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我要舉辦招親大會
第二章我要舉辦招親大會(本章免費)
前兩天我提出要辦場「招親大會」,雖然其他五人聽了之後有點錯愕,但很快達成共識。因為女主角是我,所以由我來組織統籌。之所以想到招親大會,很大部分原因是覺得好玩兒。既然來到古代,既然要尋找心上人,我當然要藉此良機見識一下古人的海選郎君的場面。想到在現代時,都是些鑽石王老五搞一些大規模的相親見面會,惹得一票票女人杵在那兒被那些鑽石們當蘿蔔白菜般挑來揀去。現在到了這裡,有財大勢大的宇文府撐腰,我也要過把鑽石女新貴的癮!
為了避免「是個男人就想參加」的問題,我特別定了幾條參選條件。
一,年齡:二十五至三十五歲之間。
關於這一條,我原打算要求三十歲以上才可報名,可考慮到這是古代,三十歲以上的單身男子實在太少。想到古往今來流傳的「女大三,抱金磚」,那就放寬一下年齡限制吧。
二,身高:一米七八以上。
我一直堅持一條原則,男人不高就不帥,我可不想找個武大郎,我心儀的一直是高大型男人,這樣才能滿足我一直以來想要小鳥依人的夢想。
三,體重:一百二十斤至一百八十斤。
瘦得像麻桿,不要。胖得像肉山,不要。在此標準上下浮動五至十斤也可以考慮。
四,單身或喪妻。
此單身須從未婚配,無妻無妾無相好。如果條件放寬點,喪妻者也可考慮。
五,長相:端正。
關於長相,實在無從規定起。主要是憑我的感覺。這個,可以通過畫像進行篩選。
六,家境小康,有房有馬車有傭僕有銀子。
我可不想嫁過去後過窮日子。不求大富大貴,但求小康小惠。
七,武功好。
武功好,一是有強健體魄,二來在遇到危險時能保護我。
八,有責任心,善良,誠實,可靠。
九,其他未盡條件,以後酌情添加。
十,本招親參選條件的最終解釋權歸淳于蓮所有。
當我把參選條件公布出來后,甜甜和飄窗指著我直樂,那三個男人似乎有點不敢苟同。初看和再見很慶幸似的摟著他們的愛妻說:「幸好幸好你們早點穿越過來了,如果再晚幾年,你們也要深閨獨處胡亂折騰了。」
三綻則一副「難怪」的表情,「難怪你一直沒嫁出去,條件竟然這麼高。就算是在整個東來國,能符合這所有條件的恐怕也要萬里挑一了。」
我何嘗不知道條件高!可是,讓我放低條件,免談。既然在現代時找不到心儀對象,我總得在古代試試吧。如果在古代也找不到,我就徹底死了心,單身一輩子不一定是最壞選擇。我要的就是寧缺勿濫!
再見建議:「如果你的年齡條件再放寬點,小弟倒可一試。」
我瞪他一眼,轉向飄窗嬉皮笑臉地說:「妹妹,如果將來你要休夫,請事先知會我一聲,我可以考慮讓他當我的備胎老公。」
還不等飄窗答話,她的相公就急了,迅速把她帶離我身邊,恨聲道:「你別帶壞我娘子,我們可是要白頭偕老的。」
嘁,說說而已,就這麼緊張,妻奴!
我轉向三綻,踮起腳,拍拍他的頭道:「小弟弟,你的哥哥們都不要我,你要是不想娶我,就努力幫姐姐我找如意郎君吧。」
三綻拍開我的手,「小矮子,我很懶,你最好少來煩我。我倒寧願直接娶了你,這樣還省事些。」
看他又要歪倒在軟榻上,我忍無可忍,「你得軟骨症了?一天到晚懶洋洋的,看著就不順眼!我好心給你找點事做,你擺什麼臭架子!」我轉向初看,甜甜地叫,「大哥,這種大型活動,我一人可搞不定。你就任命小弟給我當助手吧。」
初看瞅瞅三綻,再看看我,說:「既然你向我開口要人,我當然答應你,小弟就任你調遣了。小弟,最近這幾年你也確實比較閑,我和你二哥早想把有些營生分些給你。以後,你除了要經營時空門客棧外,還要接手你二哥的海外貿易,最近你就準備準備吧。」
三綻一下子從軟榻上彈起來,受不了地叫:「大哥,你謀殺我啊!光是時空門就夠我忙的了,還要我弄海外貿易,小弟我會很辛苦的。」
可惜,親愛的大哥充耳不聞,摟著愛妻回房了。
他再轉向二哥,不等他開口,二哥先擺低了姿態低聲下氣地求他:「小弟,你就幫幫你可憐的二哥吧。二哥我要是再忙得幾過家門而不入,就真要被休了。」飄窗在一邊肯定地點點頭,三綻就知道什麼話說了都是多餘。
等到二哥摟著愛妻也回房了,堂屋裡就只剩下我這罪魁禍首,我要是不溜我就是傻子。只是,事與違願,好像每次要從他面前溜走,都很不易。這不,我又被當成破麻袋一樣給拎起來啦,命苦!
我以為他又會對我大吼大叫,連忙捂住耳朵,閉著眼睛,等他發火。
一二三四五。我在心裡默數。
真安靜哪,我都能聽到他的心跳聲了!
我睜開眼,看到他明晃晃的大眼睛,哎,嚇、嚇死我了。一個大男人,幹嗎長這麼水汪汪亮晶晶圓滾滾的眼睛嘛,又是多眼皮,顯得那眼睛更是炯炯有神灼灼逼人,嚇、嚇死人了!
他大概沒料到我會突然睜開眼瞪他,他似乎也嚇了一跳,並且臉上似被點了把火似的,騰一下從脖子開始往上燃燒泛紅,迅速波及到耳根,燒得那耳朵似血玉似的紅彤彤近乎透明起來。再然後,他手一松,我又被當成冬瓜扔在了地上。
嗚,痛哇!
看他面紅耳赤奪門而出,我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剛才,到底是什麼狀況?臭傢伙,知道人家是女人了,還這樣粗魯對待人家!討厭!討厭!臭多眼皮!
時空門客棧在東來國的十三個大城鎮里都有連鎖分號。客棧作為人來人往的客人集散地,也是消息散播的最佳最快場所。在我的軟磨硬泡下,三綻終於答應讓時空門客棧再多一項差事,那就是讓它成為招親大會的參選報名據點。
我把以前求職用的簡歷內容套用過來,設計成表格,印刷一千三百份,每個分號送去一百份。報名參選者必須嚴格按照表格上要求的內容提供個人信息:姓名、出生年月、身高、體重、籍貫、家庭住址、技能和特長、以何為生、會何武功、家庭成員、推薦人。另外,報名者需提供畫像一張,畫像規格大小為:半尺寬,一尺長。報名截止日期:陰曆六月三十日。各分號要張貼我列出的參選條件,並對報名者進行體檢,對那些不符合條件謊報個人信息者,一經發現就取消參選資格,並以浪費淳于蓮的寶貴時間為名向淳于蓮賠償白銀一百兩。通過初選者,將會收到由宇文府發出的邀請函,憑邀請函於陰曆八月十五日前往沂炎島參加決賽,決賽期間的食宿費用由時空門客棧承擔。若通過初選卻中途放棄不參賽者,也要賠償淳于蓮白銀一百兩。
至於如何吸引各地男人踴躍報名,我就不管了。我對三綻說:「如果在六月三十日前收不回一千三百份表格,大哥說會把造紙廠印刷廠都交給你。」
有大哥給我撐腰,我還怕什麼。想到三綻以前對我的惡形惡狀,我可得了機會盡情使喚他,小女人可是最難養的,惹誰別惹像我這樣的小女人。
這天閑著無聊,我讓小丫領我去時空門客棧看看。這已過去好幾天了,招親大會進行得如何了?三綻那小子這幾天也不知道跑哪兒去了,不會是連一個符合條件的報名者也沒有吧?
進了客棧的門,抬眼就看到雙喜。只是,他可沒認出我來。
他領著我上二樓包房,很客氣地道:「姑娘,請。」
我不禁想逗逗他,裝出一副委屈的樣子,晃著他胳膊說:「雙喜哥,你不認識我了。那天晚上共度良宵之後,我一直對雙喜哥念念不忘。今天好不容易抽空過來,你竟視我如陌路,我好傷心。」
雙喜一下子結巴了,他不知所措地說:「姑、姑娘,你、你認錯人了吧。」
「我怎麼會認錯人!你胸口的那顆痣我可記得清清楚楚。」
他一聽,連忙用手捂著胸口,臉紅脖子粗地急問:「你、你、你是誰,你怎麼知道我這兒有痣?」
我捂著嘴笑,「你當著我面脫的衣服啊,你忘了?」
雙喜更窘了,招待客人的麻利勁兒一下子消失,手腳都不知道怎麼放才合適。
看著他的窘樣兒,我也不忍心戲弄他了,向他攤牌:「雙喜,你真不記得我了?我就是那天吃白食被你家三爺罰去洗碗的可憐鬼。」
他驚訝得嘴裡完全可以塞進一個雞蛋,「你、你是女的?!」
如假包換!
好了,說正事要緊。
我問他:「你家三爺又到哪兒風流快活去了?」
門口傳來應答:「自從遇到你,風流少爺都快變成跑腿奴才了,還能去哪兒風流,還不是幫你找心上人去了。」
門口進來的正是多日未見的三綻。
他過來,端起桌上的茶水就想往嘴裡灌,我連忙截下來,「別,這是我喝過的茶。」
他搶過去,「渴死了,正好這杯涼了,我不嫌你。」
「你不嫌,我嫌!我才不要讓你喝到我的口水。」
三綻氣得眉毛上挑,就著杯沿一口氣喝光茶,末了,還示威性地向我展示他喝得有多乾淨。
他指著自己的嘴道:「為了兩不相欠,我的口水隨時等你來喝!」
這個痞子!
我伸手過去揮他,結果手一揚,一聲清脆的巴掌就落在了他臉上。
立刻,我們都愣住了。
愣了大概有五秒,在這五秒里,我看到三綻的眼睛由剛進門時的閃亮變成了暗淡。
原以為他又會跳起來沖我凶,可是出乎意料的,他在桌邊坐下,從腋下抽出一捲紙,往桌上一扔。
我也識趣地不吭聲,期待這尷尬趕快散去。
我坐下的時候才發現,雙喜和小丫都退出去了。包廂里只剩下我們兩個人。
我囁嚅著說:「對、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他面無表情地說:「算了。你來是為招親大會的事吧。今天收到幾份報名表,你先看看。」
我把紙攤開,鋪在最上面的,是張男子的畫像。他有我喜歡的單眼皮,眼角線細長,透出股憂鬱氣質。這五官讓我有種說不出來的熟悉感。似曾相識,在哪兒見過呢?
我忙翻出他的報名表格。
傲雲岫,二十六歲,身高一米八,體重一百四十斤,出生和居住地都是沂炎島的傲雲堡,傲雲堡未來接班人,有父有妹。
我把畫像舉起來,左看右看,不錯不錯,哈哈,真像韓劇男主角哇。沒想到這沂炎島還有這等美男子。
三綻看我喜得嘴快咧到耳後根,一臉不爽地說:「只看了畫像就樂成這樣,你沒聽過知人知面不知心這話嗎?」
我沒好氣,「怎樣,看到有人比你帥,你就這麼嫉妒?心眼兒比針尖還小!」
三綻不屑地道:「要論帥,我可是這沂炎島的第一帥!」
嘿嘿,是你自封的吧!
我上上下下把他打量一番。這小子,說實話,如果不是眼皮太雙,眼窩太深,也算得上是帥哥一枚。只是,我可對比我小六歲的帥哥沒興趣。
我潑他冷水,「你要是第一帥,我就真傾國傾城了!不過嘛,你要是把你那一撮流氓味的小鬍子剃掉,我勉強承認你也算是有點帥啦。」
「你懂什麼,這小鬍子可是是風流雅士的象徵。」
惡,我平生最討厭的就是留小鬍子的男人。我說我怎麼一直看他不順眼,八成就是這鬍子在作怪。
他見我一臉受不了的表情,下意識地摸摸鬍子道:「難道,這鬍子,當真不好看?」
我指著畫像道:「嘁,一個男人雅不雅,不在一撮鬍子!你看看人家這未來的傲雲堡主,沒有鬍子,這麼乾淨,看著不知道有多吸引人。」
為了加深我的讚揚,我忍不住捧著畫像「啵」一口。
這個男人,入選啦!
看到我這輕浮動作,三綻明顯接受不了。他說:「這表格可不是這未來堡主親自填的。據說這傲雲岫尚未有婚配打算。」
我笑,「他要是不參選,我就追上門去索要白銀一百兩,反正我也沒損失。」
他看著我,一副瞭然的表情。最初在參選條件上加入「賠償」這些條款,他死不同意,現在終於知道我撥的是哪門子算盤了吧。
其他幾個報名者,我粗略看一下,感覺一般。也許是先看了傲雲岫,所以其他人相比較起來就顯得太過普通,雲和泥的差距可不容易忽略。
嗯,不錯不錯。才幾天而已,我就見到一位頗合我意的參選男人,不枉我千里迢迢來這沂炎島這東來國一趟。
說到傲雲堡,三綻隻字未提。我只道是他嫉妒心作祟,原想找他細細打聽一番,可看他黑著張臉,料他肯定說不出什麼好話,遂作罷。
既然這招親大會已有進展,我就放心了。如果非得找到我的心上人,甜甜才能做新的夢,得到新的啟示,那我就成了關鍵環節,我可要加把勁。
我的心上人啊,如果你感應到我的呼喚,你就快快現身吧。
我捧著這畫像,神思也不知道飄到哪兒去了,直到小丫喚我:「小姐,我們該回去了。」我這才發現天色已晚,至於三綻何時離開的,我怎麼也想不起來了。
好吧,今天又快過完了,不知不覺來到這裡已經半個月,每天無所事事,時間竟然也過得這麼快。不知道回到未來的那一天,還有多遠。
晚上大家又聚在一起用膳。在現代時,我經常三餐不固定。因為一個人住,再加上自己痛恨下廚房,所以基本上是吃快餐。既然是快餐,通常都是狼吞虎咽,一頓飯經常十分鐘就搞定。自從來到這裡,每次看到大家在一起有說有笑地吃完豐盛晚餐,我就覺得自己真是幸福,前所未有的幸福。當幸福感來襲的時候,我甚至想,如果就這樣待在這古代回不去了,倒也不差。只是每當動了這念頭,我又覺得自己不孝。
想到父母,我就忍不住擔心。像我這樣莫名其妙地失蹤,不知道會讓他們多著急。如果我回不去了,他們怎麼辦?這個問題,我這幾天都不敢碰,一碰就心酸。比如現在,我又想到這個問題,眼淚差點就滾出來了。
我連忙用手抹抹眼,正想抬手夾菜,卻發現三綻正盯著我看。
我沒好氣地道:「看什麼看,有什麼好看的。」
他沒吭聲,轉過頭去。
這時,大哥初看問:「蓮,招親大會有進展了嗎?」
我笑眯眯地答:「有。今天我相中一位。」
大家聞言,都扭頭看我,只有三綻仍低著頭吃菜。
我很得意地說:「傲雲堡的傲雲岫。」
聽到這答案,初看是強作鎮定,再見是嗆著了不停咳嗽。
我看著甜甜和飄窗,問:「怎麼了?這傲雲堡有什麼古怪之處?他們怎麼這反應?」
甜甜剛想回答,飄窗搶過話頭:「沒。他們大概是沒想到這傲雲岫竟然會報名吧。」
初看和再見忙答:「是,有點出乎意料。」
這傲雲堡是曾經叱吒江湖的第一高手傲飛龍所建。十多年前,傲飛龍突然宣布金盆洗手,從此不理江湖事,退隱到沂炎島,在島東邊的懸崖絕壁上建了傲雲堡。最近幾年傲家也開始經商,在海外貿易方面和再見有過接觸。如果說宇文家是這島上首富的話,那傲雲堡可堪稱第二巨富。
哇塞,我也有可能攀上金枝當鳳凰嗎?
再見簡單做完介紹后又說:「傲雲岫向來深入簡出,沒有幾個人見過他的長相。這次竟然把畫像送過來,看來很有誠意。」
我道:「那是!我是誰啊,我可是宇文府的遠房遠房親戚。」
初看提醒我:「你在初定人選時要小心,有些人可能是為了那一萬兩白銀而來。」
一萬兩白銀,那是什麼?
初看瞄瞄三綻,不再作答。
三綻有點心虛,站起身說:「我吃飽了,先行告退。」
想走,哪有那麼容易。
我把他拉回坐椅按住,「你不說清楚,哪兒都別想去。」
三綻左顧右盼好半晌,見我一臉堅持,只好開口:「有什麼好說的,這事還不都怪你!你開出的條件這麼高,這整個東來國能符合你條件並且願意湊熱鬧來參加招親的,最多能有一百人就不錯了。你卻要求一千三百人,我到哪兒去找那麼多人?所以,我只好對外宣布,如果招親成功,奪魁者將獲得一萬兩白銀的嫁妝。沒有雪花銀的刺激,誰願意娶個二十九歲還沒嫁出去的老姑娘?」
氣死我啦!
這哪是招親,這分明是把我當成燙手山藥賣,還是倒貼錢的!
我以超能量的尖叫來發泄我的不滿。太過分啦,奇恥大辱!
初看連忙摟著甜甜逃離現場,走到門口時停下道:「明天我和甜甜要外出一個月。」
「去哪兒?」
甜甜和我一起問。
初看說:「溪谷的花兒開得正艷,我帶甜甜賞花去。」
甜甜這花痴一聽就樂了,忙催相公回房準備。
飄窗拉著再見說:「明天我和再見要出海一個多月,以後這府里只有你們兩個管事兒的,大小事要多注意點。」
再見從旁附和道:「對對,我們要出海,原本打算讓小弟接手海外貿易,可小弟現在忙招親大會,那二哥我就再出這最後一趟海,把西圖爾斯國所要的皇家用品送過去。我們爭取在八月十五趕回來。」說完,他倆也摟著回房了。
堂屋裡又只剩下三綻和我。
三綻看我怒氣難消的樣兒,撓撓頭,瞟瞟我,「如果你覺得受辱,不如把招親大會取消好了。」
「休想!反正你們宇文家有金礦銀礦,這一萬兩白銀對你們來說不過是九牛一毛,既然你願意出銀子,我自然要領了這份情,哼哼,到時候等我找到心上人,我要靠這萬兩白銀髮家致富!」說完,我也扭頭回房。
氣死了,氣死我了!
這宇文府,幹嗎搞這麼多迴廊,害本姑娘轉來轉去,竟然找不到回房的路。這段時間,在小丫的帶領下,我轉遍了府里的大小各處,可是一離開小丫,我仍然會迷路。剛才怒氣沖沖跑出來,天色昏暗,我更是分不清東南西北,就這樣在迴廊里穿來穿去,迷路了。
我連認路都不會,我還能幹什麼呢?在這古代,我到底有什麼用呢?
雖然在現代時,當米蟲是我的最大夢想。可是,那時候我有電腦啊。如果不愁吃穿用住,我可以天天關在家裡當隱士,只要有電腦陪我就行。有了電腦,我就不寂寞,每天的時間會很容易打發。看電影看小說,泡論壇,在QQ和MSN上和朋友聊聊天,一天二十四小時,我恨不得用二十個小時趴在電腦前。以前看吉尼斯世界紀錄上講有哪些人有多少年沒睡覺多少年不吃東西仍然健康,我就羨慕得要死。如果我也可以不吃不喝不睡也能健康就好了。這樣,生活成本多低啊。
想到這,我又開始擔心我待在未來的父母了。我家在西北的某個小城,那裡不是很富裕,當年我考上大學,是小城裡的文科女狀元,當時為父母狠狠地爭了光為祖上添了榮耀。後來到北京求學,再後來在北京工作,在家待的時間越來越短。再加上年齡漸大,每次回去父母都要嘮叨我的婚姻大事,於是最近兩三年,我回去的次數是能減就減。
如果我待在這古代再也回不去了,年邁的父母可怎麼辦呢?我真後悔沒有多陪陪他們。
想到這兒,我的眼淚終於止不住往下掉。
那掛在天上又圓又大的月盤子,是在提醒我思親思鄉嗎?
還有我在北京貸款買的小公寓,如果六個月沒有按時還款,就要被銀行凍結,那可是我在京城打拚好幾年才混到的彈丸之所。如果哪天我又莫名其妙回到現代,又要從一窮二白開始做起,屆時我這一大把年紀的老女人該如何東山再起?
我哭,我哭。
太傷心了!
天殺的老天爺!你找人穿越,就找個優秀點的人嘛,幹嗎要找我!
在我哭得不亦樂乎時,有人遞來一塊手帕。
我在淚眼□□中,看到三綻小心翼翼的臉。
我這人又犯老毛病了。在哭的時候,如果沒人理我,我哭完就算。可是,只要有人一搭理我,我哭起來可就沒完了。
我像遇見親人似的抓住三綻,一把鼻涕一把淚,痛痛快快地涕泗橫流。
等眼淚流光了,我才反應過來,自己竟然窩到三綻懷裡去了。
我連忙從他懷裡爬出來,拿起手帕,使勁擤擤鼻涕,再抹抹眼淚,裝作沒事人兒似的,坐直了身體。
三綻也不說話,就那樣直勾勾地看著我。他大概是以為我被那「一萬兩白銀」給氣哭的,給我道歉,還下保證書似的說:「我一定努力幫你多找些人選,這些人選我會調查清楚他們的底細,你放心,那些純粹想要貪圖一萬兩白銀的人,我會首先把他們過濾掉。」
經過這眼淚的洗禮,我對招親大會的事有點意興闌珊。可是,現在看來,這招親大會也算是個快捷方式,說穿了,就是古代版的相親大會。如果能早點找到心上人,就能早點回去,早爭取點時間,畢竟還是有益的。這年頭,什麼都要趁早嘛。
看三綻誠心誠意的樣子,我抽抽鼻子,瓮聲瓮氣地發話:「只要最後能有十個人通過初選,這招親大會就算成功了。現在還差九個人,你要將功贖罪,盡心儘力儘快幫我搜羅人。」
事到如今,我也不計較那「一萬兩白銀」的方法了。我只要結果,不問過程。所以,三綻作為我的助手,這過程就由他全權負責吧。
自從在三綻懷裡痛哭一場后,我和三綻的關係也緩和下來,兩人見了面也能和平相處,不再像鬥雞似的斗個不停。
甜甜和飄窗都和相公外出了,我倍感無聊。雖然有小丫陪我說話,可再多的話也架不住天天說。我不懂琴棋書畫,又不會刺繡類的女紅活,府里的那些書籍都是什麼文言文類的,想找本白話文的野史小說看看都找不到。
於是,我讓小丫帶我出門去逛逛書店。
這位於鬧市口的墨香樓是沂炎島最大的書店,二層建築。剛走到門口,一股淡淡的墨香就撲面而來。一層出售筆墨紙硯,二層售書。
我先在一層轉一圈,店小二向我推薦什麼狼毫什麼青硯,我是一概不感興趣。想當年上小學時,要練大字,我在四方格里寫出來的字歪七扭八,每次老師在批改作業時都會先打個紅紅的對號,再在對號的尾巴上畫兩撇,如果對號是一百分,那兩撇就意味著除於二,連個及格分數都不捨得給我。所以,我恨死寫毛筆字了。
當我轉到另一角時,我看到了鵝毛筆。這個時代的人已開始用鵝毛筆了哇,不錯不錯。我取出一支在紙上試寫一下,比毛筆順手多了。在沒有圓珠筆和鋼筆的古代,這鵝毛筆算是先進的了。小二道:「這鵝毛筆是剛從西圖爾斯國運來的。擺上櫃檯好幾天也無人過問,您要是喜歡,就低價賣給你。」
我高興地讓他把所有鵝毛筆拿出來,挑一些羽毛光亮漂亮的,一下子買了十支。這筆應該不都是鵝毛的,因為有的羽毛非常漂亮,顏色艷麗,讓我想起以前在動物世界中看到的各種奇異的顏色繽紛的鳥。拿回去當裝飾品也不錯。
我滿心歡喜地捧著鵝毛筆上二樓,結果這時從樓上跌跌撞撞下來一個人,差點把我擠倒在地。我連忙站穩,小丫呵斥道:「你這公子,毛毛躁躁,小心弄傷我家小姐。」那人扶住樓梯扶手站好,連忙道歉。
這時樓梯口現出個中年人,一臉不耐煩,沖著那公子叫:「姓東方的,你要是下次再來,我就讓人打斷你的腿。」伴隨著話聲,他扔過來一本書。這書正好落在我腳邊,我一看,書名是,署名是東方文英。
我再看這東方公子,臉上既氣又怒,蹲下身拾起書當寶貝似的拍了又拍捧在手裡,嘴裡嘟囔:「不出就不出,要是別的書局出了我的書,定讓你後悔莫及。」
不會吧,這是個古代作家?
我立時對他刮目相看。人家寫一本書多不容易,竟然這樣糟蹋別人的勞動成果。
看這書生長了副聊齋里常被女鬼纏身的文弱斯文樣,我忍不住好奇,問:「這位公子,你這書可否借我一閱?」
東方公子有點猶豫,小丫在旁邊說:「我家小姐要是看得高興了,說不定會幫你出書,你還不抓住這機會。」
東方公子問:「你家小姐是?」
小丫道:「我家小姐可是宇文府的大小姐,宇文府你可聽說過,這島上的造紙廠和印刷廠有不少是打著宇文的旗號。」
東方公子一聽,打量我一下,恭敬地遞上書道:「請小姐批評指正。」
我坐在這茶樓里一口氣讀完了。這本書差不多是古代版的,講的是這沂炎島的一個漁夫外出捕魚,遇上大風浪,船被打沉,這漁夫漂流到一個荒無人煙的孤島,在島上為了生存,克服各種困難最後終於回家的故事。這東方文英的文筆不錯,構思精巧,情節引人入勝。
等我看完最後一頁,東方公子一臉期待地問:「怎麼樣?能出書嗎?」
我問:「這書是你寫的?」
他不好意思地撓撓頭,「是我寫的。但也不完全是我。這故事,是我小時候聽我爺爺講的。我一直記著,所以就憑記憶把它記了下來。我小時候特別愛聽這故事,我想要是出了書,讓更多小孩子看,他們一定也會喜歡這故事的。」
我贊:「這故事,不但小孩子喜歡,大人也會喜歡的。」
他興奮地問:「那你是說,這書可以出了?」
可惜我又說了不算,可看這書生一臉期待的表情,又不忍心說「不」,更何況我拉著人家浪費他這麼長時間,怎麼著,我也要努力試試。
我當下安撫他道:「這書能否先放我處?出書這事,需要時間。我會努力幫你試試。」說著,我把宇文府的地址和我的名字寫在一張紙上交給他,也讓他寫下他的地址,對他說,「如果你有事,就來找我。書的事情,我一有消息也給你捎信過去。」
他千恩萬謝地收下,高高興興地走了。
等他走了,我才發現自己熱情過度了。我可沒幫人出過書,現在包攬下來,給他這麼大的希望,要是出不成,那該多失望啊。也不知道這古代人出書,會不會像現代時那樣要申請書號要簽合同要付版稅啥的。我真是欠考慮了。這書生也真單純,光憑我口頭上說說,就敢把手稿交給我,也不怕我把它弄丟了。看在他這麼信任我的分上,我就試試好了。
只是,向來都是由再見在負責印刷廠的事,現在他出海了,臨走前雖交代由三綻來負責,也不知道三綻對出書這事了解多少。且回去問問再說好了。
等我回到府里,剛進門,管家老吳就衝出來,著急地叫:「蓮小姐,你終於回來了。三少爺找你好久,他還當你出事了,派了不少人出去尋。」
真誇張,太勞師動眾了。我忙吩咐:「老吳,你趕快讓那些人回來,別到處找了。」
老吳應了一聲,一邊往門外走一邊說:「三少年還在飯廳等你,你快去看看。」
想著現在府里只有我和三綻在,我以為晚膳就可以自由解決了,所以在茶館一邊看書一邊吃點心,沒想到天會黑得這麼快。
我到達飯廳的時候,三綻見了我,一個箭步上前抓著我問:「你到底去哪兒了?出去前也不和吳叔說一聲,你在這兒人生地不熟的,要是出了事,我可怎麼辦?」
看他這麼焦急,那個叫「感動」的詞就進到了心裡。
「有什麼好擔心的,有小丫跟著我。何況,我就是在城裡轉轉,又不去偏遠的地方。」
他拉我坐回餐桌旁說:「先吃飯吧。街上一過戌時就沒人了,你和小丫都不會武功,以後外出要早去早回,最好對吳叔說一聲,讓他派個護衛暗中護著。」
這次,我乖乖點頭。有人關心和保護,感覺不賴。
他看我不吃飯,以為嫌菜涼了,對門口的吳媽說:「吳媽,廚房裡還有熱菜嗎?簡單弄幾個上來。」
我連忙說:「我在外面吃過了。」
我舉著給他看,「今天我遇見一個書生,和他在茶館隨便吃了點。這書寫得很不錯,你要不要看?」
他放下筷子憋著氣問:「你這麼晚回來,就是為了個書生?」
「他可不是一般的書生。我看好他哦,他很有潛力,將來一定能紅,說不定很快他就能成為暢銷書作家了。」
也不知道他有沒有聽懂,我繼續用我的三寸不爛之舌大肆誇讚這書生,只求能勾起三綻的閱讀興趣。只要他看了,也覺得寫得好,那這出書就八成有戲了。
可是三綻悶頭吃飯,什麼也不說,我在一邊聒噪半天,他連眼皮也不再抬一下。
等到他吃完飯,我再把書遞到他面前,「你看看嘛,很有意思,絕對是你以前從來沒讀過的。」
他推開碗筷,起身,甩下兩個字:「不看!」
我追著他跑,「你看看,只讀一頁就好。」
他停下,把書皮翻過去,說:「好了,一頁。你滿意了吧?」
誰又惹他了?真小氣,動不動就生氣。
我再接再厲,「既然第一頁看了,那再看一下第二頁。」
他看了我三秒,又抬腳走了。
我在後面嚷:「我都答應要幫他出書了,你不幫我,我怎麼向人家交代?」
他頭也不回地答:「那是你的事。」
那可不行。
我追著他到書房,把書放他書桌上,繼續討好:「我先放這兒哦,拜託啦,你有空就隨手翻翻。」
說完,我抬腿就跑。東方公子,我能做的就是這些,剩下的就要看你的造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