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情敵(3)
第十五章情敵(3)
兩人的速度越來越快,溫嫻幾乎是用目瞪口呆的表情看著白玦那修長白皙的手指在琴鍵上不可思議地快速彈奏卻又如行雲流水般,心裡的崇拜達到了最高處。
溫融其實想搗亂來著,但到最後只是獃獃地看著他似乎很輕鬆其實真的很輕鬆地彈奏,只覺自己竟移不開視線。這個男人,到底還要她多迷他啊!
一曲終了,白玦抬起頭,迎接他的是三雙溢滿崇拜的眼睛,他倒是小小詫異了一下。
「爹地,你好棒!」溫嫻紅撲撲的臉蛋上寫滿了敬慕。
「白先生,您真的好厲害,我到最後完全跟不上您!」伊薇特也是滿臉興奮。她對自己的鋼琴其實充滿自信,從來沒想過自己會輸得如此心服口服。
後來伊薇特回憶起來,自己能夠不斷地向音樂的更高處攀爬,也可能是因為那一次的印象太過深刻,讓她了解到天外始終有天的道理。
那天在一片歡快的氣氛下結束。她以為那美好的一天只將是她甜蜜的回憶,並沒有想到是一切好運的開始。第二天,大大小小的報紙的娛樂頭條都是她到城堡演奏的事,並表示她的鋼琴受到白家主人的好評。就在一天之內,無數上流社會的宴會都邀請她參加,請她演出的音樂會更是源源不斷。同時龍騰財團旗下的演藝公司找上了她,在十分優厚的條件下,她與公司簽了合約,從此平步青雲,直至今天的地位。雖然一路走來也經歷了無數波折,可是她知道每每在撐不過的時候,總有人在背後幫她挺直腰桿。她何德何能!
「伊薇特老師?」長時間的沉默讓採訪的記者不禁擔心地叫了一聲。
終於回過神來的伊薇特這才記起自己坐在哪裡,她歉意一笑,「抱歉,我走神了。」
「不,沒關係」看樣子這個問題真的能勾起她的內心深處,記者敏感起來,將自己學生的問題又問了一遍,「您覺得,哪一次的演奏讓您心情最為愉快?」
伊薇特偏頭想了想,「可以的話,你就寫吧。」
咦?老師什麼時候演奏過這首較為簡單的曲子嗎?兩名記者一愣,怕是自己準備不夠,也不敢再問下去。
雜誌發行的第二天,伊薇特接到了久違的電話,「伊薇特,原來你已向世界向我表白啊!」依舊是那帶笑的聲音。
「我可不敢,這可是要命的。」伊薇特不同於往日的輕鬆笑意,看得一旁的助理有些發獃。
「明天有空嗎?也有些日子沒享受音樂了。」
「明天正好我休息。」
助理望了望排得滿滿的明天的日程,瞪大了眼睛望著她。
「那我明天派司機去接你,不過演出費可只有茶和點心。」
「那比上次大方多了,我只喝到了茶。」
「那是你自己不吃!」
「哈哈,是嗎?」
「別毀壞我的名聲,我們明天見。」
「好的,明天見。」
伊薇特掛了電話,臉上浮起幸福的笑意,原來,愉快的音樂時光,可以再來一次。
溫融覺得她要崩潰了。為什麼無論選什麼樣的邀請函,沙龍、音樂會、舞會照理說品味應不算太差,可為什麼圍繞的主題都是美容、衣服、男人啊啊,她的神啊!
覺得精神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打擊,溫融與白玦吃晚餐時也有些心不在焉,白玦自然發現了。
他看著溫融鬱鬱寡歡的小臉,冰眸也有些陰鬱。
吃過東西,溫融直接癱倒在餐廳放置的別緻小沙發上,發出大大一聲嘆氣。
收拾的僕人奇怪地偷瞄了她一眼。
白玦瞟一眼她的晚餐,幾乎還有大半沒動。眉間的川字出現。
「融,起來。」
「哦。」話是這樣說,但人卻沒一點動靜。
一雙大手伸到她的背後,將她抱了起來,「你剛吃過飯。」
溫融順勢賴進那溫暖的懷抱,吸進兩口那獨一無二的乾淨香氣,覺得自己總算活過來一點。她滿足地蹭了蹭他的胸膛。
「懶得像只小豬。」白玦簡直愛極她這個全心全意依賴他的動作。
「有我這麼瘦的豬嗎?」溫融憤慨。
白玦沉默了一會,拉她站了起來,「跟我出去動動,再這樣下去,真變成豬腦。」
「你侮辱我可以,但不要侮辱豬啊,」溫融不樂意了,「我是沒什麼用,豬可渾身上下都是寶呢。」
白玦意味深長地瞟她一眼,沒說話,只拉著她往外走。
「我們去哪?」胡話說了一會,溫融倒覺精神好一些了。
「去過父親叫人修的花園嗎?」
「啊?什麼時候?」
「為了迎娶他的現任妻子,日夜加工修葺的。」
「白叔叔不愧是一代情聖啊!」溫融嘖嘖道。
來到白宅西南角的花園,溫融一眼就看見了那被燈光照耀下的美麗花園中央驀然多出來的「空中花園!」她驚嘆一聲,望著半空中如同巨大花朵般的建築,「白叔叔真是大手筆啊。」
「好看嗎?」白玦難得悠然地拉著她朝那耗資不知幾何的奢華花園走去。
「好看」螺旋的架空木質樓梯,巧妙地聯結了兩個花園,安置在樓梯中間的瑩黃柔光,有一種夢幻的感覺,就似人間美景與天堂景觀一般。
隨著白玦緩緩上了梯子,映入眼帘的是月光與燈光灑下的銀光覆蓋的一片花的海洋,正值寒冷的季節,種在這上面的花卻如同開在驕陽下,炫麗多彩,搖曳生姿。一個花型的噴泉矗立在中間,旁邊則一個玫瑰花裝飾的浪漫小亭子。
「白叔叔太厲害了,這招一出,哪個女人能守得住?」溫融輕撫著一朵黑鳳蝶牡丹,搖頭晃腦。
白玦的臉在銀光下有一絲朦朧,他凝視著那張欣喜的小臉,並沒有說話。
溫融的目光完全被奇花異草吸引住了,她不停地發出興奮的讚歎聲,整張臉都快湊到那些花上面了。
不過無論怎麼樣,她的手始終沒有鬆開過白玦的手,白玦默默地在她背後,將溫融的一舉一動盡收眼底。
原來父親造這個花園也不是完全沒有用處,他推翻了他一直堅持的想法,因為至少它讓他的融高興了。
待溫融終於玩累了,兩人在小亭子里坐下,白玦將她抱在腿上,「冷嗎?」他輕撫她紅通通的小臉,另一手臂一緊,讓她貼進自己的懷裡。
溫融搖搖頭,「不冷,腳下有熱氣。」
「是用了恆溫的地板。」
「難怪不過,兄長大人,你該反省了哦,明明是兩父子,為什麼浪漫的差別會那麼大?」溫融開玩笑地抱怨。
「你也想要這樣一座花園?」白玦問。
「不用了,有的玩就好了。」她不盲目攀比。
「我也不會為你建這花園。」
溫融嘟了嘴,知道他沒那麼浪漫啦,也不用這麼直接吧?
「這花園太空曠,讓你看到的天空太大。」白玦注視著她不樂意的小臉,冰眸閃著奇異的光彩。
溫融一時不解,她抬頭望向他,卻陷入那無邊的絕美眼瞳里。
「我會建一棟城堡,在裡面選一個最好的房間,用最好的布料養著你,用最好的食物喂著你,讓你睡了吃,吃了睡,睡醒了陪伴我,然後,我又將你餵飽,哄你乖乖入睡。」讓她的世界里只有他一人。
帶著魔力的聲音在夜色下更顯魅惑,像是哄小朋友睡覺,又像是情人的蜜語溫融獃獃地與那映著她臉的冰眸對視,只覺一時意亂情迷。他、他、他怎麼突然為什麼不給她一點過渡的時間!
霸道的說法此刻聽起來卻是如蜜一般甜,溫融過了好一會才找著自己的聲音,「你養豬啊」
「我只養你。」白玦低頭親吻她紅潤的唇,慢慢加深。
唇齒間似乎縈繞著花的香氣,兩人有些欲罷不能,一次次交換著甘甜的蜜液,待溫融回過神來.
「不行,在這裡」溫融連忙按住他作怪的手。
白玦控制下粗重的呼吸,意猶未盡地吸吮著她潔白的玉頸,然後手下不再有動作,只是停在那裡。
「會有人看見啦」溫融羞得不行,在這露天的花園,就像是在野外一般。
「沒有人敢上來。」啃咬了她微露的鎖骨一口,白玦終於還是退了開來。
情慾未退的熾熱冰眸,泛著瑩瑩水光的性感薄唇,還有她在情難自已時揉亂的他的發,身體下傳來的灼熱溫度溫融心跳飛快,被他調教過的身體燥熱起來,啊啊,她真的變成色女了!
「那個,兄長大人」溫融迷迷糊糊的腦袋努力找著安全話題,最後問了一句,「最近生意好嗎?」
然後,在白玦還沒汗的情況下她先汗了。這句真是跟「天氣天氣真好」有異曲同工之妙啊!
「從各位面來講,可以。」白玦上揚的嘴角道出了他對這句話的評價。
溫融低低呻吟一聲,低著頭只顧抓著他的手把玩。
「想知道東方的情況嗎?」白玦親了親她的髮絲,帶著一絲情慾的餘韻沙啞道。
「律律!對,我老早就想問了,最近被煩得竟然忘記了!」溫融猛地抬頭,「他現在到底怎麼樣了?」
煩得連東方的事情都忘記了?白玦眼底閃過陰鬱。
「他究竟在幹嘛?明明說電話打得通的,可是我打了幾十個電話他一個也沒接!」越說越害怕,她的手改為揪住他的衣服,「他是不是現在處在危險中啊?」
「冷靜點,」白玦輕撫她的背,「他不會有事。」
淡淡的一句立刻讓她的慌亂停止,因為那是他說出來的話,律律不會有事。
見她不再緊繃,白玦才繼續道:「東方是去解決舊事去了。」
「是任務還是」
「他的事,在遇到你之前的事。」
律律從不向她提起自己的事,只說自己是孤兒,被白玦看上,然後成了暗主。他不願多說,她也就不多問。
「他的往事,等他回來再讓他告訴你。」見溫融點點頭,男人道,「本來這次去,東方是想死。他的仇人給他的傷害太深刻,東方用了這麼些年也沒有遺忘,你也應該知道,他每次出任務回來,總是傷痕纍纍。」
溫融忙不迭地用力點頭。
「按他的身手,在屬下還未受傷的情況下,他不可能總是受那麼重的傷。」
她知道,她早就知道了這一點,律律是故意的,他甚至期待死亡!往事一幕幕回憶,她每每看到他身上血跡斑斑,總是氣得又哭又罵,但東方律卻總是嬉皮笑臉。
「那你知道還總是讓他出任務!」溫融遷怒地捶了他一下。
「那是他自己的選擇,我沒必要為他的人生負責任。」白玦想起十幾年前跪在他面前的那個少年,那雙孤注一擲的眼他現在還沒忘記。
她家兄長大人,若說有什麼缺點,就是太冷血了些。溫融心底嘆了一口氣。
「不過這一次,他在臨走的最後一刻跑到我面前來威脅我,叫我隨時支援他。」
「威脅你?」怎麼覺得在聽不可思議事件?即使是律律,他也不敢去威脅眼前這個人吧?
「嗯,因為有人說要等他回來再結婚。」
臭律律!
「我有生以來第一次被人威脅,感覺倒有些奇妙。」
「律律怎麼可以那麼壞,回來我幫你罵他。」溫融討好地笑道。
「那罪魁禍首怎麼辦?」白玦受教地問。
「呃,我想她也是情急之下沒有辦法,就放過她好了。」溫融弱弱地道。
「哦,原來可以有這麼便宜的事?」白玦挑了挑眉。
抬手想環住他的頸再諂媚幾句,不料被他口袋中的硬物碰了一下。
「什麼東西在口袋裡啊?」正愁沒借口轉移話題,溫融裝作吃痛地叫了一聲。
握住她的手看了看,見沒什麼大礙,溫熱的拇指摩挲兩下,白玦這才拿出口袋裡的小盒子,「忘了給你。」
「什麼東西?」溫融好奇地接過,打開一看,竟是一塊用白金鑲邊的羊脂白玉的玉玦。
「這塊玉有了靈性,讓它養著你。」取出用白金鏈子掛著的白玉,白玦一邊說一邊幫她帶上。
「怎麼突然有這東西?」溫融低頭拿著那溫潤有一個光滑缺口的玉,有些稀罕地問。他對古玩這些東西不是沒什麼興趣的嗎?
「上次生日一個古董商送的,我讓人仔細鑒賞了,是個好東西。」
溫融望著那滑膩的白玉,漸漸有些愛不釋手,總覺得手感很好。「可是我不喜歡有東西掛在脖子上。」
「帶著。」白玦不容拒絕地道。
「哦說起來,你就是玦呢。」她突然開了竅,仰頭笑道,「很好很好,這東西我越來越喜歡了,白色的玉玦,哇哈哈,兄長大人,我一定會戴的,我天天把你戴在身上!」
那純然開心的模樣讓白玦心裡一陣陡然喜悅,當梅麗夫人將鑲好的玉交給他時,他的確也想起過這個巧合,而這個巧合讓他很滿意,然而溫融的反應卻是讓他全然歡喜。
「明天我們再去找一塊暖玉來給你戴好不好,我老早就在想了,跟我名字同音的瑢也是跟玉有關,那我的姓名是不是暖玉的意思啊?溫融,暖玉,我們倆好配哦!」溫融為自己的分析開心不已。
瞧瞧這個眼睛都笑眯了的小女人,如此牽強的理由讓她高興得忘乎所以,而他沒有糾正她的話,他一點也不想糾正,反而覺得她說得很有道理,「那我們明天叫人去找。」他的眼裡只容得下她開心的笑顏。
「好。」滿意了的溫融將玉輕輕放回自己的胸前,低頭看著反著銀光的玉傻笑了起來。
她的玉,她的白玦,一旦這樣想,她的心裡湧起的就是滿滿的喜悅。
又嬌纏了白玦許久,兩人在花月夜下的私語幾乎可以甜出蜜來。儘管多數是溫融在說白玦在聽,只偶爾會回應一兩句,但兩人之間的化不開的親昵氣氛,時不時交換的羞人熱吻,讓月兒也知趣地躲了開來。
到了休息時間,白玦放下她準備回房。
「還不想回去」溫融依依不捨地道。
「夜深寒氣更重,你會生病。」環住她的腰,將她摟進懷裡,「而且,寶貝,我快忍不住了。」有哪個男人受得了心愛女人的嬌纏,他是用了十二萬分的自制力才沒有當場吃了她,因為害怕她為著涼。
溫融聞言,紅著臉低下了頭,乖巧地偎在他懷裡回了家。
誰知剛一回到主宅,等待他們的梅麗夫人便迎了上來,「主人,你們回來了。」
「嗯。」
白玦越來越熾熱的體溫傳進溫融的皮膚,讓她心虛得連梅麗夫人的臉都不敢看,跟著他便想上樓。
「主人,抱歉打擾您,有件事必須跟您請示。」梅麗夫人追了上來,頗為抱歉地道。
「什麼事?」白玦停了腳步,他明白不是大事的話梅麗夫人不會挑現在說。
「是的,在您跟融小姐散步時,您的外祖母派人致電,說想邀請融小姐明天到艾德里安本家去。」
「明天一早轉告她,委婉拒絕。」白玦想也沒想。
「老夫人找我幹什麼?」溫融突然插嘴。
「艾德里奇夫人並未直言。」
「我要去!」溫融看向白玦,語氣堅定。
「你去幹什麼!」白玦轉頭低斥,像是教訓不乖的小孩。
「外祖母是不是想通過我來找到控制你的方法?」
「你理這些破事幹什麼?」
「哎呀,知已知彼百戰百勝嘛,我裝作順從她的話不是可以知道很多東西?」
「你以為外祖母跟你一樣好騙嗎?你那點小伎倆她一眼就可以看穿,別給我添亂。」白玦當她在講笑話,攬過她就往樓上走。
「你小瞧我。」別的她不敢說,扮乖巧可是她的強項啊。
「沒有。」
「那為什麼不讓我去?」
「這些事情不用你去理會。」她只要快快樂樂地在他懷裡就可以。
「我要去!」這個男人又開始亂寵了,「沒那麼嚴重啦,又不會吃了我。」
「不用再說,總之不許去。」白玦用命令的的口吻道。
兩人就這樣爭執著上了樓,梅麗夫人站在樓下,第一次不敢確定白主的命令明天早上要不要執行,因為她看到融小姐臉上的堅定,這些日子以來她非常清楚融小姐是因為什麼目的堅持著她厭煩的事,也非常清楚一旦她決定了又會是多麼的堅持。
不知道白主能不能夠說服融小姐呢。梅麗夫人有些期待。
直到第二日,溫融一臉笑容地讓她準備去艾德里安家的飛機時,梅麗夫人還是止不住詫異的表情,白主居然真的妥協了?那個決定了就無人能改變的白主?
在一棟雄偉的歐式城堡里,竟然有一間標準的日本和室。溫融只能用古怪來形容。而此時,她就跪坐在自己以古怪形容的和室的榻榻米上,微笑注視著從她一進門就一言不發研究日本茶道的老夫人,還有她的身邊一個穿著日本和服的年輕女人。
艾德里安夫人沏出茶來,叫人送了一碗給她品嘗。
「如何?」向來嚴肅的老夫人竟露出一絲和藹。
品了一小口的溫融想了想,如實回答,「嘗不出什麼滋味。」
老夫人笑了,「那跟我當初第一次品時一樣。」她頓了頓,然後繼續道,「不過若是嘗的次數多了,你就會發現其中的滋味真是妙不可言。」
「老夫人您現在真是茶道行家了,連我這個引您進門的都自嘆不如。」跪坐在艾德里安夫人身邊的年輕女人掩嘴笑道。
「哈哈,我只是個半路出家的,哪能跟你正統出身的相比。」聽到她的讚揚,老人家似乎很高興。
「您過謙了,這茶與禪本為一體,您精彩的人生,可是讓您品出茶中味的關鍵呢,小輩閱歷尚淺,茶道即使研究再多,也是不足的。」
「若是論人生經驗,我倒的確可以倚老賣老。」老夫人點點頭,隨即像記得什麼似的道:「哦,我忘了替你們介紹,小融,這是你二舅舅日本妻子的女兒,是日本的茶道世家小姐,隨了母姓叫戶葉琉璃子。琉璃子,這位就你表哥白玦的未婚妻,白融。」
「您好,融姐姐,初次見面,請多多指教。」琉璃子俯身,跪坐著行了個大禮。
「你好。」溫融自認不會那麼高難度的動作,只得點了點頭。
「再喝一點,看看有沒有什麼其他滋味?」老夫人再次邀請道。
溫融聽話地捧起茶碗再喝一口,抿了抿嘴,然後笑道:「我喝茶都是苦的。」
「這怎麼能行,」老夫人笑著搖搖頭,帶著對小輩的關愛道,「我這個嘗盡人生疾苦的老人都能喝得出甜來,你怎麼喝得儘是苦的?」
原來今天走慈愛路線。溫融臉上帶笑,心裡瞭然地點點頭。
「要說苦,我那可憐的女兒才應是喝得儘是一杯苦茶。」艾德里奇夫人望著溫融,憶起已逝的女兒,「我深愛的女兒還未看到凱文長大,便已被主召喚,願主保佑她。」她低頭劃了個十字。
溫融與戶葉琉璃子都不是天主教徒,沒有跟老夫人一同划十字,只默默無語。
「我的女兒自小就可愛得像個天使般,既漂亮又懂事。」老夫人陷進回憶里,「她愛身邊的所有人,她的父母,她的丈夫,她的弟弟,最愛的就是她的孩子,我引以為傲的外孫凱文。因為她出嫁后,她無可挑剔地當著白家主母,丈夫還是讓她傷透了心,她將一切的愛都寄託到了凱文身上。為了更好地教育孩子,她總是會仔細詢問我管教孩子的細節,為了凱文她真是用盡了心血,而凱文,最終也是沒讓她失望。」
若是她不了解白玦的事的話,她一定會被艾德里安夫人的話打動。她知道到的白玦的生母,是個冷冰冰的美人。為了鞏固她在白家的地位與權勢,她嚴厲並且冷酷地控制著白玦,幾近粗暴地灌輸著他嫡尊庶卑的貴族思想,讓白玦從小都生活在冰冷的母愛里,也難怪會養成他冷血的性子。
「夫人,請不要太過傷心。」戶葉琉璃子略帶悲傷地安慰著她。
「呵呵,怎麼突然就想到她去了。」艾德里安夫人強笑一聲,道:「抱歉,老人總是喜歡回憶。」
「不,夫人,是我該抱歉勾起了您的傷心事。」溫融也強顏歡笑。兄長大人,真正的影后是你的外祖母!
「我們不提這些了。小融,我聽說你這些天開始活躍在社交圈了,是不是,已經為以後做準備了?」她關心地問。
「呃,是的。」她乖巧地點點頭。
「那很好,凱文一個人太累了,做為他身邊最親密的人,你要多幫幫他。」
「是的,夫人。」
「現在還叫我夫人做什麼,你應該像凱文一樣叫我外祖母。」
「是,外祖母。」溫融頗有些「羞澀」。
「哈哈,好。」艾德里安夫人笑著應道,彎腰捧起茶碗喝了一口,緩緩放下,然後道:「小融,我很愛凱文,但他的工作太忙了,我幾乎不能跟他好好相處,但我一直關心著他,關心著你們,所以才知道你最近的動向,因此,我認為,作為長輩的我可以向你提些建議,所以將你叫了過來,你沒有嚇到吧?」
「沒有沒有。」溫融搖頭。
「那就好,」艾德里安夫人點點頭,「那麼小融,你最近參加了的那些社交活動,有什麼收穫嗎?」
「這個外祖母,說來真慚愧,我覺得一點收穫也沒有。」溫融稍稍挪了挪快坐麻的腿。
「沒關係,你不需要道歉,」艾德里安夫人微微一笑,「這是初入社交圈可能經歷的過程。重要的不是開始,而是長期互相來往的過程。」她教導著溫融,「人和人之間總是要通過一次次的交流才能融合在一起。」
溫融的心沉了下來。她就是通過這幾日的社交知道了這一點才覺得煩悶,並不是自己任何地方都走一圈就可以解決的問題,而是源源不斷的,你來我往的宴會沙龍,周旋在虛假笑容面具下的交際,才是白家主母為連繫各處關係而需要盡的責任。
「你不必煩惱,外祖母也知道你現在沒有合適的長輩指導,不如就讓我來教導你白家主母的禮儀,你看怎麼樣?」艾德里安夫人凝視著溫融,和善地提出建議。
「咦?」溫融只愣了一秒,連忙道好,「外祖母,我正愁這件事呢,您真是雪中送炭!」她一臉欣喜。
原來是想教導出第二個她的女兒!
艾德里安夫人也是一臉和樂融融,「看來我這個老人家還有點用處。」
「可是會不會太麻煩您」溫融有些擔憂。
「哪裡有什麼麻煩,我現在不管事了,整天在家玩樂。能夠幫到你和凱文,我很高興。」
「我也很高興,外祖母。」
又虛應了幾句話,艾德里安夫人道,「做為主母,首先要有如月光般沉靜如水的氣度,能夠在丈夫的光芒懂得收斂,在旁人面前又不怒而威。」
如果她沒記錯的話,這位老人家應該是純正的義大利人吧,為什麼這番主題思想跟中國的傳統文化有異曲同工之妙呢?
溫融不知道的是,為了讓自己的女兒能夠順利嫁入白家,艾德里安夫人耗了不少時間來研究中國古往今來大家族裡當家與正妻的相處之道,倒越是發覺中國古代女子隱忍的厲害之處,以丈夫為天,滿足大男人的心態,然後背地裡不著痕迹地除掉阻礙者,這可比愚蠢的吵吵嚷嚷要有用的多。
沒發現溫融眼裡的疑惑,她繼續道:「我這些天跟琉璃子學習茶道以來,倒是覺得它可以很好地陶冶人的性情,琉璃子你所說的茶道精神是」
「『和敬清寂』,夫人。」琉璃子微笑回答。
「對對,就是這個,這句話太艱澀,我老是記不住,你們的文化比較接近,應該容易理解一點吧,小融?」
日本文化多數都是從中國傳去的,當然接近,溫融心裡想著,只「嗯」了一聲。
「對於女人,特別是做大家族的主母而言,這種清寂是必要的,這些話我說給你聽想必沒有多大作用,你必須自己去禪悟。」
老夫人,您是個歐洲人!您信的是上帝!溫融真想提醒她。
「因此,今天你先練習跪坐好嗎?明天開始我們一起跟琉璃子學習正式的茶道。」
於是乎,溫融在毫無心理準備的情況下,開始了長達兩個小時的跪坐。
一開始真的很難熬,雙腿酸麻得像是快斷了般,溫融費儘力氣才忍了下來。她看了看陪著她跪坐的艾德里安夫人與戶葉琉璃子,兩人貌似一派恰然自得,她讚歎一聲,只得咬牙忍下。
分散注意力好了,正好自己有一件事正心煩。溫融閉上眼,試圖讓自己沉靜下來。
不知過了多久,沉浸在自己思緒的溫融聽到艾德里安夫人的呼喚,她連忙睜開眼睛,「是,外祖母。」
「兩個小時已經到了,我們起來活動一下吧。」
「喔,好。」這麼快?溫融鬆一口氣,手撐著榻榻米站了起來,不想下一秒竟腿一軟,又跪了下去。
被傭人扶著起身的艾德里安夫人一愣,連忙叫人過去攙扶,「哎呀,腿麻了是嗎?」
「嗯」何止是麻啊一陣陣難言的滋味襲來,讓她動也不是,不動也不是。過了好一會,那感覺才過去,她在女傭的攙扶下站了起來,嘿嘿笑道:「看樣子要鍛煉身體才行,太丟人了。」
艾德里安夫人安慰道:「第一次能坐這麼久已經很不錯了。」
待溫融乘專機回白家后,戶葉琉璃子道:「祖母大人,看來她也明白自己的立場,準備拉攏您呢。」一個沒有身份地位的女子想坐穩白家主母的位置,當然要想方設法找到後盾。
艾德里安夫人眼中精光一閃,「看來是這樣嗎?」
「有哪裡不對嗎?」琉璃子問,「她不是不敢反駁您的話,就連您讓她跪坐兩個小時她也不敢多說一句。若是她不願意與您接近,應該是仗著白玦對她的寵愛,認為是您在故意刁難,哪裡還會那麼乖巧?」
看上去的確很乖巧。可是,自來到和室,她的臉上就沒有看到屬於緊張的一絲痕迹,在她面前自然得像是自己的親祖母般,一般的大家閨秀哪裡有如此勇氣?第一次跪坐兩個小時,她的臉上沒有一絲怨氣,並且能夠堅持下來,這又哪裡是沒有主見的小姐做得到的忍耐力與精神力?
「明天再看吧。」看她究竟是怎樣的人,現在下斷論還太早。
得到了表揚溫融很高興,但回到家被白玦知道了她膝蓋上的紅腫怎麼來的,他那張臉真是讓她笑不出來了。
「那個,天將降大任於斯人」
「明天給我好好在家呆著,哪也不準去。」望著女傭輕輕上藥的玉膝,白玦冷若冰霜,下了命令。
「這可不行,我還要去老夫人那裡。」
「沒的商量。」白玦口氣很差。
「我白跪了呀。」
「自作自受。」那抹紅太礙眼了。
「跪坐也是真的有作用的。」無人打擾的兩個小時,正襟危坐的姿勢,倒讓她將一直煩惱的事想清楚了。她曾害怕那上流社會虛偽甚至齷齪的來往,一直因為它跟自己夢想的自由與未來衝突太大而煩躁不安,卻忘了是誰讓她心甘情願去做這些事。跪坐時白玦的臉浮現在她的腦海,立刻便將她的焦慮撫平。任何事情都是有得有失,而包括自由的所有加起來的份量抵不過一個白玦!自己選擇得到什麼,失去什麼,瞬間清晰。既然已做了選擇,又還有什麼好煩惱的。
「嘻嘻,抱抱。」溫融傻笑,向他伸出雙手。
服侍的女傭佩服極了,在白主惡劣的心情下,能如此輕鬆的,可能只有當事人的融小姐了吧?連旁觀的他們都怕受牽連呢。
白玦皺眉,他想不出自己有哪點讓她可以撒嬌的跡象,但還是冷著一張臉將她抱在腿上坐好。溫融雙手環住他的背,心滿意足地靠在他身上。現在根本就不能想像,離開了這個懷抱,自己的自由有何快樂可言。
「白融,你不要故意轉移話題。我說的你最好給我聽進腦子裡。」什麼時候自己的話要一再強調?懷中這個小女人真是他的剋星。
「可是我真的不能答應你,外祖母說要教我正妻之道。」
「你學那些亂七八糟的幹什麼?」白玦不悅地低下頭,瞪她一眼。
「不是學,是了解。」溫融不緊不慢地糾正。
「讓梅麗夫人告訴你。」
「哎呀,感覺是不一樣的。」
「白融。」白玦沒了耐心。
這時,救命的電話鈴聲響起,溫融連忙叫人幫她拿來手機,「喂?」
「小妞,最近被愛情滋潤得不是不忘記什麼事了?」麥雪兒調侃的聲音傳來。
「啊?」溫融倒真是呆了一呆。
「啊什麼,明天是我們每月聚會的日子,你這個一向最積極的竟然還沒有找好地方?」麥雪兒沒好氣地道,「害得我跟遲提早結束了旅遊。」
叛逆的女人,明明尉遲是姓,她偏偏要叫姓的單字,說什麼獨一無二。「我明天有重要的事,可能去不了了。」
「哈?你這個比我還輕鬆的米蟲怎麼現在事這麼多?」
「鬼扯什麼,我哪裡是米蟲!」
「你到底忙什麼啊?不是有你親愛的兄長大人罩著?」
大嗓門的聲音害怕被白玦聽到,溫融捂住電話,「反正就是有事啦,等我閑下來再找你們。」
「喂,你以為我們是」
麥雪兒的抱怨她聽不到,因為溫融在此之前就掛了電話。
「找你幹什麼?」白玦淡淡問。
「沒事,就是叫去玩。」
「那就去。」
「這幾天沒心情。」
白玦的手臂緊了緊。
「哎喲,好累,我要睡覺了,兄長大人,晚安。」說完,害怕他再回到原話題的溫融在他懷裡找了個舒適的姿勢,眼一閉睡覺去了。
白玦不可思議地瞪著看似躺得很安逸的女人,想搖醒她卻在凝視她帶著臉意的睡臉后,動作停在半空,然後揮了揮手,女僕們安靜退下,只是每人的嘴角都掛著心照不宣的笑意。
也幸好白玦沒心思理會他們,不然全都會被辭退了不可。
第二日,溫融的倔強取得了勝利,她笑嘻嘻地親了親面無表情的白玦,「好嘛,別生氣了,我不會有事的啦。」
「你」冰眸陰鬱,白玦欲言又止。
怕他罵她,溫融連忙道:「我要走了,不然會遲到。」說完,便跳上飛機離開了。
白玦望著離去的飛機,臉色沉了下來,「注意他們的一舉一動。」
「是。」休斯躬身領命。
接下來的一個星期,溫融都是跟著艾德里安夫人向戶葉琉璃子學習茶道,陶冶身心。那正規的日本茶道複雜的儀式讓她快崩潰了,別的不說,甚至連點茶先伸哪哪只手,每一步踩在榻榻米的哪個格子都有規定,她簡直日本人真能折騰!
但是忍耐也算是有作用的,在品茶時,他們聊天的話題基本圍繞著如何做白家正妻這個話題,從經濟方面聊到政治方面,又從外政聊到內務
「原來妻子治理家內時可以比男主人更有權威,好有趣啊!」溫融打電話時對白玦如此開心地道。因為來回太麻煩,更重要的是害怕被罵,她已在艾德里安家住了一個星期了。
「什麼時候回來?」白玦在電話另一頭冷淡地問。
真被惹毛了,溫融吐了吐舌,「我在這裡玩得正高興呢,外祖母對我很好,放心放心,我想再住幾天。」除了那個花花公子的小舅舅的故意色誘,也算是如至賓歸了。
正高興冰眸里一星期未散去的陰霾加深,「那好好玩。」
又說了幾句掛了電話,白玦將手機緩緩放置桌上。
「融在那個鐵血老太太那裡?」書桌對面,一個長著娃娃臉的男人把玩手中的愛槍,慵懶地挑了挑眉。
「嗯。」白玦顯然不願多說。
「還去了一個星期了?可憐的融。」那男人搖頭嘆了嘆。
「她玩得正高興。」白玦冷冷地道。
「玩得正高興?不可能吧?把敢對我說的話隨便說一句給那老太太聽,就會讓她氣得七竅生煙。」男人隨意地搭著二郎腿,仰頭眯一隻眼模擬瞄準頭上的水晶燈。
「你可以走了。」白玦接過休斯手中的報告,頭也不抬地道。
「我難得親自為你的未婚妻送槍來,你這個態度不覺得太差了嗎?」
「J,我沒心情跟你聊天。」平鋪直述。
與那張娃娃臉不符的邪肆雙眼瞟向他,J將槍收進衣服,趴在他的書桌上,懶懶開口,「白,把融讓給我怎麼樣?」
「你可以滾了,J。」他不確定再過一會還有沒有理智讓他活著出門。
「我覺得我比你更適合她,我那裡沒這麼複雜的關係,我的妻子也不用跟太多人來往,融不是最適合那樣的生活?為了她好,把她給我怎麼樣?」即使被一把槍指在頭上,J還是面不改色地將話說完了。
「她是我的女人。」冰眸里是許久未曾出現的煞氣,白玦全身散發的殺意讓一旁的休斯也不禁一驚。
J抬眼與他對視,許久,他慢斯條理地起身,舉起雙手,「我知道了。」
「這是最後一次。」他的忍耐到此結束,他的女人不許任何人窺視!
J挑了眉,「OK,不過,不包括融主動到我身邊來。」他站起來,悠閑地向外走去,「白,這點度量你還是有的吧?」說完,他邪邪一笑,揮了揮手揚長而去。
休斯緊繃的心臟總算鬆了口氣,剛剛一觸即發的氣氛讓他真有些怕血濺當場。真是不得了的融小姐,沒有傾城絕色,卻能讓白主與克利夫先生為其反目。真不知道她哪裡來的魅力。
休斯不明白,或許溫融自己也不知道,她身上那經歷過金錢地位權勢熏染出來的純真對於白玦那樣的上位者來說更加彌足珍貴。或許單就純真而言,這世界上有許多女孩可以比溫融還純,但她們生活的世界也是單純得幾近枯躁。溫融不同,她明白金錢的作用,明白地位的重要,了解這個世界的黑暗面,也清楚她所接觸的人不可能幹凈得像一片白紙,但她卻可以拿最真的心對待他們,不是因為他們的權勢,而是單純因為她喜歡他們,而就是這個喜歡,包容的是他們所有光鮮的、不光鮮的一面。白玦、J、東方律、司徒兄弟、冷靜、麥雪兒無一不是受到她的魅力所吸引,並且越接觸就越欲罷不能,在溫融的眼中,他們是純粹的存在。即使他們手中沾滿鮮血,她的眼中也不會多一絲鄙視或恐懼。這並非是她無視世間道德,而是她太過清楚他們所處的世界有多麼身不由已。
這種的吸引力對他們來說就像罌粟,致命誘惑。
白玦掃視了報告一遍,被J挑起的怒火在心底更甚。什麼叫相安無事,其樂融融?什麼叫三少爺對融小姐略有愛慕之意!
「白主,是不是找個理由讓融小姐回來?」休斯小心翼翼地道。
「為什麼?」
「融小姐她天真爛漫,萬一受了艾德里安老夫人的蠱惑」休斯欲言又止。融小姐這樣樂不思蜀,是不是真的以為老夫人他們對她好?
天真爛漫受蠱惑白玦心裡煩悶,恨不得將那小女人鎖在孤島上,任何人都不能得見!
溫融打完電話,覺得自己充電完畢后拍了拍自己的臉頰,換出一副無害的笑臉準備出房門。腿上一陣陣痛楚傳來,握著門把的她頓了頓,等到那痛稍稍減少一些后,輕呼一口氣,扭開門把走了出去。日本人真是自己找罪受!
「小甜心,我剛要敲門你就出來了,我們真是心有靈犀。」門口赫然站著艾德里安家的三少爺,義大利社交圈有名的花花公子德里克-艾德里安。他有一頭淺金色的短捲髮,笑起來文質彬彬,只是眼底的淫慾與暗沉的膚色透露他的縱慾過度。
「您好,德里克舅舅。」溫融臉色不改地與他打招呼。
「整天陪著母親悶壞了吧,我帶你出去玩,美麗的小姐可不能被母親一人獨佔。」他熱烈地望著溫融,用溫柔的聲音說著蜜語。
「可是我跟外祖母已經約好」
「小融,是我不好,總想讓孩子陪在身邊,忘了你們也有自己的娛樂。」被戶葉琉璃子扶著的艾德里安夫人碰巧上來,聽到這話,微笑著打斷了她,「外祖母沒有關係,你跟小舅舅去玩吧。」
「母親也變得通情達理了。」德里克笑道。
「要是你們都有小融這麼乖巧,我怎麼不通情達理。」艾德里安夫人笑罵一句。
「可是外祖母,我不去玩沒關係的,我想多陪陪您,而且剛剛跟凱文通電話時,他說他沒有時間來陪您,就叫我代替他多陪陪您。」
眾人皆一陣古怪的表情,那個冰冷的白玦?
「當然,他沒有我說的這麼直白啦,但我知道他就是這個意思,畢竟,您是他的外祖母不是嗎?他還是很關心您的。」真摯的語氣讓三人無法反駁。想當年溫融就是靠這一招在白家混下去的。
「呵呵,是這樣嗎」艾德里安夫人的面部有些僵硬,兩家雖然沒有撕破臉,但各自都心裡有數。她可不信白玦真的有孝敬她的這份心,可是這丫頭片子說出來跟真的一樣若是她知道他們之間的關係,怎麼可能說這種幾乎荒唐可笑的謊話,這不是明擺著是嘲弄她么?照溫融這幾天溫順的態度來看,她是想討好她的,在這個節骨眼上刺她一句豈不愚蠢?而且根據她這幾天的試探,她似乎真不知道兩家這幾年的暗鬥,難道她是真不知道他們對白家的敵意,而是單蠢地說那句話想要討她歡心?有可能,白玦那個人一向惟我獨尊,不會向人解釋什麼,並且也可以狂傲地認為他們掀不起什麼風浪吧?一定是這樣。
艾德里安夫人心思在幾秒鐘之內轉了無數個彎,最終下了定論。隨即唇角勾起一抹模糊的笑意,那麼事情就好辦多了,對付一個單蠢的想要討好她作靠山的女孩,簡直易如反掌。
「外祖母,您不相信我的話嗎?凱文他真的是這樣說的!」溫融急急道。她當然沒那麼單蠢,她只是知道對付多疑的人就是說些亂七八糟的話,一般人可以置之不理,但他們卻可能會想的非常之多。
「我怎麼可能不相信?」艾德里安夫人走過來抱了抱溫融,「謝謝你,小融,我很高興。」
「嘿嘿。」溫融靦腆一笑。
「那麼,陪外祖母到花園去散散步好嗎?」
「好。」花園真想念兄長大人,真想趕快回去
於是,由琉璃子攙扶著老夫人,一老兩小沒再注意自認魅力無邊的德里克,下了樓往艾德里安家的花園走去。
母親她在搞什麼鬼,不是說今晚上由他
「小融,這個星期以來,我跟你相處得很愉快,我們雖然沒有血緣上的關係,但我真的已經把你當作親外孫女來看待了。」他們慢悠悠地走在溫室花園裡,艾德里安夫人緩緩開口。
「我也是,外祖母,我從小就沒了外祖母,能得到您的關愛真是太好了。」如果是真的就好了。
「你能這樣想我很高興,現在只有我們三個,有些話,憋在我心裡很久了,我從來沒跟任何說起過,現在,你們就當聽老人家的嘮叨吧。」
「老夫人,我們很樂意聽您的嘮叨。」琉璃子笑道。
艾德里安夫人對她一笑,然後抬頭看了看月光,聲音聽起來有些遙遠,「我剛嫁進艾德里安家是個春天,那時我還年輕,對一切充滿期待,期待愛,期待婚姻。我跟喬治雖然也是政治聯姻,但我們很相愛,婚後有一段時間很美滿,然後我懷上了他的孩子。當時我的身體很嬌弱,醫生建議最好不要行房事但是男人的慾望是很難控制的,特別是一個唾手可得女人的男人。喬治有了第一個情婦,我當時簡直無法理解,我那麼辛辛苦苦地為他孕育下一代,他卻以這種形式來回報我。」
原來每一個人背後都有一段傷心事。溫融想。
「我無法忍受,跟他大吵大鬧,甚至到了離婚的地步,但是娘家卻堅決不允許我離婚,並說如果我離婚就要跟我斷絕關係。在絕望了一段時間后,我轉頭來,卻發現曾經深愛的丈夫也不過爾爾,於是我發現了,那些情愛都是虛幻,只有握在手中的東西才是實在的。」艾德里安夫人本來有些疲憊的聲音便得堅定,「我怕我的女兒走了歧路,所以從小就教導她這個世界的現實,而她也的確懂了,白爾凡花心風流,她並不理會,只顧照顧好自己的孩子,保護他在白家未來的地位,不允許任何下賤之人來奪取屬於凱文的東西。直到她去世的前兩年,白爾凡喜愛上了她的表妹,我讓她趁機再將丈夫的心拉回艾德里安家,但她無論如何不同意,這時我才知道她心裡還是愛著她的丈夫女人啊,沒有一,但是男人不同,愛情只是他們生活中的調劑品,女人只是點綴他們生活的風景罷了。」艾德里安夫人長長地嘆了一口氣,臉上出現悲哀的神情。
溫融眼裡的淚水就那樣掉了下來。「啊,抱歉。」覺得有些窘迫,她轉身跑走了。
戶葉琉璃子驚訝地看著她離去的方向,這樣就哭了么?
艾德里安夫人冷笑一聲,果然天真的可以,難怪凱文會喜歡,這種人在上流社會已經絕種了吧?
「明天讓她回去吧。」
「就這樣?」琉璃子不解,不是明明什麼也沒說?
「就這樣。」艾德里安夫人轉身回房。她已非常滿意溫融的反應,她要的不是膚淺的合夥或挑撥,好的獵人總會等待最佳的狩獵時期。她在溫融心裡埋下一顆種子,待到那兩人的感情出現一絲絲間隙時,那種子就會發芽壯大,那時,才是她控制她的最好時機。
溫融一邊跑一邊擦掉淚痕,卻阻止不了眼中源源不斷的眼淚下落。不是為因丈夫背叛而變得極有野心的外祖母,不是為沒有愛情而冷酷對待自己孩子的白玦的母親,就連她自己也沒有想到,在那樣的情形下,她竟然因為白玦而落淚。是的,是為白玦,為他虛偽自私的親人帶給小時候的他的傷害。外祖母為自己的權勢,母親為她的愛情與地位,父親為他的風流花心,可是沒有一個為了白玦,也沒有一個人愛白玦!
她只要一想起小時候的白玦在那麼冰冷的環境下長大,她就忍不住一陣陣心疼。她拿起電話,不由自主地撥通了他的號,她好想聽聽他的聲音!可是一接通,她哽咽地叫了一聲「兄長大人」,然後淚水就止不住地往下掉,怕白玦發現她的異常,她又快速地掛斷了電話。
「怎麼了,小甜心,哭得這麼傷心?」剛要開車出去的德里克看到溫融哭著從花園裡走了出來,知道哭泣的女人是最脆弱的時候,覺得機不可失,他來到她的面前柔聲問道。
「我沒事。」溫融低頭,不願在這個人面前表現得軟弱,她側過身便要離開。
「寶貝,你哭得我心都要碎了,讓我安慰你。」德里克拉抱住她。雖然她不是他的喜好,但她身後的巨大利益倒是可以讓他犧牲一下。白玦又怎麼樣,冷血又不懂情趣,他要從他身邊搶走一個人的心太容易了。
「你放手!」溫融不悅地皺了眉。
「噓,甜心,別說話」德里克利用男人身體的優勢,挑起她的下巴便吻住她的唇。他對他的吻技可是非常有自信,跟他在一起的女人沒有一個人不說他的吻技是男人中最棒的。
溫融簡直不敢相信,她就這樣被強吻了?!對方還是一個噁心的老男人?!氣得要死,她毫不留情地以膝頂向他的鼠蹊處。
「德里克你在幹什麼!」身後傳來艾德克安夫人驚訝的大叫。
與之同時響起的是德里克殺豬般的叫聲。
嘖!還想補一拳!溫融擦著嘴巴,嫌惡地瞪著眼前弓著背捂著自己重要部位的男人。
「小融你沒事吧?」艾德里安夫人看也不看德里克,急急走到溫融身邊問道。
「我」溫融垂眸斂下眼中的殺氣,欲言又止。
「抱歉,你的小舅舅太混帳了,我會好好教訓他的。」老夫人瞪了一臉痛苦的兒子一眼,「你這個逆子,侄兒的未婚妻也敢亂來!」她恨罵道。
那一頂狠厲極了,德里克只覺鑽心般的疼痛,倒抽涼氣完全說不出話來。
見他那副模樣艾德里安夫人也有些擔心,溫融見狀,喏喏道:「抱歉,外祖母,我剛剛太害怕了」
「小融,你不必道歉,都是這個逆子任性妄為的錯!」艾德里安夫人連忙道,然後她拉過她,擔憂地道:「剛剛的事,你不要跟凱文講,並不是外祖母幫德里克,而是男人的獨佔欲太強,若你告訴了他怕引起他不必要的誤會就不好了。」
溫融皺眉想了想,才低聲答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