻吸粗重,似是睡著了。
「傻了嗎……你怎麼在烏力罕的大帳里?」
竟然是高雲!蘇沫立即拔起身來,很需要安全感的坐到了角落裡,高雲看她一眼,果真是受嚇不輕,媚惑的嘴角微一勾,「放心,我有法治得了這色胚,讓他再一次啃自己去吧,呵呵……」隨手取出腰帶里一隻小瓶子,執在烏力罕王子的鼻下聞了聞,片刻后竟然看他緊閉著眼睛……
高雲呵呵的笑起來,含媚的單鳳眼全是鄙視,轉而看向角落裡的蘇沫,她驚訝於蘇沫這麼短時間內就鎮定下來。
蘇沫看著高雲,也沒有想別的,拉好了被扯開的衣衫,她身鄭重的一躬身道:「謝謝你高雲,如若不是你,蘇沫定只有死路一條。」
「死?你更讓我意外了,你是輕易會說死的人嗎?」高雲笑了眼,見她仍忌憚的看向烏力罕,便朝她眨了個眼睛,「放心吧,我最厭惡這人渣,他常會欺負我族中的姑娘,所以我才弄了這個葯,讓他失了此時的記憶,並且還以為當真得到了你,呵呵……」
蘇沫一垂頭,沉思片刻只道:「我被奸人所害,希望能得到高雲公主的幫助。」
「幫助?如今我阿布諾族自身都難保,如何能幫得了你?」高雲冷冷的收回藥瓶,克魯大汗早對阿布諾族有所忌憚,此次攻打大燕,領頭衝風顯陣的全是她的族人,兩個多月下來,她的族人已死傷過半,若再這樣下去,根本就不用克魯一兵一足,阿布諾族便會立即消失在大草原上。
經過數日的長途跋涉,蘇沫自然也聽聞了一些戰情,見此立即便把握住機會,她道:「相信公主之前到燕國,肯定是早對這種情形有所預料,那麼蘇沫也不再說什麼幫助,合作如何?雙方都有利可圖。」
「燕皇顧及太多,你們燕國的皇子也太沒膽識,他們不能給我足以信任的依據,高雲一介女流又如何能夠相信他們?」高雲哼了一聲,便轉身離開,臨走時只說,「你還是先想想接下來的生存吧,只有你保得住性命,有一定能力,那麼我會考慮單純的與蘇小姐合作。」
她離開后,蘇沫心中沉定片刻,高雲所指的便是與燕崢的聯婚一事?之前燕崢不願答應高雲的親事,那時有那時的因故,而現今……雪嫻的到來只是偶然么?如若不然,雪嫻又會給胡騎提供什麼情報?
床上的人正發出嗯嗯的聲音,蘇沫已沒有時間想什麼,三兩下抓亂了自己的頭髮,衣衫也扯開幾個大洞,選在最角落的地方蹲在那裡,在看烏力罕漸漸轉醒之後,蘇沫一把掐住自己的大腿,眼淚立即撲哧撲哧往下掉,臟手胡亂一抹,再也沒有了正形,活似一個瘋婆子。
古有宋江裝瘋賣傻逃上梁山,如今她蘇沫也只得瘋傻一回,無論如何先得保住小命要緊。也許是高雲那葯起了作用,也有可能是蘇沫這身偽裝太成功,烏力罕醒后突發一大頓脾氣,竟然要揚上彎刀砍了蘇沫。
蘇沫當時那個驚呀,那個高雲到是幫她還是害她,怎麼事先沒有說過,這藥效會留下這麼嚴重的後遺症!
「王子,你不能殺她。」這時帳外有人揚聲道,原來是一身更加精美華服的雪嫻到來,她已換下初來時的燕國服飾,此時穿著的正是胡族可汗汗妃裝束。
雪嫻看著可憐蟲般的蘇沫,那眼中的得意之色可真真兒的扎眼,她道:「蘇沫可是個殺不得主,有她在,胡騎這一年的糧草就都有了保障呀,呵呵……」
立即有兩個胡兵架起蘇沫,看這種情形,八成是要把她關起來,蘇沫只厲眼瞪著雪嫻罵道:「你果真瘋了,這身衣裳你也敢穿,雪嫻你連你的根本都不要了嗎?」
「啪……」一記火辣的耳光反扇過來,蘇沫承受不住摔倒在地上,一口鮮血立即噴了出來,她心下一股抽心的疼痛,發狠的紅眼甩向她,「我與你無怨無仇,為何這麼對?」
「仇?」雪嫻居高臨下,她緩步走到蘇沫跟前,一點點的矮身低下來,「那我族中人又與何人有仇,我的父親戰死殺場屍骨無存,為何卻偏受人欺辱,說他賣國求榮呢?」適才她已向克魯大汗求證過,抓進胡地的燕國百姓就與牛羊養在一起,全成為胡人大草原上的奴隸,但燕國兵將卻不會留下一個活口,所以那右相府是欺了她,她何償不無辜!
蘇沫如何能與這種失了心的人說得清,她任兩個胡兵拖了起來,雪嫻只對烏力罕王子輕一施禮,正待要走,又見烏力罕發瘋的要砍起人,服侍的隨從們立即大呼小叫起來,「趕快去找巫醫,王子又犯瘋病了……」
被拖走的蘇沫,卻心下忍不住想著,高雲那葯也真真兒的見靈,若有機會,她當真想去要一瓶來……如苦當初沒有被赫連珏……那麼她也不會被雪嫻所擄,更不可能來到這個眼不見天日的鬼地方。
又是兩個月過去,蘇沫離京至今已有四個月,兩軍交戰也已到了白熱化,但從不時出擊而歸的胡兵情形得知,這些人每次回來,收刮大量的百姓財物,神情興奮之極,又歌又舞總是鬧騰一大夜,這種形勢無不說明燕軍已有敗落之象。
那麼這雪嫻……她果真做了什麼!
蘇沫穿梭在伺候的奴隸群中,今夜又是一個慶賀的夜晚,空地上烯燃起了篝火,胡兵三五成群的圍在一起,赤身露體的女人們在火場周圍擺動著她們廉價且骯髒的身體,這根本是一群沒有開化的野人群體,性……在這裡,只是這群發情的動物,一種最為原始的衝動。
「蘇沫過來……」雪嫻挨著克魯大汗而坐,叫著正服侍著添酒加菜的蘇沫。
「汗妃……」從某方面來說,蘇沫還要感謝這女人,如若不是她借著法欺壓自己,把她帶在身邊當奴婢使喚,蘇沫是很難再逃過這些骯髒胡人的碰觸。
「大汗,你不是為糧草發愁么,這不我有這麼一個妹妹,她府上專做糧食生意,你是要多少,她就要有多少了,呵呵……」
蘇沫咬著牙,心顫著冒火,就聽克魯大汗道:「蘇小姐,那你還在等什麼,立即讓你府上的人送糧食過來,不然本汗只有把你關到犧牲群里,與那些低劣的奴隸一起與牛羊去搶食物!」
蘇沫心中早猜會有這麼一天,她身陷危機之中,豈能與他們硬碰硬,於是大膽反問道:「大汗,難道你認為如今兩國對戰的局面,蘇府的下人還能把糧食運到邊關來?」
邊關早補封鎖,邊鏡除了燕兵就是胡兵,偶樂查看軍情查遇,那便是一場要命的火拚,如此情形,怎麼可能有人敢來邊境運糧出售,即使為重利而不要命,那又如何能夠過了燕國國防的層層關卡。
雪嫻這招,簡直是痴人說夢!
雪嫻立即又獻出一計,她道:「大汗,既然蘇府的人進不得邊境,那不如讓您的人親自去京城一趟,只要有蘇府小姐的書信,我相信他們定當立即給我們糧食,而且為了蘇小姐的安危著想,他們又豈敢上報朝廷,只能偷偷摸摸送出糧食,不然可就再也見不到蘇小姐你了,你說對嗎?
雪嫻陰毒的盯著蘇沫,她要的馬上就會得到,此次若勸動了胡兵潛入京城,她便更有辦法拉進一大隊胡兵闖進皇城……雪嫻已然不對獄中的母親妹妹報有希望,此時的她只想要報復,向欺她的右相府,對不起她已逝父親的大燕!
雪嫻陰毒的盯著蘇沫,她要的馬上就會得到,此次若勸動了胡兵潛入京城,她便更有辦法拉進一大隊胡兵闖進皇城……她已然不對獄中的母親妹妹報有希望,此時的她只想要報復,向欺她的右相府,對不起她已逝父親的大燕!
克魯大汗聽聞,與他的謀士不期然對視一眼,其中一位年紀三十上下,頭髮長卷的男人似非常贊成雪嫻的提意,他對一直未開口的蘇沫道:「蘇小姐,若是你能幫克汗解決糧食問題,那麼你將是我大草原最為尊貴的客人。」
這時已引起一些人的注意,突聽聞蘇沫能弄來糧草,幾人不免都有些上了心,眼下已入十一月,他們的牛羊和馬匹很難找到充裕的草源,與燕軍的大戰近四月倒是稍佔優勢,但若此戰長久下去,一入大雪封山的寒冬,他們立即會面臨最致命的危機。
也因這個原因,胡族代代又都無解決之方,故而才會想要擴張領土,他們早對富饒的南方寄於最高的期望,為了此次大戰,他們各族已盡量減少牛羊的數量,一切以供給戰馬的資源為主。
但若真能弄到糧草資源,他們會捨棄性命去弄來,再聽雪嫻所說進燕國,若扮作商隊……也許這會是個抄襲燕軍後路,短時間內滅他燕國的上層良計。
蘇沫心想:豈能由著你們進燕國,若以她的名義引胡人去燕國,不要說國恥家恨這關她過不了,就算與他們這種如強盜般的匪類為伍,她自覺是一種莫大的恥辱。
她淡淡的笑了笑,對上克魯大汗道:「為大汗效命,當然是蘇沫最為榮興的事。」幾人一聽果真都敞開了眉眼,就聽她又一個但是……「但是,大汗承諾的所謂最尊貴的客人?似乎蘇沫一點也沒有感覺到了。」
那謀士立即陪笑道:「蘇小姐,你看以前也不知你的身份如此尊貴,不過現今咱們已經誠心相對,蘇小姐就生在我胡營之中,那麼你當應相信我們,只要胡地有源源不斷的糧草供應,蘇小姐不僅是我胡族最尊貴的客人,更是我大草原的大恩人……」
「可以了,你要說的話我都想得到,但是我心頭的疑慮你們難道猜不到么?」蘇沫掃了眼凝視著她的雪嫻,才又開口道:「若要相信擄我當人質,並且把我當奴隸使喚之人,我萬萬是信不得,就算是你們把我殺了煮了,蘇沫若不放心、不願,那便是萬死也不會為你們所用。」
那謀士一聽,便直接問道:「那蘇小姐所謂的信任是?」
「我要的就是你這麼問。」她笑了眼,很有自信的眉眼,立即讓雪嫻心下生出緊張,只聽蘇沫道:「我不相信有什麼真正的信任,要我為你們做事,那便要給我最誠信的保障。」
她掃了眼一旁直眼的雪嫻,笑了聲道:「人與人之間無論是變得多麼親密,那也是人心隔肚皮,你算計著我,我謀划著對你,每個人做事都有她的目的,在面臨紛雜的利益衝突之際,一個信任那又算得了什麼呢!」
蘇沫看著雪嫻,眼中早指明她便是這種人,那克魯大汗是何種人物,豈有不抵防著投懷送抱的女人,故而不用蘇沫提醒,他也不會完全信任雪嫻,這女人也不過是他一步棋子,另加玩物而已。
雪嫻心下大怒,這個蘇沫竟然挑撥離間,如此心機之人,果真留不得。
蘇沫轉而看著克魯大汗道:「所以我要與您簽定交易協議,一車糧食還我蘇沫自由,當然……這以後,克汗大可以把這事作為控制蘇沫的把柄,讓蘇府如你們所說的,源源不斷的為你們供售糧草,不過卻非是送……商人重的是利,只要有利可圖,蘇沫甘之如飴,冒著天下之大不韙!」
克魯豈能相信她這般容易讓他控制,長年來抓到燕國中人,誰又像她這般容易賣國求榮?但是她所開的條件,卻也是商人本色……一時間克魯大汗與謀臣們心下都有懷疑,但卻又對蘇沫所開出的條件找不出漏洞。
簽定協議,那定當是完全控制了蘇府,相信蘇沫也不敢用她全族性命違約,若此事一旦讓燕國知曉,就是一人一口唾沫,也得把賣主求榮的蘇沫淹死……
雪嫻卻是有些了解蘇沫,她的愛人在燕軍之中,她的事業在燕國,萬不可能這般容易倒戈,於是她第一個站出來斥向蘇沫,「你原來是,難道你已與燕兵接上頭了,啊……我知道了,你是聯繫到你的未婚夫,大將軍之子赫連珏,還是你身為燕軍先鋒將領的情人劉子謹了?」
克魯大汗一聽,心頭立即一亮,原來如此!怒道:「蘇沫你膽大包天,竟敢戲耍本汗,來人啊……」
雪嫻立即一躬身道:「大汗您把她交由妾身處理,定當想方設法撬開的嘴,把糧食儘快送到您的手上。」
克魯大汗陰沉著眼,思量片刻才緩一點頭,立即讓屬下押下蘇沫,交由雪嫻去處理。
而被押解的蘇沫卻不自覺心下笑道:我便知道你捨不得這麼快弄死我……雪嫻呀,可知你這莫名由的忌妒和報復,對現今被困無耐的我來說,可是多麼要命的保障呀,呵呵……
「把她丟進關牛羊的圈裡,從今天起什麼東西也不準給她。」雪嫻心下十分的得意,蘇沫,我一定要把你折磨得活著比死還要痛苦,我心頭的痛,我要讓你一一全部償過。
蘇沫被他們粗魯的推進牛羊棚里,圈中的角落裡正圈縮著幾個人,人人衣不蔽體,臟污得連燕國的乞丐也不如。她摔進圈中再爬起來,這些人也只是冷漠的看一眼,然後就如那些牛羊一般,眯著眼打著磕睡。
惡臭的氣味立即讓蘇沫心下不適,趴在圈門口上,那裡的空氣要清新許多,但還是忍不住一陣乾嘔。
終於能夠一人獨處的時候,暫時不用時時注意自身安危之際,蘇沫才漸漸平緩下來,只覺她這嘔吐之感太過頻繁和厲害,細細的想了下來……她心下猛一驚,背脊都麻了一片,天呀,她的好朋友許些日子沒有來了,難道她是……
「姑娘,你……你叫什麼?」這時角落裡突然有人向她爬著過來,從那又臟又臭的毛髮里,還能看得清是兩個老人,一男一女。
蘇沫心下正為心驚之事沒回神,便下意識回道:「我叫蘇沫,兩位老人家是想問我什麼?」
「你叫什麼?」那婦人神情有些激動的大問了一聲,蘇沫奇怪的看了她一眼,又道:「蘇沫。」
「蘇沫,你真的是蘇沫,我的沫兒……」那老婦大哭起來,立即被一旁也含淚的老頭制止,二人恐懼的四處一顧,見沒有被人注意,那老婦人立即爬過來抱住蘇沫,低聲哭訴道:「沫兒呀,母親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嗚嗚……沫兒,我的沫兒……」
寒風颼颼瘋狂咆哮,暗夜中燕軍營盤燈火通明,大將軍帳中,赫連大將軍及數位將領正研究破敵之策。
「大將軍,自從這鐵軍全軍覆沒以來,我燕軍連吃數起敗仗,難道沒有鐵軍存在,我燕國當真就敵不過胡騎的兇猛么?」一位大將窩火問道,兩軍交戰之初,鐵軍果真在戰場上發揮極強的作用。
但之後下來,胡人就像知曉鐵軍的作戰方略、以及鐵軍的行軍布屬,每次進攻,專集中火力攻擊鐵軍部隊,數次大小戰役中,鐵軍人數急聚減少,到今天為止除了負傷回京的先鋒官劉子謹,其餘人竟然無一倖免!
赫連大將軍眼中似慚愧、似悲痛,鐵軍千人騎,他精心訓練已久,竟然一入戰場還未等發揮最大作用,敵人既然已知它的存在,集中上萬人的軍力襲擊,目的就是要滅掉鐵軍……如此對勢,就算是再鐵的軍隊,它又如何能夠保全下來啊!
一時間大將軍帳中無不是嘆氣之聲,胡騎果然兇猛無比,鐵騎已然厲害之極,卻不想他們的一部分作戰方略,竟然似是事先被敵人知曉,特別以鐵軍的損失最為嚴重,這讓人不得不想,到底是大將軍這領軍無方?還是他們燕軍中生有敵細之故?
赫連珏身著白衣盔甲,英武非凡,見眾人心疑,他的神情尤其嚴肅而凌厲,他道:「眾將軍跟隨父帥打仗不下數百場,難道果真懷疑父親?」
赫連大將軍聽聞,自有些傷感,但作為軍人的頑強與堅硬,自是極快打消了適才心頭之亂,他也道:「眾將士萬眾一心為燕國,我赫連族世代也是燕國良將,如今我燕國一再吃敗仗,咱們豈能還再在此時大亂方寸、相互懷疑!」
一位將軍立即道:「將軍所說在理,若是將軍們都有消極心理,那沖在最前的將士們又應該做何感謝?」
一陣附和都說對,一振精神,人人都再一次重塑信心,燕國百姓和皇上都期望著他們打個大勝仗,他們豈能用這種結果回報他們!
此時大家才又對上地圖研究起來,戰略方針和進軍路線是出軍前與燕皇擬定好了的,這不免讓赫連珏心下有幾分懷疑,也許當真是有誰走露了消息。
當他這般問出口時,赫連大將軍也同有感受,他道:「為了這一戰能取得最大的勝利,戰前就不斷派有探子探報,戰略方針與路線都是經過謀臣商定的結果,這起謀略……戰初果真取了成就,但如今……也許是敵軍看準了我們的動向,所以改變戰略是目前首要之選!」
赫連珏點頭心安,只道:「那父親,珏先下去休歇,為明日之戰早做準備。」
「珏兒……」赫連大將軍急聲喚道。「從軍已快一年,你有想過回京看看你的母親和奶奶嗎?」大將軍眼中含著痛,一股子無法抵制的痛苦,這次爭戰既險又猛烈,燕國如今軍隊的實力與驍勇善戰胡騎相比,確實還存有相當大的距離。
「父親,我相信燕軍必然大勝,待大軍勝利之際,兒子同父親再一起回京,與親人們團聚!」自從大戰開始,他每日每夜都在計算著回京的日子,戰場上殘酷的生涯,讓他一閑適下來,第一個想的就是親人和愛人……
沫兒,他以為能夠儘快回到她身邊,可是赴入戰場后,他才真正明白身為一個軍人的職責,他愛燕國、愛親人、更愛心愛的女人,所以他要為他們保衛國家免受外族侵略,他要為心愛的女創造一個她嚮往的和平世界。
「珏兒,你在戰場上拚命殺敵、屢建奇功,這都讓為父為你驕傲之極!」赫連大將軍雙手都壓在赫連珏的肩頭,「你這身將軍戰甲是你用一次次生命之危所換來的,你已超出了父親對你的期望,父親只能說非常的欣慰,而在這個人人都消極遲疑的時候,你卻第一個站出來表明必勝的決心……」
大將軍眼裡突紅,他道:「珏,是你生為我的兒子,為父是多麼的自豪和動容啊……為父相信只要燕軍士氣高昂、保家衛國的信念堅定不移,終有一天燕軍必定勝利,燕國……萬歲!」
「燕國萬歲!」赫連珏也附和震聲大吼。
兩父子眼中閃著淚花,卻又一陣欣慰大笑起來,大戰暴發以來,從前那對堅刻相處的父子,這之間的感情竟然越發濃烈起來。二人又對適才研究過的敵我形式精細的分析,赫連珏卻也是年青人,思慮之處雖不成熟,卻充滿新意,這倒讓赫連大將軍一再對兒子非常看好。
一商談便已到深夜,待赫連珏走出大帳時,營盤裡除了一小堆一小堆的火把還亮著。四處都一片漆黑。但他卻非常明白,將士們根本沒有睡,和他一樣來到這戰場后,沒有消滅胡騎之前,他們誰都不能睡一個安穩的覺。
「小珏!」這時高義朝他走來,手裡抓著冷饃在嘴,赫連珏見他就嘆氣笑道:「你倒是活得自在,到哪裡也改不了你那好吃喝的毛病。」
「我這是習慣了,只要有東西讓我吃著,便覺心下踏實得很,呵呵……」二人便坐到一堆火堆跟前,四周雪地里全是休歇的將士。
高義吃完東西,隨手抓了把雪喂進嘴裡,似非常堅難的吞咽了下去,這才盯著他問道:「大將軍今夜也睡不著了吧,一連數戰次次被胡騎痛擊,媽得,打得真他TMD窩囊!」
「胡騎勝在野地作戰,特別是有益戰馬奔跑的平原作戰,我一直在想,也許我們轉換戰場,引他們進入有益我們攻擊的戰區,方可給以他們痛擊!」
高義心下想著也覺得對,便點頭說道:「這想法不錯,明日開戰前,咱們就與將軍們商量一下具體作戰方略。」
赫連珏勾了勾笑,突然嘆口氣仰頭望天,他道:「高義,你有特別想的人嗎?」
「有,嘿嘿,我媳婦。」
「你有媳婦兒?我怎麼不知道?」赫連珏最了解高義,可從沒聽過他有老婆。高義含笑的眼睛中立即有些感傷,他道:「父親身前給我定過一個媳婦,但她卻在一場大戰中被胡騎給……」他抹下一把男兒淚,心痛難當,狠聲震道:「TMD,老子不把這胡騎打回姥姥家,老子就不是個男人!」
看著他痛眼思念,赫連珏想著蘇沫的心就更盛了一些,思起之前擁有她的情形……他不自覺的嘴角含情,笑了起來,嘀咕道:「不知道再見她會是什麼樣的情形,該不會把我給吃了吧,她是那麼的厲害……她有沒有想我呢,沫兒……」
他想蘇沫,高義豈有看不出來,一手拍了拍他道:「小子,若有可能就回京去一趟吧,你那女人不是個安分的主,被你霸道的佔了便宜,我在想她會不會一激之下已嫁給了別人,比如說回京養傷的劉子謹,嘿嘿……」見赫連珏冽眼瞪他,高義嘿嘿一陣笑起,「私奔了也說不定,小子哎……你到時就哭吧你,嘿嘿……」
兩人正怒眼瞪笑眼時,突然門口一陣騷動,高義問道:「什麼事?」有守衛立即回道:「稟高將軍、赫連少將軍,我們抓到了兩個鬼鬼祟祟男女,他們豈圖衝進胡地,懷疑是敵人派來的姦細!」
「姦細?」兩人一聽立即拔身走過去,赫連珏隨手抓過火把照亮,只看兩人五花大綁,其中那女子正叫囂著罵人,「滾開,我們是去找人,不是什麼姦細……」
「青慈,你怎麼在這裡?」
赫連珏聽青慈說蘇沫在大戰暴發后就失去蹤影,心驚細算下來竟然已是七個多月,他當時驚了一聲便問道:「為何不早一點告訴我,她又怎麼會失蹤?」赫連珏再也安穩不下來,心裡七上八下,蘇沫……你在哪裡,你怎麼可能失蹤,我以為……以為你就算不會等著我回去,至少是等在那裡,讓我回來找你……蘇沫!
青慈心痛的說出原因,赫連珏為自己的粗心大意悔恨不已,當初若是把她親自送回府……「那麼你是打探到她在胡地?」怎麼可能去哪裡,她發生了什麼事?
達魯便接話道:「我們一直在京城附近尋找,但劉公子回京養傷知大小姐失蹤,才突然想起胡地跑回來的那些燕國人說過,克魯大汗新取了燕國女子做汗妃,而且是一對姐妹,故而才覺事情有因,所以與我們一商議,便分頭偷境查看是否屬實。」
赫連珏心急火燎,但極力鎮定下來,「如若她真在對面……」蘇沫……赫連珏仰望對面的大片黑影,你會在這裡嗎,你受了多少苦難,我竟然不知道,等著我,我一定救回你。
而此時的蘇沫卻並非他們以為的受太多折磨,當三個月前,雪嫻把她丟進了牛羊圈裡時,她竟然意外尋到了蘇父和蘇母,聽父母說起當日被擄的情景,原來是蘇府里忠心的僕人扮作他二人,被胡騎兇狠殺害,但在逃跑的過程中,卻被胡騎擄到這裡,充當作苦力的奴隸。
蘇沫只覺上天多麼優待她,在這裡遇到了蘇沫的父母,她說失去了記憶,他們只會心痛的抱著她一起哭,又聽她說離開他們之後的情形,父母又是一陣感嘆,感傷蕭氏一家人的悲哀,又不免欣慰,他們的女兒竟然變得如此能耐。
雖然她被圈在牛羊圈裡,但她卻體會著世間最無私的父母親情,蘇父蘇母無不心疼著她,噓寒問暖、慈愛體晾。就是他們聽聞她懷了孩子,蘇父母也沒多問,怕她傷心,想她被胡人擄來的,又是出落的如此美麗,心下早認定是被胡人所欺。
她的肚子一天天大起來,再也遮不住眾人懷疑的目光,上個月雪嫻找著她,發現她的肚子,那時她陰陰一笑,竟然對著胡營所有人道:「烏力罕王子有了子示,真是胡族之幸呀,哈哈……」
蘇沫當時捂著肚子,心想若是我說不是,那他們定當一再逼迫我送糧食,如今也沒有最好的解決辦法,那便只有將錯就錯,再尋良機以思逃脫之計。
烏力罕身有疾病,取了數位妃子都未有孕,當時高雲那葯讓他真的以為蘇沫懷的就是他的子示,此事不僅讓他異常興奮,只有他這個獨生兒子克魯大汗也是欣慰之極,倒是誰也沒有懷疑蘇沫這胎有異。
不過蘇沫明白,雪嫻定然看出端疑,而雪嫻這麼做的原因,哼!是讓她更痛苦么!是呀,她痛苦,看著這周身的奢華,她今日便要嫁於烏力罕,他們再也不等她的拖延,要她明證言順的為胡騎王子生下子示。
孩子的父親是赫連珏,她心下的男人……劉子謹么,似乎與他……她不知要如何說出心頭的感覺,每當她想像劉子謹看到她的情形……蘇沫立即撥開思慮,一二再的重複后,此時她竟覺淡然的很……七個多月的生孕,孩子如今都會有胎動,摸著他微微的動作時,她心裡充滿了作為人母的欣喜,還有那越來越多的感動。
她自從知道懷孕,那一時的驚嚇和對赫連珏的怨恨,讓她並未對肚子里的孩子有多少感覺,但母子血脈相朕的那一絲絲的觸動,使被困於胡地的蘇沫,漸漸變得不那麼茫然不知所措。
有了父母的疼愛,有了孩子的依託,她漸漸有了新的希望,而男人、感情,似乎變得不那麼重要,還是說遙不可及?
又是禁不住一陣苦笑起來……
「沫兒……」蘇母與蘇父走進大帳里,自從蘇沫被按置這裡后,她便以需要人照顧為由,把父母也要了過來,當然她與他們的關係,定是不能讓胡人知道,不然以雪嫻對她的怨恨,還不知要如何報復於她。
「爹,娘,不要擔心,女兒就算做了他的妃子,也決不讓他欺負了去。」蘇沫看兩老一臉的愁容,其實她又何常安心。
蘇父母在此受折磨近三年時間,如今看來已是老態龍鍾,枯瘦的形體,讓生為子女的她心痛不已,就聽白髮蒼蒼的蘇父道:「沫兒,就算是我們一家人都去死,也決不能做這胡狗的妻子。」
蘇母哭著介面道:「沫兒,你不能生下胡人的孩子呀,他們如此的兇惡殘暴,我和你父親豈能看著自己的孫兒也變成這種畜生,更不能讓你受這萬人的唾罵呀,嗚嗚……」
「爹,娘……」蘇沫難過的抱著他們,明白他們隱姓埋名這麼多年,就是不願被胡騎所利用,若胡人早知他們的身份,或者說蘇父母有圖謀之心,恐是早就賣主求榮,也並非是如今光景……嫁於胡騎她有一千個不願意,所以她早有了一策,只是擔憂父母安危,所以沒敢吐露。
三人嗚嗚的傷心痛哭,蘇氏父母都想著,他們這是要女兒陪他們去死呀,他們都是黃土埋半截的人了,可女兒芳華正茂、青春正盛……嗚嗚,他們如何能忍心,如何能呀……
「哼,這就哭上了,你可還沒有出閣了。」雪嫻帶了一大堆侍人走進來,她一個手勢,所有人都開始動作,侍女立即拉開蘇沫,本是要為她打扮著衣,卻不想蘇沫一把就掀開了她,蘇沫厲顏對上雪嫻,「叫烏力罕來,我必需現在見他。」
「新王子妃可真是著急呀,等等吧,今夜你便可以看到你的王子了,呵呵……」她得意之極,想那烏力罕滿身的花斑,把蘇沫嫁於他,雪嫻心中是變態的興奮,而蘇沫終也不能跟了赫連珏,更是讓雪嫻激動莫名。
蘇沫淡笑了眼,把父母都拉於身後來她冷聲道:「我要見他,現在就要,若不然,今日不僅沒有什麼婚禮,他的孩子也別再想要!」她手上突拿出一把刀,這是她早就藏於身上,本想今夜用來防身的,但看蘇氏父母的心意,此時便拼力一搏,只希望如此威脅,當真有用。
雪嫻心下大怒,明知道蘇沫並非懷的烏力罕的種,但事已至此,今日就是把她推進深淵之際,豈能為一點不舒服破壞大事,於是雪嫻一拍手,立即有侍人去找烏力罕過來。
蘇沫便一振精神,安撫住蘇父母,給他們一個安定的目光,她會保護自己的親人,如若不然那便陪這對給她莫大親情的父母,以及腹中血脈相系的骨肉……死,有這麼多親人在一起,何來恐懼!
「我要離開這裡,不然就一屍兩命!」蘇沫誓死說道。烏力罕突聽聞,眉眼大怒,「來人呀,把她抓住,竟敢威脅本王子,我會讓你好看!」
蘇沫卻不懼,她道:「你找人抓吧,不現在弄死我,那我就自己死,你能控制一個人生死,卻控制不住我一心赴死。」
一看烏力罕是在乎她的肚子,所以才叫住了上前的士衛,雪嫻心下惱怒不已,她道:「烏力罕不用擔心她會去死,有我看著他,她想死,沒有那麼容易!」
蘇沫冷笑一聲,那把小刀立即往右胸上扎去,這手勢快得如風,沒有人能夠阻得下來,刀尖入骨,立即染紅了衣物,那鮮紅的血全從她的手上流下來,看起來相當觸目驚心!
所有人都驚嚇的看著這一幕,蘇沫在父母的依靠下,痛眼緋紅,死盯著吃驚的烏力罕,「她能阻止得了嗎,只是眨眼之間,我便可以要了自己的性命!」
她若不對自己狠,那便只有別人對她發狠,情勢一時控制在自己手裡,無論用什麼方式,已不在蘇沫的考量之內。
「快來呀,找巫醫過來,若是本王的世子出了事,本王子要你們償命。」蘇沫手壓在傷口上,一再往後退,她不讓人碰觸,只一再的威脅道:「送我們回燕國,不然我死,你們誰也得不了好。」
那扎在身上的刀還有不停的流血,似乎她一動作,那血水像流不盡一樣,鮮紅的顏色,誰也不敢相信一介女流竟然有如此剛烈的心性。蘇氏父母驚駭不已,一方是為蘇沫心痛、害怕,一方是為他們果真能逃脫而心憂。
此事已驚動了克魯大汗,一大幫胡兵一涌而上,蘇沫的大帳里頓時圍滿了人,她心下慌亂不已,一刀比在自己的脖子上,背後是扶著她的父母,發狠的再道:「出去,都出去,若敢阻擋,今日死不成、昨日、後日……我終究不會留下性命,你想要的世子更不可能出世,還不快安排我們離開。」
她這算窮途末路么?是吧,在影視劇里看多了劫匪劫人,卻不想今日她也用這麼一招,劫了她的肚子自救。
「蘇沫,你不要亂來,若真傷了本汗的王孫,本汗攻進燕國之際,定要你蘇府所有人陪命!」克魯大汗平身豈被人威脅過,而今也是因為烏力罕患了罕見的病症,光看他外表一身黑白花斑便駭人得很,心想這一直沒有子示,恐也是與這有關,而他們族中德高望重的巫醫也說烏力罕難有子示,一切都得靠天意,故而蘇沫這胎對他們來說,也算是相當的重要。
克魯大汗表面肯定蘇沫的要求,實致是想等她走出大帳后,讓身手利落的胡兵生擒於她。烏力罕便張口假意答應蘇沫,「好,本王子答應你,你走吧,我決不帶兵追擊。」
「王子可知何謂一諾千金!」蘇沫神情一振,在蘇氏父母未覺有生機的時刻,她卻興奮的道:「胡騎驍勇善戰、在戰場上所向披靡,大草原上的人民,還有在場的胡騎兵將們,可都真真兒的盯著大汗和王子,若是連放任蘇沫回燕國也不敢,可想而知,你們根本就沒有攻掠燕國,統一天下的信心呀!」
克魯大怒,這豈不是在動搖軍心,正是兩軍交戰最激烈的時刻,他方士氣正濃,若真因蘇沫三言兩語敗了軍心,豈不得不償失。再有,他胡族終有一日攻入燕國,天下都是他胡族的了,蘇沫那肚子里的孩子,又豈能逃脫得掉!
正在情勢最為緊張的時刻,眼見克魯大汗已有意放逐蘇沫,雪嫻立即揚聲吼道:「大汗別相信她的話,她肚子里的孩子根本不是烏力罕的!」
此話一出,眾人皆驚,烏力罕暴怒吼道:「王八蛋,誰還碰了本王子的女人,誰碰了她,本王子要把他碎屍萬段!」烏力罕一直被謠傳說沒有子示,此時再聽蘇沫那肚子不是自己的,豈不立即就相信了,又惱又激之際,揚聲就要砍人泄憤。
克魯大汗卻是直視著蘇沫,再盯上她的肚子,似也有懷疑,並不是先前沒有懷疑過,但乍一聽烏力罕有了子示,那份有后示的喜悅,豈不讓他心下大感欣慰,故而才會一時衝動,差點中了蘇沫心計。
蘇沫與蘇氏父母豈不害怕之極,但想若此時證實不是烏力罕之子,她與父母定當立即被發泄砍殺,故而她拚死一搏,大喊道:「這是他的孩子,我是孩子的母親,難道別人會比我更清楚嗎?但她卻說這不是,難道新汗妃有別的什麼目的不成!」
烏力罕眼一刷對上雪嫻,「不是我的?那你拿出證據來?」自從這燕國女人來后,便迷得他父汗七昏八素,竟然只是寵信於她一人。烏力罕的心腹早有提醒過,就怕這新汗妃若再添個兄弟,那麼豈能還有他的立足之地。
蘇沫再道:「王子,雖然我是被你強迫,但此時有人私心要弄死你的子示,難道你就眼睜睜的看著嗎?」蘇沫痛心的苦澀道,她的身體柔弱不堪,看其神情若不是蘇氏父母用力支撐著,恐是早就無力再站起來。
烏力罕便想,雪嫻不希望他有子示,這一點毋庸置疑,今日就算蘇沫這胎不是他的……他也必需留住了這孩子,不然將來的汗位難道真要讓給別人去坐不成!於是他維護起蘇沫,「讓她走,父汗必需讓她走。」
雪嫻惱心不已,心裡大罵這個笨蛋,但看克魯那懷疑的目光也盯上她,雪嫻再不敢多爭什麼,反正她想,即使是蘇沫離開這裡,我也有辦法讓你死於非命!
勿要怪烏辦罕對雪嫻有忌憚,她來胡地這麼長時間,似乎克魯大汗對她是沒有一點懷疑,竟然寵信得答應她,讓雪嫻自己訓練女衛隨身侍候。
蘇沫這才一丟兵器,面對這麼多胡兵將士在場,心想你們又不是真的劫匪,想要坐這天下的主人,那便要給天下以表率。蘇沫是賭勝了,但她卻不能完全放心,她能看得清明雪嫻那眼中的陰狠,更明白她的手段又多毒辣。
故而三人上馬車離開時,蘇沫對送她的烏力罕提醒道:「若想高枕無憂,你便要隨時監督你的敵人,雖然你只是因利益而放逐蘇沫,但我卻誠心的感激於你。」
她看得出烏力罕已肯定她的肚子不是他的,可能,在場的大多人也都想到了,她肚子里怎麼可能是烏辦罕的子示!而當初雪嫻說出這一事之後,克魯大汗除了一時的欣喜之外,可能更想借已有子示之事,來激發胡族兵將戰場上的士氣!
而今日蘇沫離開,更讓不知真相的胡族中人明明白白的知道,他們的子示都在燕國,大汗與王子戰勝燕國的決心,是空前的堅定不移。
蘇父趕起馬車,跑得飛快,蘇母擔憂蘇沫傷口,正哭天抹地的難受,蘇沫卻含笑的道:「娘,你看,我就手受傷而已,這裡根本就沒事。」
蘇母停止哭泣,一看還果真是,原來當時蘇沫是用刀割破手掌,染了一身的血而已。蘇母邊為她包紮手上的傷口,邊道:「沫兒,母親看出你的能耐,但是當時那種情形,母親……母親真不敢再經厲一次,嗚嗚……」
蘇沫安慰著母親,不禁自己也紅了眼,蘇父聽到兩母女的哭聲,心下澀澀的發軟,經歷萬千艱辛,他們一家人竟然還能團圓,果真是上天眷顧呀!
「老頭子,你把車子趕慢一點,女兒身上太辛苦了。」蘇母不忍蘇沫滿面的不適,經過適才的波折,雖然沒有受重傷,但蘇沫此時面色泛白,手捂肚子似乎難受得很,蘇母不放心,一直問著她,哪裡痛,哪裡不舒服……
蘇沫微笑道:「母親,我沒事,還沒有出胡境,必需加緊離開,以恐再生事端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