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不良王妃9
第四十六章不良王妃9
「九王爺好象不願意與在下好好商談。」程峰也不是沒有脾氣,被他這麼一說,心中怒火滔天,想到冽真竟然敢傷害於二丫,不管是不是父親的劍童,他那是絕對饒不了此人,而如今他勢弱,連丐幫都落到別人手裡,可以做的只能是與這位令他不太爽的九王爺合作。「九王爺當真願意還我玉扳指?不怕我集結父親的舊部與朝廷對抗?」
「義兄的舊部,都是跟隨他出生入死的兄弟,你以為他們會願意跟著你與朝廷對抗?」京極律彷彿聽到了一個天大的笑話,回程峰一記冷冷的眼神,「玉扳指,這是你的,不是本王的東西,本王決不想看一眼,是本王的東西,本王絕不容許不在本王的眼前!」
這話一語雙關,既說了玉扳指不是他的東西,他不會想要;另一層意思就是二丫是他的,絕不容許她私逃,就這麼將他給撇下就算了事,就算是追到天涯海角,也決不讓那丫頭逃了去。
程峰不是蠢人,自然聽得出他言外之意,身為一個兄長的心,對九王爺王府里的多個女人還是有些不太爽的,二丫身入王府,自然逃不過了妻妾相鬥之事,若是有一天,九王爺對二丫的新鮮感一失,二丫還能在王府里安樂?
他從九王爺的手心裡拿過玉扳指,牢牢地捏在手心裡,彷彿那玉扳指已經長在他的手心裡,這是父親惟一留給他的東西,離開他這麼多年之後,首次回到了他的手裡,父親一生忠君愛國,即使是戰死沙場,也是死得其所,死得豪氣!
他不想插手朝廷之事,可若是冽真想拿著父親的舊部來做些愚蠢之事,他不得不去插手,決不能讓那些跟隨著父親東征西討的兄弟們白白地成了別人陰謀下的犧牲品。
「不如王爺將我的身份公佈於天下吧。」如今之計,惟有如此,他再加上一句話,「陳奇曾經帶回一個女人,我在丐幫中還有些耳目,聽說她才是我父親的女兒,如今聽說還在王府里,不知道王爺能不能告訴在下,這是何意?」
九王爺京極律喜怒無常,他還是不能相信此人對二丫會是一片真心,二丫沒貌沒財,什麼也沒有,值得讓當今的九王爺看中?他是不信的,還有那個在王府中據說頂著他父親女兒之名的玉百合,讓他相信九王爺沒有因二丫身上的玉扳指而娶了二丫,非常有難度。
「本王娶的是義兄之女,這消息舉朝上下皆知。」京極律淡漠地說道,神情冷淡,眼底陰沉,「既然穎兒是假的,那麼人家自然會把真的送到本王的手裡,本王讓她住入王府,豈不是很好的事?」
他說的極其簡單,彷彿根本就是沒什麼大不了的事。
程峰聞言,側身望向裕郡王與京柳東,見他們父子倆皆是一副苦瓜臉,不由得心中暗笑,看來是世伯與柳東都為他而擔心,心下一暖,若不是當年有人相救,他怕是早已經去見了閻王爺。
裕郡王的會面時間很短,京極律一走,裕郡王父子兩個人就沒有什麼形象地躺在椅子里,大口地喘氣,一副溺水的魚一般樣子,讓程峰看了得不由得失笑,方方正正的臉添了一絲柔和。
「你膽子還真大,居然敢那麼問九皇叔。」京柳東一臉受不了刺激的樣子,似乎還有些劫後餘生之態,「到時候事情完,你還是小心點兒吧,還有呀,你跟九嬸說說,讓她早日回去王府,不然依著九皇叔的脾氣,讓他親自給逮住,恐怕沒得好果子吃。」
裕郡王頭一次覺得這個兒子還點用,居然說出他的心聲,弟妹來過裕郡王府的事,可千萬不能泄露出去,他可是承受不了九皇弟的怒火,到時還不把他這個郡王府都給拆了!
「還是讓她自己選擇吧。」程峰沒有應承下來,「都晚了,世伯還是去休息吧。」
裕郡王哪裡還能睡得覺了,他心裡七上八下的,就怕突然間九皇弟沖入郡王府來,說他私藏了他的王妃,躺在柔軟的床鋪里,翻來覆去地怎麼也睡不著,一夜下來,累得他一把老骨頭夠嗆。
此時的九王爺府也是沉浸在九王爺的風暴里,原因很簡單,某人天真地去九王爺京極律的面前去指責某人的過分之舉,以為可以將某人給硬生生地扳倒下來。
李譽才睡下,就被柳氏派來的侍女給喚醒,等他到了自家主子的面前,看到玉百合頹然地倒在自家主子的面前,那樣子看得是心如死灰,沒有一點兒生氣,他心裡有幾分好奇之,愣是隱在斯文的面相之下,沒有流露出半點,思來想去,恐怕是大相國寺里的事。
「王爺有何吩咐?」他恭敬地站在九王爺京極律的面前,聽候著命令,下午在大相國寺里,沒有從玉百合的馬車裡找出曾玉靜來,他覺得事情有些不對,後來一直忙著找小王妃,曾玉靜的事反正不是什麼重要的事,也就讓他給忽略了。
如今一想,怕曾玉靜的事,就是玉百合做的,甚至可能王府的女人中有人幫忙。
九王爺京極律背著他,甚至都沒有回頭,冷冷地丟出一句話來,「將她送入軍營,去慰勞皇朝的將士們!」
「不……」
玉百合一聽這話,終於是回過神來,發出撕心裂肺般的聲音,再也聽不見曾經如黃鸝般的悅耳之聲,倉惶地望著那個背影,讓她怎麼也夠不著的背影,使勁地想往前跑,身子卻是沒有半點兒力氣,怎麼也爬不過去。
「別讓她說話,查出誰在背後幫她,都給本王給揪出來,揪出來!……」
李譽憐憫地望著地面里試圖掙扎的玉百合,當初她藉著懷孕一事,到了自家主子的面前,平白地壞了自家主子帶著小王妃難得出遊的興緻,當初到是留了她一命,居然到外面混了個身份回來,讓他有些無語,如今還用曾玉靜之事捅到王爺的面前,當真是為了爭得王爺的寵而花樣不少!
李譽將人給拖了下去,玉百合楚楚可憐的模樣絲毫引不起他的一絲憐香惜玉之情,就那麼拖著人出去,將人交到柳嬤嬤的手裡,「嬤嬤,給她灌著點葯,讓她永遠說不話來,好安分地待在軍營里。」
柳氏沒有異議,王爺的意思,她是絕對地服從。
「你是石榴?」
石榴獨自一人留在曾經是曾玉菱的院落里,一直焦急地等待著玉百合的消息,等了許久,沒有任何消息,她更加焦急,來回地在房裡走動,怎麼也停不來,兩隻手緊緊地絞在一起,心跳得分外劇烈。
忽然聽到聲音,見到有侍女進來,她不由得一怔,隨後又高興起來,心裡覺得可能是玉百合成功了,也許二丫不再是王妃了,敢抓住國舅爺的六夫人,這樣的罪還不夠二丫好看的?
她與玉百合早就回了王府,再加上二丫失蹤的事,已經是將封鎖了下來,以至於她們主僕倆根本不知道此事,玉百合更是眼巴巴地送上門去找死。
那侍女面色冷淡地望著她,「跟我走,不要多說話。」見石榴站在原地,露出幾許得意的笑意來,侍女眼裡掠過一絲不耐之色,「快點走,還不快點!」
石榴端起手邊的茶,迅速地喝了一口,就快步地跟著侍女走,沒有瞧見在她們的身後,有人悄悄地在角落裡探出了頭,見她們走遠,迅速地進入院中,那個樣子,對那院落似乎非常的熟悉。
等石榴到了前院的時候,才發現一切的事情不如她想的那樣美好,玉百合已經癱軟在地,原先勾人的嘴唇腫得如臘腸般,臉上淚水鼻涕亂流,讓她簡直都要認不出人來,那個狼狽的人居然是玉百合,尤其是玉百合張著如臘腸般的嘴,試圖發出聲音時,居然沒有一點兒聲音。
她打了個寒顫,害怕地望著面前的李管家還有柳嬤嬤,瞧見他們面上的冷意與嚴厲,雙腿一軟,就跌坐在地,連忙用力地磕頭求饒,「嬤嬤,李管家,石榴什麼也不知道,什麼也不知道,一切都是她逼著奴婢做的,都是她逼的。」
她在曾府里看過許多丫頭們的下場,玉百合這個樣子,一下子讓她想起來啞葯來,曾經就有個丫頭爬上曾大人那個老頭子的床,就被曾夫人給灌了啞葯,賣到樓子里去了,一想到這人,她就驚恐萬狀。
她的話令滿身痛苦的玉百合充滿了怨毒之色,紅腫的眼睛狠狠地盯著她,彷彿要將她給活活地吃下去。
石榴給嚇得渾身一顫,不敢有任何僥倖的想法,「嬤嬤,李管家,真的是她逼著奴婢做的,她說王妃把曾玉靜給抓回來,那是故意要挑起王爺與國舅爺之間的矛盾,她要把此事告知王爺,讓王爺好好地治治囂張的王妃,好泄她心頭之恨!……」
「到底是誰在背後幫助了玉百合將人帶出大相國寺?」李譽可沒興趣聽她咬出玉百合,玉百合的下場已經擺在那裡,去處也已經給她安排好了,樓子里出來的姑娘,一定能好好安撫那些個如狼似虎般的軍士吧,「快說,我可沒耐性聽你在這裡說些廢話!」
「是、是、是王……」石榴的話只說了開頭,忽然眼耳口鼻間流出血來,身子微微地顫了兩三下,就倒了下去,抽搐了幾下,便沒有了動靜。
中毒!
這樣的情景,令柳氏與李譽都掠過這種想法,不急著過去查探,而是命人將筆紙拿到玉百合的面前,「請」她寫出幫過她的人。
玉百合被灌了啞葯,說不出話來,眼神充滿著恨意,視遞到面前的紙筆如無物般,怨毒的眼睛盯著柳氏與李譽,努力地張大嘴,「……」
什麼聲音也沒有,她做的是無用功,誰也聽不見她說的是什麼話,但絕對不是什麼好話。
李譽的耐心難得消失,從侍女的手裡拿過一聲手絹,嫌棄地隔著手絹緊緊地箍住她滿是鼻涕及淚水的下巴,露出笑意來,「玉百合,還是說出來吧,也許我可以讓你痛快地死去,不用受那麼多的苦,軍營里的男人,那是怎麼樣的,你應該知道的吧,哪裡懂得憐香惜玉的,你這一身的細皮嫩肉,恐怕是承受不了的。」
他一副苦口婆心的樣子,想從她的口中得出那個在幕後幫助她的人,王爺震怒,他得好好地處理一番,免得王爺對他不滿意呀,做人屬下,凡事都得讓主子滿意,是吧?
「……」
玉百合恨透了,最恨的是二丫,就是她搶她的身份,此時就不怕開水燙的死豬一般,就是咬緊了牙關,不肯說出幫她的人。
李譽搖了搖頭,放開她的下巴,起身站起,憐憫地望著她,「玉百合,你不是什麼天清王的女兒,天清王根本沒有女兒,他只有兒子,小王妃不是他的女兒,你也不是……」
事情的真相。
誰都不是天清王的女兒,誰都不是,天清王沒有女兒,只有兒子。
玉百合的腦袋被竄入耳里的話激得嗡嗡作響,不是的,不是的,沒有兒子,天清王沒有兒子,只有女兒,她玉百合才是天清王的女兒,她才是身份尊貴的天清王之女,應該坐上九王妃那個位置的人……
看著玉百合滿眼裡全是瘋狂的樣子,柳氏使了個眼色,讓人將她與已經中毒身亡的石榴一起拉下去,大約是問不出什麼來了,瘋了的人與死了的人,別指望著能問出背後的指使,她遺憾地嘆口氣,柔和了些嚴厲的表情,「到底是誰幫襯了她,將曾玉靜給帶走的?」
去一次大相國寺,很簡單的事,卻牽扯出來太多,曾玉靜的無故失蹤,線索全指向玉百合,然後在玉百合的馬車裡搜不出人來,然後小王妃自己扮成侍女模樣一個逃跑了,她親眼見識了王爺的震怒,不由得為小王妃感到擔憂,王爺的怒火,誰能承受不住。
「王?王爺?王妃?還是王側妃?」李譽頗有些玩味地重複著「王」字后所能跟著字眼,一個一個地排過去,不無意外地排到溫婉的王側妃。
那個與李側妃一同進得王府的王側妃,本就安分地待在她自己的院落里,平時也不見出聲,凡事都跟著李側妃,自從兩年前孩子小產之後,就愈發地不願意出現在眾人的面前,若不是側妃的名分擺在那裡,還真是容易讓人忽略了。
柳氏心裡一個咯噔,與李譽視線對了個正著,雙方眼裡都似乎都認定了這事,她本就嚴肅的臉這下子就嚴厲了起來了,「這事,有點兒不好辦,石榴已經死了,玉百合已經瘋了,沒有人證……」
她不用想也知道,即使派人現在就過去玉百合住的院子里去徹查,也查不出個什麼來,下手還真是快,讓她這個經歷過宮中生死爭鬥的老嬤嬤也覺得背脊處一冷,這甚至不是什麼大事,就要了一個人的性命,石榴的性命。
李譽一拍大腿,忽然覺得剛才的事做得太不老道,怎麼能讓人將石榴與玉百合都拖了出去,這麼一會兒功夫,恐怕是王府里的人已經知道石榴已經中毒身亡,還有玉百合已經瘋的消息,此舉對他們查明真相,沒有一點兒好處,甚至是平白地讓那人放心下來,死人與瘋子無法出賣於她!
「派人注意一些吧。」柳氏沉默了一會,也覺得沒有辦法,「既然是王側妃幫玉百合將曾玉靜從大相國寺裡帶出來,也許找到曾玉靜,還有辦法可想。」
曾玉靜的下落無人可知,也許在王側妃那裡,李譽與柳氏交換了一個眼神,彼此心裡都有了主意。
當晚,九王爺府里有刺客,王府里侍衛全部出動,將九王爺府里徹底地搜查了一遍,那結果是令人失望的,沒有曾玉靜的影子。
正當李譽吩咐著張祈讓侍衛全部都退下之時,玉百合入住過的院落里卻是發現了一具屍體,待得他們前去里,那屍體七竅流血,沒有半點生息。
這便是曾玉靜,曾尚書的第二女,國舅爺的六夫人,身中劇毒而亡。
曾玉靜死在九王爺府里的消息不知怎麼的,一夜之間竟然傳遍了京城,國舅爺與禮部尚書一狀告到了皇帝陛下的跟前,年輕的皇帝陛下雷霆大怒,奪了九王爺京極律的兵權,將他圈禁在王府里,不得隨意出入。
一時掀起千層巨浪,朝中紛紛有大臣上書為九王爺京極律求情,不料此舉更是惹得皇帝陛下怒火一不發可收拾,將上書的大臣們指為「朋黨」,紛紛給予罷官,一時間人人自危,怒不敢言。
九王爺京極律被收回兵權,人被圈禁在府里,禁衛軍就從四個城門口給撤了回去,四個城門再沒有盤查的人,但凡不是什麼逃犯,一般都是出入自由。
程峰知道消息的時候,還將此事說與了二丫聽。
二丫聽了,覺得心裡挺不是滋味的,若不是她多事將曾玉靜從國舅府裡帶出來,曾玉靜也不會死,京極律也不會沾這等麻煩,一切看起來全是她的過錯,她的一時之念給他惹去了麻煩,更讓一個活生生的人就這麼死去,心裡內疚不已,心情分外地低落,有些事不能憑一時的衝動就去做了,其實死的不只一個人,她都聽說了,不只曾玉靜,還有那個石榴,據說曾經在她混入曾家時,與石榴還挺要好,儘管她沒有印象,因為她帶出曾玉靜的事而連累到別人,心裡總是不舒服的,那是活生生的人命呀,怎麼會無動於衷呢!
玉百合,她到是不曾有過半分的歉意,如果不是她將曾玉靜帶走,那麼曾玉靜可能還活著,玉百合有什麼樣的下場,她完全不想理會,惟一覺得抱歉的便是被圈禁在王府里的京極律,心裡格外地內疚,把他也給連累了,讓他從高高的位置上跌了下來。
「怎麼了,在想什麼呢?」程峰與她並排,見她蔫蔫地拉韁繩,沒什麼精氣神的樣子,怕她從馬上掉落下來,「看著點路,別一不小心掉下馬來。」
聞言,二丫連忙一甩腦袋,試圖甩開腦袋裡那些,出了京城都已經半月有餘,她一路過來都覺得暈乎乎,做什麼都提不起勁來,腦袋裡的想法都打成結了,煩得她不知道應該做什麼,什麼都不對的,看見什麼東西都煩的,恨不得將所有的東西都狠狠地砸稀巴爛,彷彿那樣子心裡頭才會覺得舒服。
「你到底要去哪裡呀?」在王府里小住了半個多月後,出來又有了半個多月,她完全不知道她想做什麼,混江湖嗎?沒有後台,獨自混江湖好象是有些難度,再說了,什麼丐幫的人估計還不會放過她,她要是活膩了,還可以試著去闖闖江湖,索性就跟著程峰走,她看出來了,他還是個可以讓人相信的,「都走了那麼多天了,你到底想到哪裡去?」
「回丐幫總舵。」程峰的話應得很乾脆,沒有一點兒的遲疑,彷彿是早已經決定下來的事,「你到時候別跟著我,刀劍不長眼的,要是把你傷了,九王爺京極律那邊可是不好交待的。」
若不是京極律突然被圈,說不定此時二丫還出不了京城,反正那態度就是要把人給找出來,即使是掘地三尺也要把人給挖出來的氣勢。
二丫斜他一眼,這些話她可不愛聽,將他從頭到腳打量了一遍,小小的眼睛里散發著犀利的光芒,嫌棄地一撇嘴,「喏,他們逼得我跳崖,我就想讓他們也不痛快,讓他們也去嘗嘗跳崖是個什麼滋味!」
她可是有仇必報的,在郡王府里使勁地折騰過了京柳東,看他以後還會不會耍賤,居然將她用藥迷暈送到京極律的面前去,哼,她饒得他才怪,想著裕郡王都沒替京柳東求情,她心裡就樂得跟麻花一樣,卷呀卷的。
程峰搖搖頭,對她的固執沒辦法,在前面帶路,將她帶一片林子中。
「這裡是哪裡呀,我以前好象來過。」
一片林子的深處是一座看上去已經荒廢一些時日的小木屋,程峰的目標就是那小木屋,二丫下馬在後面跟隨著,一入林子里,腦袋裡像是閃過一些模糊的影像,舉著火把的人影,好象將她給重重地圍了一圈,看不清人臉,依稀得覺得她身邊好象有人。
「怎麼了,你想起來了?」程峰看著她停下腳步,歪著腦袋,一副陷入思考里的樣子,不由得一笑,親切地問她,「這裡是簡長老的故居,你應該熟的。」
二丫搖搖頭,除了一些模糊的畫面,別的一點兒都想不起來,反正就覺得她來過此地,而且給被人包圍住,感覺不好,別的就沒什麼了,被他這麼一問,她連忙搖頭,「沒有呢,那什麼簡長老的跟我很熟嗎?」
她腦袋裡沒有多少記憶,全是醒來后的記憶,出了京城后,她的心空落落的,好象有什麼東西給丟似的,一直感覺不好,悶悶地好象透不過氣來,眼前老是閃過那張輪廓深遂的臉,讓她惱得不得了。
「怎麼可能不熟呢!」程峰推開木屋的門,「吱呀」一聲,那門往裡面緩緩地打開來,「他一直對你不錯的,挺照顧你的,他是在這裡出事的。」
二丫將馬系在一棵樹下,就跟著進了小木屋,映入她眼裡的是厚厚的灰塵,好久沒有人居住,也沒有人打掃的樣子,不用抬頭,就能看到蜘蛛親切地垂在她的面前,上面還粘著已經死去多的中間還懶懶地趴著一隻如她拇指般大小的肥壯蜘蛛,似乎被他們倆的動靜給驚醒,卻是很鎮定中間,一動也不動。
「這裡?我們要住在這裡?」她將袖子給卷到肘間,拿起角落裡的一根棒子,利落地就將面前的蜘蛛給強悍地破壞,看著原先淡定的蜘蛛驚得四下里逃竄,心情一下子舒暢許多,「打掃一下吧,再整理一下,就能住了。」
程峰見狀,自然不會袖手旁觀,也跟著動起來,一起將小木屋打掃乾淨。
這裡曾經是最危險的地方,如今成了最安全的地方。
夜深人靜,清冷的月光淡淡地落在地面,入冬時節,地面里堆積著枯黃的樹葉,北風吹過來,捲起輕飄飄的枯葉,半空中打了個轉,又落回地面。
二丫與程峰卻是打算出門,兩個人都是一身的夜形衣,將整張臉蒙得只能看到各自的鼻孔與眼睛,程峰的輕功比二丫要高,他放慢了速度,讓後面的人跟上,二丫努力地在後面跟著,冷風吹到她的臉上,感覺臉頰像是刀子劃過一樣,凍得厲害。
「你可以不用去,我只是去探探消息。」程峰迴頭看了她一眼,對她的輕功搖搖頭,表示無奈,這些年來,輕功一點兒都沒有進步的樣子,肯定是偷懶沒有勤練,「你可以睡一晚。」
他試著勸道,免得她太勉強,他此去的事也不是什麼玩玩的,去丐幫總舵,高手如雲,可不想她跟著有什麼差錯,到時動起手來,能不能兼顧到她,也是個問題。
二丫可不高興,這話兒明擺著是看不起她的武功,一個白眼就扔了過去,試圖將他的後背瞪出兩個洞來,腳下未有停歇地跟著,不想被落下,幾乎是使出吃奶的力氣來,「什麼嘛,這麼小氣,丐幫總舵,有那麼神秘嗎?說不定你讓人發現,還得讓我救你呢!」
話說回來,程峰說她小時候叫他「峰哥哥」的,那話兒,讓她聽了很無語,怎麼也叫不出口,好吧,她也聽說了,那個他手裡從京極律拿回來的玉扳指居然還是他送給自己的,聽得挺讓她好奇的,腦袋偏偏是一片空白兒,怎麼也想不起來,惟一記得是玉扳指裡面有三個字「王天清」,結果不是王天清,玉扳指是圓,三個字是橫在玉扳指里側,不應該是王打頭,而是應該念「天清王」。
程峰不打算跟她再在這個問題上糾纏下去,現在不讓她跟,免得她自己心血來潮,一個人自己跑去,那才算是危險,還是他能者多勞一點兒,把她給顧住。「等會你別衝動,看我的眼神行事。」
「我衝動什麼呀。」二丫完全不以為然,丐幫里的人她那是一個都不認得,想找人報仇,也得認得出人來呀,翻翻白眼,她繞過一棵前面的大樹,接著說道,「聽你的就是,我又不是衝動的人。」
這話她說得有點兒心虛的,以至於到最後,她的聲音完全被穿過耳邊的風聲給掩蓋了,曾玉靜那事兒就是她的一時衝動,完全沒想到後果所做,搞得一團糟。
深夜裡的銀色月光下,可以清楚地看到一前一後的兩道身影出了林子,直奔著前面。
丐幫總舵,修繕一身的丐幫總舵,讓丐幫的人還是不太習慣的,不知道是不是習慣餐風宿露的生活,弄成跟其他門派一樣的光鮮亮麗,讓好多丐幫弟子覺得彆扭,不過那是幫主的決定,為了讓丐幫擺脫過去髒亂的形象,都忍受著天天洗澡的最新幫規。
二丫絕對不會想到這個夜裡是多麼的壯觀,當跟著熟門熟路的程峰入了丐幫總舵后,她被眼前的一幕給驚得小小的眼睛差點兒瞪得無限大,眼珠子都快要從眼眶裡跳出來,與地面來個親密的接觸。
程峰也受驚不小,相對於二丫獃滯的樣子,他一個男人,抗打擊能力比較強,愣了一會,就收回了視線,將獃滯的小丫頭給拉回來,往旁邊的角落裡快速地走了過去。
二丫已經沒有思考的能力,任由他拉著走,眼前一次次地回放著剛才看到的場面,然後鼻間感覺有濕熱的痕迹,她流鼻血了,刺激太大了。
她這會兒回過神來了,用衣袖抹去鼻間的血,只是那血跟水一樣,流得更歡了,一下子將的衣袖染了個通紅,她沒法,拽拽程峰,壓低了聲音,「我流鼻血了,怎麼辦呀?」
程峰停了下來,將她往暗處一拉,見她狼狽的樣子,不由得想笑,還是很仁慈地忍住,撕下她另一隻袖子的一截,弄成布條樣子,往她的鼻孔里一塞,堵住她的兩個鼻孔,還耐心地勸道:「你火氣太旺了,明天吃點清涼的,祛祛火。」
「誰火氣旺了呀!」她可不領情,完全送他一眼警告的眼神,聲音自動得壓得很低,「你們丐幫都這樣,大半夜地集體洗澡嗎?」
那一幕,很大的空曠院子,十幾個很大的缸,缸的周圍還圍著一圈圈的男子,脫得光溜溜的,手裡拿著一個木盆子,將木盆子里的水都往身上淋去,沒有一個是有穿衣的,個個豪放地暴露在清冷的月光里,讓二丫看了個清清楚楚。
一想到這個畫面,她覺得被堵的住鼻孔,又有了洶湧的感覺,連忙就此打住,不敢再想起那一幕,乖乖地跟在程峰的身後。
程峰完全不知道要怎麼回答這個問題,方方正正的臉有絲尷尬,想說以前沒有這種規定,又顯得丐幫中人不愛洗澡,破壞了丐幫中人的形象,但事實就是那個樣子,呃,如今這樣子,乾淨一點兒也是好的。
「過來!」他對丐幫總舵熟悉得閉上眼睛都能安然地走一圈,猛然聽得不遠處有腳步聲,就將二丫給掩護到身後,對她作了別發出聲音的手勢。
二丫沒有任何異議地躲在他的身後,一手將塞住鼻孔的布條再往前一塞,不想再讓鼻血再竄出來破壞她的形象,根本沒注意她自己就是看上去一副瘋婆子的樣子,隨意綁在腦後的頭髮經過剛才的趕路,大半都掉了下來,亂糟糟地掛在腦後,胸前還讓鼻血給毫不留情地污染了一下,衣袖間比較明顯。
看著從那邊走過去一個人,那人中等身材,偏瘦,遠遠地望過去,被月光照了一身,陰沉得嚇人,讓她看了個真真切切,腦海里瞬間冒出一個念頭來,撓了撓腦袋,她小聲地說道,「這人我好象在哪見過,不知道在哪裡見的,我一時還想不起來。」
一聽這話,說了跟沒說一樣,讓程峰沒好氣地瞪她一眼,拉著她旁邊走過去,這邊是一條小道,穿過一層一層的建築,往最裡面通去,全新的建築將天空的月光隔絕在外面,透不進一絲的光亮來。
二丫覺得有點悶,跟在程峰的身後,忍不住想看看周圍,入眼的全是漆黑的建築,連個燈火也沒有見到,這後面跟死一樣的寂靜,她都能清晰地聽到自己的心跳聲,旁邊的黑暗處彷彿隨時都張開著大嘴,將她整個人都給吞噬進去,小手緊緊地拽住程峰的袖子,怎麼也不肯鬆開手來。
「這是哪裡?」
程峰的腳步停了下來,隨即得來身後人的追問,他熟練地將門口的鎖鏈用內功給輕易地震斷,把緊閉著的門往裡面一推,從裡面傳出來一股子的氣味來,他像是沒有聞到似的,往裡面進去。、
二丫的鼻子給布條給塞住,根本聞不到什麼氣味,也理所當然地跟了進去,伸手不見五指,完全看不到任何東西,腳下不知道是踩到了什麼東西,差點打滑,讓她趕緊地拽住程峰,一步一步地踩著他的腳後跟。
「這是丐幫的死牢。」程峰對裡面的擺設瞭若指掌,如墨的夜色完全擋不住他,直接走到最裡面,用手摸到牆壁間一塊異常突出來的磚塊,用手輕輕地往裡一推。
聽得發出一記悶聲,二丫發現眼前居然亮了起來,忙定睛瞧去,牆體間居然開了一堵厚實的門,門緩緩地打開,從裡面露出明亮的火光來,令她一下子從黑暗中解脫出來,迫不及待地跟著程峰走了進去。
待得他們兩個一起進了石門,那石門彷彿有意識地緩緩地在他們的身後闔上,密密實實地與牆體合二為一,看不出有任何的異常之處。
「咻咻……」
「二丫小心!」
程峰走在前面,忽然聽得破空而來的聲音,心下暗叫不妙,連忙將身後的二丫的推開,自己赤手接下了兩枚箭,迅速地以箭擋箭,將來勢洶洶的箭雨給擋了下來。
二丫還沒明白是怎麼一回事,就被推到角落裡,肩膀狠狠地撞到堅硬的牆壁,疼得她眼淚快掉出來,一手抱著撞疼的肩膀剛想站起來,就讓落到腳邊的箭給嚇了一跳,驚詫地抬起頭望向程峰的方向,看著他把如雨驟急的箭全都攔了下來,心中暗暗佩服他的武功。
不知道京極律的武功與他相比如何?
這麼一想,她立即嫌棄自己起來,說好不想那個人的,怎麼又想起他來。
待得箭越來越少,最終沒有再朝這邊射出箭來,程峰才算是放鬆下來,看來這死牢里應該裝了不少的機關,回頭一看二丫,見她抱著自己的肩膀,眼淚在眼眶裡要掉不掉的樣子,怎麼都覺得她有點兒可惜兮兮的樣子,不由得失笑。
「以前我們一起對付江湖宵小,那時你才十二呢,也沒見你害怕過。」他想起以前的事,那時候他還是丐幫幫主,她還沒坐上丐幫長老之位,整日地跟在陳長老的身後,見識江湖,「今兒個這麼小小的陣勢,你害怕了?」
她哪裡有害怕!
二丫不稀得瞪他一眼,那是疼的,誰要是給這麼冷不防地狠狠地一推,撞到堅硬的牆壁,能不疼那才是奇怪的事好吧,「你要是再敢推我,我肯定要你好看!」讓他也嘗嘗冷不防地給推去撞牆的滋味!
還有那什麼以前的事,她說了不記得,就是不記得,幹嗎老是提起來,真討厭!
「嗯,精神許多。」程峰誇獎她,繼續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