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撲朔迷離(2)
第三十三章撲朔迷離(2)
朝中有人好做官,官場有人好辦事,在黃麗的身上真真切切地體現出來,房子問題方翔也很快便落實了,只待交付鑰匙便可以開始裝修,具體事宜早有人自告奮勇大包大攬,諸葛梅亦在其中。
諸葛梅在新老領導面前俯首帖耳,遊刃有餘。她很明白,如果黃麗真像方副市長介紹那樣有本事,那她就在外經局待不長,說不定哪天又提拔高升了,自己就有了升遷的好機會。為了牢牢地把握住這個機會,諸葛梅想到了利用黃麗的家人,愛屋及烏地表現自己是再好不過的官場競爭計謀。
很快,便打聽到了黃麗公婆的住址並登門拜訪,門路熟悉后,只要有空她便大包小袋地提著家禽乾貨往黃麗家裡去,完全把自己置身於黃麗家的小輩,噓寒問暖熱情周到,主動幫老人幹活,陪他們聊天看電視,很快便被黃麗一家人接受喜歡。
黃麗婆婆年老多病,腿腳也不靈便,每次生病,諸葛梅總是在第一時間帶著高級補品去探望。遇著黃麗出差不在家,她便像女兒一樣帶著老人去尋醫問葯,幫著做飯煎藥,洗衣服,搞衛生,服侍得非常周到。
黃麗的新房搞裝修,方翔安排得井然有序,諸葛梅仍然鞍前馬後形影不離地幫她出主意,想辦法,每天抽空守在施工現場監督裝修質量,用實際行動為黃麗排憂解難。兩個月內新房裝修完畢,買房裝修一共花費約五十萬,諸葛梅對這些都了如指掌,心裡又不免嘀咕開來:黃麗買房為什麼不需要按揭?她哪來這麼多錢?
諸葛梅看在眼裡,記在心上,儘管疑心重重,她卻絲毫也沒露出什麼懷疑的破綻,而是像自己的妹妹要搬家一樣,不僅幫黃麗把新居布置得高雅溫馨,而且還極不情願地買了一台手提電腦作為賀禮,「高高興興」地給黃麗送去:「黃局長,好妹妹,妹妹你喬遷新居,姐姐我也沒什麼好東西送你,這點小意思還望局長笑納。」
「既然姐妹相稱就別見外,你的心意我領了,電腦你還是請帶回去,我誰的禮都不能收。同事、朋友看得起我,大家聚在一起喝杯酒表示慶賀,黃麗我就感激不盡了。」諸葛梅卻不料自己的「好意」被黃麗婉言謝絕了,禮沒送出去心裡很不舒服,不知道黃麗是嫌棄她的禮薄,還是她真的不收禮。
黃麗也想到了諸葛梅送禮背後可能的一箭雙鵰的用心,自己搬家沒有理由收她這麼貴重的禮物,她的父母還在鄉下,每月發工資她都要給父母寄錢,日子過得並不寬裕。如果收下它,無疑就告訴了諸葛梅她黃麗是個貪婪的女人。
她相信自己從新加坡帶回來的錢足夠和家人一輩子享用,用不著那些別有用心的大小禮物禮金,讓已經脫胎換骨的自己背個受賄的貪名。好不容易才有了今天的地位,黃麗絕不會親手將它毀掉,她知道自己該怎樣去努力,去珍惜。
諸葛梅的過分熱心和殷勤黃麗並不十分欣賞,特別是知道自己的位置本來是諸葛梅的,她更是對她有所警惕,夏蕙的伎倆黃麗早已見識,諸葛梅似乎比夏蕙更有心機和城府。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對諸葛梅她不得不防。
在黨政機關這種高智商的工作環境里,沒有高智商的頭腦是不行的,再簡單的頭腦在機關工作一些時日也會變得愈來愈複雜起來,何況黃麗與諸葛梅之間是權利之爭?
女人之間權利的爭鬥沒有硝煙卻醋味濃郁,不管是男人,還是名利錢財,人慾有多少貪念,女人都有,而且,還多了一宗「醋」味的浸泡。才貌都遜色於黃麗的諸葛梅,只得選擇阿諛奉承伺機而動。
諸葛梅的聰明就在於她是個善於審時度勢之人,她深知夾著尾巴做人把黃麗的公婆伺候好了同樣也是阿諛奉承升官發財的捷徑,哪個領導不希望有自己的親信黨羽?哪個做領導的不喜歡阿諛奉承俯首帖耳的下屬?
諸葛梅不愧於官場老手,她比那個無知識無姿色無教養無城府而又庸俗的夏蕙可強多了。不管諸葛梅內心多麼險惡,表面總表現得很善良,樂於助人,很讓人容易接受,對這種類型的女人誰也恨不起來。
人們往往憎惡刀子嘴豆腐心的人,反之,明明知道口蜜腹劍的人更加險惡,不知為什麼卻總是能讓人心甘情願地予以接受。
待新房徹底裝修完工屋內沒有任何異味時,黃麗才帶著女兒和公婆喜遷新居。期間,他們沒人提起過張鑫,張鑫也好像不知道黃麗已經回國,黃麗開始了全新的生活,諸葛梅成了她家的座上賓。
不管何時去黃麗家諸葛梅從沒見過張鑫,內心很覺好奇,儘管黃麗再三交待不要對外人談及張鑫,公婆卻因為對諸葛梅心存好感沒有絲毫戒備心理,禁不住諸葛梅的旁敲側擊,不久便實情相告:「媳婦對我們比女兒還好,是我的兒子不爭氣,對不住她,拜託你不要和麗麗提及張鑫,我們不想讓黃麗再為此事分神傷心。」
終於從張鑫父母的嘴裡得知了黃麗的生活情況,雖然老人說得斷斷續續語言顛三倒四不怎麼全面,諸葛梅還是驚詫不已。她既同情黃麗的遭遇,也很理解老人對黃麗的依戀,對負心漢張鑫諸葛梅也恨得咬牙切齒。
連自己的父母都這樣說張鑫,諸葛梅認為他就是典型的「壞男人」,覺得黃麗很可憐,一朵鮮花插在了牛屎上。她畢竟也是個女人,並不知道是黃麗先背叛感情,抹著淚水說:「伯伯,伯母,您們就放心吧!以後,我只會愈加關心局長的,我也是女人,知道她的心裡其實很苦,我不會說的,家庭都搞不好會影響黃局長的威信。」
同時,諸葛梅也似乎嗅出了黃麗緊張的婚姻關係背後有著不為人知的原因和真相,好奇也是諸葛梅的天性,有關自己的領導婚姻背後的逸聞諸葛梅更感興趣。她本來只希望能挖出一點對黃麗不利的東西,卻無奈老人對黃麗除了感激就是疼愛倍加的真情。
為了獲得更詳盡的情況,諸葛梅趁黃麗出訪義大利時,特意買了數種名貴藥材、上好的白酒和泡藥酒的玻璃缸一起送到黃麗家中。如同在自己家中一樣,在儲藏室找了個合適的地方,把酒缸安放平穩,然後告訴老人藥酒什麼時候可以飲用,有什麼功效,毫無扭捏做作之嫌。老人看到她如同自己的孩子一樣關心他們,很是感動。
婆婆眼噙淚花感激不盡地說:「大梅啊,謝謝你!你真是待我們一家人太好了,有了你,我們又多了個好女兒,真是謝謝你了!藥酒的錢,等麗麗回國讓她給你送去。」
「伯母,看您說的,這也沒花多少錢,您老別客氣,您們把我當女兒看,還不興女兒謝謝您,就當是女兒孝敬您的好嗎?」諸葛梅的話說得兩位老人樂呵呵的心裡像喝了蜜一樣甜。
局長為什麼不解除婚約?名存實亡的婚姻關係為什麼要一直維繫?漂亮的女強人在哪裡都是搶手貨,局長她顧忌什麼?還是她的曲線戰略?
和黃麗獨處時諸葛梅很想問問,問她個明白,可,她往往還是欲言又止。從老人輕描淡寫的隻言片語里,諸葛梅知道了事情的梗概,問題的根源和實質卻不得而知。
她知道不能也不想由自己提及讓黃麗傷心的敏感話題,從黃麗的外表她什麼也看不出來,她只希望黃麗什麼時候能先跟她提及婚姻問題,那樣也可以用來證明黃麗相信自己的程度到底有多高多深?
諸葛梅迫切想知道這一切。不知為什麼在她的心底這種慾望是那麼的強烈,她隱約地感覺到了黃麗的隱私對自己今後的前程會有某些大的幫助。
黃麗很感激諸葛梅一直對公婆的關心照顧,特意從義大利給她買了高級化妝品表示感謝,得知她為公婆買來名貴藥材泡了酒,知道她不會要錢,又給她買了一條鉑金項鏈作為回贈,她不想拖欠人情,她覺得禮尚往來也是理所當然之事。
不管諸葛梅用心如何,作為同事和朋友,黃麗都選擇以誠相待又保持一定的距離。
黃麗知道自己必須謹小慎微地處理好各種人際關係,也知道稍有不慎或處理不當,輕者引起矛盾意見,重者也許就得罪了人自己還渾然不知,弄不好落下個行賄受賄的罪名,最終斷送了自己的前程。
有了原來手鐲事件的教訓,黃麗顯得非常謹慎,官場真是好累人呀!
諸葛梅與黃麗之間的關係越來越熱絡,意氣情感也更為相投,兩人惺惺相惜,相識恨晚,心裡卻明白始終都有那麼一層隔膜將她倆真實的心情包裹了起來。
兩個被視為最有培養前途的年輕女幹部,表面互相幫扶,思想卻無奈人慾貪念的左右,內心卻又在暗暗較著勁。
自黃可英去世王煷的頭頂就一直籠罩著罪孽的愁雲,內心一直在默默祈求神靈的寬恕,終日在心靈的煎熬中昏昏然度日,哪怕是想起可英臨終前的樣子他也會惶恐不已。
如今,他再也不能像以前那樣凜然坦然地面對黃麗,再也不能抹去對她的冒犯與罪惡感;再也抑制不住那份父愛的涌動,卻又不得不把一切複雜的情感深藏心底。
想見又害怕見到黃麗,甚至想都不敢去想;每每想到黃麗,所有的罪孽便呈現在眼前,令他心魂如絞,痛徹骨脊。
前妻死後,除了生產隊長只有他和黃麗知道這個秘密,黃麗出國留學似乎也帶走了他的深重罪孽,令他感到了如釋重負的輕鬆,默默祈禱黃麗不要再回國,自己得以坦然地面對生活。
這天上班不久王煷接到了方翔的電話:「王董事長,市裡問你要個人沒意見吧?」方翔單刀直入道,「黃麗要回國,市裡準備讓她接替我外經局的工作。」
「哦,是要黃麗同志呀?沒意見沒意見。」知道黃麗馬上要回國他一直惴惴不安,生怕再繼續和她一起工作,生怕看到黃麗就想起東方賓館那個罪惡的夜晚。
黃麗遷升的好消息無疑給了王煷一劑撫慰心靈的良藥。怕天天見面的尷尬隱患自然得以消除,女兒有了好的前途也是對可英最好的安慰啊!
他忙不迭地說:「好,好啊!方副市長,黃麗確實是個人才,我們公司的廟太小了,市委和政府問我要人我哪敢不放?有你的提攜與關懷黃麗一定前程遠大,她也一定不會辜負你的。」
王煷一改平時上級要人那種軟磨硬泡討價還價的口吻很爽快地答應放人,心裡為黃麗高興更為自己感到慶幸。
「誒!王董事長,你那個廟可不小啊!每天上香的人多得很,熙熙攘攘熱熱鬧鬧的,我們這廟可就小多了。既然你答應了那好吧,我看具體調動事宜就由你們公司人力資源部著手辦理,因為時間緊迫黃麗同志回來馬上便要接替我投入招商引資工作,要求暫時要嚴格保密,有必要的話就勞董事長你的大駕,反正這事不能造成影響,為什麼你應該比我更清楚吧?」方翔話語里很明顯包含著不容反對的命令口吻。
王煷沒有任何理由不執行方翔的指示,不再和黃麗在一起工作是他夢寐以求的。從這一刻開始,他似乎擺脫了最難受最悲愁如夢靨般淪陷在地獄里煎熬心悸的凄愴日子,他那歷經歲月剝蝕的如同石像般冰冷的軀體依稀感覺有種太陽掠過的溫暖正在令他復甦。
慢慢的,緊裹在他的軀殼上那死寂罪惡的寒灰,似乎也隨著狂風旋舞的勁步脫去了那自欺欺人的偽裝。消融了周身封凍的霜雪凄寒王煷這才終於有了點如釋重負,感覺自己做了一件讓良心感到安慰的事情。
能為黃麗做點事王煷那顆套著枷鎖的罪噁心靈才感到了些許安慰;但是,那壓在他心頭的罪孽卻分毫不減,他知道,那罪孽終究會隨著時間的庭審將他和黃麗一起毀滅。
張鑫終於從電視新聞中看到了黃麗,得知她又一次平步青雲如同運籌帷幄的謀士馳騁官場春風得意,沉浸在落寞因循頹廢中生活的他心裡不免後悔自己對黃麗的遺棄,他哪還捨得與黃麗離婚?哪捨得這滿足虛榮顯擺「面子」的婚姻?
這些年龜縮躲匿著一直沒跟黃麗照面和聯繫,如今的黃麗卻如鯁在喉令張鑫噙淚泣血,莫不嫉怨懊悔洶湧;給妍菲離婚的承諾,頓時完全成了無法兌現的泡影。
看張鑫死心塌地跟著自己過日子,妍菲也沒再那麼惡語相向逼迫他要一張禁錮自己自由的婚書,她知道那張紙對於她和張鑫來說一點也不重要,什麼作用也起不到。
張鑫不僅人是她的,財產是她的,就連打牌贏的錢也都是她的;她想要的就是這樣沒頭沒腦的傻瓜,這樣心甘情願傻呼呼的男奴。
她才不要那禁錮自由的婚紙,這樣,萬一哪天張鑫病了,沒錢了,自己想甩掉他才少了許多羈絆,妍菲是個很精明的女人,她早已打算好了一切。
近來,張鑫的身體毛病不斷,經常出現一些令人緊張費解的徵兆:不是頭痛不已,就是上吐下瀉精神萎靡;要不就面色潮紅昏睡不醒,莫名其妙地面容慘白地大汗淋漓,莫名地盛怒吼叫。
妍菲暗自慶幸上蒼眷顧,在她還沒和張鑫正式成為夫妻時,便讓她有了驚覺和警惕。表面上還和原來一樣內心她早已打好算盤,水性楊花的妍菲怎麼可能像黃麗那樣從心裡在乎張鑫?
張鑫也不是沒有覺察妍菲的變化,他只是裝聾作啞視而不見亦無可奈何罷了,選擇移情別戀實際也是選擇了無奈,選擇了絕望和死亡。
對自己騙錢賣房的失策之舉張鑫心底怨恨妍菲,當他明白過來時怎麼痛恨自己都已經於事無補,連嘮叨是老婆戀家示愛的方式,是愛自己的一種感情喧泄都不懂的男人,揪著黃麗的過錯不放,自己卻變本加厲地蛻變,遺棄殘害妻女,六親不認,回想所作所為張鑫不無後悔,只是悔之晚矣!
黃麗是最親近的人才會跟我說真話,才願意告訴我她真實的感知,我為什麼就認為她是嫌棄我看我不入眼?聽著別人蘸了蜜糖的虛假恭維,忘記了夫妻間必須坦誠相待,互信互愛理解支持,才使婚姻走到如今這樣尷尬危谷的境地。
張鑫終於開始沉思反省,如同一名臨刑的死囚痛心疾首絕望之極,剩下的只是喪失道德良知的沒有人性自尊的軀殼而已。
得知黃麗買了新房連自己的父母也搬去了新居,張鑫很想和黃麗重歸於好,可他知道自己做得太缺德太絕情,如今連個下台階的梯子都無法找到內心懊惱沮喪不已:六親不認的卑劣男人,還有何顏面去找尋自己曾經處心積慮扼殺拋棄的一切?一切一切都被他自掘的墓穴深深地埋葬了,以至連個墓碑都無法立。
礙於工作關係,黃麗也不好馬上跟張鑫提出離婚,雙方就這樣僵持著過自己的日子,維繫他倆關係的僅剩下那張永遠也證明不了什麼的早已發黃的紙片,在心底早已死去的張鑫在黃麗的情感世界里再也不能泛起一絲漣漪,他們這灘情感死水的源頭和流向已經徹底被阻塞了。
知道黃麗依然孑然一身張鑫夢想著回家了,老婆此前種種的好又被他想了起來,他的心裡便幼稚可笑地幻想設計著怎樣重新回到黃麗的身邊去。
人生最大的悲哀不是智障愚笨事業無成,而是當你還健在時人們就都當你已經死去,可鄙可憐的張鑫由於學識教養的缺失怎麼可能懂得這些?
他太淺薄了,他那空洞的頭腦如同去了汁肉的椰殼本來就只是一片虛空,更談不上有何內涵。說他是後天造成的,不如說是基因的異變所成,才能給人些許體諒他的理由。
父母已經不可能原諒張鑫的絕情,是他自己鬼迷心竅主動提出解除收養關係,而且馬上到民政局辦理了相關手續,放棄了老人和孩子,捨棄了骨肉親情,如今有何顏面去登門造訪,去重拾家的溫情?
張鑫和妍菲媾和姘居數年,親手將自己曾經擁有的一切摧毀斷送,親情財產揮霍一空,如今,自己有什麼理由去重拾舊夢?可,這麼個有能力的好老婆張鑫又怎麼甘心有朝一日成了別人的媳婦?他心底很明白:覆水難收。
黃麗對他從不搭理,黔驢技窮的張鑫蒙生出一個歹毒的念頭:得不到你,我可以毀掉你,絕不能便宜了他人!他妄圖找出黃麗的「問題」,最後孤注一擲。
鄧國陪妻子去香港繼承伯父的遺產,他和黃麗早已沒有任何聯繫瓜葛,翻出陳年舊賬又去損毀黃麗張鑫還是沒底氣。
黃麗至於和其他什麼人有染張鑫一概不知,他只是憑臆想揣摩推測黃麗的生活中應該有別的男人,有誰?是誰?他不知道。
工作不在一起,從男女關係上找黃麗的軟肋有點難,自身不正,何以正人?張鑫雖然心有不甘,終於只得選擇了放棄拿鄧國做文章。
黃麗成了大忙人,新官上任三把火都燒得很好:與法國合作的浮法玻璃生產項目,與美國合作的工程機械進出口項目,與義大利合作建造的皮革工藝改造項目,大大提升了城市對外經濟發展擴張的能力,也提高了城市的整體形象和知名度及信譽度。
她很好地利用了N生前在世界各地的良好信譽與人脈關係,到外經局工作才半年便招商引資十幾個億,為林邑市經濟發展立下了汗馬功勞。最近,她又為開發區工業園引進了可視電話項目,局長前面的「代理」二字很快便被市委市政府的正式紅頭文件刪去了。
張鑫並不怎麼清楚黃麗的近況,老單位同事們對黃麗的情況也是道聽途說,或從電視新聞報道中頻頻出現黃麗的鏡頭去推測她做得很不錯,很得寵。至於黃麗是因為工作能力,還是因為美色得寵,大多數人皆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用老眼光從門縫裡把黃麗給瞧癟了。
張鑫不知從哪裡終於打聽到了黃麗的手機號,心情忐忑地撥通了她的電話,聽到他的聲音黃麗感覺很意外,冷冷地問道:「找我什麼事?我很忙,沒時間跟你啰嗦什麼,有話快講。張鑫,我還真是感到榮幸啊,沒想到你居然還記得我!」
「你怎麼這樣說,你是我的結髮妻子,我不想你想誰呀?「張鑫嬉皮笑臉地說,「我......我們見個面好嗎?我,我想找你好好談談,幾年不見了,我真的好想你。」
「想我?你在開天大的玩笑,我這個黃臉婆哪比得上你身邊那些如花似玉的女人?你說想跟我談談,我們還能談什麼,有什麼可談的?幾年前,我們之間連朋友的情意都被你的那些第三者無情地斬斷了,還有什麼可談的,我看你還是儘快想通了去辦了手續,別的免談,我的工作很忙,對不起了!」黃麗口氣既堅決又詼諧地回敬他。
張鑫本來是想約黃麗見個面,卻沒料想她根本連話也不想和他多說,不願與其見面,推說沒時間也拒絕和他商談婚姻問題。厚顏無恥的張鑫想找黃麗坑點錢來消費,也被她毫不客氣地斷然拒絕,這些都愈加增添了他心底對黃麗的妒忌與憤恨。
「黃麗,我告訴你,我們還是夫妻,你別做得太過分,你給我小心一點,留神我毀了你的前程!你以為你說的話是什麼含義我就不明白,你給我小心一點。」張鑫惡狠狠地丟下這句話便灰溜溜地關了手機。
小心?小心什麼?我難道會怕你不成?黃麗在心底冷笑:張鑫怎麼是這樣一個無皮無血的男人?她的眼裡滿是蔑視的神情撇了撇嘴角繼續工作,張鑫跳樑小丑似的要挾黃麗根本就沒放在眼裡,她只是嗤之以鼻,她的聰慧暫時被自己的驕傲所掩飾,她卻沒曾料想到自己的命運從此將被逆轉。
在黃麗面前強裝矜持的法盲張鑫被黃麗一通話氣得吹鬍子瞪眼,明明知道自己與黃麗的婚姻名存實亡,自己的所作所為早已告訴他沒有任何權利再去糾纏要求黃麗什麼,可張鑫卻覬覦黃麗所擁有的一切,愈想心裡愈不平衡。
張鑫和許多追趕時髦潮流的人一樣,缺乏正確的人生觀、道德觀,對於婚姻家庭也沒有正確的認識與理解,隨意與人媾和姘居。在對待婚姻、情感這個問題上有過之而無不及的張鑫,並不知道自己和妍菲以夫妻名義多年姘居已經觸犯了法律,犯了重婚罪。
在他的眼裡,女人就像衣服,任由自己脫穿自如;想和黃麗和好,她就應該俯首帖耳,卻忘記自己早已經新添了妍菲這件皮外套;已經沒有資格再和黃麗討價還價,現在的黃麗今非昔比,他卻完全沒一點男子漢做人的起碼的骨氣與自尊還好意思去找黃麗緣木求魚。
和張鑫這樣的人談什麼人格尊嚴,其實只是對人性的褻瀆,用人性要求他本身就是緣木求魚強人所難,何況張鑫早被庸俗骯髒市儈的欲風塵封了善良理性道德的心門,要不他對待親人和家庭怎會那樣不擇手段,那樣喪心病狂如一隻瘋了的野狗?
狗,終究是畜生,翻臉不認人時,不管你曾經待它有多好,獸性張揚時傷害你照樣沒商量。強烈的報復心理漫燃成了熊熊的妒火驅使張鑫心生歹念:黃麗哪來那麼多錢?不是權色交易,定是行賄受賄,他想當然,愈想愈像,愈想愈窩火;愈想愈義憤填膺。
自己跑業務用戶經常會施以小恩小惠,
酒店、飯桌、桑拿、泡腳、紅包、回扣,陪酒、陪玩、陪睡哪樣服務與好處不是從走出車站開始便有專人陪著享受?商場上的人際交往投其所好的「款待」,都是圍繞人性的死肋而鋪墊的糖衣炮彈,令人「手軟」「嘴軟」「心軟」,以致於用原則做交易,飽食中囊,行賄受賄。
黃麗經手的項目資金流量數以億計,隨便從哪個環節收受牟取一點好處,那都是不可估量的大數目……她哪來這麼一大筆錢?好幾十萬哪!剛剛留學回來就買那麼高級的新房,在新加坡她只是一個消費者,撿到金磚了?她有那麼走運嗎?
張鑫和諸葛梅的腦海里同時都縈繞著同樣的問題:企業間業務往來的好處和政府項目招商引資工作中巨大的利益空間相比只不過是小巫見大巫冰山一角而已,不是利用對外合作的機會假公濟私,行賄受賄,你黃麗哪來幾十萬買房?
眼睜睜看著黃麗呼風喚雨青雲直上,吃香的,喝辣的……錦衣玉食,聲名鵲起,轎車進出……張鑫愈想愈坐卧不寧。
這一切原本與他息息相關的「面子」與好處,都被自己愚蠢地拱手相棄,張鑫後悔不迭。
人都說女人最害怕老公不回家,再花心的男人只要他想回家,家門就一定會為他敞開。你個狠心的黃麗,我都委屈自己跟你賠不是,希望重新和好,你卻連跟我見面都不願意。
既然有那麼多錢卻捨不得拿點給我花。我叫你狠心,等著瞧吧!你會知道我有多厲害的,到那時你就後悔去吧!我也知道自己對你的傷害有多深。
這一切都是因為你先背叛我才引起的,你才是我們感情破裂的罪魁禍首,之所以走到今天這一步,一切都是你黃麗給逼出來的,你別想一個人過好日子,走著瞧吧!
卑劣無恥的思維走進那狹隘罪惡的甬道,尋思的足跡無論如何都趟不出齷齪的泥潭,何況是張鑫這樣缺失道德良知的人?
倘若他是個真正的男人,他就不會那麼輕易絕然地與父母女兒脫離關係,做出一系列幼稚可笑天理不容的事情;倘若他是真心實意想和家人重新走到一起,他定不會有這麼惡毒的想法--直接給省紀委寫匿名舉報信,想到這裡,他的臉上又露出了狡黠得意的笑容,像投了石子的水面盪起了微微的漣漪。
寫什麼呢?對!來路不明的巨款--新房--官職--還有方翔,這個黃麗的老上級、老相好,他們之間微妙的關係肯定是不言而喻的,副市長是黃麗的情人?張鑫不能確定。可,不是方翔暗中相助,黃麗緣何一步登天?他把自己關進裡屋,得意地從抽屜里找出了紙和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