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難料的結局(完結)
第五十章難料的結局(完結)
屋裡的燈很柔和,紙窗外有個人影在晃動,卑躬屈膝的奴才們放軟了腳步聲,垂首緩步走著。我游移了目光,低頭望著膝頭髮呆,手指緊緊攥住布料,直握得指尖發疼。芳華,你一定要撐住,我一定拼其性命也要把韓子川給你帶回來……
門發出壓抑的吱響。
「你們都下去吧。」一聲清朗的聲音傳來。
一襲月牙白般素淡的衣袍呈現在我眼前,面料看似極其柔軟,他俯身坐在了我身旁。
我佯裝嬌羞,傾身往一旁挪了挪。
「認識你這麼久,還不知道你有這種表情。」韓子川湊了過來,身上很清爽沒有酒味,但話里卻有了些許醉意且調戲成分頗多。
我一愣。
他的手擱在了我的膝上,執住了我的手,慢慢收緊。
我徒然身子僵住,抬頭正看見他以探究的眼神望著我,眼底有欣喜與不容錯認的笑意。
門在他身後,正緩緩闔上……
一股難以言語的怪異感湧上了我的心頭。
「皇上,我……」
他拿手擋住了我的唇,修長的指有著外頭生冷空氣的味道,這是一種陌生的氣息。
「什麼也勿須多說,今天讓你受累了。」韓子川的臉上帶著歉意,抬手撫於我頭側,將那壓人的鳳冠摘下,長發立刻傾灑了我一肩,他眼神暗了下來,一手撐著軟榻,身子逼近悄無聲息地湊了過來,「朕等這一天,已經等了很久。」
我渾身一怵,他直逼過來也沒容我閃躲,嘴角盪著穩重卻也意味深長的笑,手指輕輕壓在我太陽穴上,給我揉著。那視線卻在我唇上緩緩上移,滑過鼻,眉宇……眼……他的呼吸噴在我的臉頰上,眼神也膠黏了起來,「舒服嗎?」
什麼……舒服不舒服的,為何他話里有情色的味道。
他身子移了一下,手最終停了,低頭極專註地望著我,有些情意綿綿地說:「朕問你這麼揉著,感覺舒服么。愛妃想到哪兒去了?」
「皇上對妾身實在是太好了。」我嗓音艱澀,面無表情地扭捏了一下,又扮嬌羞。
他嘴角笑得溫柔,撣了一下袍子上的灰,轉過身去下了榻,拎起壺倒著酒。
昏黃的燈照在他的身上顯得分外柔美,明明氣氛這麼溫馨,可這情景卻愈發的礙眼。
韓子川,我該怎麼說你才好,對一個將軍的女兒,尚能如此……
為何就不能待我,待芳華溫柔一點,哪怕就好那麼一點點……如此看來,我們一起朝夕相處了十幾年,竟還不及一個將軍的女兒。
我深深地望著他,鬆開分外用力攥緊帕子的手。他長身玉立與舉手投足中那份悠然自得與君王的傲氣。我狠下決心,緩緩下榻,執起袖子暗自運氣,正欲往其身上襲去……
「來,陪朕喝一杯。」他卻突然回了頭。
我忙及時收手,不覺有些惱意。他挑眉,望著我似笑非笑:「皇后怎麼下來了,身子乏就該好生坐一會兒。」
一個玉杯遞了過來。
我立在原處,沒有接。
他也不惱,突然間很好脾氣的一笑,湊過悄然在我頭側,輕聲喊了句,「我們已是夫妻了,勺兒還是那麼拘謹。」
他靜靜望著我,嘴角噙笑,眸色無比深沉。(完)
【時間:發生在勺兒闖江湖之前,那時候三人一起在宅里生活著,過著一段不問世事輕鬆愉悅的日子。】
一冊書疊起來就是一層薄薄的紙,一共二十五張。
就是這本不起眼的玩意兒居然被某人窺視良久,期間輾轉反覆,從俺處淪落到芳華的居所再到達某人的手裡……正所謂是歷經波折。
而這個某人正窩在灶房,一臉得逞的笑容,趴在矮桌旁,一頁一頁翻看得不亦樂乎。
我怔怔地立在門處,猶豫了半晌。
我默默地看了一會兒,直到確定眼前這個身著青衫,以一根玉蓮簪束髮,平日里很注重禮儀而此刻很沒修養地哼著淫曲兒的俊俏風流公子哥兒是韓子川后,我還是忍不住汗毛直豎,這一下子真是被驚得不輕。
此時此刻屏住呼吸,踱步到他的身後,偷斜了一眼。
書翻到了第十一頁,畫了一男一女,均裸之。
女子仰面向上躺卧,男子伏卧在對方身上,男股在女子兩腿中間,在幹什麼勾當,就不得而知了。頁腳處底還有一小行標註:游龍戲鳳。
這書冊似乎常被芳華摸過,薄得有些透明的紙張上傳來淡淡的葯香味。我深吸一口氣,探手趁韓子川不備,一把撈起書冊,搶於手中,狠狠瞅之。
「欸,幹什麼,先來後到這規矩懂不懂啊。」韓子川不樂意了,清秀的眉蹙得緊兒。
「這書還是我花銀子買的,要不是不慎落入義父手中,還輪得到你看。」我斜了他一眼,來表達我的憤懣之情。
他語塞。
我雙手捧寶貝似的,對待老祖宗一般,把書攤開。
然後目光游移了一兩秒后,非常有目的性地朝畫中相擁兩人的某個特定位置之處瞅去,眉一蹙,發出了質疑,「咦……怎麼黃豆芽似的。」
「哪兒?」韓子川八卦了。
俺的爪子落下了,直指紙張上某個隱晦之處,然後我的朝韓子川望去。
「你還是不是女的女的啊……」韓子川氣急攻心,羞得臉通紅,就像我平日不大愛吃的豬血的顏色一樣。
這麽嚴肅的問題,和我是不是女的有很大的關係么……
我小秀眉一蹙,頗具批判意味地掃了他一眼。
「這麼細小,一掰就能段似的,難怪義父常說江湖上練了鐵布衫金鐘罩的高人也有死穴,是不是就是說的你們的這個部位啊。」
我不恥下問。
眼見著韓子川羞得無地自容,馬上就要怒了。我怕他來搶又瞄見了窗外的敵情,忙一不做二不休把書冊一捏,就往小胸襟里塞。
韓子川一副瞠目結舌的樣子。
然後柴房外頭就傳來了動靜,我才一站定,就用餘光瞟到了芳華正慢悠悠地朝這邊走來。
「……好生熱鬧。」義父一進屋,就悠哉游哉地開腔。
我嘿嘿笑了三聲。
「義父……」
我迎上去,臉上笑成了一朵花,末了還有手肘把韓子川推開。
芳華頗有涵養的望著我們笑了一下,然後臉跟那翻書一樣,便正經兒起來,也不再理會我們,打量了一番柴房后,就極有目的地低頭四處找東西。
「找啥哪?」輪我八卦了。
「東西不知道落在哪兒了。」芳華斜了我一眼,低頭自顧地說,「我自個兒找找就成。」
哦……
那意思就是說不讓我插手。
我明白了,跟在後頭撓頭。
韓子川一臉心虛的樣子,慢慢地挪到門旁,貼著身子就要溜走。
「子川……你等等。」芳華想是想到了什麼,抬起了頭,朝他望去,咳嗽了一聲,臉上似乎不好意思地說,「你是不是有去過我的房裡。」
「是。」
咦,有內情。
我賊兮兮的朝他們兩個望去。
「你是不是從我房裡順手拿走了什麼東西。當然我也沒說是你拿的。只是我最近在研究它且還弄不明白裡頭的奧妙之處。在這節骨眼上……」他眉宇間露出了憂色,淺淡地說,「你隨便拿可不好。」
雖然不知道韓子川順走了他什麼寶貝,但不影響我觀看熱鬧,我站在後頭附和,「這行為不好不好。」
「……」韓子川一雙眼極複雜地望著我。
「拾到了就要還我。」芳華目光誠懇。
「要還要還。」我應聲之後,疑惑不解地朝芳華問道,「義父丟了什麼東西?」他徐徐望著我笑,吐詞很清晰,「穴點陣圖。」
我有種不祥的預感。
結果,他怕我怪他小題大做,又補了一句,「這可不是一般的穴點陣圖,就是你上次專程去集市買來給我的,那一本五花八門的男女交雜的穴點陣圖。只是我挑燈夜讀了許久,還有些不大明白,準確的說……是十分的不解。」
好了……
您不用再說了。
第一,我不是專程買的,我是在妓院旁邊的小攤上順帶將它拐回來的。
第二,我不是買給你的……是被您老強搶過去的。
我很想掩面奔掉。
可是,還不是時候……
因為,韓子川看向我的眼神戲謔中帶笑。從我與他生活的這些念頭,不難猜出……這傢伙八成在打我的注意。
「子川,問了你半天,你倒是說啊。」芳華柔和的笑著,眉宇中透著股耐心。
韓子川望我的眼神更加詭異了,嘴唇動了動,彷彿要說了。
止住止住……
我做手勢且傲然立於芳華身後,挺了挺揣著春宮圖的胸脯,淫笑著打量了一下韓子川的腰間與胯下。
俺的眼神夠露骨,夠淫夠辣夠明確……
抬手配合著猥褻地摩挲下巴的舉動,眼裡精光閃閃,其意思很明確,你個廝兒今兒敢出賣我,就表怪我辣手摧苗了……
據說,那是連練了鐵布衫與金鐘罩的高手都必須護著的地方。
……或許是我的眼神別有意味。
總之,韓子川一哆嗦,不吭氣了。
芳華狐疑地看了我們兩眼,我轉而一臉無辜的數著地上的小柴,這柴火拾揀得可真是有趣兒,有些成「一」狀,有些成「Y」狀。
芳華抬手摸亂了我的小毛髮。
韓子川無聲地用眼神罵出了無聊二字。
我默默承受之。
感覺摸我頭的那隻手力道弱了些,芳華突然眉一蹙,作勢嗅了一下,「……這味道。」
他撥開我,徑自走到了灶台前。
「這柴火是誰燃的,燒得這麼旺。屋裡沒了炭也沒留火星,這種天氣可不容易生火……」芳華湊過去烤手,呵熱氣。
「是啊,費了大半天,把穴點陣圖全撕了才引燃的。」韓子川接了話。
芳華瞠目。
我結舌……
「你把我那寶貝圖當柴火燒了?」疑問及不確定地語氣。
「啊呀……也沒,這不是早兒柴火太潮不容易引著么。」韓子川也察覺到了氣氛的不對勁兒,試圖力挽狂瀾。
「是還是不是……」
「是。」韓子川瞅了我一眼,於是低頭乖乖的,硬著頭皮一人擔當了。
好兄弟,夠義氣夠哥兒們,我樂了。
芳華忙轉身望我。
我壓根沒留意到他思量的眼神的歡騰中,埋頭捂著胸處藏著的書冊喜極而泣。
「咳咳咳……」韓子川適時地在此刻出了聲,咳得肺癆似的。止住了芳華正欲走向我的步子,也正巧提醒了我。
我知道……
這是本珍貴的教材,求知若渴的我得像韓子川學習,俺要以生命來捍衛它的完整,不能再落入芳華這般歹人手裡,讓它不能發揮其應發揮的效應。
一時間憋得我,淚汪汪,小眼神刀子似的,怨恨無比。
芳華過意不去了。
「勺兒很少送我東西,我本該好好收著的……」他話里的失落是顯而易見的,「沒料到還是被歹人趁機竊了去。」這會兒芳華的手搭在我肩上,安慰也不是自責也不妥,硬生生地說了一句,「子川,今晚你滾去柴房睡。」
韓子川呆在原處。
可憐啊……
我轉身,在他們的目光中,我悲戚戚離去。
終於熬了大半天。
夜裡。
我左顧右盼后,把窗戶掩得死死的。
迫不及待地點燃了一盞燈,賊兮兮地踢了鞋子,捂著被褥滾於床上,就著昏黃的燈,攤開書冊,準備看春宮二十五式。
一切原本都該萬無一失
結果……居然有人趁著夜色摸近了我的房門。
只聽門發出吱呀一聲,那人哆嗦著把門合上,抬首間,對我燦爛一笑。
未完待續。
門發出吱呀一聲,那人哆嗦著把門合上,抬首間,對我燦爛一笑。
看著他關門上門閂,抬手呵氣,一氣呵成。
我默默的,又低頭躺在榻上繼續看起了手頭上捧著的春宮圖……
啊,畫紙上的這個姿勢忒牛。
女子仰躺,高舉雙腿。男子面向女子,跪在她股間,雙手握住女子雙腿扛在肩上,使女雙膝高度過胸,並略提高對方臀部、脊背,然後……然後,咳咳就方便他對她那個啥……此花式名曰……
我斜一眼。
「嘿,今兒個天氣可真冷啊,你說是不是……」韓子川找我搭話了。
「嗯。」我漫不經心的哼了一聲。
「你那義父心可真狠吶。」他試探地瞅了我一眼,原地跺著腳,使勁兒的搓手,「長夜漫漫,把我關在柴房裡一整天,不給張被褥就算了,連飯也不賞一口。我記得他晚上蒸了夠兩個人吃的口糧啊,為嘛不給我送?難不成他被我氣糊塗了自己也改吃饅頭了?」
「是蒸了兩人份的……」
我對上他的視線,怔了怔,「義父照舊是不屑吃咱這玩意兒……只是這餘下的饅頭……」這話還沒說完我便用餘光瞄到韓大少爺一拍大腿,喜滋滋地躥到桌旁,端起盤裡的饅頭,臉上這叫一個高興啊。
俺還來不及制止…
他便撈起兩個饅就左咬一口右咬一下,吃得歡騰起來了,還不忘誇我,「還是你夠義氣,留了這麼多給我。」
我默默地,又把視線移回到了紙書上,只是頭皮一陣發麻。
「你看什麼吶,這麼專註。」
「此招式曰攀龍附鳳。」我臉上掛著顯擺之意,揚著紙張,瞅他一眼。
「嗯。」他眼神複雜,靠近榻邊,悄然坐下,挪了身子過來,把饅頭一遞,頗有些熟絡地說,「你吃不吃……」
我盯著那饅頭,往後一躲,蹙眉,低頭看著紙張,不做聲可神情仿若避如蛇蠍。
「怎麼啦,你這是?」他又朝我挪了一點,輕輕拿肩膀撞了我一下。
「不吃。」我蚊子哼哼。
「……挺香的,其實勺兒不用特意留這麼多的,我是吃不完的。」他提議,然後又咬了一口。
「……」我含糊其辭。
「說大聲點兒,我聽不見。」
「這盤饅頭原本不是留給你吃的,我準備喂耗子。」
他一臉鐵青,噎住了。
我忙擺手,努力澄清,「我還沒來得及下藥,就算下了,這葯也毒不死人,能吃能吃。」
他瞪大眼睛望著我,饅頭半含在嘴裡,吞也不是吐也不是。
我討好的朝他笑了笑。
「罷了罷了,遇上你我算是認栽了。」他把饅頭隨意地往桌上一擱,低頭彈袍子,拍了拍手上的屑,便坐在我榻上準備脫靴子。
我斜一眼,把書一合,瞪他,「欸,我說你幹什麼吶。」
「歇息。」他莫名其妙的望我一眼。
「我知道……夜也什麼深了,你是不是該回柴房了?」
「你好殘忍啊……」他像是被刺蝟扎了一樣,起身,抬手指著窗外,情深苦重地望著我,「聽聽……外頭這風聲……」末了壓低聲音,「忍心讓我睡那連張破爛被褥都沒有的柴房么。」
「忍心。」我答曰,然後揮手把被他坐過的毯子上的灰彈掉。
「你你你你……」他瞅著我臉色,別頭深吸一口氣,像是下了重大決心一般,挽起袖子從懷裡掏了半晌,八兩三本熱乎乎的書摔到我的榻上,「跟你交換……賞你看,換睡一夜。」
嘿!
我興緻來了……
,,三本都是用檀香味的潢色牛皮紙包著的封皮,冊子捏在手頭剛剛好,裡頭還洋洋洒洒字兒寫得密密麻麻還包小繪畫,極品……
「哎呀呀,你哪兒買的這玩意兒。」我愛不釋手愛不釋手。
他讚許的望了我一眼,給了個算你識貨的表情。
我賠著笑臉,騰地站起來,忙點頭哈腰給他留了位置……招呼他上來暖和暖和。
他撩起我的被褥,除了外衫鑽了進來,連帶著一股涼意襲入暖和和的被褥里,冷得我直哆嗦,我樂呵呵地打了個寒涔后捧著書直朝牆角處挪了挪,他卻又貼了過來。
「今兒天可真夠冷的是么。」他幽幽地冒了一句話。
「是啊是啊。」
我撐在榻上,翻了一頁紙張。他爬了爬,也湊過來看。
唯獨靠窗戶的案上有一盞燈正燃著,燈火算是昏黃了一些,書上是小楷字,詞語頗用得大膽,男女之情節描寫得極度火辣,啥啥琴瑟合鳴又啥啥魚翔淺底……不懂之處……我還可以配合著翻看春宮圖,查找目錄,參謀參謀。本看得非常之痛快,可是與我湊在一起,趴在榻上的韓子川,呼吸出來的氣息若有似無地拂在我的鬢角耳垂旁,熱乎乎的……
我察覺到有些怪異,斜了他一眼,「你非得挨我這麼近么……」
「一床被褥,這樣靠近些才夠暖和。」
燭火下他的眼,亮極了。
他的表情有些若有所思,修長的手有一下沒一下地搭在紙上,突然面帶意味不明地輕笑就這麼輕慢地看著我,「有沒有想過照書上的……我們試一下……」
啊……
我呆了一下,脫口而出,「就憑你這黃豆芽。」說畢就意味深長地瞄了一眼他的胯間某處。
原諒我……
我真的沒想挑釁他。
他微一挑眉,直愣地望著我,眼裡有暴風雨來襲的前兆……
我討好地笑著往後躲,他像是無法忍受,勉強裝著不動聲色地問道,「你方才說什麼……似乎在質疑我身上的某個部位,嗯?」
那聲略帶沙啞尾音的嗯,真銷魂……
我能收回剛才的話么……
他扣住我的手,順帶把書掃下榻,緩慢地撐起身子,直視著我……鼻息相交……呼出的氣息貼著我的臉,一時間曖昧無限。
在我欲哭無淚的時候……
突然庭院里傳出了一道腳步聲,在清冷的夜裡格外的醒目。
仁慈的觀音菩薩啊,您老人家這會兒來又賞來了誰……
月掛高空,幽徑里傳來了樹葉的聲響,邁在青石板上的腳步聲越來越清晰,我一個激靈撐在韓子川身上,翻身鼓著腮幫子一吹,便把案上的燭給滅了。韓子川偷偷扯了一下俺的袖子,俺卻絲毫不理會他,屏住呼吸,將頭窩在被褥里,只露了眼睛在外頭,一副掩耳盜鈴的心虛模樣。
外頭黑漆漆的,我很清晰的察覺窗外有一道清冷的視線落至了屋內,然後堂而皇之的在床上高隆的被褥上方滯留了片刻,那人似乎在思索著什麼,片刻間毫無動靜。我只覺得頭皮一顫發麻,原本撐起身子盡量擋住韓子川,姿勢僵硬這會兒卻也有些吃不消了。
時間像是在此刻靜止了一般。
感到窗外站著的人怔了怔,半晌才問了一句,「你,睡了么?」
「睡著了。」腦子一時間缺氧,我不經大腦便吐出了三個硬邦邦的字。
也不知道是誰把一口冷氣吸得格外悠遠深長。我充耳未聞,只盼著窗外站著的那人能早些走開。可就在這節骨眼兒上,被窩裡還有人趁亂毛手毛腳地摸了我一下。
我小秀眉一蹙,拿手狠狠撞他一肘子。
這個畜生……這會兒添什麼亂……
韓子川窩在被褥里,蜷縮在一團,抱著胸,唧唧歪歪地哼了一聲,眼睛卻極亮,低聲調笑道:「你夠陰損的啊。」
我威脅之,「閉嘴。」
他單薄的唇形微抿,一張一合,那口型似乎在說:「我只是好心提點你,似乎睡著的人搭話不該這麼溜……被窩裡的動靜也沒這麼大,你也太不把你的義父當回事兒了。」
我是蠢了點,
總比你這煽風點火的小人內心要來得淳樸一些。
「勺兒?」芳華又立在窗外喚了一聲,比起方才猶豫萬分的語氣,這會兒要來得肯定多了。
想必定是方才滅蠟卧床挺屍一系列動作,被他看在了眼裡,讓他心生疑惑了。
哎呀,真是好死不死。
我硬著頭皮,抬首,聲音含糊道:「義父找我有什麼事兒?」
我說歸說,但埋在被褥里的那隻手也不閑著,此刻正死命地捂住韓子川的嘴。
那廝也不知道是怎麼搞的,象徵性地掙扎了一下,手便順著我的腰有往下的趨勢……
摸得這叫一個~~~~~
我忍。
紙上倒著的人影動了動,只聞吱呀一聲,窗便被打開了,修長白皙的手扶在窗欞上,他朝里瞄了一眼,俊秀的臉被月輝照得滿是柔和之色,「我也沒什麼事兒,只是過來看看你,有沒好生歇息。」
義父,您可真閑啊。
我把自己蓋得嚴嚴實實的,只恨不能把帳子拉下來。
「對了,我剛去柴房沒見著子川,你知道他夜裡去哪兒了么。」芳華眉宇里滿是悵然,徑自將懷裡的什麼東西摟了一下,「這厚實的被褥也不知道放哪兒。」
隨您放哪兒,只要不放偶這裡,啥都好說……
這烏漆馬黑的,從外頭或許看不到床內的詭異,倘若他一進來了,十有會發現不對勁兒。
偏偏韓子川還試圖從被褥里伸出手妄想去撈床下的書冊。
「或許……」我狠狠踹了一腳褥子里亂蠕動的某人,作勢伸了了懶腰,「或許韓子川他餓得受不了所以去碧池那塊兒撈魚去了也說不定。」
「說的也是。」芳華站在外頭,月輝灑落了一身,頗有些涵養的頷首,「時候也不早了,你早些睡。」
說完一晃兒,便不見人影了。
我這才從緊張萬分的情緒里緩過勁兒來,全身鬆懈下來,身子軟趴趴地卧在了床上,可這剛躺下就覺得有些許怪。胸下軟軟的……我騰出手朝身下摸了幾摸,很結實的觸感,還暖和有彈性極了。
被窩裡,那個人眼睛亮極了。
某人的手也順勢環了上來,搭在我腰間,還沒等我反應過來,便被他抱著滾了幾圈,堵在牆腳上。
「你倒摸我摸上癮了。」他一副嬉皮笑臉的樣子。
我發獃。
前面被擋住了去路,後背又抵住了牆。
他呼出的氣息圍繞在我的鬢角耳垂之間,時緩時急促,有股難以言語的瘙癢感,我頓時渾身不自在起來……
他笑起來,環著我身子的手有種軟綿綿的力道,讓人抗拒不是,不抗拒也不是……推搡間,不一會兒我的手便停在他胸處不動了。
並不是消極抗爭。
而是,一來推不動……
二來,似乎覺得該做些什麼。
頓時沒來由的,覺得心裡很煩躁了起來。
「你怎麼了,眉蹙得像是我欠了你二十兩白銀似的。」他低頭很認真的看著我,輕聲呼著氣,聲音像是糯米一樣甜膩膩的。
我悶頭吐了一句,「你吃了我這麼多豆腐。」
他挑眉,笑得有些曖昧,「我不介意你摸回來……」
我瞪眼望著他,
嘿,這廝。
還以為我當真不敢是怎麼著,摸就摸……又不吃虧。
我咬唇,挽起袖子,壓著他,很正兒八經地用起醫學上簡稱推拿的絕活,對他胸進行了一頓史無前例的掃蕩,完畢後用挑釁的眼神望著他,望完還覺得未盡興,偷偷掃了一眼他垮下有些許復甦跡象的玩意兒。只是隔著布料袍子,還真看不太真切。
這會兒還真的想起了方才看到的那些小書冊里,描寫的一些場景,一時間也面紅耳赤了起來。
他到是很乖,一直被我壓著,只是那雙明亮的眸子很大膽放肆地直瞅著我不放。慢慢地身邊屬於另一個人的氣息厚重了起來,拂在耳旁的也軟綿滾燙了。
嘿,從小到大我還不知道害臊這個詞怎麼寫。
我厚著臉皮又意味深遠地瞄了一眼他那地方,手也不知不覺撫在了他的腰帶上,指扣著死賴著不走了,咳了一聲,小聲說:「能……讓我看看那個么。」
「啥?!」
「……」我用眼神示意。
方才若說他還懂得調笑配合的話,這會兒驚愕過度后,他的臉從黑到白再到血紅,也只是用了不到一眨眼的功夫。
我估計這會兒他已經從震驚中緩過神來,八成此刻在肚腹里罵我那啥盪與不知羞了。
從我發出善意的邀請到現今,他都不吭聲了。
我訕訕地,挪開了不安分的小爪子,「不讓就算了。」
他卻急不可耐地握住了俺在胸前的手,順勢往他自個兒的褻褲里塞,往下覆蓋而去。
炙熱如烙鐵。
我腦子裡空白一片,觸到的那片刻間手便一縮……急忙想甩掉印在手裡的那份揮之不去的熱度。
他更是堵住了我的去路,厚掌將我的爪子按住。然後他手把手的教著我,讓我將其握得更緊。
曖昧的在掌心中摩挲著,纏綿動個不停的是……昂立的巨物。
我驀然瞪大眼睛,臉漲紅得像是火山。
「還要更深入的了解么……」他貼近我的耳朵旁,壓抑著喘息,「我不介意。」
我介意。
他挨著我,擁著我難耐的蹭了蹭,有些得矜持地說:「讓我也看看你好么。
我被他那一眼掃得面紅耳赤。
對他提出的要求有些手足無措。
古人有云:禮尚往來。他這要求似乎也合情合理,不過對於這事兒……好像應該不是這樣的……似乎……
一個輕幽的聲音不合時宜地傳來了,近在咫尺。
「你們在做什麼。」
平平仄仄的聲音清冷極了,卻仿若是當頭棒喝,就像是一瓢水潑了下來,我清醒了。
兩人齊齊往床下看。
漆黑的屋內,不知何時椅子上坐了一個人,他整了整衣衫,修長的身體包裹在清雅的白衣下,顯得精神煥發又清雅絕倫。他的眼睛很細很長,眼角微微上挑,眼神很清亮地看著我們二人,又有一絲不解。
月光下,瞳仁里那抹閃爍的光亮,簡直可以用求知若渴來形容……
芳華武功高強自是沒錯……可有必要厲害到進屋都不發上一點兒動靜么……他在這兒坐著看了有多久了?!
我一臉黑線,反射性地一腳踹開了床上的韓子川。
韓子川刺激更大,跌落在床下,慌慌張張地系好身上的衣衫,像是個被捉了奸的小情夫一樣,不滿地看了我一眼,懈氣且很沮喪的走了。
門在合上的那一刻,芳華並沒跟著出去,只是望著我,「你說了謊,韓子川一直在你房裡。」
「噢?」我挑了挑眉,努力壓制住有些狂亂的呼吸。
墨玉色的瞳仁在燭火下分外的柔和,他沒再說什麼了,只是站起身,氣度雍容華貴地彎腰作勢要撿起地上的書冊。
我忙搶先一步將它們重塞入被褥里,他眼神里有些茫然啊。
「這是秘笈么?」
呃,春宮秘籍應該也算是秘笈,我含糊其辭的點頭。
他正色,「怪不得你們二人躲著我夜裡偷著練,武林中流傳著許多邪功,你們底子又不厚,是不可嘗試的,勺兒乖……交出來。」
交?
笑話……要真被你看懂了,我可就有得受了。
我努力的搖頭,順勢把書冊壓入臀部下,坐好了,可憐兮兮的望著他。
好歹我也是一黃花大閨女。
我就不信他敢堂而皇之明目張胆地伸手進被褥里摸書。
其結果是……
芳華沒什麼不敢做的。
看著他低頭準備翻看書名,我一咬牙,反正橫是死,豎也是死。一不做二不休,垂頭裝羞扭捏半晌叫喚了一聲。
芳華有著怔地望著我。
「這書是韓子川偷拿給我的,他說這玩意要在床上看。」我臉不變色,音不顫。
其一,推卸責任。
其二,韓子川吃我豆腐,我要從義父身上吃回豆腐。
他望了一眼手裡的書,再望了一下我的床,思想鬥爭了半會兒,半推半地就進來了。
我喜滋滋地伸出了萬惡的賊爪子,一把擁住了他的腰。
眯眼,深吸了一口氣。
義父,好香啊。
「你要怎麼做?」他斜睨了一下,很有禮貌地問道。
我還確實沒有很大的計劃,在他半寵溺半縱容下,我照著韓子川方才對我做的,依葫蘆畫瓢,然後還真很成功地窺視到了他如玉的身體。
當時的情況如下~~~~~~~~~~~~~
我看著他。而他手伸在我腋下,放軟了身體,將就著摟住我不讓我動彈,眯著眼,就著月光在……看書。
怎麼覺得,世界顛倒了。
我成了萬惡不赦誘拐良家男人的二號韓子川。
好吧……
不過也有成果的,那就是……芳華的那處與尋常男子也一樣,而且也不是黃豆芽。
如下可鑒。
「嗯……我覺得有些怪。」隱忍的喘息聲在夜空格外的誘惑,「勺兒幹嘛脫我的衣衫。」
「別動。」
「我沒動,勺兒的手可以別動么。」
「是可以。」
「……」
「義父,你推我幹什麼。」
「……還是勞煩……你繼續動吧。」
「哎呀。」
「……」
「義父,您別躲,這是什麼東西……黏糊糊的,手都濕了。」
「我給你擦擦。」他匆忙撐在床下,拿衣衫給我擦手,手捧著我的掌心可動作越來越慢。
「有些腥味。」我低頭聞了聞。
他側過身,耳朵根都紅了,蚊子哼哼,「睡吧。」
至於噴薄而出濺在我掌心的白濁是什麼玩意兒……我花了一夜的時間想……都沒想得明白。
直到後來才懂,
不過已是后話了。
【番外的下篇告訴我們……不問世事的華某人嗯……要理解男女這事兒還是蠻難的。不是也寶不給機會~而是曾經有一道機會擺在面前,而兩人都放棄了。】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