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回 偶像牛郎
那青年漢子臉一紅,點了點頭,輕聲嘀咕道「我家娘子就喚我牛郎,你就別叫了,掌柜的叫我牛子就行了。」
雖說那青年漢子聲音小,可是楚言卻聽得一清二楚,偶像!這是偶像來了。
楚言手中的布都沒拿穩掉在了櫃檯上,激動地拎著那記賬的毛筆和賬本就衝出了櫃檯,躬身筆墨伺候,道「牛哥,給小弟我簽個名吧!」
那牛郎震驚的看著楚言如火山噴發般迅即的動作,道「你,認識我?」
楚言可是從小就聽過牛郎織女的傳說,中國式情人節,就是因這牛郎和織女的愛情而來的,要說這牛郎,真是牛!活活演繹了一部放牛郎奮鬥成天仙的血淚史。表面上長的是憨憨厚厚濃眉大眼的,可那肚子裡面也不是什麼好水兒,據咱中國古代凄美的傳說來看,這位哥當年就是位放牛郎,長到了思春的年紀,卻整日唉聲嘆氣,為啥?家窮,娶不上媳婦。這位哥養著一隻蔫兒壞,蔫兒壞的老牛,這老牛有一天就突然說了人話,給這牛子出了個損人不利己的主意,它對牛郎說:「牛子,今天你去碧蓮池一趟,那兒有些仙女在洗澡,你把那件紅色的仙衣藏起來,穿紅仙衣的仙女就會成為你的妻子。」牛子見老牛口吐人言,又奇怪又高興,便問道:「牛大哥,你真會說話嗎?你說的是真的嗎?」老牛點了點頭,牛子便悄悄躲在碧蓮池旁的蘆葦里,等候仙女們的來臨。
不一會兒,仙女們果然翩翩飄至,脫下輕羅衣裳,縱身躍入清流。牛子便從蘆葦里竄出來,拿走了紅色的仙衣。仙女們見有人來了,忙亂紛紛地穿上自己的衣裳,像飛鳥般地飛走了,只剩下沒有衣服無法逃走的仙女,她正是織女。織女見自己的仙衣被一個小夥子搶走,又羞又急,卻又無可奈何。這時,牛子出場了,他走上前來,對她說,要她答應做他妻子,他才能還給她的衣裳。這織女本來是又羞又惱,不知該怎地才好,再看著那牛郎濃眉大眼,倒也英挺,一時也是芳心亂顫,自己也曾經在那天宮中聽人說起過這人間情愛十分玄妙,也是好生好奇,再加上自己的衣服還在這小子手中,身子也被人看了去,也就嬌羞的點了點頭,隨這牛子做了人間夫妻。本來這織女倒也存了別的心思,以為這也就算是一場遊戲,玩膩了就回天上就好。可他們結婚以後,男耕女織,相親相愛,日子過得非常美滿幸福,好不愉快,遠遠強過那在天宮中寂寞的日子。不久,他們生下了一兒一女,十分可愛。牛郎織女滿以為能夠終身相守,白頭到老。可是,王母知道這件事後,勃然大怒,馬上派遣天神將織女捉回天庭問罪。
這一天,織女正在做飯,下地去的牛子匆匆趕回,眼睛紅腫著告訴織女:「牛大哥死了,他臨死前說,要我在他死後,將他的牛皮剝下放好,有朝一日,披上它,就可飛上天去。」織女一聽,心中納悶,它怎麼會突然死去呢?織女便讓牛郎剝下牛皮,好好埋葬了老牛。正在這時,天空狂風大作,天兵天將從天而降,不容分說,押解著織女便飛上了天空。
正飛著、飛著,織女聽到了牛郎的聲音:「織女,等等我!」織女回頭一看,只見牛郎用一隻扁擔,挑著兩個兒女,披著牛皮趕來了。慢慢地,他們之間的距離越來越近了,織女可以看清兒女們可愛的模樣子,孩子們了都張開雙臂,大聲呼叫著「媽媽」,眼看,牛郎和織女就要相逢了。可就在這時,王母駕著祥雲趕來了,她拔下她頭上的金簪,往他們中間一劃,霎時間,一條天河波濤滾滾地橫在了織女和牛郎之間,無法橫越了。
織女望著天河對岸的牛郎和兒女們,直哭得聲嘶力竭,牛郎和孩子也哭得死去活來。他們的哭聲,孩子們一聲聲「媽媽」的喊聲,是那樣揪心裂膽,催人淚下,連在旁觀望的仙女、天神們都覺得心酸難過,於心不忍。王母見此情此景,也稍稍為牛郎織女的堅貞愛情所感動,便同意讓牛郎和孩子們留在天上,每年七月七日,讓他們相會一次。
楚言懷著如滔滔江水連綿不絕的敬仰之情,講述著這牛郎織女如詩如夢的愛情神話,把兩個孩子聽的是淚含眼眶,牛郎狐疑的看著楚言「掌柜的這是聽誰說的?」
楚言一愣,「三界不都是這麼傳的嗎?都怪王母那個老刁婦,只許自己嫁人,不許女仙結婚!」
牛郎勉強一笑,「其實這麼傳到也行,不過我不怨王母了,他老人家也不容易。」
楚言呆住了,「這牛郎是真傻,還是傳說有誤?」
牛郎看著楚言呆住的樣子,沒搭理他,自己用手撣了撣他那土潢色的布衣,就拉了張椅子坐下了,自己拿起桌子上的茶壺,倒了一杯涼茶就喝了下去。搞得楚言好生莫名其妙,這時牛郎開口了:
「我本就是天上的牽牛星,織女是王母娘娘的孫女,她織布的地方就在我附近,我們相互喜歡,私定了終身,然後就被人告發了,我被玉帝趕下了天庭,投生成了一個放牛郎,本來就這麼渾渾噩噩的過下去也就是了,可是我堂兄覺得我太老實,被人欺負了,咽不下這口氣,給我弄來了醒神丹,吃下去了之後就全都想起來了,正趕上這一年仙女們下來洗澡,堂兄就給我出了個主意,把織女的衣服偷走,這樣才有機會單獨和她說說話,後來的事兒就像你說的了,我倆結了夫妻,生了孩子,被天庭發現了,捉了回去,本來想弄死我和孩子的,可是又怕我堂兄起刺兒,就把我和孩子囚禁了起來,關在織女的對面,還在中間隔了條銀河。還是王母娘娘看我們一家子可憐,才許我們每年七月七相見。」
楚言這一聽,有些感慨,道「牛哥,我還以為您就是從個放牛郎混上去的,沒想到您還有這麼心酸的往事呢!」
牛郎一聽這話,嘴裡的茶,全噴了出去,像看白痴一樣看楚言,「天庭的公主再不濟也不會看上一個放牛郎,做夢去吧你!」
楚言點點頭思量著,原來這人言不可盡心啊!又道「牛哥,那天條里倒是許不許女仙結婚啊?」
牛郎一聽這話,心道別人都說自己有點傻氣,可眼前這位掌柜的好像也精不到哪去,頓有一種惺惺相惜之感,於是對楚言那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牛郎道「結婚?怎麼不許?王母玉帝不就是夫妻嗎?雷公電母那不也是嗎?」
楚言搞不懂了「既然讓結,那為啥打你下凡?」
牛郎臉一紅「兄弟,知道啥叫私配不?」
楚言恍然大悟,一拍大腿道「這就是牛哥你的不對了,求婚不就完了嗎?還趕啥時髦學人家私奔啊!」
牛郎嘆了口氣,神色有些恍然「若是當年真能求下來,也就免了這麼多罪了。兄弟你有所不知啊,自從那巫妖大戰之後,人族成了天地主角,我們妖族的生存空間被一點點的侵蝕,像我以前那種沒靠山,沒力的妖怪,就算在天庭司職也是常常沒什麼地位的,織女是天庭的公主,王母玉帝的孫女,又豈是我能高攀的起的,也不怪這些年妖族放肆,常與天庭別苗頭,找不愉快,這天庭也確實不把妖族當回事兒。」
楚言有些沉默了。妖族的真正處境原已至此。楚言看了看那倆呆在木桶里的孩子,心道,這兩個孩子在天上過得也不好吧!牛郎順著楚言的眼光看過去,又嘆了一口氣。
等等,楚言突然想到了什麼。「牛哥,你不是說,你和孩子都被囚禁在天上嗎?怎地又能跑到我這兒來了。」
牛郎自嘲一笑,「我是個沒出息的,沒啥本事,可是我堂兄是個有力的,早些年又突破成了准聖,天庭知道消息了,也就把我和孩子放了出來,不過仍是不許我和織女在一起,只准那七月七日相見一次,我和孩子在天上呆了好些年,我倒沒有什麼,可是這倆孩子卻整日呆在木桶里,不喜與人說話,在這樣下去,我怕孩子以後…」
牛郎卻是滿臉愁容,而楚言看著那倆可憐巴巴的孩子也覺得心裡有點心疼。這倆孩子,估計是得了自閉症了。
楚言急忙道「牛哥,你就帶著孩子在我這兒先住著吧,帶孩子沒事兒出去轉轉,多見見生人兒,沒準兒能強點兒。」楚言說到這兒,又急急回到櫃檯上,拿起那布,塞到那小姑娘的手裡。
牛郎急道「兄弟,你這是幹嘛!」說著就過去要再把那布拿過來。
楚言急忙攔道,「牛哥,那是嫂子留給孩子的念想,再說我這身板,留著還真沒什麼用,還是給孩子們收好吧!你要實在過意不去,我出去溜達時就幫我看看這旅店,省得總關門!」
牛郎點了點頭,這才罷了。
楚言收拾收拾,就攆著牛郎帶孩子們上樓休息去了,自己也準備關了店門,結束這一天的營業,那牛郎挑著兩個孩子上了樓,走到二樓樓梯口處,忽聽楚言問道:
「對了,牛哥,剛才忘了問,你那個准聖堂兄叫啥啊?」
牛郎一邊往裡走著一邊答道「你可能聽說過,他以前叫鳩摩,還有人管他叫過牛大青,不過近來這幾百年,大家都叫他牛魔王!」
牛魔王?楚言手中的門閂子,『啪』的一聲掉在了腳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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