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權色交易(2)
第五章權色交易(2)(本章免費)
廠區寂然無聲,此時,人們不是在欣賞電視節目,就是躺在床上早早休憩了,只有不停流淌的同心河如單純質樸的姑娘仍然扭動著清亮的身姿在舞蹈,歌唱;潺潺的流水聲,在黃麗聽來都好像是在為自己祝福,又像是窺視到她濫情的場景,在發出陣陣譏諷不齒的訕笑。這一刻,她猛然發現門前杏樹上的果子竟然像成熟了般突然都變成了黃紅色,她沒想到是路燈橘紅色光芒映襯的結果,以為杏果是知道了她的齷齪為她羞紅了臉。她急忙收回目光,「蹬,蹬,蹬」快速上樓。
打開家門,她迅速走進衛生間,扭開水龍頭,捧著自來水不斷往滾燙的臉上潑灑,雙手在不聽話地顫抖。她忙將手掌靠緊平攤著,任由水流沖滌著,像是想用這種辦法洗去滿心的驚恐與惶惑似的。
張鑫的突然出現令黃麗惴惴不安,她不知道張鑫到底來幹什麼?林曉笱會對張鑫說什麼?他又是否會懷疑上自己?
良久,她才忐忑不安地走進卧室,打開衣櫃,拿出一件花朵圖案十分雅緻的的確良睡裙,走進衛生間去洗浴。
淋噴頭飛灑的水流,蕩滌著她放蕩不羈時殘留的污濁,隨同她的人格尊嚴一起流進了黑暗腐臭的下水道。
黃麗獃獃地站著,任憑水流將頭髮沖成黑色的雨幕,她只是兩手緊緊擁著赤裸的胸部,如同雕塑般一動不動地杵在那裡,好像是害羞地在遮擋伸向她胸部的一隻無形的大手一樣。然而,對黃麗來說沒有什麼羞恥可言,這隻不過是她想起剛才張鑫的突然出現而後怕得心跳過速的驚恐狀態而已。
黃麗在心裡暗暗慶幸老天的眷顧,讓他們適時結束,慶幸自己先一步走出林曉笱的辦公室,使她得以像什麼也沒發生一樣大大方方地走回家。她欽佩林曉笱處變不驚的膽識,叫住張鑫談話,給了她足夠的時間理清驚恐紛亂的思緒,打好了腹稿,好應對張鑫回家后審問犯人般的提問。
她不知道林曉笱將張鑫留下,不僅沒引起張鑫任何懷疑,早就把以後阻擋約會的絆腳石清理得乾乾淨淨,還沒露出半點暗度陳倉的破綻。良久,黃麗還在胡亂的想象中徜徉,--猜測著林曉笱可能對張鑫說什麼,回味著林曉笱給她的不同的感受。
「媽,還沒洗完?怎麼這麼長時間?我要上廁所啦!」門外響起女兒的催促。
「哦,馬上就好,馬上好了。」張菁的聲音將黃麗帶回現實,她立即擦乾淨身上的水珠,麻利地穿好睡裙出來。
女兒早已進入了夢鄉,黃麗還如木雕似的垂著眼皮坐在沙發上發獃,平日里滴溜活靈的眼睛這會兒成了寺廟裡的佛頂珠--黯然無光地鑲嵌在大大的眼眶當中;突然,她的右眼皮不知為什麼驟然痙攣,跳動不止,黃麗猛然想起「左跳財,右跳災」的傳說,心裡不免一陣慌亂。
本來就如坐針氈的黃麗不知會有什麼災難降臨,心跳立刻加劇。迷信的她,如同屁股下突然著火般「騰」地竄起,打開抽屜像小偷一樣急急忙忙翻動起來,像是在找尋什麼救命的靈丹妙藥一般顯得很急切。
好不容易翻出張巴掌大的紅紙,黃麗才仰頭舒了口氣。拿起剪刀鉸了兩個分幣大小的圓片,用舌尖在紅紙背面舔了點口水,對著鏡子,鄭重其事地把它們分別貼在兩隻眼瞼上,嘴裡不斷小聲地叨咕:「神靈保佑,上帝保佑……」
看著鏡子中自己滑稽可笑的模樣,黃麗忍俊不禁,「噗哧」笑出聲來。旋即又表情嚴肅而莊重地垂下眼瞼,透過眼睛下濃密的睫毛,謹小慎微地移動著腳步,兩隻手壓著剛才貼上的紅紙,重新坐回沙發,將頭倚在沙發靠背上,閉著眼睛繼續想心事。
用紅紙來辟邪是農村幾千年傳承的習俗,膽戰心驚的黃麗做賊心虛,病急亂投醫,急中生智想出了這個好辦法,希望求得心靈暫時的平靜與安慰;然而,紅紙片似乎不情願幫她的忙,不待口水幹了,右眼皮上的紙片便像個幽靈似的輕飄飄地滑落,像是被誰粘貼在水泥地上似的,緊張過度的黃麗試了好幾次,它卻再也不願起來。
原以為貼了紅紙眼皮就不會再跳,妖魔鬼怪也被嚇跑了,可她的右眼皮卻比剛才跳得更快,頻率更急。嚇得黃麗又急忙站起來,鉸了兩個更大的紙片,打開碗櫃拿出幾顆飯粒抹在背面,重新將兩道驅邪的符牢牢地粘貼在自己的眼皮上,她那顆忐忑不安的心這才感覺輕鬆了一點。
黃麗不知,心即是佛,心即是上帝。若問心無愧,何必念經禮佛?果有神佛,神佛絕不受騙;果有上帝,上帝更不易欺。看著鏡子里自己妖魔似的可笑模樣,黃麗不禁又安心地撇嘴笑了。
張鑫正好進門,黃麗聽見聲音才側頭,跟張鑫一照面,嚇了他一大跳,驚問:「你在搞什麼鬼?」張鑫莫名其妙地瞪著她,「這是幹什麼啊?演雙簧?」
「幹什麼?當然是驅鬼,等著你回來演雙簧。」黃麗邊回答,邊進卧室,「眼皮跳得厲害,我在驅鬼避邪,這個你都不懂?」
「避你個頭!愚昧!」張鑫鄙視地看著她,滿臉疑惑的追問道,「驅什麼鬼?是心裡有鬼吧,又做虧心事了?」
「你胡說什麼?林主席怎麼說的?他都說了什麼了?」黃麗沒理睬張鑫的呵斥和不屑,迫不及待打探道,「快告訴我,他都跟你說什麼了?」
張鑫沒馬上答話,而是把黃麗從頭到腳仔細打量一番,像是在欣賞一幅名家畫作,又像是看見稀世珍寶一樣眼裡泛出無法抑制的喜悅光芒。此刻,他真為自己「不離婚」的明智抉擇高興不已,他甚至都不是在看黃麗,而是在想著明天,心裡彷彿掛起了一幅輕薄的帷幕,帷幕後面有張凝然不動,神秘而漂亮的臉--上帝的臉、幸福本身的臉,如同蒙娜麗莎般平靜,恬淡,嘴角浮出親善的微笑望著他招手;帷幕開啟,紫氣東來,--神靈看見他了,帶給他陽光一樣美好的明天……。
人只要有一次被人慾戰勝了,就會變得愈來愈瘋狂,漸漸地變成人慾的奴隸,張鑫和黃麗皆是如此。
好人之所以可欽可敬,是因為他認清了人生應走的途徑,專向著光明大道前行;壞人之所以可鄙可憐,是因為他誤解了人生的正路,偏向黑暗的死途里奔跑。雖然我們不能用「好」或「壞」隨意給張鑫夫妻定性,卻對他們的行為不齒;可憐他們身雖不為人之奴,而心卻甘為人之奴的可憐和下作。
「怎麼了,張鑫?」看見張鑫走神的痴樣,黃麗奇怪地問:「問你林曉笱都說什麼了,你怎麼不說話?傻乎乎的坐著像個泥佛。」
「哦,……什麼?」張鑫這才從想象中回過神來說,「你不錯呀黃麗,你還真有本事啊!搞得臭名遠揚,還搞出個好工作來!了不起,了不起!我的老婆可真了不起啊!鞋破了,還補了塊更漂亮的補丁。」張鑫不無譏諷地眯縫著眼訕笑。
「呸!你個該死的,誰的鞋破了?林主席就說了這些?他沒說些別的?」黃麗捉摸不透張鑫的表情,接著問,「嗯……關於工作以外的事情,他沒說?」
「嘿嘿!看把你嚇得,他還說了很多很多,都是關於你的,我現在不想告訴你。不過,他倒是要我支持你好好工作,晚上加班要積極支持,對你的態度好壞直接關係到我的前途。我就不明白了,工會晚上到底要加什麼班?一個圖書管理員有什麼班好加的?」說著,張鑫眯縫的眼裡明顯露出無可奈何的凶光和狡詐。
「應該是一些職工文化活動什麼的吧?具體是什麼我也不清楚。不過,只要是領導要求的,我們總不能去違抗,你說是吧?既不沾親也不帶故的,這樣幫我們,我可要好好表現。」想起自己對林曉笱的承諾,黃麗很親熱地對張鑫說,「老公,我知道自己對不起你,因禍得福換了好工作,請你一定支持我,以後,我一定會好好愛你和孩子的。」
黃麗極力討好張鑫來掩蓋自己做賊心虛的膽怯,見他表面沒有懷疑生氣的跡象,也沒盤問她見林曉笱的具體情況,懸在心口的石頭這才搬了家,一股喜悅的泉流頓時洋溢心頭迅速蔓延開來,像珍珠一樣細碎的淚珠從她眼眶黑色叢林般濃密的睫毛里穿過,流經她白凈的臉上,像被誰推了一把的墜崖者從她的腮幫子上滾落下去,她喜極而泣喑喑不止,胸前斑斑點點像下了一陣連綿的細雨,弄得張鑫有點莫名其妙。
他怎會知道黃麗驟然舒展的心情使她高度緊張的神經如鬆了綁腿般感覺血液流暢,宛如有道絳紅色神光穿透了她的肌體,驅散了積鬱在她心頭的沉沉陰霾,顫顫抖抖照亮了她整個胸腔,溫暖了她的心扉?張鑫做夢也想不到,拿著衣服走進衛生間去洗浴。
黃麗半閉著眼睛躺在床上,臉上顯得極其寧靜,好似已經睡著了。事實上,她正沉浸在巨大的成功里想象著,而且這些想象令她無比幸福與甜蜜;處在恍恍惚惚的狀態中,她在心裡為自己乾杯。
她彷彿看見自己變成一隻碩大美麗的紅蜘蛛,陰險地獰笑著張牙舞爪,口吐潔白的銀絲來回穿梭,編中垂死掙扎的竟然是剛才那個愛撫她的男人臃腫的軀體,還有張鑫、鄧國、王煷和許許多多不認識的面孔在閃現:「
嘻嘻……」黃麗情不自禁笑出聲來,又被自己的失態嚇得馬上抿住嘴,驚慌地打住了笑。
正在洗浴的張鑫並不知道黃麗沒睡,水流聲已經蓋住了黃麗的興奮與忘情。回到卧室,張鑫沒打擾黃麗,想起她和鄧國的齷齪行徑就心生厭惡;最近一段時間他完全沒有,看了黃麗一眼,背對著她躺下,不一會便迅速入夢;而且,一反常態,鼾聲如雷。許是最近心力交瘁,休息欠佳,今日才得以了卻忐忑的心情放心地睡死過去。
此時,躺在一旁的黃麗卻瞪著大大的眼睛望著天花板出神,幾天渾渾噩噩的日子總算是有驚無險安然無恙地過去了,她知道是自己恰到好處「以柔克剛」的結果。男人以剛勝,女人以柔勝,是萬國亘古不變的真理;任憑他是什麼英雄豪傑,帝王將相,誰也擋不住黃麗這種女人天賦的魅力。
黃麗想到了明天。--明天,先去工會報到,然後去感謝王煷,再去食堂和同事們告別。雖然林曉笱把功勞全算在自己身上,黃麗心裡也再明白不過:王煷不點頭,林曉笱什麼事也辦不成。
她毫無睡意,巨大的興奮和幸福令她滿臉是笑,心裡不禁默默感謝過世的父親給了她超群美艷的外表和見風使舵,談吐出眾的敏捷思維;倘若自己讀書再多點,一定如虎添翼。她又想起了關於保送讀書的事來:林曉笱主動提出想辦法,也許保送並不像自己知道的那樣難吧?
黃麗默默地打定主意,利用在圖書室工作的便利多讀世界名著,盡量提高自己的文化素養和內涵。黃麗知道:機會的大門總是為有準備的人打開,不善於鑽營,有準備也不一定就有機會,她必須要好好創造把握每一個屬於自己的機會。
輾轉反側幾乎一夜沒合眼,迷迷糊糊地打個頓,天剛蒙蒙亮便起了床,她想好好表現表現給張鑫和孩子看。從今天起,自己再也不用頂著星辰上班,再也不用系個髒兮兮的圍裙圍著灶台轉了,心情出奇的好。
天邊漸漸泛亮,像是誰在那淡青色的天幕上抹了一層粉紅的胭脂,那粉紅的下面有無數金光閃爍的利劍隱藏著,等待穿雲破霧。眨眼功夫,太陽便露出了小半張羞紅的臉,還有一大半則羞答答躲藏在白色的雲層後面,不由人想起那句「千呼萬喚始出來,猶抱琵琶半遮面」的千古絕句。
把家裡打掃一遍,洗漱完畢,翻出一條淺紅色的套裙穿上,黃麗特意將扎在後面馬尾似的頭髮高高地束了個髮髻盤在頭頂,鵝蛋形的臉龐顯得更加玲瓏精緻,整個人愈加顯得優雅大方,楚楚動人。
一會兒,天空便舒暢了胸懷,藍色愈來愈深,雲彩似乎迫於太陽的威力都知趣地向遠方飄去。一輪朱紅的太陽冉冉升起,輕快地爬上了蘇仙嶺,猶如大紅燈籠高掛在松樹枝頭,耀眼的金光穿過濃密的枝椏樹葉,將斑駁的輝光灑滿了這座湘南名城--林邑。
黃麗並沒有動手自己做早餐,而是拿著盤子向食堂走去,她想利用買早餐的時間順便跟這些同事告別,想親口告訴他們自己要去工會工作了;她想要看看同事們詫異驚奇的表情,想用這種方式討回被他們議論、恥笑的屈辱。
得體的穿著打扮使她的身材曲線更奪目。人們看到她喜氣洋洋的臉上掛滿笑容不時主動跟人打招呼,感覺有點莫名其妙,有知情者看到她不可一世的神情,便道出了原委:「烏雞變鳳凰,要到工會上班了……」
「如今是什麼世道呀,搞破鞋倒搞出功勞來了?」
一石激起千層浪。有關黃麗沒被處分,反而換了好工作的意見頗多,說法不一。路人三五成群議論紛紛:
「定是用色相買通了領導」有人憑著最本能最直覺的反應語氣肯定地說。
「如今這個世道呀,真是幹得好不如長得好啊!」夏蕙語氣譏諷,冷冷地說,「和這樣的人在一起工作真丟人!」什麼場合都少不了夏蕙,猛的聽說黃麗居然調來跟自己一起工作,形象對比美醜分明令她氣惱得很。
儘管人們議論紛紛,胳膊總擰不過大腿,群眾沸沸揚揚奈何領導果斷「英明」的決策?黃麗高高興興端著早餐,在人們義憤填膺的感慨中回了家。高高興興地吃過早餐,她便模仿著西方美女優雅的舉手投足向工會飄然而去。
老遠,林曉笱便看見黃麗如紅雲飄逸的身影,直勾勾看了半天。昨晚,他也沒睡好,偷情的快感,疲憊,興奮,纏了他一整晚。
工作人員陸續走進他的辦公室,等著給黃麗開歡迎見面會。
八點,黃麗準時笑吟吟進門:「大家好!」她禮貌地說,「我叫黃麗,以後還請大家多多關照。」
沒人回應黃麗的招呼,臉上都擺出一副不屑的神情在心裡對她嗤之以鼻;似乎回應了黃麗就有損自己的人格尊嚴,眼睛倒是都在她的臉上駐足掃視。
見沒人理睬自己,黃麗有點尷尬,馬上意味深長地微笑著看著林曉笱謙恭地說:「林主席,您好!請您多關照,以後需要黃麗做什麼就請您吩咐。」
人們沒想到風騷的黃麗說話這麼彬彬有禮,聽起來讓人這麼舒服,心裡感覺自己有點過分,可還是沒人吱聲,他們都在心裡暗自猜度:這個女人憑什麼吃香?她為什麼會突然調到工會工作?夏蕙做個鬼臉不屑一顧,捂著嘴唇便毫無顧忌地和人竊竊私語起來。
人們不知道辱名喪節和賣國求榮並非男人的專利,隨著開放的國門洶湧而入的還有許多糟粕和毒素,色慾的魔力已經顛覆了文明古國五千年的道德規範,不少人和黃麗一樣正在為他們上演違悖天理人倫的社戲,且有愈演愈烈之勢。
「這位是黃麗同志,以後跟我們一起工作,大家要多關心她,互相幫助,共同進步;使我們工會工作更上一個新台階……」林曉笱適時打破僵局,看著竊竊私語的夏蕙咳嗽一聲,一個人嘮叨了半天客套話,最後才看著黃麗道,「黃麗同志請留下,其他同志開始工作。」
「怎麼樣,回去後有沒有想我?」待大家散去,林曉笱忙輕聲道,「我可是徹夜難眠,一直在想你。張鑫沒對你怎麼吧?」
黃麗點點頭媚笑道:「是的,沒怎麼。我也是,也很想您!林主席,我還有點事情要處理,上午能否請個假?」
「晚上圖書室也要開放,白天除了開放時間,你可以自由支配。」
「哦,是這樣呀?」黃麗被自由的工作時間所驚訝,「我的工作不需要坐班?真是太好了!」
「怎麼樣,滿意吧?」林曉笱繼續道,「一周三個晚上值班,每次兩小時,兩人交替,過會兒,你們自行商定吧!」
「嗯,我沒想到,真的是非常謝謝您!」黃麗虔誠地,她沒想到工作會這麼舒服。
「才華是知識的積澱,能力是內涵的體現,我會利用寶貴的時間好好充實證明自己,主席,您放心吧!我是不會讓您失望的。」她一語雙關,笑得更加燦爛,「那,我去了。」
林曉笱迫不及待地拉住她,快速地吻了一口才鬆開自己的手讓她走,黃麗也不失時機回吻道:「我愛您!主席。」她把這句神聖嚴肅的話,很不認真嚴肅地灌進了林曉笱的心裡飄然而去,留下林曉笱撫摸著她吻過的地方,思緒半天還在雲霧裡飄蕩著。
黃麗下樓,看見鄧國正好迎面走來,她沒有停下腳步,而是邊走邊說:「晚上來我家,張鑫要找你,一定!不能耽誤了。」
鄧國躊躇腳步想停下,看見黃麗沒有停下的意思便狐疑地說:「找我?好,我會去的,為什麼找?我很擔心。」
黃麗一邊急匆匆地往前走,一邊說:「擔心什麼?他又不是老虎你怕什麼?我也不知為什麼找?去了就知道了。」兩人擦身而過,繼續前行。沒有人發現他們交流了信息,只有太陽眨巴著眼睛窺見了他們的行跡。
黃麗「蹬蹬蹬」上樓,腳步也透著喜悅和輕鬆,她揮起右手再次叩響了王煷辦公室的門。
「請進!」正在看文件的王煷沒有馬上抬頭。
「王書記,您好!」黃麗春風滿面喜笑顏開道,「是我,王書記,我是黃麗,來感謝您了。」
「哦,坐,請坐。怎麼樣,都知道了吧?」王煷合上文件,準備起身倒茶。
「王書記,別客氣,您坐,我自己來吧!」黃麗儼然像個主人,接過王煷放好茶葉的瓷杯起身說,「王書記,黃麗特意來感謝您!」她並沒有首先給自己倒水,而是拿起熱水瓶,先給王煷的保溫杯續水,而後才給自己泡茶。
如果想結交朋友,就要先為別人做些事--那些需要花時間、精力、體貼、奉獻才能做到的事,討好領導亦是如此。
王煷很欣賞黃麗的舉動,接過水杯,讚許地點點頭說:「謝謝!」他對黃麗的好感立刻又添加了幾分。
黃麗沒坐回沙發,而是走向辦公桌對面的椅子,和王煷面對面說話:「王書記,今生今世您就是我的父母爹娘,黃麗一定會珍惜您給我創造的好條件,努力學習,努力工作,一定不會讓您失望的。」
她的眼裡滿是心悅誠服感恩的淚花:「有事您儘管吩咐,讓我做什麼我都願意。」黃麗又一次表明了自己的意思,溫情脈脈地望著王煷。
眼前的黃麗比起昨天判若兩人,昨天她是懷著哀求,愧疚,羞怯,痛苦交織的複雜心情來見王煷,不知道自己命運如何,忐忑,焦急,諂媚等複雜的表情不斷顯露。今天,她笑逐顏開,打扮清爽得體,模樣更加俏麗動人,舉手抬足都洋溢出萬種風情。
王煷欣賞,心動,卻沒露聲色正襟危坐,他可不像林曉笱那麼急於求成,他比誰都知道:心急吃不了熱豆腐。像黃麗這樣的女人,他要好好考察考察。雖然黃麗的言談舉止溫文爾雅,可她鬧出的桃色新聞風波尚未完全平息,事情的來龍去脈自己也不完全清楚。女人對情人總是一往情深,他不知道黃麗對鄧國是不是也這樣?她是不是對自己真有那意思?雖然黃麗隱晦地表白了心跡;可,美好的東西不一定非佔為己有。
老成持重的王煷城府極深,絕不會輕舉妄動,慢慢地等待,慢慢地享受,他相信時間才會給他最美好的報答。
王煷曾有過失策,失誤,放棄過永遠也找不回來的最寶貴的東西;但他沒後悔過,他認為相對如今的地位,失去的那些並不算什麼;可他的心卻莫名其妙時常隱痛。見到黃麗時常有種異樣的感覺,好像在什麼地方見過,卻又想不起來。
他溫和地看著她說:「小黃啊,你可要記住自己說過的話呀!你心裡可要明白,這次我們保了你,很不容易。群眾的眼睛可是雪亮的,他們無時無刻不在考察監督我們,你可一定要好好工作,謹言慎行,不要再做對自己前途不利的事情,特別像這次的問題可太嚴重了,最能毀人前途。」
王煷語重心長的樣子很像慈愛的父親在教育激勵自己的孩子,「圖書管理面對廣大職工,熱情周到的服務態度是做好工作的基礎,大家的眼睛都盯著你,可不能再給自己臉上抹黑,辜負了領導一片苦心哪!」
「王書記,我記住了您的教誨,您看我的行動吧!」
達到了自我表現的目的,黃麗適時禮貌地退出了王煷的辦公室。臨出門時,她扭過頭又誠懇地說了一句,「領導,您放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