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九章 良心?我還有么?
第一百二十九章良心?我還有么?
「弒母之人,如何可以重新做人?落兒會一輩子都活在良心的譴責之中,又如何重新做人?煙兒,這次你聽我的,我不是命令你,只是想要給你提供一個方法,讓你們母子和好。」
弒母之人,如何可以重新做人?
是啊,殺了我之後,再怎麼說我也是他的老媽,他殺了我,最後心裡會好受嗎?
「可是,他是拓泉的孩子……」我的內心無比的矛盾,我害怕這個孩子恨我,可是我又何嘗不是恨這個孩子?
如果不是我有打掉過一次孩子的經歷,如果不是我體會到了那小生命消失之後我痛苦的心裡,我又怎麼會生下這樣一個恥辱?
「煙兒,如果你這麼說的話,我就沒有什麼辦法了,等你走出來的時候再告訴我吧,我只是想跟你說,孩子是無辜的,你不要混為一談了,哪怕他對你做了再多的事情,他是他,落兒是落兒,你生下了,那就是你的責任。」
我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拓辛說的話竟然會這麼有道理,但是他的話卻真的是說到了我的心坎裡頭進去。
可是,一時間我還是沒有辦法想通,有些事情,我需要消化,我必須看到隨落這張臉的時候不要再去想到拓泉曾經對我做過的一系列的事情之後,我才能夠去面對隨落,我才可以去乞求他的原諒,否則,就算我們和好了,之後也一定會出現矛盾,心裡的疙瘩,是不會離散的。
「拓辛,謝謝你的好意,不過我也還要好好的想想,眼前兵臨城下,你可不要為了我的事情分心了,明天還有一場硬仗要打,你也早些去休息吧。我和隨落的事情以後再說。」
「好,你也早些休息,落兒那邊有他師父在,沒有什麼問題的。」
「對了,說到落兒的師傅,他到底是什麼來頭?」我疑惑的問著。
「不知道,是落兒從外面帶回來的,落兒那天拉著我說要讓他做他的師傅,我也不同意,畢竟是一個來歷不明的人,後來我試探了他的武功和文采都很不錯,確實是一個人才,所以就留下了他,監視著他的一舉一動,後來發現他對落兒,倒是真心教授,雖然有時候嚴厲。落兒卻很聽他的話,學業武功都進步得很快。」
說到隨落的時候,拓辛這個皇叔倒是滿臉的寵愛,我想,他應該是把對拓泉的感情全部傾注進去了吧?
他們之間的感情,外人又怎麼說得清?在皇貴妃沒有死之前,或許都是好兄弟也說不定呢?
「這樣一個來歷不明的人你一個敢弄到府里來,我越來越佩服你的自信了。」我調愷的說著,但是拓辛一直以來做事都很有分寸,我倒是挺放心的。
「我想不出他要什麼,最後索性就留下來了,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呵呵,早點睡吧。」
「你也是,今天的事情就不要想太多了,落兒還小。」
「我知道,那是我的問題,和他無關。」
回到了拓辛為我準備的房子,我拿出了拓泉交給我的簪子看得有些入了神。
「拓泉,石頤沒有死,可是你卻願意背負讓我痛恨的罪名,你也不告訴我真相,戈陶說是因為我,你才放棄了攻打月影國,這是真的嗎?如果可以,我真的想要把你的腦袋也給掰出來看看,裡面到底想的是什麼。」
「我應該怎麼面對隨落?我那麼恨你,就連殺了你我都覺得不過癮,可是我卻為你生下了隨落,你說我該怎麼面對他?」聲音越來越低,就連我自己都覺得這個問題太過荒謬了。
一整夜,靠在了床邊,傻傻的看著這支梅花簪子。
醒來的時候竟然發現有人為我蓋了被子,而梅花簪子也包回了手絹之間,放在我的身旁。
是誰?是誰這麼輕易的就傳入了我的房間?難道是拓辛?
我打開了房門怕了出去,送洗漱用具來的侍女給我撞了個正著,臉盆也摔到了地上。
侍女連忙跪地求饒。
「起來吧。王爺在哪裡?」
侍女顯然不太相信自己就這樣沒事了,愣了大概五秒之後才說:「昨夜裡王爺接到軍令,然後就匆匆忙忙的跑了出去了,還吩咐奴婢們好好的照顧姑娘和皇子,不得離開王府半步。」
「是嗎。我怎麼不知道,他是什麼時候走的?」
「用過晚飯之後便走了的,姑娘有什麼事情嗎?」侍女很是疑惑的問了我。
「我知道了,你從新給我打一臉盆水來吧。」
不是他?那就奇怪了,這王府之中本來就是守衛森嚴,特別是在這樣一個緊張的時期,更是加重兵力把守,可是竟然有人可以不驚擾到任何人,潛入我的房中,好像看起來並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可是是誰呢?我的腦子裡收羅了很久,也沒有可疑的人物。
臉才剛剛洗完,門外就傳來了廝殺的聲音,所有家丁和侍衛都出動的攔截,可是王府的大門最後還是被人撞開了。
原因是戈陶在月影國被絆住了手腳,沒有及時的回來,而各地的藩王本來就因為戈陶是謀權篡位,這些人現在就是抱著看戲的態度,反正他們擁有著自己的兵力,並沒有對任何人有損失。
拓辛一個人就算是再厲害,也是寡不敵眾,而竟然還有內奸出賣了他,乘著他守著城門的時候派人來拿下安逸王府,人家說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現在看來是最安全的地方就是最危險的地方。
鐵皮面具人亮相,騰空而出的護在了我們所有人的面前。
寡不敵眾之中,拓辛已經快速的趕了回來,將敢來侵犯的人全部都就地正法。
焦急的來到我的面前,關切的問道:「煙兒,落兒,你們沒事吧?」
我微微一笑,「還好有落兒師傅在,我們都沒事,這些人是什麼人啊?」
「亂臣賊子,想不到戈陶身邊也會留著這樣一個人。」拓辛漠然一笑,彷彿是想不到戈陶那樣一個人也會讓自己身邊出現了佞臣。
「不會就是他身邊那個什麼帶頭的侍衛吧?」我對現在戈陶身邊的人認識的也不多,但是腦子裡想到的就是那個習慣性皺眉的黑衣人。
「這是等戈陶回來再說,煙兒,現在我這裡也不是什麼安全的地方,你們快由落兒的師傅保送到安全的地方去,這樣我也可以不用分心。」拓辛沒有回答我的問題,放到讓我覺得我的推斷應該是錯的。
「那你呢?」
「我幫助戈陶毀了拓泉,就必須要好好的守護皁國,他們想要對付皁國,那麼還得從我的身上踏過去。」拓辛說得一派輕鬆,但是眼神卻是如此的堅定,看來,這次的問題應該不是那麼輕易的解決。
「暗牢的侍衛又出來幫忙了嗎?」我記得那些人都是以一敵百的,如果有他們的幫忙,肯定如虎添翼。
「現在沒有任何人可以請的動暗牢里的侍衛,你當初救過我就知道,他們只認令牌的。」
「附耳過來。」我將拓辛的耳朵拉近了自己,用自由我們兩個人的聲音說:「可以調動暗牢侍衛的令牌我放在了戈陶宮殿的枕頭下面。你把木板拿開,就可以看到了。」
「你竟然一直將令牌放在戈陶的身邊?」
我聳聳肩,「是啊,要不讓我要那塊破牌子在自己身邊幹嘛?快點去拿吧,這些事情本來就是要早一點處理的。」
我並不知道拓辛到底可不可以信任,很有可能,他現在是在誘使我拿出那塊令牌,但是做天晚上他告訴了我一句話『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所以我選擇了相信他。
就算他是有心無心都好,都可以讓殺戮減少一點。
「我想不到你會有一天可以這麼信任我。」拓辛微微苦澀一笑,好像要得到我的信任是多麼不容易的一件事。
「我也想不到我會這麼信任你,所以你千萬不要讓我失望了。」
我和隨落在鐵皮面具人的護送下,一路朝著南面走去,突然我想到了一個真正安全的地方,可是如果是我一個人去的話肯定沒有問題,要帶上隨落和鐵皮面具人老頑童肯定不依,最後只好繼續趕路。
走沒有多遠,玉彬魄就帶領了一行人堵在了我們的面前。
如今的他已經恢復了男裝的打扮,可是我XE的腦袋卻不斷的想著他還是穿著女裝的樣子好看,這年頭,就是偽娘好混一點。
「娘子,我們又見面了。」玉彬魄不該戲虐的笑容,只是這種笑容現在彷彿是偽裝出來的。
「玉彬魄,我說過,再次見面,我們就不是什麼知己朋友,我不能阻止你要做什麼,但是你也阻止不了我不想要認識你這個人。」
「三千,來到我的身邊吧,我知道你現在要去哪裡,但是去哪裡都沒有在我的身邊安全,戈陶大限已到,根本給不了你任何的依靠,你還是來到我的身邊吧。」
「如果你沒有把我送去月影國我或許會考慮,但是你讓我相信一個曾經背叛過我的人,我絕對做不到。」可是我做不到的應該只是對玉彬魄一個人而已,拓辛不也利用過我背叛過我嗎?可是我可以選擇了告訴他令牌在什麼地方,所以,有些事情沒有絕對,只是因人而異。
「三千,今天我不是來徵求你的意見,只是要把你帶走,戈陶已經深重劇毒,離開了我,你是最危險的。」玉彬魄冷冷的說著。
「那真是很抱歉,我這個人更喜歡冒險。」
「你以為就這樣一個沒臉幾人的醜八怪,可以保護你們的安全嗎?」玉彬魄很不屑的看著鐵皮面具人。
「那我不知道。」
玉彬魄揮揮手,「動手。」
所有的人朝著鐵皮面具人攻來,他將我和隨落護在身後,而那些人卻一個個的想方設法讓我們分開,最後,我和隨落被分到了一起,鐵皮面具人只能夠周轉在他身邊的五個人身上,想要到我們的身邊,可是卻依舊寸步難行。
我和隨落倒是沒有任何人為難,只見鐵皮面具人越來越處於下風,隨落抽出了自己腰間的短劍,朝著那些人砍去。
平日里鐵皮面具人教授給他的招數他統統都拋諸腦後,只是一個勁兒的亂砍,害怕那些人傷害到鐵皮面具人。
「落兒,小心……」
一把長劍朝著隨落的身上刺去,我身體的所有血液都凝結了,鐵皮面具人被人控制住,除了不斷的守,無法衝到隨落的面前。
隨落畢竟是一個三歲的孩子,看著那長劍快速的朝著他的方向前進,他反而懵了,丟掉了劍,在原地不斷的哭泣。
我當下沒有多想,整個人跳了起來,撲到了隨落的身上,那長劍也刺入了我的背部。
刺中我的人也害怕的抽回了劍,鐵皮面具人因為我,也分了神,面具被劈成了兩半,露出了一張我熟悉的臉。
在場認識他的人除了隨落之後沒有任何一個人是不震驚的,其中也包括玉彬魄。
「煙兒……」拓泉不知道從哪裡來的能力,在原地劃了一個圈子,四周的人被他的內力所鎮,統統倒地不起。這功夫要是擱現代去,那多好啊。
拓泉來到了我的身邊,抱起了受傷的我,隨落則是不斷的在旁邊哭泣,早已亂了分寸。
這本來是玉彬魄最好的下手時間,可是想不到半路不曉得從哪裡又殺出一隊人馬,他們分身乏術,只好把我們先丟在一邊,專心對付眼前比較有殺傷力的人。
「你怎麼會沒有死?」我感到異常的震驚,要知道,我計劃了那麼久的事情,我以為一切都成為過去的時候,他竟然出現在了我的面前,還成了隨落的師傅,剛剛隨落一點都沒有震驚的樣子,就代表隨落其實早已經知道他沒有死。
可是他情願跟他在一起隱瞞我,也要恨我,我TMD做人也太失敗了。
「現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你流血了,不要隨便亂動。」拓泉在我的身上點了兩下,可是我卻一點也沒覺得背後的疼痛有什麼減少。
緊緊的揪住他的衣領,「為什麼你沒死?你該死,你該死。」
我的聲音淹沒在了那些爭鬥之中,拓泉沒有理會我對他的指責,趁著兩隊人馬在廝殺的空擋,他左手一個隨落,右手一個我,跟拎小雞一樣的帶我們飛走。
知道確認沒有人追上來的時候,他才將我們兩個放下,而這個時候的隨落早已經止住了哭泣的聲音。
拓泉撕下自己身上的衣服,想要替我包紮傷口,卻被我推開了。「這到底怎麼回事?」
「煙兒,拓泉已經死了,我讓你看到我已經死了,你又何苦在糾纏在這個問題上面?」
「可是你根本沒有死。」我奮力的咆哮著,身體也不斷的顫抖,到底是因為生氣還是因為疼痛,我就不得而知了。
「如果你想要看到我死的話,我現在就可以死在你的面前,只要你覺得解氣。可是你敢否認,三年之中你沒有愛上我嗎?就算你沒有,那隨落依舊是我的孩子,你想過他嗎?」
「我說過了,他只是我一個人的孩子,與你無關。」
「那你一個人生一個給我看看,既然你說隨落是你的孩子,那你做到一個母親應該做的責任了沒有?」
拓泉赤裸裸的批判讓我稍微的冷靜了下來,或許是因為這一切來得太突然,所以我才沒有來得及想清楚,也才會出現剛剛那樣瘋狂的一面。
咬著牙,忍著痛,問道:「大寶二寶都是你的人對嗎?」
「要不然你以為你在宮中真的就可以如此任意妄為?」
「拓辛和紅娘一槍就告誡過我,小看誰都不要小看你,可是現在看來我依舊是小看你的。」
拓泉低下了頭,「今天是一個意外,我沒有想過要再次出現在你的面前。」
是啊,他當然不會願意出現在我的面前,精心設計的一場騙局,瞞天過海,我當日並沒有認真的去檢查大寶帶回來的人頭,而在我這裡得到了認證,戈陶知道我殺了拓泉,他自然也不會多問我什麼。
我的一個不去認證,就成了所有人認為的事實,他就很好的利用了這一點隱姓埋名的活了下來。
「當日你的失敗?」其實我想過,當日戈陶攻打進來的時候,好像一切都是太過順利的,順利的就好像是事先綵排過的一樣。
「那是我真的失敗了,但是我給自己留了一條後路,就算失敗了,也不至於會死掉。」
「煙兒……」
「落兒……」
拓泉話音剛落林子傳來的尋找的聲音,其中一個聲音就是戈陶的,剛剛那一隊搭救我們的隊伍,應該是他提前派來的吧,這麼說他並沒有玉彬魄說的那樣深重劇毒,如今他回來了,那就是勝利佔大面積。
石頤呢?她還活著嗎?
「你帶著隨落離開,這裡我來應付。戈陶如果知道你或者,他一定不會放過你的。」
「一起走吧煙兒,他的仇恨太深了,你根本改變不了他什麼,就跟當初我想要改變戈柳一樣,可是最後,我依舊沒有做到,反而一步一步的陷入他們的布局之中。戈陶除非殺了所有的人,否則他不會為你而停留的。」
「你說的這個人好像不是我認識的戈陶,反而像是當初的你。」我譏諷的看著他一眼,腰間的疼痛更加的深,「我想我猜到一點你們之間的恩怨,但是如果你不想讓所有的事情都惡化下去的話,現在就快走。」
拓泉想了想,毅然的拉起了隨落的手,可是這回輪到了隨落不依,「父皇,母妃受傷了,為什麼我們還要丟下她,那些人一定不會放過她的。」
這次那次宮變之後,我第一次聽到隨落叫我母妃,其實,他也是愛我的,只是我們彼此都找不到如何愛著對方的方式。
苦澀一笑的撫摸著隨落的頭髮:「落兒,你不恨我了?」
「母妃,你不會有事的,乾娘不要落兒了,姨娘也不要落兒了,你不要再不要落兒了好不好?」
「好。」我吃力的說著,「落兒乖乖的陪父皇去一個安全的地方,等一切事情都處理好了之後,母妃就會去找你的,好不好?到時候我們就再也不分開了。」
其實從剛剛看到隨落要被人刺殺,而我奮不顧身的衝過去的時候,我就知道,其實我愛這個孩子更多於恨,只是我的性格容不得我低下頭來,我的性格告訴我那時一個恥辱。
剛剛拓泉的一句話,反倒是罵醒了我,我根本就沒有做到一個母親的責任,卻一直以一個高傲的姿態自居。
「母妃,你不騙我?」小孩子就是小孩子,就算他再早熟,他依舊還是一個小孩子。
「恩。」我點點頭,看向拓泉,「快走吧。」
……
「煙兒,你怎麼樣了?」戈陶關切的抱起了我,在得到他的懷抱之時,我終於卸下了自己的防備,暈了過去。
就算我對他在失望,可是潛意識之中,我依舊是對他最信任,才會在見到他的時候讓自己軟弱下來。
「煙兒,你醒了?」我睜開了眼睛環顧四周,如果我沒有記錯現在我躺著的地方應該就是盤龍殿。
「石頤死了嗎?」這是我對戈陶說的第一句話。
卻沒有想到,戈陶在挺到我這樣的一句話之後,整張臉都跨了下來,憤怒的朝著我怒吼:「你這個該死的女人,你到底什麼時候可以有點良心?」
良心?我記得拓泉也說過我,問過我,但是我的這顆心,不就是被你們所有的人不斷的拉扯,割挖,最後連殘餘都沒有嗎?為什麼你們都放過來問我了?
看著戈陶憤怒的樣子,我只能感到無奈。
戈陶走後,進來照顧我的人是小麗。
如今的她明顯的消瘦了下來,少了在三回樓的時候的活力,也少了在月影國時候的幹練,如今的她,就像是一具沒有靈魂的軀殼。
「老闆,你可算是醒來了,你昏迷了三天三夜,可把主人嚇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