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撕裂的痛楚

第五章撕裂的痛楚

我迷濛地睜開眼，在他深沉的眸子中看到自己的倒影，雙頰緋紅嬌弱無力的女子，看起來是如此惹人憐愛。

可是我知道，他不會愛我，從一開始就不會。

我現在的身份比丫鬟還低賤，我只是個妓女。

任由他捧著我的臉親吻，我輕聲道：「邑王，會愛藍月么？」

他停頓了一刻，眼神遊離的不敢看著我，最後他一甩手，將我的臉鬆開，任我的臉被他無情的甩向一側。凌亂的髮絲散了下來，這樣的自己像一個棄婦。

「不愛？對不對？你這麼做，只是為了逞一時之快，為了滅顏國四皇子的威風對不對？」我冷笑著反問他，雪白的臉沒有一點血色，一副病態之美。

「藍月，有著這傾城容貌，有我這顏國四皇子愛，不就足夠了么？」

早就應該回宮的四皇子顏瑜卻帶著熟悉的風流笑容，跨步走了進來，眼睛詭異的向我看了幾眼。

我沒有再看著易蕭天，心裡一抽，轉而直直的看著眼前這個笑的燦爛如陽光般的顏瑜，他的笑聲總是這麼清脆，這麼真實。難怪唯有他，才不會讓我感到窒息的壓力和束縛感。

「北方有佳人，絕世而獨立。一顧傾人城，再顧傾人國。寧不知傾城與傾國？佳人難再得！」顏瑜憐惜的瞅著我，眼裡轉而換做心疼，而非往日的嬉笑之氣。這樣的顏瑜，真實么？「你是我最心愛的人。」

我默默無言，眼睛卻變得有些濕潤了。

易蕭天則一語不發，急速離開了我的景玉閣，他終究是還是擺著一副君王的架子，蔑視我們這些平常人。也不知，將來的顏景當了皇帝，會不會也和他這般自視甚高？

「怎麼？你愛上他了？」見我久久不語，顏瑜終是開口問道，我看到他的臉上悄然爬上的一絲痛楚。顏瑜，我不想你為我改變什麼，即使是裝，我也希望你一直做從前那個嬉笑著的皇子，只要你不做王。

「不是。」我收回臉上所有的哀傷，從座上站了起來，舉步往正座走去。我究竟是當蘇玉，還是當藍月？我究竟可不可以做一次藍月呢？心裡的糾葛讓我的心慢慢下沉，可心中明確的答案分明就是讓自己做藍月，而非蘇玉。

顏瑜倏地抓住我的手，用力拽著我翻身面向他，然後緊緊的將我抱住。這種熟悉的溫暖又一次湧上心頭，顏瑜，你現在是真的愛蘇玉，還是依舊是假情假意？我很笨，我分不清。

「有多久沒有這樣的把你抱緊在懷裡了，多久沒有這種熟悉的感覺了？」他纏綿的吸取我身上散發的熱量，將我抱得更緊了些，我們近的可以感知到彼此有節奏的心跳聲。

「不記得了。」我沒有推開他，與其說是不忍心推開，不如說是不捨得推開他。

我們就這樣相互擁著彼此良久，最後他的唇輕易的覆在我的唇上，先是輕柔的吮吸著，然後則更加用力的吻住我，越吻越深。我已經渾身僵住，只是任憑他把手放在我的背部寵溺的摩擦著。

直到他的手將近要扯開我身上披著的紗裙時，我才兀的清醒的推開他，倉促的向後退了幾步。我不可以，至少蘇玉是不可以的。

我低下頭，不敢看向他迷惑的眼睛。

「藍月想給你講個故事，好么？」我的聲音壓的極低，背過身，坐在了上座。

「嗯？」他不解的眼神伸向我，想要將我看穿似地，緊緊的看著我，但同時又做出一副耐心要聽我講下去的樣子。

我也不管他願不願意聽，開口說道，「以前，有一個小女孩，她是個很可憐的孤兒，無依無靠。她的母親是一個大官家的卑賤婢女，她就是因為她母親被那個大官給強姦所生下的野種。所以哪怕是一點點的關愛，對她來說都是一種奢求。後來等到她八歲那年，她的母親因年老色衰，大官不再寵愛，她的母親終究是被大官的夫人害死，她僥倖逃脫，卻唯有孤苦無依的流落街頭。最後為了活下去，她只能出賣自己的命，去做別人的奴隸，聽命於別人，她卑賤如草芥。」說著，淚水已經無聲無息的劃過我的臉頰，悄然落在我的紗裙上，浸出一個小水圈。

顏瑜大步走上前，握住我的手，給我力量。他的眸子里寫著心疼，「顏瑜想讓你做這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所以，請你忘記那些曾經，好不好？」他輕吻著我的手背，接近懇求的說道。

「讓我繼續說下去。後來她的主人派她去做細作，依舊是以一種卑賤的低姿態去做一個不起眼的丫鬟，任人凌辱，最後還被送入青樓。更可笑的是，就連她到了青樓，她的主人還是不肯放過她。」我的嘴角盪開一抹苦澀的笑。

「蘇玉，你跟我走，我不會再讓你受苦的。」他雙手握著我的手，眼神誠懇的說道，眸子里像一池清澈的湖水，可以將淚眼朦朧的我照的一清二楚。

「蘇玉？我不想做蘇玉，蘇玉是一個細作！我只想做藍月，雖然藍月也僅僅是一個青樓妓女，但至少比蘇玉好。」聽到蘇玉二字，我敏感的神經又被他激起，我立刻激動的喊道，聲音可以蓋過他想要繼續說的話。

「好，好，好。」他像哄小孩子一樣，努力使我平靜下來。「你是藍月，你就是我的藍月。」他有點慌了起來。

「顏瑜，可你就不怕我是一個細作，我會害你嗎？」看到這樣的他，我試著平靜下來，凝視著他，小心的問他。

「不怕！我不管你以前是誰派來的細作，是趙赫的也罷，顏景的也罷，今後你只是我的女人，一個普普通通的女人，藍月。」他異常激動的說道，我明白他一直都知道我只是一個安插在太子宮的細作，從他接觸我那天起，他就知道。

「你真的愛藍月么？」我認真的反問他，他對我說的這些話可信度究竟有多少？他以前沒有愛過蘇玉，對不對？以前他只是想從蘇玉這裡打探虛實，可如今他又想從藍月這裡獲取什麼呢？顏瑜，你知道么？對於蘇玉，哪怕一點點疼愛，都是奢求。因為她知道她不配，所以當趙赫的那份愛放在她面前時，她不能收下，也收不起。

「我愛藍月。」他毫不猶豫的說出，似乎讓我真的就想這樣的跟著他，做他的女人，一個普普通通的女人。

「好，我跟你走，我要做你的女人。」我鄭重的點頭答應他，只是還附加了一個條件，「只要你不做王！」因為我不希望你做王，從來都不希望。

他臉上的表情卻由喜不自禁瞬間換做猶疑不決，他低下頭，不語。想不到，這個王位對他還是這麼重要。我算什麼？怎麼比得過他們的王位呢？

這細微的表情變化，就如一把鋒利的尖刀刺入我的心，將我千刀萬剮，揪心般的疼。我究竟想證明什麼？證明我與你們的皇位比起來，一文不值么？

「好，我不做王。」他終是抬起頭，我卻看見他的眉宇處有一種無奈。

就這麼難以取捨么？

我的眼前彷彿看到了另一張臉，冷酷又陰鬱，蘇玉的主子，三皇子顏景。

那個一心要奪得帝位的人，他還記得蘇玉嗎？可有一絲想念我？

記憶紛亂，一切的一切，都回到那個大雨過後的傍晚，還是蘇玉的我陪同小姐夏沾衣，乘著華麗的轎子緩緩進入那富麗堂皇的宮殿中，去競選那個所謂的太子妃的高貴頭銜，那個所有顏國年輕貌美的女子夢寐以求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