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別離如鉤
十、別離如鉤(本章免費)
那一夜是小丹有生以來經歷過的最長的夜，所有的自尊，所有的自信，所有的希望和憧憬都在這一夜破滅，從此之後，她再也不敢有任何的奢望。
天終於亮了，但是雨仍在一直地下。
小丹懵懂撞著自行車穿行在雨中，任由雨點不斷地潑灑在自身自上。她已經記不起蘇傑他們是什麼時候離開的，而自己又是怎麼收拾起衣服，怎麼走出那一片荔林的，也讓不得自己的這已變得泥濘山路中摔倒了幾次，又爬起了幾次，她只記得蘇傑臨走時對著她丟下的一句話：「讓你的張力來找我報仇的吧。」她只想快一點回家自己那個簡陋卻溫暖的家。
路上的行人不斷向傻傻地走在路上的小丹投來詫異的眼光，都以為她的瘋了，而小丹卻只想讓這風雨沖刷去自己身上的一卻污穢和罪惡。她冷冷地望著站在屋檐下對著她指指點指的人，她突然明白，不管自己是不是主角，而別人永遠都是看客。
小丹跌跌撞撞地回到家中，她「砰」聲撞開虛掩的大門，丟下那輛自己一直很心愛的車子，衝進自己的房間里，蒙著被子終於失聲地痛哭了起來，她真的已經到了極限了，那怕路再遠那麼一點點，她也許就早已倒下，再也不想站起來。
「小丹，你怎麼了。」小丹一夜未歸，她媽已經擔心了一夜，現在又看著她一身的泥水跑回來，又心痛又著急地在房外敲著門。四十多歲的人，卻熬得像一個六十歲人。
然而蒙在被子中痛哭的小丹卻聽不到她媽媽的叫喊，哭了一會，一夜的折磨已經讓她又驚又累，終於沉沉地睡了下去。
沉沉睡了過去中的小丹迷迷糊糊地發起了夢：夢中張力正騎著那輛心愛的自行車，慢慢地向盛開著一縱縱鮮花的草地中走過，但蘇傑卻從樹林裡帶著一群人突然沖了出來，揮刀砍向自己和張力，她與張力倆個人牽著手拚命地跑啊跑，但仍然無法擺脫他們的追殺，而跑著跑著，她卻與張力失散了，只留下她自己在漆黑一片的街道之中迷失，她不由得驚叫起來，從床上一下子坐了起來。
小丹睜開眼睛，終於發覺自己是發了一個惡夢。而她身邊的妹妹小宇卻被她驚得哇哇地哭了起來。原來，她媽媽擔心她，不得已而撬開了門。小宇早已陪在她身邊很久了的。
看著身邊年幼卻已飽嘗了喪父之痛的妹妹，小丹不由得抱著她一起痛哭起來。是的，自己是真的可以像蘇傑一樣說的，找他報仇，但是這一個脆弱的家庭還能經得起這般的折騰嗎？而張力知道后，他肯定會不顧一切去找人拚命的。即使自己可以報警，但那又怎麼樣叱？可以彌補回自己的一切嗎？
她一邊哭一邊暗暗在感嘆，「我的命怎麼這般的苦呢。」
小丹的媽媽端著一杯水進來，對小丹說：「你終於醒來了。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是不是同客人吵架了。」小丹媽媽知道，在東城酒家那樣的場所上班總會遇到一些無聊人事的糾纏。
小丹搖搖頭，張張口想說話，卻發覺自己的喉嚨像火燒一樣，竟一句話也說為出來。
「先把葯吃了吧。你全身燒得發燙。」小丹媽媽從她身邊坐下，緩緩地把水和葯遞了過去。小丹看著自己的母產和妹妹知道無論結果怎麼樣，生活都還得繼續，這個苦果只能自己吞下去的了。
看著小丹把葯吃了下去，小丹媽媽搖搖頭說：「與亞力吵架了吧？媽看得出來，你與亞力的感情很深，亞力是一個好孩子，從他拚命從河裡的把你爸的背出來，媽就看得出。可是現在人家是那樹上飛的鳥，只怕你沒有這個命的啊！你自己還得看開一點的。」說完嘆息一下走了出去。
此時，蘇傑與肥九正站在他當鎮長的父親面前被「老爺子」怒罵。
當「闊佬」知道蘇傑的昨天半夜惹下的禍后，他知道這事一旦鬧大，他哥哥的仕途，還要他哥這一個寶貝獨子命都會丟掉。儘管他有這一個小鎮之中，他家有權有勢，但是怎麼都無法做到一手遮天。尤其是小丹的背後有張力和東叔的背景，對方絕不會善罷干休。他真有點後悔將昨天晚上把車子留給了蘇傑用的。
蘇傑的父親來回地踱著步的，他為的自己這一個不爭氣的兒子幾乎傷透了腦筋，他老婆說想兒子，才決定讓他回來幾天，卻不想又惹出了這種事來。他怒急攻心的指著蘇傑罵道：「你這個王八蛋，你是不是想找死？你要死自己就去死，不要連累我。」
蘇傑小聲嘀咕著：「我是小王八蛋，你不就是老王八蛋了。」他從小就與自己這一位整天擺著一副領導臉孔的父親不是很親近，但是想起小丹那恨恨的眼神，他自己不由得一點后怕。
他的父親幾氣給他氣得要死，「啪」的一聲，甩了蘇傑一個耳光，指著他卻一句話都罵不出來。蘇傑坐在一邊在哭的母親連忙將蘇傑拉到了一旁。
「哥，事情都這樣的了，還是想想辦法別把這事情鬧大的吧！」肥九見勢不好連忙拉住他大哥的手勸說。
「我能有什麼辦法，我只能把他送進公監獄。」蘇傑的父親恨恨地說。
「你將他去坐牢我就撞頭給你看。」蘇傑的母親哭喊著說。
肥九連忙說：「哥，我們蘇家就這小傑一個男孩啊，我那死娘們不爭氣生了幾個都是女的，哥你可要想清楚。」
「我想什麼想，這是小事嗎？我這兒子都是給你們倆給慣壞」蘇傑父親恨恨掃了一眼肥九與自己的老婆地說。
「是是是……是我不好」肥九忙點頭稱是，他這些年打著自己大哥的名頭顛三倒四撈了不少錢，早摸清了這一位大哥的心性，也知道大哥一直心照不宣的「罩著他」。肥九接著說，「不過現在最重要的事情，還是要怎麼把事情解決。」
「哎，如果人家去報案，怎麼穩得住啊。」蘇傑父親搖搖頭說，「這樣吧，你儘快將小傑送回香港的，我再讓派出所的朋友留意一下這個事情。是了現場有沒有去看過的？」
「去過了。早上我一聽說去了，那個女孩子已經走了。我讓手下的人清理了一下那棚子，今天又一場大雨，應該也沒留下什麼的了。」
「還有昨天與小傑在一起那幾人呢？」蘇傑的父親再想了想問。
「我已經讓他們暫時先走開一段時間，他們跟著我都很多年了，我已經告訴他們，誰泄露了出去就要誰的命。」肥九回答說。
蘇傑父親嘆了一口氣說：「好吧，就暫時這樣的吧，小傑那立刻把他送走。」
「好！好！」肥九終於松下一口氣，牽著一臉無所謂的樣子的蘇傑自己停在外面的小車走去。
小丹吃了葯后就迷迷糊糊地再次睡了過去，當她醒過來，發覺房間里已亮起了燈。她艱難地睜開眼，仍感到頭痛得要命。她想起床找水，卻看到張力坐在她的床邊看著書。看著張力那張熟悉的臉，她真想靠在他身上好好哭一場。
張力見她醒來，連忙坐了過去，把晾在桌子的上的水遞了過去。扶著小丹飲了起來。
小丹飲了水，清了一下嗓子，無力地說：「你怎麼來了？」
「今天我去酒店找你，你同事說你沒來上班，我就過來了。」張力沒有說昨晚去找她的事。張力停了停然後說：「聽你媽說，你已經睡了一天的了，淋到雨了的吧？休息一下，先把這粥吃了的，然後吃完葯，再休息一會！」在拳台上十分勇猛的張力在這刻卻是柔情似水。
看著張力輕輕地用湯匙慢慢地攪動著桌上那碗米粥，小丹恨不得世界就此終結。看著的張力伸過來的湯匙，小丹張開了嘴，眼中的淚卻不由自主地掉了下來。
「怎麼了？」張力問。
「沒什麼，我只是……只是……高興，你不再生我的氣了吧？。」小丹喃喃地說。
「傻姑娘！」張力輕輕地颳了一下小丹的鼻子。然而，他卻不知道此時的小丹內心中正承受著一種什麼樣的煎熬。如果讓他知道，那他只會說一句話：「我要殺人。」
看著張力，小丹已暗暗做了一決定，陪張力渡過這一個關鍵的時間，讓自己與這一切全部告別。而想到從此要與張力分開，不禁又一下子黯然。
「在想什麼呢？」張力看著在發獃的小丹。
「沒什麼，複習怎麼樣了？」小丹覺得不能再想下去了，再想下去，她一定會捨不得，更也將無法將心底里的秘密在張力面前隱瞞下去，她連忙轉移話題，同時也是轉移自己的注意力。
「還行。」張力的注意力仍放在給小丹喂粥的湯匙上！
「力，我想好了。我就辭職算了，這一段時間就陪你複習。」小丹柔弱卻堅定地說。
「真的？這樣行嗎？」張力幾乎被小丹這個決定沖暈了頭。
「等你考完高考再說的吧，以後你上大學了，我就跟養去，在你身邊找個工作。」小丹對張力撒了個天大的謊言。然後倔強地從張力手中接過了碗和湯匙，然後催張力說「我自己來的吧，你快回去複習的吧，我休息兩天就好！」
「我想再陪你一會兒嘛。」張力開心的說
「快點，我好了以後再去找你。」小丹堅決地說。看著堅決的小丹，張力不再想讓她心急，只好說「好的，那我先回去了的。你記得把葯吃了！」
「嗯！」小丹看著張力依依不捨地走出門與外面的媽媽告別，一口氣長長地從心底呼出，自己輕輕地把碗放在桌子上，整個人就像虛脫了一般，無力的靠在床頭上。
複習的日子雖然苦，但有小丹的陪伴卻讓張力倍感的輕鬆和快樂。而小丹好像比他自己更了解自己，為他找到自己一些弱點和複習中的盲點。只是讓張力想不明白的是，小丹卻總是會痴痴地看著自己發獃。他曾經問過很多次小丹，小丹卻總是避開話題說，或對張力說：「我現在才發覺你長得這麼帥」。快樂中的張力一直沒有往深里去想。而當小丹離開之後，他才在內心之中千萬次地罵自己太過於粗心，竟然忽略了這麼多。
高考的日子張於來臨，小丹親自送張力進了考場，她輕笑著偷偷在張力的耳邊說了一句：「記住！你就代表我了，別讓我失望了。」張力心頭一陣的悸動，內心之中突然有種想把小丹擁入懷中的衝動，然而他卻刻制了自己的感情，他想等到自己成功的時候，再收穫這一份純純的感情。而小丹看著張力走進考場，知道已經到了分別的時候。她想得到張力一定會發了瘋地找自己，但是她想不到日後張力幾乎用自己命來嘗還自己這一份情
三天緊張的高考終於過去，當考完最後一科，從考場中衝出和的時候，張力與大多數同學們一樣，歡呼著把考試的稿紙撒成無數碎屑拋向空中，落得一片雪白，因為他們終於從高考的枷鎖下「解放」出來了，終於可以放鬆地享受一下自由的空氣，儘管高考前那一段奮鬥可以成很多人人生中最值得回味的時間，但是沒有人後來不會不被夢到自己要重新參加一次高考而驚醒的。
張力長長地呼吸著外面清新的空氣，衝出考場的大門，想第一時間就看到小丹，但這一次，他卻沒有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找到那個熟悉的身影。正當張力的目光在人群中回來尋找著的時候。一個小手突然拉著了他的衣服。
張力回頭一看，卻是小丹的妹妹小宇。張力向她身後張望一下，卻沒有見到小丹。
看著著急的張力，小丹的妹妹說：「力哥，你別找了，我姐不在。這是她給你的。」說完，她給張力遞來了一封信。然後看著張力慢慢地走開了。
張力遲疑地打開信，正是小丹的娟秀的筆跡：
「力：
當你看到這封信的時候，我已經離開了這一個地方。請不要問為什麼，也不要再找我。這些日子以來，在你的保護之中，我一直幸福得像一們公主，真的。離開你，我有自己不得已的理由和苦衷。請您相信：我只在乎你！
小丹」
張力急匆匆地看完這短短的信，頭腦頓時一片空白，卻忽略了那一張信紙上沾滿的淚跡。他急忙追上了小宇，聲音顫抖著不停地追問：「告訴我，你姐去那裡了，去那裡了。」
突然也掉下了淚來：「今天你一進考場，她就上了去濱海的長途汽車了，她說讓你不要再到找她了的，然後讓我來這裡等你。」
張力無力地放開小宇的雙肩，喉嚨傳來一聲低沉的努吼，卻怎麼也哭不出來——這到底是為什麼？小丹的離開，在以後幾年中就像刺入在張力心中的鉤一樣，並時不時地扯動著，讓他最痛苦卻無法掙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