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不良王妃2
第三十九章不良王妃2
二丫自然也明白,她只求脫身,雙手抱住他,不動聲色地下移到他的腰間,踮起腳,將自個兒的唇就送了上去,待得她的唇貼上他的薄唇之際,她的手迅速地點向他的腰間。
然而,她的如意算盤落了空,有些人,只吃過一次虧,便能記住疼,狠狠地吸吮住引誘他的嫣紅唇瓣,修長的手指狠狠地抓住她意圖不軌的手,那力道幾乎將她的手指根根折斷。
盯著她疼得滿是濕意的小眼睛,驚懼於他,動不動不敢動,京極律卻是笑了,笑得很溫柔,雙腿強勢地頂開她踮起來的雙腿間,成功地將她架空地面,另一隻手則是緊緊地將她一把抱起,似宣誓般地在她耳邊異常輕柔地說道:「穎兒,怎麼還不知道要乖乖的,不乖,只有你自己吃苦頭,乖乖的,聽話不是很好嗎?」
二丫吃疼,唇瓣被他給含入嘴裡,令她的呼痛聲都被他給狠狠地堵住,那吻像吃人似的,不顧她小小眼睛的濃重抗議,手裡的力一加重,她痛得張開固執的唇瓣,被他不失時機地深入,迎面而來的男人氣息令她無法逃脫。
十指連心,疼得她眼裡滿是水意,這會是真的眼淚,她還是有記憶以來,頭一次遇到這麼強勢的人,令她無處掙脫,引以為傲的武功在他的面前根本不堪一擊,她心裡很是矛盾,明明覺得他的話講的很可能是真的,可心裡卻怎麼也不願意去相信。
見她欲哭的神情,京極律頭一次心軟下來,將她的小手放開,剛才只是氣極,出手才重了一些,看她眼淚汪汪的樣子,感覺他像給她天大的委屈似的,皇朝里最有權勢的九王爺心裡想道,其實委屈的人應該是他吧,精心地想將她培養成一朵離不了他的嬌花,奈何不領他的情,反而不說一聲就跑走,是不是應該讓小人兒長點兒記性比較好。
「哭什麼,很委屈是吧?」他離開她的唇瓣,輕啄著她的唇角,將她抱至床邊,輕輕地放入柔軟的床鋪里,待見著她爬起來欲跳下床沿,他立即橫臂相攔,將她狠狠地往床里一摔,整個健碩的身子就瞬間壓了上去,一手已經鑽入她的衣襟里,探索起她的小小身子來,「我才委屈呢,娶了個王妃,人家天天想往外跑,跑成功了,回來卻不認得人了,穎兒,你說,這都是個怎麼回事?」
她怎麼知道是個怎麼回事,只知道他說的話,跟自己從獵戶嘴裡聽到的有一部分吻合,從她聽來的那些事,京極律的妻子曾經是丐幫的長老,江湖人物,她會點武功,但怎麼也沒法子想象她曾經是丐幫長老的樣子,感覺有點兒天方夜譚似的。
還有玉扳指,她的玉扳指,那是她的東西,她還記得逃難之時,父母將東西塞入她的懷裡,讓她好好地保管這個東西,來日一定會派上用場,雖然她不懂那是什麼意思。
李譽就站在內室的門口,說話的是他身邊的柳氏,柳氏面無表情地說完話后,拿眼瞪了一記李譽,李側妃身子不舒服,府里有大夫,喚王爺那是個怎麼回事?
李譽是帶笑不語。
「滾!」
從裡面傳出來驚天怒吼,那聲音還明顯地帶著欲求不滿的強烈情緒。
二丫軟軟地躺在床里側,不時將京極律攬上腰際的手給揮開去,像趕蒼蠅似的,不讓他再碰自己一下,渾身的力氣就像被抽得乾乾淨淨,小小的眼睛不馴地瞪著他,彷彿他就是個惡獸,一頭吃人的惡獸。
京極律已經吃飽饜足,自然是好整以暇地任由她使著性子,很有精神地陪著她,一次次地被揮開手,也不生氣,反而到像是來了興緻一般,時不時地湊過去,在她嫣紅的清秀臉上落下輕輕的吻,或者還會故意地用牙齒輕輕地啃啃她圓潤的鼻間,看著她瞪大眼睛,覺得心裡舒暢許多,幾個月來的心堵,直到此時才算是真真正正地放開來。
再也沒有什麼比她還活著更好的事了。
「我要回去。」
終於,二丫發現自己的動作就像個鬧脾氣的小孩子,尤其是他帶著笑意的目光,讓她好象無地自容的樣子,其實她恨不得將被子將他的頭蒙住,看他還怎麼笑,不過,她想回去,不想再待在這個地方,即使她已經有八成相信他的話,可還是不願意留在這裡。
「回去哪裡?」
京極律側身將她還泛著粉色光澤的身子給攬入懷裡,將她緊緊地按在胸口,不讓她再有機會從身邊一聲不吭地逃走,下巴擱在她的頭頂,聲音無比輕柔,就像是春天的暖風一樣,薰得人昏昏欲睡。
二丫自認為自己一向是個好人,偶爾也會捉弄一下國舅府里的小丫頭們,生活太枯燥,李無垢又只知道天天看書,她只好自己找樂子玩,但沒有想到,這個晚上會玩得這麼大,她不過是晚回了一次國舅府,被人給下了迷藥,又冒出一個是她相公的人,而自己又是什麼廖江穎的。
「國舅府呀,我住在那裡呢,要是我不回去,無垢小姐可是會擔心的。」她直接地回答,這會兒,沒有任何的隱瞞,反正他能在國舅府的牆外將她用藥給迷倒,不用猜測,就知道他已經自己身在何處,再隱瞞也沒有什麼意思,她在他的懷裡動了一下,雙手抵著他堅硬的胸膛,上面還流著粘粘的汗意,令她立即嫌棄地收回雙手,「反正我是要回去的。」
「你要回去哪裡?」
京極律極好的心情完全讓她不知道在想做什麼的話給破壞,眼底的笑意瞬間收了起來,冷冷地將她從懷中一把提上來,面對面地盯著她的眼睛,「再說一遍,你要回去哪裡?」
這臉色一變,立即令二丫整個人都戒備了起來,但是覺得自己根本沒有說錯的她,還是強自大著膽子,不想將他的態度放在眼裡,驕傲地將他的雙臂都給揮開,拖著虛軟的雙腿,從他的身上跨了出去。
「我要回國舅府去。」
她還是那麼一句話,固執的脾氣一上來,她才不管他是誰,也不管他有可能真是他的相公,對她而言,相信是一回事,讓她接受又是另一回事,才幾歲呢,就已經是人家的妻子,她打心底里抗拒這個事情。
「回哪裡去,穎兒?你要回哪裡去?我是聽錯了,還是你說錯了?」京極律起身坐起,薄被從他的身上滑落,露出他勁實的上半身,找不出交錯的疤痕令他暗沉下來的臉顯出幾分乖戾來,一個字一個字地吐出話來,目光冷冷地盯著她清秀的小臉。
她不想回答他的問題,忿忿地把鞋子穿上,覺得自己有些個莫名其妙,好端端地竟然與他都發生了那樣的關係,想起剛才的畫面,她不由得耳根一熱,似做賊心虛般地捂住耳垂處,站在床邊,居高臨下地瞪著床里冷著一張臉的男人。
越看這個男人,她越是覺得奇怪,在她失去記憶的時間裡,她都做了些什麼事,難道真是什麼丐幫的長老?她有這種能力嗎?
那些事對她來說有一種深深的不真實之感,就連他,據聞府里已經有三個側妃,還有十七房夫子的當朝九王爺京極律居然是她的相公,像是踩在雲里,沒一點兒真實感,好象眼睛一睜開,就會消失在眼前似的。
她的腰哪,感覺都不是長在她的身子上似的,太折騰人了,即使他說的事情百分之一百是真的,她也不會承認的,男人真是跟野獸一樣,太可怕了,國舅府里的六夫人怎麼會這麼熱衷於此事,而且很享受的樣子,令她百思不得其解。
京極律不知道她的小腦袋瓜子里在想著些什麼,也完全不知道他積累了三個月的精力給她造成了一個心理的陰影,根本就不願意再接近他一回,就逕自冷冷地望著她,薄唇一動,磁性的嗓音發出冷冷的寒意之話,「你要是膽敢走出這房間一步,李無垢的婚事恐怕就要提前了。」
「李無垢的婚事不關我的事,隨便她幾時成親。」她一點兒也不為所動,反倒是笑起來,像是在嘲笑他,「那不是太后賜的婚嘛,總有一天要成親的。」她知道李無垢極其不喜歡那個叫什麼京柳東的傢伙,不過人家太后那是李無垢的親姑姑,既然已經下了旨,恐怕不嫁也得嫁。
她可以將李無垢從強人的手裡救出來,這樣的事對她來說是舉手之勞,可從來沒有想過能幫李無垢從那門她極其不喜歡的婚事拉出來,她沒有那種本事,就不帶那種高帽,也不會興沖沖地跑去拉著李無垢浪跡天涯。
浪跡天涯這種事情是很美麗。
二丫沒有信心帶著一個只知道吟詩作對不會謀生之計的人大家小姐浪跡天涯,現實總是很殘酷的,她覺得李無垢都堅持不了一天,與其抱怨那門婚事,不如好好地將京柳東收拾一番,讓他往東,就讓他往東;讓他往西,就絕不往西。
「果然還是廖江穎。」
京極律毫不意外她的回答,心中壓抑著一個問題,卻是不能問出來,怕是得到一個同樣的答案,他不由得掠過一絲苦笑,想不到他京極律也會有這樣的一天,也會怕的時候!
他怕了,確實是怕,高高的懸崖,沒有她的身影,如今她一回來,他迫不及待地就想將她牢牢地攥在手心裡,不讓她再離開眼前一步。
二丫到是聽不太懂他的話,側身疑惑地瞅著他陰沉的臉,「你在說什麼呢,我可不叫廖江穎,你叫我廖二丫吧,叫什麼穎兒的,像是在叫別人,我不愛聽。」她對是幼時的記憶還有些清楚的,也知道自己叫做二丫。
「好。」京極律陰沉的臉色突然地舒展開來,側卧在床里,極是輕鬆簡單地應了一個字,「回去吧,明晚到這裡來,你要是不來,我可親自去國舅府拜訪。」
二丫剛聽了前面的一個字,還以為他大發善心了,沒想到後面的話幾乎可以將她打入十八層地獄里,這皇朝上下,哪個不知九王爺與國舅爺那是死對頭,要是讓他去國舅府找她,她以後在國舅府里還混個屁!
「哎,我們到底是怎麼認識的?你說來聽聽?」她索性就拉過一條椅子,跨坐在上面,只是這個坐姿令她皺起了眉頭,雙腿間酸疼的部位更加地疼起來,趕緊地就換了一個姿勢,乖巧地合攏雙腿,「就跟外面傳說的一樣,我以前還是丐幫的長老?」
「外面的傳言沒有錯,如他們所傳的一樣。」京極律顯然沒有心情跟她說先前的事,在他的眼裡,過去不重要,重要的是將來,而她的將來,就是與他在一起,哪裡也不能去。「怎麼,你覺得丐幫的長老很好?」
「沒有。」她連忙搖頭,睡著時,好象老是見到衣衫襤褸的人影閃過,不知道是夢裡,還是從她的眼前閃過,「我覺得好奇罷了,我回去了。」
京極律這會兒沒有開口,往床里側睡去,有些話,不需要重複,他只說一次,如果某人做不到,他讓她知道忤逆他的後果。
走到內室門口的二丫沒有到聽到他阻攔的聲音,腳步不由自主地停了下來,轉頭一看他,見他背著她,朝里睡著,心裡不知怎麼的,竟然覺得有點空落落的。
哼!
她從鼻孔里哼出一記聲音,自己一拉開門,走了出去。
「恭送王妃……」
齊整整的聲音震耳欲聾,迎面朝著二丫衝過去,讓她沒有防備的耳朵瞬間嗡嗡作響,像只獃頭鵝一般地看著面前的人,不是侍衛,而侍女,一群侍女,站成了兩排,她看看內室的方向,又看看門口的這些人,「……」
「恭送王妃……」
她連忙從中間走了出去,昂首挺胸的姿態,身後傳來侍女們的聲音,腳下的步子越來越快,到最後,她幾乎都有些慌不擇路,以至於等她迷失在層層的院落里有半炷香時間后才發現她居然迷路了,簡直是她人生中的污點。
「嬤嬤,我的孩子怎麼樣了?
她一個勁兒地往前走,已經不知道自己身處哪個方位,一個轉身,就已經走入一個偏僻的地方,剛才入眼的院落都是華麗的,這一處偏僻的彷彿沒有人煙的地方讓她覺得有些詫異,忽然聽見一個虛弱的聲音,不由得抬眼望去。
微弱的燈火從窗口透露出來,將窗子的影子映在地面,拉得長長的斜框兒,落在二丫的腳邊,她正愁找不到出去的路,就打算上前去問問,這個王爺也太大了點兒,令她都找不到出去的路,原以為國舅府夠大的。
她曾經好象國舅府之大表示過一絲的概嘆,不知道怎麼的,當時腦袋裡粗粗地就掠過一個見過比國舅府更大的地方,就是想不起來是在哪裡,也許可能是王府。
二丫暗暗地往窗子那邊靠過去,彎著腰,腦袋小心翼翼探向窗口,往裡面望進去,藉著微弱的燈火,房間里只有簡單的一張床,一張四方桌子,還有一條長凳子,簡潔的樣子,令二丫要懷疑她是不是還在王府里,可是她清楚明白地知道自己還在王府里,一不小心來到了這個偏僻的地方。
床里躺著一名年輕的女子,她面容憔悴,臉色昏暗,床邊坐著一名面色嚴厲的中年女子,年輕女子的雙手似乎有些擔心地輕輕地撫過她並不太明顯的腹部,如果不是先前聽到裡面說孩子什麼的,二丫決計不會想到那是懷著孩子,說不定就遲鈍地認定人家可以是胖著肚子。
她學起壁虎的姿態來,整個人都貼著窗子,不知道為什麼,房裡的女子,好象有點兒眼熟,可她相信自己是沒有見過她的,腦袋裡都找不出一個人影來,跟那個啥九王爺一樣,也找不出來。
「李嬤嬤,我的孩子怎麼樣了?」年輕的女子一臉的憂心,再一次小心翼翼地撫過腹部,期盼得望著床邊的中年女子,「他還好不?李嬤嬤,你不要瞞著我呀……」
被稱為李嬤嬤的女子面色嚴厲,一身的褐色與嚴厲的面色讓她看上去比實際年齡更為老些,她看了一眼年輕女子憔悴的面容,眼裡似乎有一些的不忍心,「紅玉呀,孩子很好呢,一直很好呢,到是你可得當心點,側妃娘娘那裡……」
後面的話,她欲言又止,像是極不忍心說出口,那手就將薄薄的棉被往上拉,蓋住紅玉瘦弱的身子,終是忍不住地長嘆一口氣,摸著紅玉昏暗而沒有生氣的臉,「紅玉呀,不是嬤嬤說你,平時看著你是挺心高氣傲的一個丫頭,怎麼也走到這麼一步,你那主子,哪裡是好相與的,好好地把孩子生下來,也許還會有轉機也說不定呀。」
「我還能有什麼轉機,王爺都不知道我已經有了他的孩子……」紅玉滿面凄哀,牙齒緊緊地咬住下唇,下唇蒼白得沒有一絲血色,眼神里沒有半點光芒,「小姐說了,這孩子是她的,就是她的,我一個小丫頭,賣身契還在她的手裡,我又能如何,一個小小的丫頭,孩子跟著我,不過是連累了這個孩子,終生地抬不起頭來,何不如跟著主子,側妃的孩子,總比我這個丫頭的孩子要好吧?李嬤嬤,你說我說的對吧?」
李嬤嬤替她按好被角,幾不可見地搖搖頭,嚴厲的面容里掠過一絲動容,以一個母親的心,她還是能理解紅玉的心,沒有王爺的庇護,一個丫頭生的孩子,跟泥里的塵土一般,也許會悄無聲息地消失在王府里。
「好好睡著吧,別多想。」
二丫在窗外聽得分明,明明是聽說京極律這個九王爺的王府里有多少的女人,可真是親身地聽聞了一回,覺得心裡好象有些堵堵的,聽到耳里的話,又讓她覺得事情有點兒有趣,瞧那話說的不就是這個年輕的女子若是生下了孩子就會給王府里的某位側妃。
她看著李嬤嬤出來,身子連忙窗下一蹲,整個人就躲藏在黑色的窗子底下,輕易地不讓人發現出來。
抬頭望了眼夜空,已經露出來一絲光亮,她心裡就開始急了,這會兒可不顧什麼了,從偏僻的地方閃身出來,深吸了一口氣,縱身躍起上屋頂,高處看過去,果然就是不一樣,她一下子就找到了出口的方向,索性也不從屋頂下來,直接地用起輕功,從屋頂掠過去。
二丫的輕功不算頂級,很快地她在屋頂發出來的動靜讓府里的侍衛給發現,「有刺客」的聲音此起彼落,瞬間一座院落連著一座院落,燈火通明,人聲鼎沸。
這一聲聲的「刺客」,到是把二丫給驚著了,她無言,想儘快出府而已,沒料到被當成了刺客,看著瞬間將自己團團圍住的王府侍衛,還有他們手裡泛著寒意的兵器,讓她思量著自己能夠對付幾個。
「還不退下去,收起你們手裡的兵器,還不向王妃請安。」
斯文的聲音,卻是含著不容辨認的強硬,來人的手裡拿著一把摺扇,輕輕地扇動著,一副書生的打扮,從侍衛的後面走了出來,整個人清楚地落入二丫的眼裡。
二丫看著這個男人,看上去就像她平時在國舅府里看到的門客們差不多一般無二,但此人又好象不是普通的書生,那把摺扇,讓她有種感覺,並不是普通的摺扇,反而是習武之人的兵器,她的感覺向來靈敏,不由得多看了摺扇兩眼。
侍衛們卻是沒有任何的遲疑,對來人更是沒有任何的置疑,儘管心中覺得好奇,也沒表露出來一分一毫,齊齊地退了下去,瞬間整座王府又歸於平靜。
二丫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對眼前的一幕沒話可說,斜眼瞅了一眼來人,「喂,書生,你能帶我這個王妃出去嗎?要是再往上屋頂上走一回,我怕又引來侍衛們。」那麼興師動眾的,她會害羞的。
「王妃請。」來人做出一個請的姿勢,並讓出了前路,「屬下是王府里的管家,李譽,王妃可以叫屬下為李管家便是。」
「哦。」她用食指在右臉搓了搓,淡淡地應了一聲,「原來你就長這個樣子呀。」
國舅府里的消息很靈通,她多多少少都聽說過九王爺府里的事,比如九王爺京極律有兩個左右臂膀,一個是李譽,一個是張祈,李譽在軍中便是軍師,張祈在軍中便是威哧一方的大將,今天見到了一個,覺得挺像那麼回事的。
李譽剛想問歷劫歸來的小王妃那話里到底是怎麼回事,眼角的餘光瞄見一個即使化為灰也能輕易地認出來的健壯身影從李側妃的院里出來,一時腳步便停了下來。
李譽也許有可能認錯這世上的千百人,但此人,他絕對是不會錯認的,那人的的確確是張祈,在天快亮的時候從李側妃的院里出來的,瞬間就想起方才侍衛們大喊「刺客」之時,張祈的房裡似乎一點兒動靜都沒有,作為掌管王府所有侍衛的張祈,出現這樣子的事著實不應該,沒有出現這是失職,但人從李側妃的院落里出來,這事讓他皺起了眉頭。
男子不得隨意進入王府的後院,後院之地全是王爺的女人,除非是緊急之事,否則不得擅入,這是王府的規矩,一直嚴格執行著。
二丫沒有說話,她到是看著那比九王爺京極律還要壯碩的男人從那邊出來,然後身旁的李譽臉色就非常之難看,她有一點兒的好奇,心裡跟被貓的爪子給撓了一般,痒痒得就想知道他的臉色為什麼這麼難看。
「咳咳……」她捏捏脖子,見那個身影迅速地消失在還未大亮的廊下,就試著輕咳了一下,待得李譽的注意力重新落回她的身上時,才抬起眼睛瞅向他,還頗有意思地眨眨眼睛,「那是誰?」
李譽沒有回答,還是做了一個「請」的姿勢,「王妃請隨屬下來。」
人家不願意說,二丫自是不願意逼著人家開口,她摸摸自己的鼻子,跟著他往前朝走,進來時,她不是自己走進來的,心裡只是覺得這個王府實是太大,從裡面走到外面,還真是花了一番功夫。
走出王府時,天已經半亮,二丫回頭望了眼壁壘森嚴的九王爺府,看著在門口恭送她的李譽,感覺像是做了夢一般,只有殘留在身上的痕迹,才能證明她今晚經歷的事確實是真實的,她朝前走,這回沒有再回頭。
李譽在門口目送著小王妃離開后,直到看不到人影,他才迴轉身,手裡一直輕輕搖晃的摺扇迅速地闔攏起來,他的腳步甚至有些快,沒有平時山崩於前也決不會改變速度的輕鬆,他的面色有些暗,讓侍衛們根本不敢輕易地靠近。
張祈著一身薄薄的單衣,手裡舞著他向來不太離身的刀,那把刀分量極重,在他的手裡竟矯若游龍般,寒光閃過,他賁張的肌肉幾乎從薄薄的單衣里迫不及待地跳將出來,看到從院門口進來的李譽,他放下了手裡視若至寶般的刀,身上的單衣已經讓汗水給浸透。
「這麼早,去哪裡了?」他先開的口,一副好奇的樣子。
李譽停住了腳步,面上帶淺淺的笑意,心裡冷得感覺像是身入寒冬似的,這是他一直以來便兄弟相稱的人,不知道什麼走入了迷境,他身為兄弟,竟絲毫未曾察覺,「王妃回來了,王妃小兒心性,剛才跳上屋頂,侍衛們還以為是刺客來了,鬧騰了一會。」他淡淡地說道,彷彿又不經意地加上一句,「你睡死了?怎麼都沒有看見你過來?」
張祈心中一個咯噔,轉身脫去身上被汗浸濕的單衣為掩飾臉上不經意間流露出來的驚訝表情,用手用力地一擰,不知是使力過大,還是心中滿是心事,單衣竟讓他硬生生地擰成兩段,可憐兮兮地一隻手一半,在清冷的早晨里微微地晃蕩著。
「呃,我睡著了,一醒來,到是想找你的,卻發現你人不在房裡。」他下意識地將裂成兩段的單衣緊緊地用右手捏住,真想將這兩段給毀屍滅跡,無奈的是根本沒有機會。「王妃回來了?幾時回來的?」
他沒見過那位小王妃,對小王妃根本是陌生得緊,可他還是看得出來,自從小王妃掉下懸崖后,王爺的心情似乎一直不是很好,王府里的女人們都似乎成了擺設似的,王爺根本沒有再踏入後院一步。
「睡著了?」李譽淡淡地重複著這三個字,好象並沒有懷疑他的話,坐在院子中間的石凳子上,他打開摺扇,輕輕地扇動起來,「王妃身在國舅府,派人隨時保護王妃的安全吧,這是王爺的意思。」
「王妃在國舅府?」張祈張大了嘴巴,配著他強壯如熊般的身體,看上去很是笨重的樣子,「王妃怎麼不回王府,國舅可是王爺的……」對頭。
後面的話他沒有說下去,這話確實不應該說出來,王妃的事,不是他給插嘴的,他還算是聰明,連忙轉過話題,手裡緊緊地拽著裂成兩段的單衣,「此事我會安排下去,現在我去洗個澡,免得一身汗濕味薰著了王爺。」
他往前房間走去,背後露出來的痕迹令李譽眯起了眼睛,他本來就不像他的外表那般就是個簡單的書生,身為王爺大軍里的軍師,他從來都是小心謹慎,精於計算,張祈背後的痕迹,能輕易地看出來是什麼東西留下的。
李譽低低地嘆口氣,有些傷腦筋,摺扇輕輕地敲打著光滑的石桌表面,外面描繪著一幅翠竹圖的扇面剝落開來,露出裡面散發冷冽寒意的、薄如蟬翼般的玄鐵骨架。
張祈,張祈,不要走得到太遠了。
二丫回到國舅府時,已經是清晨了,天已經大亮,街市裡已經熱鬧了起來,看著熱氣騰騰的各種小吃,她下意識地往腰間一摸,沒有摸到李無垢給的荷包,才後知後覺地想起來,自己的衣裙醒來時就已經給人換了,連荷包都給取下來了。
她按著空空如矣的肚子,走入衚衕里,看到李無垢讓她去買的書,還躺在衚衕里,連忙小心翼翼地將書包起來,心裡無比慶幸。
把包好的書包袱往背後一搭,她就輕輕鬆鬆地躍過牆頭,如矯健的袋鼠一般,輕巧地跳落在地,她剛要取下肩頭的包袱,左肩卻被重重地打了一下,無端端地被打,她心中冒火,瞪圓了眼睛,狠狠地回瞪著敢打她的人。
「瞪著眼睛做什麼,還不快給六夫人見禮!」
站在她身後的是兩個女人,明顯地能看出來那個年輕的女子便是六夫人,眉眼間艷麗得如同綻放開來的牡丹般,艷色的紅唇透著誘人的光澤,眼睛微微往上挑起,不難以發現她眼底的嫌棄兼恨意。
她旁邊的人,眉眼間散發著一絲春意,看上去就已經是識得男女之事的,剛才出言不是很客氣的人便是她,一手插在腰間,另一手則是狠狠地指到了二丫的鼻前。
二丫頭一次被人給狠狠地指到鼻前,心裡有幾分不悅的,看著天色已經大亮,她自己回來太晚到是事實,不想驚動還睡著的李無垢,打算息事寧人。
於是,她很熟練地朝著國舅府里的六夫人行了一個規矩的禮,口稱:「二丫見過六夫人,給六夫人請安。」呃,她此時完全沒有想起她自己是九王爺的王妃,身份完全可以將一個舅舅家的六夫人給壓得死死的,或者是她根本不想用那樣的身份。
「這麼早就出去,是不是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六夫人身邊的丫頭指著她肩頭的包袱,眼珠子一轉,就計上心來,一把就抓住她肩頭的包袱,「快拿下來,讓六夫人看一下,看你是不是將外面的壞東西帶進府里來!」
六夫人沒有開口,艷絕的容顏凝結成冰似地盯著面前的二丫,恨意就從心頭湧上來,想著自己的婚事被她身後的李無垢給不知從哪裡跳出來,給毀了個乾乾淨淨,她不能拿李無垢出氣,對付個小丫頭還是可以的。
二丫見有人想搶她的包袱,裡面全是李無垢視若寶貝般的書,她自然是不能讓人亂碰,連忙用力地搶奪回來,這一用力,她手上就沒有克制了,用了點功力,就輕易地將包袱給奪了過來,還將那搶她包袱的丫頭拉得踉蹌了一下。
「六夫人,這是大小姐的書,如果六夫人想這些書的話,還是先跟大小姐說一聲,不然,二丫這邊實在是做不了主。」她將包袱抱在懷裡,故意揚起聲音說話,希望能驚動房裡的李無垢,本來她是不驚醒李無垢的,可現在沒有辦法,再不讓李無垢醒來,她可是要把這位六夫人給徹底地得罪了。
她常常覺得很鬱悶,明明她對這位六夫人沒有什麼過節,為什麼這一對主僕就愛找她的麻煩,平時那個六夫人的貼身丫頭對她滿是敵意就已經讓她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了,為什麼連六夫人也看她不順眼?
反正她是弄不清原因的。
「還敢拿大小姐來壓六夫人!」六夫人的貼身丫頭一個沒站穩,差點往旁邊跌去,險險地抓住身邊的柱子,才站穩下來,又聽得二丫的話,就揚起手來,想自家主子長長臉,教訓一回這個不知道天高地厚的丫頭,而且那張臉,更讓她覺得恨極,想到曾經也是這樣的一張臉,將她當作傻子似地耍玩,心裡便狠狠地扭曲了起來。
二丫是學過武的,反應自是很快,輕鬆地就將揚起的手給攔住,一個順勢過,將她的手腕狠狠地反折了一下了,那一下,她一點都沒有留情,還能聽到骨頭移位的聲音,然後伴隨著這個聲音而來的是那六夫人的貼身丫頭鬼哭狼嚎般的哭聲。
她給狠狠地嚇了一跳,連忙丟開那手,心裡覺得有些慚愧,好象是她動手太重了,沒辦法,當時她只是順著身體的意志就那麼做了,甚至都沒有一絲的猶豫。
「別哭了,你嚎喪呢!」
六夫人絕對沒有想到那一巴掌居然落了空,身邊的丫頭還是個無能的,居然就這麼地大哭起來,讓她艷麗的面容一陣紅一陣白的,用力地踢了她一腳,冷冷地斥道。
二丫看著六夫人的貼身丫頭被六夫人狠狠地踢了一腳,身子倒向地面,她沒有出手相扶,眼睜睜地瞅著她倒下去,一臉痛苦的樣子,眼淚掛在她嬌俏的臉上,顯得非常的狼狽,竭盡全力地從地面里爬起來,拖著被踢得生疼的腿一拐一拐地跟了上去。
這算是怎麼一回事?
被獨自留下的二丫一臉的茫然,不知道這一對主僕一大早地來堵她到底是為了什麼,如果真是純心來堵她,就這樣子讓她給嚇走了,豈不是讓她很沒有成就感?
為此,二丫覺得很糾結。
「二丫,你做什麼去了,一晚上的,買書買了一天一夜嗎?」
她還沒想出個所以然,就被從身後傳來的含著一絲冷然的聲音給驚動,不用轉身或者回頭,就能猜出來那隻會是李無垢,她連忙地漾出笑臉,一個利落的轉身,「小姐,你看,你要的書,我全都給買回來了。」
李無垢看都不看她一臉諂媚地奉上來的包袱,目光冷冷地望著她,不讓她輕易地就從她的眼皮底下子溜過去,「快說,昨晚都去哪裡了,又去堵坊了?還是被關入府尹的大牢里待了一晚?說來聽聽,我非常好奇。」
這話,二丫聽得耳里,不由得冷汗直流,頭一次發現自己在李無垢的心目中,竟然只有這兩種刻板的印象,讓她心裡挺不是滋味的,悻悻然地將包袱收回來,她緊緊地抱住包袱,拿小小的眼睛小心翼翼地覷向她,猶豫著是不是要將昨晚的事告訴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