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退出是為了成全

第十七章退出是為了成全

水仙是個有趣的老頭，我和他東聊西聊，時間「噌噌」就飛走了。等到三綻尋來的時候，我這才意識到晚上還有個壽宴。

水仙一臉笑意，送我們出來時，在三綻耳邊不知道嘀咕了啥，三綻聽了看我一眼，道：「師父，那你要和皇上說說才行。」

我忙揪著三綻的袖子問：「說啥？說給我聽聽先。」

三綻神色不定，對水仙說：「師父，我們先走了，明天再來看你。」然後，在我的尖叫聲中，他把我打橫抱起來，腳下施展輕功，穿過竹林，穿過迴廊，我除了聽到耳邊風吟，剩下的就是他結實有力的心跳。

唉，是不是聽了這小子的深情告白，所以惹得我對他起了化學反應？我怎麼這麼緊張呢，完全不敢像以前那樣很放鬆地窩在他懷裡。

好半晌，我才說：「我自己會走，放我下來。」

他腳下沒停，「要是你用走的，到了天晶宮，宴席就快結束了。」

「糟了，皇帝說要讓我準備幾首祝壽歌呢，我把這事忘了。」

「皇帝？你什麼時候和皇帝單獨見面了？」

「下午啊，在湖邊碰到他。」

聽到這話，他把我放下，立在我面前，雙手撐著我的肩，俯視著我，臉上似隱含怒氣，「小蠢，為什麼你要招惹這麼多男人？」

「誰招惹了？你，你什麼意思，你罵我招蜂引蝶？！」我一腳踹過去，可惜這一腳落在他腿上，就似蚍蜉撼大樹，他紋絲不動，我惱得扭頭就走，還沒等轉過身子，就被他一把拽回來，再度落入他懷裡，不等我站穩，嘴就被他含了去。

「唔，唔。」媽的，你能不能溫柔點，嘴好痛！好像咬破了，都聞到血腥味了。

我氣急地掙扎，伸出拳頭，剛捶了他一下，就被他雙手握住手腕，再想用腳踹，一腳出去就被他的雙腿夾住，這下好了，我動彈不得掛在他身上，只好緊閉雙唇抗議。

終於，他離開我的臉，鬆開我的手，用黑眼珠子看我，然後把額頭抵在我的額頭上，懊惱地嘆氣：「小蠢，我該怎麼辦？」

手自由了，我忙舉起來，想揮，卻不知道往哪兒揮，長這麼大，還沒打過誰的耳光，沒用啊，淳于蓮。

我悻悻地放下手，「喂，小三子，我告訴你怎麼辦。首先，請放開我，這個姿勢非常超級絕對不舒服。」等他放開我，我摸著我可憐的小嘴，狠狠剜他一眼，「小三子，你會不會親嘴兒！你知不知道對女人要溫柔點兒！哼，你是我遇到的男人中親嘴兒技術最差的一個！以後要是想親我，請找你未來的十九王妃練習好了再來！害本姑娘今晚的御膳都吃不爽，這仇，我記下了。」說著，我再度轉身，邁步。

可這次，仍是沒有走了，再被他拉回去，我氣得再瞪他一眼，「喂，三公子，豆腐被你吃了，你還想怎樣？難道要本姑娘回親一口，兩不相欠？！」

三綻用手指碰了碰我可憐的小嘴，問：「流血了，痛不痛？」

「馬後炮！我咬你幾口，看你痛不痛！」

我抬頭望望他完好的嘴，那唇上泛著光澤，好像很柔軟很潤滑的樣子，不知道嘗起來如何，我忍不住吞吞口水。

哇靠，淳于蓮，你腦子是不是進水了？剛才你被強吻了哎，現在竟然看著對你施暴的男唇想入非非，犯賤，犯賤！

三綻似乎看出我腦中想法，笑意開始泛上來，「小蠢，要不，你教教我怎麼親嘴兒？」

想得美！

懶得理他，我再轉身，原以為這次能輕易走掉，結果再次被他拉回懷裡。我氣急敗壞，你以為是在跳探戈啊，扭得我小蜂腰都快抽筋了。我再也不客氣，抬起膝蓋磕向他，可這練家子哪那麼容易被我磕掉，三下五除二又把我抱起來，腳下再次施展輕功，聲音里透著輕快：「小蠢，我讓你見識一下我師父的獨門輕功，你抓牢了！」

我抬頭看這小子，不就是一個吻嘛，還吻得那麼爛，竟然就開心成這樣，受不了！

這獨門輕功倒真是獨門啊，害我跟坐過山車似的，一路驚險連連，我越是抓他抓得緊，叫得越大聲，這小子就似越開心，存心整我。

等回到宇星宮，天色已完全暗了下來。剛進宮門，就看到雲岫立在那兒，似乎站了很久。我忙掙扎著想下來，結果三綻那小子反而胳膊更用力，把我困在懷裡，我掐他一把，叫：「快放我下來。」可惜，命令不起作用了，這小三子今天異常，反了天了！

我只得一邊掐三綻，一邊偷眼心虛地看著雲岫，只見雲岫緊抿著唇，和三綻對峙，兩個人都不說話，我感覺到三綻的身子僵硬著似處於備戰狀態。

天哪！三角戀，原來就是如此劍拔弩張？而我，就是那個玩劈腿腳踩兩隻船的壞女人，害兩個感情很好的兄弟反目成仇？

啊，不對，我又抬舉自己了，他倆不至於反目吧？

唉，淳于蓮啊淳于蓮，你果真是招蜂引蝶的野花兒！

我頭越垂越低，壓根不敢迎視雲岫。

好半晌，雲岫道：「十九王子，我記得你未來的十九王妃叫水芙蓉，何苦來搶我的十五王妃？」

三綻加緊了束縛我的力道，回復：「芙蓉只是我的師妹，她鬧脾氣說的玩笑話，不必當真。」

可是不當真不行啊，這芙蓉的聲音從背後傳來：「師兄，我說的並不是玩笑話。」

三綻一動不動，也不轉身，也不把我放下，真是難受死我。

這，不會是傳說中的四角戀吧？那啥，你在橋上看風景，我在橋下看你？

我再一抬頭，從屋裡出來的初看再見以及甜甜和飄窗一字排開看好戲，似乎沒有人願意助我脫離這三綻式懷抱。

看來，我不發威，真把我當成了無害的家貓。

我以大分貝的聲音咆哮：「小三子，放我下來！一，二，三，四……十。」

呵，這小子今天真吃了熊心豹子膽了，敢不聽我淳于蓮的話了，看來今天我又要施展必殺技。

「啊——」

「啊——」

「啊——」

我滿意地看到甜甜和飄窗捂上耳朵，三綻放手讓我雙腳落到地面，我裝作沒事人一樣，環顧一圈道：「各位似乎都很閑！我記得壽宴好像似乎大概快要開始了。」

我也顧不上尷不尷尬，瞅到呆立在一側不做聲的小桃道：「小桃妹妹，你快領我們去天晶宮吧，再不動身，怕是遲了皇帝怪罪下來，貧女可擔待不起。」我再招呼甜甜和飄窗，「大嫂，二嫂，快幫我想想祝壽歌，要是一會兒唱不出來，我這項上人頭恐怕不保。」我再喊初看和再見，「大哥，二哥，你們還愣著幹嗎，你們的愛妃已動身，你們還不快來護著。」

對於另外三位，很抱歉，我現在腦子裡亂成一鍋粥，如果招呼不周，還請見諒，我溜先。

到了天晶宮後花園，在夜色及燈籠的襯托下，場面似乎也不再如早上在大殿時那麼冰冷。有幾位王子已經攜眷到場，我看著那幾個王妃，不知道她們來自哪裡，我很好奇哦。

我忍不住走過去沖著一個紅衣美女打招呼：「嗨，你好，我是淳于蓮，請問您是？」

紅衣美女似是沒想到我會過去，眼裡閃著詫異，然後微笑道：「你叫我紅花好了。」

哇，這一顰一笑，好像古典美人哦。我神秘地問：「紅花，你來自哪裡？」

紅花狡猾地笑，「你來自哪裡，我就來自哪裡。」

我沒好氣：「小狐狸精！」

沒想到，她聽了這話，兩眼眯縫起來，奇道：「咦，你怎麼知道？」

知道什麼？狐狸精？不會吧？真有狐狸精？我興奮地看向她，再仔細打量。難怪她這麼吸引我，果然是有狐媚氣，我討好地想拉著她，結果一個王子撥開我的手，把她摟在懷裡，防衛性地問我：「你想幹什麼？」

紅花好笑地拍拍他說：「這位妹妹並無惡意。」

我還想再和她嘮嘮磕兒，可那王子瞪著我，我只好轉向另一個白衣女子，如法炮製地問候，結果她說：「我的國家位於0758號星球。」

暈，外星人？我問：「那你知道地球嗎？離你家鄉多遠？」

白美女皺皺眉道：「地球？不知道？號碼是多少？」

我頭上頂著汗，再轉向一金衣女，她說她來自埃及，是什麼法老王的愛女。再問一個綠衣女，是什麼格格。

我轉一圈下來，徹底被震住了。這天心石的能力竟然這麼強，不管什麼時間什麼國家的人都能弄過來，這個壽宴完全可以說是穿越人大聯盟的聚會。

那，我要想辦法拜水仙為師，偷學幾招絕技，這樣回去了應該會更容易發財吧？

白龍馬走到我身邊，問：「十五王妃是想到什麼好聽的祝壽歌了嗎？笑得這麼開心？」

我原想沖他笑笑，可想起三綻說啥我愛招惹男人，我只得把笑咽回去，再裝賢良道：「貧女叩見皇上，貧女倒是想了一首祝壽歌，只是不知是否合適。」

壽宴，果然，很冷場。

各就各位后，眾人異口同聲地說了句「祝父皇壽比南山福如東海」，然後共同舉杯，飲完坐下，這祝壽似乎就結束了。我看看老皇帝既期待又失望的樣兒，發覺這老頭兒也蠻可憐，明明兒女成群，卻個個不貼心，教訓哪，純粹為了傳宗接代播的種結的晶不關愛情自然也不關親情。

這御膳的味道還不錯，我吃得津津有味，雖然其他人似乎如坐針氈食不知味只盼著老皇帝一聲令下大家立馬猴猻散。坐我左邊的雲岫遞塊手帕示意我擦擦嘴角，我還沒接過來，坐我右邊的三綻直接就拿了手帕往我嘴角按。我往後躲，這手帕蓋在嘴角也往後跟，我只得定住，任他擦完。我嬉皮笑臉，左攬雲岫右摟三綻，感嘆：「啊，原來左擁右抱的感覺是醬紫滴爽啊！來，來，眾愛妃，香本大俠一口。」

雲岫用手拎起我擱在他肩上的油膩爪子放到桌上，三綻奪下我手中的雞翅沒事人兒似的啃起來，我扮無辜，「喂，二位哥們兒，你們難不成真為了我這肥妞反目成仇？不至於吧，俗話說，哥們兒如手足，女人如衣服，你們怎麼可以做這種斷手足的傻事呢！罷了，今個兒我淳于蓮就發揚大無畏的自我犧牲精神，你們誰先來，把我這衣服脫了。」

雲岫道：「脫你衣服，在這兒？不妥。」

「我說的是比喻，好吧！」

「不懂！」

「嘁，對牛彈琴。」

三綻見我扭頭和雲岫說起來沒完，扯扯我，「小蠢，皇兄正看著你。」

我忙瞅一眼白龍馬，那小子果然正看著我，還惦記著我的祝壽歌呢！汗，既然吃了人家精心準備的御膳，我就唱首歌當做生日禮物好了。

我站起來，舉起酒杯，沖著老皇帝道：「偉大的太皇，貧女有幸入宮參加您的壽宴，來的匆忙不曾準備什麼禮物，我祝太皇青春常駐身體強如松柏樹，事事稱心快樂日日都做長青樹。兒子當你掌上明珠，女兒當你心頭肉，一切如意添福添壽，心想事成無病無痛，百事可樂福壽祿！干！」

老皇帝聽得目瞪口呆，看我仰頭干盡，問：「您是十五王妃？」

雲岫站起來，正想開口，三綻先聲奪人：「父皇，這位是我的十九王妃。」

暈，這時候還敢爭？

雲岫不甘示弱：「父皇明察，這位是我的十五王妃。」

眾人都看將過來，老皇帝左看右看，皺眉道：「到底是誰的王妃？」

我連忙嘻哈一笑，「請太皇息怒。貧女只是貧女，誰的王妃也不是，貧女此次進宮只是為了給太皇祝壽。現在，請容貧女給太皇唱首祝壽歌。」

我離開座位，拉著飄窗和甜甜走到太皇身邊，唱：「恭喜你，恭喜你，恭祝你福壽與天齊，慶賀你生辰快樂，年年都有幸福，歲歲都有歡笑，恭喜你呀，恭喜你。」飄窗和甜甜百般不情願，可也無奈，只得跟著我唱，三個人聲調參差不齊，搞得像三重唱似的，連我聽了都臉紅。我沖著敲鑼打鼓的樂師點點頭，他們連忙跟著節奏來配樂，我再加些亂七八糟的自創動作，力求搞笑之能事，終於把老皇帝逗笑了。

唉，吃人嘴短哪！

幸好此歌簡單易學，不一會兒歌女們也能琅琅上口了，我打著拍子，指揮大合唱，滿場子都響起了，「恭喜你啊，恭喜你，恭祝你福壽與天齊，慶賀你生辰快樂！」還是有了皇帝好辦事，不過事先知會他一聲，他就這麼配合找了這麼多歌女來，我一邊唱一邊看了白龍馬一眼，他打著拍子，嘴裡一開一合，加入到合唱隊伍中！

不知道唱了十遍還是八遍，這冷場局面開始升溫，我再接再厲，對著歌女們再來一首，「祝太皇生日快樂，祝太皇生日快樂，祝太皇生日快樂，祝太皇生日快樂！」這首歌嘛，更容易學啦，一遍就包教包會。

沒辦法，我淳于蓮會的生日歌就這二首，無論好歹，我是交了差了，剩下的暖場工作，我就不管了。

可是，我露了這一手，想再摞擔子可不容易。老皇帝喜上眉梢眼角，哪裡肯輕易放過我，吩咐道：「再來一首。」

我汗，再來，我就露餡了。

我看向飄窗和甜甜，這倆妮子早回到座位，看我瞅過去，立馬低頭扮吃貨，我再瞅其他王子王妃，似乎誰也不想為我解圍。哼，既然如此，大家一塊玩兒好了。

「太皇，貧女有個主意，我們來玩擊鼓傳花遊戲如何？這樣的話，每個人都有機會為您表演節目，這比貧女一人在這唱要有意思的多。」

「擊鼓傳花？這怎麼玩？」

我笑眯眯地把遊戲規則解釋一番，太皇聽得捋著鬍子直點頭，其他人的眼神則如穿心箭，我收下這些箭，然後再用眼神射回去，哼，獨樂樂不如眾樂樂，誰讓你們剛才見死不救！

擊鼓手嘛，當然是由老壽星當了，雖然明說要閉著眼敲鼓，可他到底會不會舞弊，那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老皇帝一臉興奮，拿著小錘敲起來。第一位王子拿著花，無意往下傳，我叫：「如果想表演節目的話，可以抱著花不傳給別人。」

那王子一聽，只得把花當燙手山藥似的扔到他旁邊的王子懷裡，雖然速度比較慢，好歹也宣告了遊戲開始。鼓聲停處，花落到了白龍馬手裡。

我看著老皇帝裝無辜的樣兒，這老頭兒也蠻好玩兒，可以往老頑童方向發展。

我拿著鑼敲得「鏘鏘」響，起鬨：「皇帝，來一個，皇帝，來一個。冬瓜皮，西瓜皮，不唱就是耍賴皮。」

白龍馬站起來道：「父皇，我獻首藏頭詩給你。我借杯酒長精神，祝起高堂富貴人，壽筵略盡反哺意，比后更謝養育恩，南海若知德如此，山水不老春長存。」

我叫：「好，好詩！」白龍馬看向我，沖我擠擠眼。嘿嘿，這小子記性真好。我老舅以前過搜了這首藏頭詩寫在卡片上寄給他，把他樂了好幾年。沒想到現在轉述給白龍馬，把老皇帝也樂得合不攏嘴。

繼續擊鼓傳花，在老皇帝有意無意的作弊下，每個王子都不得不站起來表演節目。老皇帝每得逞一回，就沖我擠眉弄眼，把我當成合謀者似的一塊分享勝利果實。

眾人先是不在意這遊戲，後來在鼓聲忽大忽小忽急忽緩的刺激下，逐漸緊張起來，每當花落鼓聲停，尖叫聲響成一片，樂得我直拍大腿。嘿，這幫王子，都愛裝酷，怎麼樣，本貧女只用一招，你們就紛紛落馬就範了吧！

老皇帝設計完王子，接著來設計王妃。只見紅花，像魔術師似的，端起桌上的丸子念了番咒語，丸子就變成了壽蟠桃，老皇帝除了開口贊「好」已找不出其他詞。外星女，手指往天上一指，流星雨下起來，驚得我叫：「快，對著流星雨許願，許什麼中什麼哦！」說著，我連忙雙手合十閉上眼在心裡許了N個願，老皇帝有樣學樣也閉上眼。啊，我淳于蓮竟然在古代遇上外星人哎！法老王的女兒跳了段埃及舞，扭胯擺臀，熱情洋溢，看得我心痒痒，跟著她照葫蘆畫瓢，但動作僵硬笨拙，似小丑樣引來側笑一片。那個格格則掏出箭，一箭穿過放在我頭頂的蘋果，害我虛驚一場。

唉，這裡聚集的可都是人中龍鳳！再反觀自身，本姑娘似乎沒有什麼特長。真不知道水仙老頭兒怎麼會挑中我的，想不通！

剛想到他，他就飄了過來，誇我：「你這女娃兒，果然有點本事！這宮裡好多年沒這麼熱鬧過了。」

我忙順著竿子往上爬，「水仙爺爺，要不，我在這宮裡多陪陪你，好吧？」

水仙鼓著眼，「你這女娃，又動什麼鬼點子了？」

哼，自從知道你有讀心術，本姑娘有啥點子也不敢亂動，就怕被你知了去，我現在有啥點子，都不過腦子想，嘿嘿，看你怎麼讀心。

水仙凝神屏氣，和我較勁，我得意洋洋就是不想我的點子，他遍尋不著，搖頭，「你這女娃，真是鬼靈精！老夫果然讀不出來。罷了，老夫這就去求皇帝讓他允你在這宮裡多陪陪我。」

玩了鬧了又緊張了這麼久，我也乏了，回到座位，繼續吃。雲岫問：「神官剛才和你說什麼？」

神官？

「哦，你說水仙啊，他說讓我在宮裡多住幾日陪陪他。」

飄窗在一邊聽到「水仙」二字，笑得沒了形象，「蠢蓮蓮，你真會給人取名字。」

「難不成你知道他的本名？」

「據說，叫水連城。多有氣勢的名字，被你改成了水仙，哈哈！」

雲岫問：「你答應了？」

我賊兮兮地說：「他是半仙哎，我要從他那兒學會點石成金術，或者青春永駐術，嘿嘿，到時候，我淳于蓮既年輕貌美又多福多金，要風得風，要雨得雨，笑傲江湖，統領宇宙，動感超人，哇哈哈哈！」

第二天一早，眾人又在天晶殿給太皇太后請安。其他王子借故辭別，都似有十萬火急的事要辦，迫不及待即刻動身。

老皇帝臉上難掩失望之色，卻也不勉強，只得隨了他們。不一會兒這殿里只剩下宇文仨公子以及雲岫，初看和再見也說有事要走，三綻說要和師父待幾天，雲岫看看我似乎還沒拿定主意。

老皇帝看向雲岫道：「十五，前段時間，有密使來報，說找到了你母親在沿海一帶活動的線索，不知你可知此事。」

雲岫又換上了冷麵孔，淡淡應答：「兒臣最近兩年在內陸遊歷，一直沒有找到我娘的線索，她也一直不曾聯繫我，恐怕凶多吉少。」

我握著雲岫的手，他的手有點抖，我加重力道握一下，他看我一眼，我還以安撫性的微笑。

老皇帝道：「十五，對於你母親失蹤一事，為父一直心存愧疚，這些年來一直在著人尋找，好不容易有這麼點消息，你還是去沿海確認一番為好。」

「是，兒臣儘快動身。」

「你這一路上少不了要奔波，如果帶著十五王妃，恐怕會耽誤行程，不如就讓她在宮內多住些時日，陪陪為父解解悶，可好？」

雲岫再低頭看我，我心裡矛盾起來，一方面想留在宮裡向水仙偷師學藝，另一方面想到雲岫一路上的孤單，好難選哦。

雲岫見我不做聲，答：「我需要和我的愛妃談一談，稍後再給父皇答覆。」

出了殿，雲岫就拉著我往人少地方走，三綻原想跟過來卻被水仙喚住，我們連忙加快腳步像逃難似的離開，等到在一個亭子坐下，我好笑地看著雲岫道：「怎麼搞的，我們光明正大，這會兒怎麼像打算私奔的男女似的偷偷幽會？」

雲岫看著我，抿著嘴。

我用肩膀撞撞他，「十五王子，你怎麼了嘛，告訴你，你可別又變成冷酷王子，你要是敢變回去，我就施魔法讓你變成野獸。」

「小蓮，你到底喜不喜歡三綻？」

「幹嗎突然問這個問題？」

「那，你到底喜歡我多一些還是喜歡三綻多一些？」

「咦，這個問題也很爛，我淳于蓮有權選擇不回答。」

「小蓮，你總是愛逃避。這個毛病不好。」

「喂，你這口氣聽起來怎麼那麼像我老媽！」

「小蓮，如果你喜歡誰，就跟誰在一起，不用自己給自己設迷障，自己看不明白，就以為別人也蒙在鼓裡。」

「你明白？連我都不明白的事，你也能明白？你是不是也是水仙的徒弟，你也會讀心術？你教我幾招，OK？」

「小蓮，你別又想岔開話題。」

「是，是，小袖子，你繼續說，我洗耳恭聽。」

雲岫無奈地往我身邊坐下，看著我的臉，伸出手撫上來，蓋住我的眼睛，「小蓮，我有沒有說過，你和我娘有點像？明明很脆弱，卻拚命裝堅強。人前強顏歡笑，背地裡暗自垂淚，外強中乾說的就是你和我娘這類人吧。我娘是俠女，世人以為，在對待感情的問題上，俠女應該比一些養在深閨的大小姐看得淡，可我娘不。我娘是個愛恨很分明的人，她當初愛上父皇，明明知道最後可能不會有好結果，仍義無反顧要入宮。我還記得，當宮女來傳話說我們被遣散出宮永遠不能再回來，我娘跌在地上，那樣絕望，不哭也不鬧，在地上坐了一宵。第二天一早，我娘就帶著我離開了。白天，我娘經常給我講一些江湖俠客的故事，說到好笑之處，她經常笑得滿臉是淚。晚上，我娘喜歡哼著小曲兒哄我入睡，我閉上眼以後，經常有眼淚滴到我臉上。我娘帶我去的地方，都是她曾經和父皇去過的地方，觸景生情，我娘很快變得蒼白憔悴。後來，我娘似乎下定決心要離開傷心地，帶著我上船去西圖爾斯國。上了船，我娘就病了，我天天哭，以為我娘要死了，船上的人欺負我們是孤兒寡母，船上也沒有大夫，好不容易到了西圖爾斯國，下船的時候，一個男人對我說，如果想給你娘治病，你就跟我走。當時出宮時，我娘很傲氣，並沒帶多少銀兩首飾，一路上花去不少，餘下的錢也請不起大夫，我只好跟著那男人走，他說他會給我賣個好價錢，有了錢，我娘就有救了。可是，那人竟然騙我，把我關起來，也不讓我見我娘，我一哭他就打我，我每次想逃走，被他抓回來就是一頓打。有個給我送飯的老伯可憐我，對我說我娘早被他丟出去了，恐怕是病死在外面了。我當時好恨，恨我為什麼不長大點，為什麼不能保護我娘。我也恨父皇，如果不是他，我娘怎麼會這麼慘。」

雲岫仍然用手蓋著我的眼，我想看看他，可他怎麼也不讓我睜眼，我只得摟著他，這可憐孩子，那時候才幾歲啊，竟然要受這種苦。

「小蓮，在傲雲堡的時候，聽你唱歌，看你又笑又哭，總讓我想起我娘。這麼多年，我一直還存著僥倖心理，也許她還活著，也許我還能再見到她。我一直在找她，一直都沒有消息。時間越久，我娘生還的機會越小，可我就是不願放棄希望。剛才你也聽到了，父皇說有她的消息了，我一定要去確認一下，我娘受了那麼多苦，如果她還活著，我希望我能讓她享享福。

「以前，你問我，最想為她做的十件事，你還記得嗎？我希望我娘愛的那個男人，能為我娘做那十件事，雖然明知道已不可能，我是不是奢望了？

「小蓮，和你在一起，讓我感覺很溫暖。我原以為我會像我娘一樣不會開心，可是有你在身邊，我感覺很開心。看你即使傷心也努力掩飾，努力把快樂帶給我們，我就想，其實我也可以過一種快樂的生活。我以前縮在面具後面，總覺得自己是這天下最可憐的人，是老天爺有負於我，我想與世為敵。可是，你不。就算老天爺負了你，你一邊接受，適應，一邊逆天而行，不斷抗爭。小蓮，你像燈芯上燃燒的火，雖然被點著被熄滅不是你的自願，可一旦點著，你就敢左搖右晃地燃燒，不去管那點火的人是不是惱火你的不屈服。小蓮，你只做你自己，你努力活得開心，而我，也想像你一樣活著。

「小蓮，其實，我是知道的。你心疼我，就像我娘那樣心疼我，我知道，你對我並不像大嫂和初看之間的那種男女之情。我知道，你來自另一個世界，遲早有一天，你會離開這裡。小蓮，你離開的時候，能不能也帶我離開？

「你已知道了玉佩的來歷了吧？我把玉佩給你，並不是想困住你。小蓮，你永遠是你自己。你就像我的親人家人一樣，我不想跟我娘分開一樣和你分開。所以，如果你要回你的世界，你一定要記得帶上我，不要拋下我，好不好？

「也許，是到了我來脫你這件衣服的時候了。我不想給你壓力，只希望你永遠這樣燦爛地笑，希望我娘沒有享受到的幸福可以被你享受。現在，如果我問你『你最想為他做的事』，我希望你能為我做一件事，就是要快樂，要天天開心，即使流淚，也只流幸福的淚。小蓮，你能為我做這件事嗎？」

雲岫放開遮住我眼睛的手，我的眼睛乾澀，脹得發疼，憋了半天，這眼淚還是掉了下來。我捶他道：「小袖子，你故意的，是不是？故意惹我流幸福的淚，你知不知道，這幸福的淚是珍珠，這樣流出來，很浪費的！」

雲袖抓著我的手，把我拉到懷裡，頭倚在我的肩頭喃喃道：「小蓮，你會幸福的，是不是？我知道，你一定會讓自己幸福。所以，不要再抗拒自己的心意，喜歡一個人，就去接納他，如果接納之後發現他並不值得自己喜歡，到時候你再一腳踢了他，這樣是不是比你的裹足不前更好一些？試過才知水深淺，愛過才知情濃淡，你以前不是這樣對雲秀說的嗎？道理你都懂，怎麼行動起來，連雲秀的膽量也沒有？

「明天，我就動身離開，先去沿海一帶，然後回沂炎島。這兩年不在傲雲堡，時間這麼久，也該回去了。你說你是被人推下懸崖，這事我也要回去查一查。不知道我義父是不是有危險。

「你就在這宮裡多住些日子，希望在沂炎島見到你的時候，你身邊站著的是三綻牌護花使者。小蓮，你怎麼又哭了？」

我不依地再捶他，「小袖子，你說這些話，不就是想騙我的眼淚嗎，現在你騙了我這麼多珍珠，又來反問我怎麼又哭了，你是得了便宜還賣乖，你要賠我！」

雲岫皺眉，「小袖子？我好歹是個酷哥，給我取這名兒？！嗯，是，小袖子騙你珍珠，我雲岫可沒有，你別找我，你找你小袖子去！」

說著，他起身逃跑，哼，明天你就走了，我今天豈能放過你，我追。追過一個拐角，我撞到一堵肉牆，再抬眼，只見躍上牆頭的雲岫沖我擠擠眼，立刻沒了人影。

這小子，跟著我果然學壞了，連這種小花招也會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