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皇后閑不住
第28章:皇后閑不住
「皇後娘娘,放開我,我要見皇後娘娘,三妹……」車外傳來一陣嘈雜聲。
「停!」如雪似乎聽到了有人叫她三妹,急速打開了車門,回頭探去。
「回稟娘娘,有人攔駕,已被抓起來了!」
如雪驚聲道:「是嘛,帶上來,讓本宮看看!」
「是,來人,將那人帶上來!」李侍衛大吼一聲,立刻有一男子被拖了上來。
如雪目露驚色,熟悉的身影映入她的眼帘。東方培?他來安泰做什麼?難道百里衡因愛生恨,對東方家人下手嗎?不會,他不是這樣的人。
血水順著他的嘴角流下,他的顴骨也是一片於青。雙手被侍衛向後挾制著,頭被用力的摁了下去。
如雪見回觀的百姓眾多,平了平心緒,淡淡地命令道:「來人,將此人帶上,同去丞相府。好生照看著,李侍衛你扶著他。」
李侍衛一臉詫然,弄不清如雪的意思。想到皇上千叮嚀萬囑咐,一個陌生人,看穿著,也不似安泰國人,很是納悶。
侍衛的手一松,東方培急速抬起了頭。觸到如雪示意的眼神,他才將話咽了回去。摸去了嘴上的血水,跟著侍衛一起往前行。
東方培深深嘆了口氣,她一身華麗的鳳袍,已是為人婦,不知如何對她開口。
鳳駕在房府緩緩停下,房府早得到消息,早早打開大門,全家老少候在門內。如雪一下車,房夫人領著眾家人,迎跪在地。
如雪上前扶起道:「夫人請起,在宮裡悶的慌,就來尋夫人解悶來了,打撓夫人,還望見諒!」
房夫人一身綠黑相間的婦人裙裝,慈祥婉約,一看就是那種極溫和的女子。有些慌亂地道:「娘娘到訪,乃是房府的榮耀,娘娘切莫客氣,裡邊請!」
邊上一個十四五歲的小丫頭,扯了扯房夫人的衣袖,嘀咕道:「娘,你怎麼又忘了?」
「啊呀,你別扯了,娘那裡記得住!」
如雪沒有回頭,端著身架,心裡卻覺得好笑。難不成丞相還給夫人寫了文章,讓她背嗎?真有意思。
房府內院只種著兩棵大樹,此刻綠意盎然,鳥鳴聲聲。正中三開間的房子,很整潔,很莊重古樸,並非華麗。
房夫人見如雪打量房子,端上茶,尷尬地道:「皇后請喝茶,寒舍小院,讓娘娘見笑了!」
如雪婉爾一笑,抬手道:「夫人客氣,夫人請坐吧!夫人是主,本宮是客,若是夫人也拘束了,那本宮就不知如何坐立了?夫人就當本宮是來探親的親戚。」
房夫人是典型的相夫教子的女人,除了偶爾去燒燒香,極少出門。也沒見過大場面,乃是小戶出身。聽說皇后要來,緊張的坐立不安,微微側坐一旁,不知說些什麼好。
如雪也覺著無話可說,加之心裡想著東方培的事,心裡有一句沒一句的瞎扯。做皇后真不容易,她這皇后還是簡簡單單的,這要是三宮六院的,還不累死。
坐了半柱香的時間,如雪起身告辭,反正她們一臉的敬畏,反而讓她也如坐針氈,原本真的想跟人熟悉一下,現在想來等級就像一道鴻溝是垮不過去的。除非她這個皇後娘娘,一點身架都沒有,先跟著瘋起來。然而這樣一來,又有損皇威,這年頭才不需要什麼平民式皇后,與眾共樂呢?
百姓愚昧,說不定反而鄙薄一番。就連現代好的制度也只能實行小部分,慢慢磨合。別說百姓不能理解,就是百官也不能理解,推行下去,也只能白搭。
剛進了宮門,如雪就下令道:「來人,將那人帶上來!」
侍衛將東方培帶了上來,東方培急忙請安。如雪扶起他道:「大哥,何必客氣,不必多禮。走,一起去見皇上。」
東方培有些為難地道:「三妹,好久未見,爹娘都挺想你的。帶來了幾句話,能不能單獨跟你說說!」
如雪詫然地挑了挑眉毛,抬手道:「大哥請,就到前面的亭中吧!你們都退下了!」
「是,皇後娘娘!」侍衛們一臉好奇,怎麼跑出來個國舅?四大護衛仔細打量,兩人的確幾分相似,才放下了心。
眾人退下后,如雪急切地道:「大哥,對不起,人在江湖身不由己,讓你受委屈了。家中出了什麼事了嗎?皇帝沒有為難你們吧?大哥坐!」
東方培深邃的眸中隱隱的憂色,嘆息道:「家中多好!原還以為你真的亡故了,直至啟回來,才知你還活著。三妹,大哥是受人之託……」
東方培一臉為難不知如何開口,如雪催問道:「受誰之託啊?寧王爺,你說呀,急死人了!」
「不,是……是皇上。王爺病的厲害,卻一心等死,不要醫治!不願見皇上,誰都不願見,這樣下去,真的要病入膏肓了。解鈴還需系鈴人,皇上求你去勸勸他!」
如雪心裡猛然一顫,他拿自己的命在報復,讓別人難受。讓皇上難受,也讓她難受。闔了闔眼瞼,氣惱地道:「皇上求我?他是想讓我回去,再殺我一次吧?這種過河拆橋,恩將仇報的小人,我才不信!」
東方培眸中深深的憂色,懇求道:「三妹,大哥並不是因為皇上而來安泰國,而是因為寧王,他對你真是一片情深。更何況,東朔國要靠他撐起來,達王成日沉醉在酒樂聲中,女人的溫柔鄉里。福王只知道收斂錢財,這些人都難當大任。父親說,就算為了東朔國的百姓,也要來安泰一趟,請你無論如何勸一勸寧王爺!」
如雪不由地揪住自己的胸口,扶住木柱子,窒息的快要暈過去。
他這是為難她,他明知道她已成了安泰國的皇后,他依然為難她。
如果他死了,自己會自責一輩子,無名也會愧疚一輩子。
他拿命在逼她,不,不行,她不是祝英台,他也不是梁山伯。
如雪的頭暈暈的,堅絕地道:「不,我不回去。不是我心狠,是因為沒有選擇的餘地了。我是安泰國的皇后。我首先要考慮的是,安泰國的尊嚴,皇上的尊嚴。我若去,又算什麼呢?再說去了,又如何?只會徒添悲傷。哥,你回去告訴寧王,他的心意我明白,一直都明白。如果他真的恨我,那麼請他恨我一輩子。請他活著恨我,否則,我會將他徹底遺忘。」
如雪緊握著拳頭,決然的鏗鏗然地聲音,讓東方培驚悚,沒想到她會如此絕情,如此堅決。可憐的寧王,若是聽到了,是否一刻都不願再活。
「三妹,你怎麼這般無情,連見一面的機會都不給?」
如雪冷靜地轉身道:「大哥,有時候有情才是無情,你懂嗎?去見了他一面,就夠了嗎?然後呢?讓我做寧王妃嗎?那麼我是什麼人?我拋棄自己的丈夫是有情嗎?我已經做出了抉擇,就要對這個抉擇負責任。我沒有分身術,這樣下去,我們三人都會陷入萬劫不復的痛苦中。再說,我不能去東朔國,這關係到兩國的安定!如果我去了東朔國,無名一定會對東朔動兵的。」
東方培長嘆了口氣道:「或許你說的是對的,可憐的寧王,那我回去了,你保重!」
「大哥,既然來了,就留幾天吧!對不起,因為各種原因,沒有去東朔看你們,也隱性埋名了。」如雪有些慚愧,畢竟他們是家人。
東方培憐惜的回頭,的確這不是她的錯,這是皇帝的錯,皇帝現在後悔了又有什麼用?
變了就是變了,更何況她不是一般的女子,她做的決定又如何能動搖?再說也已不能動搖。
「不了,還是回去交差吧!我來安泰也幾天了,好不容易聽到你出宮,見著面,我也放心了。聽說皇上不納嬪妃,後宮獨你一人,大哥為高興。你能叫我一聲大哥,我已很知足了!啟也回來了,爹將他的腿打折了,還在養著呢?爹來時囑咐我,謝謝你,謝謝你為東方家做的。」
東方培眼眶微紅,感激莫名,其實他們都心知肚名,東方如雪哪來的這些能耐?
做文官智斗群臣,上戰場,扭轉乾坤。雖不是她一人之力,的確因為有她,百里衡出人投地,安無名隆登皇座。
如雪淡笑道:「大哥,我們永遠都是家人,不管怎麼樣,我們血脈相連。父親還在辦他的私塾嗎?你呢?」
東方培微微含首道:「是的,父親又蓋了幾進房子,收了三十多個學子,天天教著學子們念書,習字,還請人教武功呢?我把官辭了,我不適合官場,幫著父親的忙。啟回家了,聽聞你還在,一家人在一起其樂融融的,比什麼都好!」
如雪感慨地道:「是啊,榮華富貴,功名利祿皆是過眼雲煙,當官並不是唯一的出路。若是爹娘高興,你們也可搬到安泰來。」
東方培淡笑著搖頭道:「不了,落葉還歸根,父母年紀大了,定然不會背井離鄉了。三妹,天色不早,那我去了!」
如雪有些不舍地道:「大哥,你就不能留一晚嗎?要不帶些禮物回去吧!」
「不了,三妹你給東方家的已經夠多了,大哥要連夜趕回去,告辭!」
如雪親自將東方培送出了宮門,愣愣地望著早已關緊的宮門,心裡有一種說不出的惆悵。
一隻手搭在她的肩膀,她驀然抬頭,安無名淺淺一笑,探問道:「捨不得嗎?為何不留住大哥?要不,朕派人去追回來?」
如雪倚在他的身側,嘆息道:「算了……母親病了,他來問我,能否去看看?」
安無名低頭瞄了她一眼,面不改色,心情卻沒來由的落進深谷。
將她像孩子一樣抱了起來,緊緊地,不容她掙扎。
如雪覺著有些不對勁,難道他聽到了什麼?她察覺到他的不安,卻又不知說些什麼?
「無名,你放我下來,這樣不好!」
「朕在自己的宮裡,抱自己的皇后,想怎樣就怎樣,誰也管不著!」
安無名有些負氣地使著性子,臉色也硬了幾分。
如雪闔上了眼睛,頭好暈。連生氣的力氣都沒有了,捫心自問,真的對百里衡這樣無情嗎?不能成夫妻,就成仇人嗎?
怪自己,都怪自己沒有把撐好分寸。但是當時,跟他相處如此融洽,他的寵愛與支持,又何償不牽動她的心呢?
但是無名出現了,他的身世,他的遭遇也牽動她的心。他守著她,保護著她,他眼裡的一汪情深,他的默默守護,讓她的心偏移了。
她承認自己是一個自私的女人,或者也是理智的女人。或許她的心早就認識到了跟百里衡之間存在的,無法跨過的圍欄,所以她回頭了。
她走向了坦蕩蕩的大路,那個天平就嚴重的傾斜了。
她選擇了屬於自己可以承受的愛情,而她們的情在婚後的日子裡,更濃更深。
如果這是無情,那麼她唯有無奈。但是為何依然放不下,依然會難過?
百里衡現在成了她跟安無名感情的一道坎,一根刺。
安無名將如雪么直抱進了房,輕放在床上,坐在床沿,緊握著她的手,輕捋著她的髮絲。
如雪微微地睜開了眼睛,握住他的手,凝視著他幽藍的眸子,深嘆了口氣道:「無名,對不起,我剛才不該騙你。不敢瞞你,其實……」
安無名的手指摁著她的唇瓣,微微搖頭道:「你別說了,我都聽到了。對不起,我也不是有意偷聽的,你能說這句話,我就放心了。」
如雪緊攥著他的手,抬頭憂慮地道:「你說怎麼辦呢?哎,寧王如何才能解恨?」
安無名凝視著前方,嘆息道:「換成是我,我一定更難受。也會生不如死,我很慶幸我得到了你。你太特別,就像太陽,光彩奪目,誰都看得到。所以我擔心,你離開了我的視線,我的心就開忐忑不安起來。」
如雪擲開了他的手,一絲氣惱地道:「說什麼呢?說的我好像萬人迷,你也太多心了!」
安無名認真地道:「你這丫頭,人無遠慮,必有近憂。更何況你現在安泰國的皇后,還有許多黑手,想抓你你知道嗎?安思乾死了,楊家處置了,那麼安思培呢?還有一些對朕不服的人呢?你就是他們對付朕最好的武器你明白嗎?」
兩人一時沉默,過了許久,安無名似下了很大的決心,緩緩地道:「要不,我陪你去一趟寧王府吧?他若真的死了,會是我們一輩子的心結。」
如雪起身,摟著他的脖子,頭枕在他的肩上,微微晃道:「無名,你真好。但是你是皇上,你又怎麼能離得開?我不能讓你冒這個險,如果因為我,而出事,那我會後悔幾輩子。」
安無名淡淡地笑了,摸了摸她光潤的臉頰道:「我的陽,越來越像女人了。起來吧,先吃飽了肚子再說。」
如雪笑斜了一眼道:「你以為呢?你真以為本小姐是男人婆啊?我在家也是千金小姐,只不過我生性好強,不願輸給男人。我不輸你吧!」
「不輸不輸,你要是這樣溫柔,說不定寧王就死心了呢?」
「去,神精啊你,煩不煩啊?」
安無名無辜地道:「我又沒有其他的意思,這世上溫柔的女人很多,寧王府里也有的是,同樣的女人,只是不同臉而已。」
如雪依然不快地道:「你的意思就是我辣女一個,霸王花一朵是不是?你犯賤啊,還娶我!」
安無名輕輕地擰了擰如雪的耳墜,冷哼道:「還說不是,瞧你這話說的,幾個女人敢說!」
兩人推推攘攘地到了餐房,一時間沉默了下來。
安無名挾菜到她的碗里,她也毫不查覺。安無名也低頭吃自己的,不知所措。
「我吃好了!」如雪放下了筷子,撐著腦袋凝視著安無名。
安無名被瞧得一臉訕然,擋了擋手道:「你看什麼呢?」
「我老公長的真是帥呆了,越看越喜歡,每次看見你的眼睛,就想起大海,大海里游泳的情景。怎麼了?咽著了?」
安無名一陣猛咳,什麼時候還出了個花痴皇后,這樣的話也掛在嘴邊,害得他窘得直嗆。伸手探了探她的額頭道:「你沒事吧?」
如雪拍開了他的手道:「你多大了,還臉紅,我先回房了!」
安無名迅速喝了口湯,上前拉住她的手道:「別吃了飯,就進房,咱們去走走。這宮裡這麼大,為何不去走走?」
如雪抽回手道:「我累了,也沒心情,你的湊章批好了?」
「當然!要不我背著你!」
如雪斜睨著他,輕笑道:「這回你就不怕別人說了?」
「朕是皇上,還怕別人說嗎?在宮裡誰敢說話?來吧,背你去,去梨院怎麼樣?現在該是梨花開了!」
安無名拍了拍肩膀,如雪嘻笑著,撲了上去。雙手繞著他的脖子,想起了小時候,被爺爺背著回家。手裡提著柳條兒,好幸福的時光。
太監與宮女都哧哧笑著,如雪回頭嗔怒道:「別笑,要是皇上不背我了,我唯你們是問!」
跟隨的人就笑得更歡了,陳達讓他們都遠遠地跟著。
如雪柔聲道:「無名,你真是太寵我了,我都覺得自己像沒長大的孩子。像是回到了花季,那個青澀的年代,其實工作有什麼好的,又苦又累,要是你早早到了我的身邊,我怕是警察也不想幹了,還去當什麼刑警啊?現在想想,是神經了,拼了命的幹活,連命都搭上!」
安無名緩緩地走著,靜靜地聽著,又不解地探道:「花季是多大?」
「十六歲花季了,你過了!」
安無名頓了頓道:「我當然過了,你現在還是十七嘛,一切都是天定的緣份。或許你的出現,就是上天的安排,讓你救天下蒼生。」
如雪拉著他的兩隻耳朵道:「我那有這個能耐,我又不是菩薩!我就是覺得,你真好,好的讓我無法形容。」
「因為你好,我才好,為了你,什麼都值得。」安無名的聲音平平靜靜的,讓如雪的心也靜了幾分。
夜幕降臨,宮殿沉靜在夕陽的餘輝中,巍峨莊嚴。後宮幾乎是空蕩蕩的,只剩下幾個不願出宮的先皇妃,合住在一個宮裡,由人照顧著。東面還有二個公主院,其他的都是空的。
安無名立在一個小院前,將如雪放了下來,陳達幾人立刻奔了上來,打開了門,如雪不由地驚嘆道:「好美的梨花啊?忽如一夜春風來,千樹萬樹梨花開!」
如雪欣喜地蹦了進去,進了一個雪白的世界,如雪堆砌,香氣襲人,千朵萬朵欲壓枝,冰清玉潔,素雅幽香。
安無名摘了一小簇,插在她的發間,笑贊道:「占斷天下白,壓盡人間花。再過幾日到了盛花期,那就更美了。喜歡嗎?梅院,蘭院、荷院、桂院、菊院、芙蓉院、蓮院,一共八大院,曾是先王八個寵妃的院子,如今這宮裡都空出來了,你要是喜歡,可以重新修建一下,若是慶寧殿住都膩了,就換個地方住住,你看如何?」
如雪伸開雙臂,闔上了眼睛,在花海里釋放著心中的鬱氣,吸取著陣陣清淡的香氣。
安無名扶著她的手,深怕她摔著。含苞待放的梨花,在夜暮下層層疊疊,他的心也在梨海里歸向了那朵最耀眼的梨花,一樣的素潔,一樣玉骨珊珊。
「無名,八個院還不夠,我要十二個月,每個月換一個地,最好還個梨花陣什麼的,別人都走不進來。」如雪爽朗的笑聲,回蕩在花海間。
「好,這後宮都是你的,空著也是空著,隨你布置!」
如雪拉起他的手,穿過花海,在高處一小亭子坐了下來。不由地感慨道:「真是享受啊,難怪人人都想當皇帝。這宮裡倒底有多大啊,因為梅妃的事,我都不願去打量。」
安無名摟著她的香肩,淡笑道:「放心吧,現在後宮安靜的很。如果沒有外人闖入,很安全,周邊都有侍衛巡邏。那幾個后妃都是上了年妃的,也安份守己,兩個公主還小,也不會有太多想法!」
「噢,公主也是你妹妹,我們應該照顧一下吧!叫什麼呢?多大了?」
「朕也不清楚,說是十一二歲了。天下的皇宮是一樣的,近幾年只留下兩位公主,其他后出生的皇子,都未能活過成年。」安無名淡淡的嘆息。
這一說,又引起如雪的回憶,想起了東朔國的冷宮,想起了百里衡,心情又低落了下去。
安無名的側臉磨搓著她的髮際,深吸了口氣,似不經意地道:「你悄悄地去趟東朔國。」
如雪驀然側頭,驚詫地盯著安無名。他淡淡地笑著,眸光似柔柔的春光,將她包圍。
「去一趟,我相信你,我現在有信心,你一定會回來。然後我們安安心心的過日子!」
如雪倚在他的胸口,抱著他,欣喜地道:「無名,你終於邁出一大步,謝謝你!」
安無名扶起她道:「那就走吧,連夜去,朕選最好的侍衛護你。帶著我給你的蝶哨,十天後,朕去接你,行嗎?」
如雪鄭重地點頭道:「好,十天後我吹著蝶哨回來。不過我出宮了,不要告訴外人。還有,你要照顧好自己,我去將事情說說清楚,我想寧王一定會明白的。」
安無名抱起了她,緩緩而下,穿過梨海,寵溺地道:「朕在宮裡,將你那十二個月都修好了,就等你回來,夜夜換新房了。」
「哈哈,好啊!這樣,就是有人闖進宮,都找不到我們。我好期待喲!」
想不到他這麼的浪漫,如雪溺在他的懷裡,撅嘴道:「我又不想走了,我捨不得你。」
安無名放下她,牽著她的手,緩緩地走在宮道上,淡淡地道:「該有個了結,去吧!」
靜靜地走回慶寧殿,如雪快速地換上了男裝,安無名打量道:「好一個玉面郎君,可別再帶個小女人回來!」
如雪輕捶了一拳,笑睨道:「想得美啊!我不在,不許你偷腥啊,要是被人發現了,有你好看的。」
「行了,走吧!」安無名不舍地摟過她,往外走。
如雪一時間心煩意亂起來,心裡揪集的難受,側頭道:「我真不想去,我怎麼這麼沒用了,都不願離家。婆婆媽媽的,怎麼辦呢?」
如雪的嬌嗔,讓安無名反而幾分心安,扶著她,緩步出門道:「不去,這是你跟我永遠一個結,朕都吩咐了,若是有人為難你,你以安泰的使節出使東朔,東朔國不會這樣膽大。」
安無名千不舍,萬不舍,目送著她的遠去。怔怔立在夜色中,不知回頭。如雪坐上了馬車,由六大侍衛貼身相隨。掀開了帘子,看著揮著手的身影,眼前一片霧靄。
如雪斜靠在車上,抵著唇瓣,暗自嘆氣。這一次是她獨自遠行,怪不得人說小別勝新婚。原來她也不離俗,馬車出宮的瞬間,她就開始牽挂了。
一直以為自己是個堅強不能再堅強的人,連死都不怕,還有什麼可怕的,但是現在她有了怕的,我怕離家,離開他的身邊。
情將她堅強的心防,給徹底摧毀了,她也不過是個女人,一個為情所困的女人。
馬車在夜色中行進,車裡鋪著幾床棉被,軟軟的。皎潔的月光鋪灑著大地,四處朦朧。靜靜的只有偶爾幾聲鳥鳴。
不知過了多久,聽得侍衛的輕喚聲:「娘娘,要不要洗把臉,吃點早點?」
如雪揉了揉眼睛,端坐了起來了,也不知什麼時候睡著了。掀開了帘子,看見遠處城門,晨曦讓天地間,幾分清爽。
如雪思忖道:「你們都一夜未睡了,還是進城找家客棧休息一下,吃過午飯後,再走吧!」
「是,娘娘!」
「以後就叫我少爺,我呢就稱呼你們小李,還有幾位怎麼稱呼?」
看著和顏悅色的如雪,李桂笑回道:「按娘娘的叫法,他們小田、小何、小張,小趙,小王,還有小張。」
如雪淡笑著點頭,一行人緩緩進了城。侍衛們皆是黑灰的衣服,在別人看來,像是江湖中人。隨便找了家客棧,吃了飯,如雪讓侍衛休息,她則坐在一旁,想著心事。
日夜兼程,第三日的傍晚總算在城門關閉前,進了京城。看著街頭的燈影,一抹熟悉的感覺襲上心頭。街依然如此,橋依然如此,門庭依然如此,只是人變了,變的是她。
吃了飯,馬車停在寧王府時,月已中天。四處一片寂靜,如雪緩緩地敲打著銅環,心裡好沉重,就像這沉沉的鐵環。
門吱丫的開了,門縫內有人問道:「何人,這麼晚了,還來寧王府?」
如雪深提了口氣,作揖道:「請回稟寧王,舊友從遠方而來。」
「舊友?寧王病重,這會兒睡了,有事明日再來吧!」那人不客氣地關門。
如雪用手去推,冷哼道:「你去回稟就是了,王爺的事你做的了主嗎?快去!」
守門的愣了愣,這小子個頭不高,氣勢不小。也不知是王爺什麼客人?邊回頭邊快速地進院去回稟。
片刻,衝出了門,伸手道:「王爺有請,裡邊請!」
如雪進王府只帶了兩位隨從,如雪進府後,怕有難堪的事,讓他們在門口候著。
如雪隨著僕人進了內院,許安迎了上來,打量了如雪數眼,喜出望外地道:「您來了,裡邊請,王爺,來了,來了……」
如雪踏進了門,床邊點著兩盞燈,燈影里,他已坐在了床沿。人形瘦弱,臉色蒼白,目中閃動著光亮,立了起來,踉蹌著上前,緊緊抱住如雪。
「如雪……如雪,你來了,我就知道你會回來……」他喃喃著,哽咽著。
如雪的喉嚨一梗,說不出話來,也不知說什麼好?她從沒想過,男人會為情消磨至此。
「王爺,你別這樣,快回去躺著吧!」過了許久,如雪擠出一句話來。
百里衡欣喜若狂,端祥著她的臉,輕拂著她的髮絲,她依然那樣的清純可人。
她進門的瞬間,恨已消失無影,愛又一次如洪水淹沒了他。
如雪扶著他,讓他斜靠在床上,拉過被子,探問道:「好好的人,怎麼病成這樣?聽說你連葯都不吃,你三歲小孩子啊?」
她的質問聲,有些慍怒的表情,卻讓步百里衡喜不自禁。孩子,做三歲的孩子又怎樣?只要有她的關心,他什麼都願意。
從安泰國回來,他滿腔的怒火,憤憤不己。他發誓要打敗安泰,奪回如雪。但是皇上不肯,大臣們也不肯。
他絕望了,對這一世絕望了。日日烈酒麻醉,卻依然心痛,越醉越痛,終於胃不堪承受,病倒在床上。
與其如同行屍走肉,不如死了。他用少量的食物維繫著生命,他的心中還有一絲期盼,或許她會回來,他還能見上一面。
如雪立了起來,百里衡急忙攥住了她的手,驚魂未定地道:「你去哪兒?」
如雪垂下了頭,拉著臉道:「我去讓人給你準備點吃的,今夜我不走。百里衡,你清醒點好不好,你是快奔三的男人了,你不是三歲小孩,你理智點。」
門外的許安聽到聲音,機靈地進門道:「小姐,你勸勸王爺,太醫說,王爺是酒喝多了,嚴重的傷了胃,所以出血。王爺不吃飯,就喝酒,還不喝葯,您可要救救我們王爺啊!」
許安說著跪在地上,連連磕頭,淚水盈眶。
如雪氣惱地瞪了百里衡一眼,抬手道:「起來吧,我又不是菩薩,人要想死了,誰也救不了。先去燒點粥糊,燒得不見米粒的。再端葯來,快去吧!」
「是,小姐,奴才這就去。」許安拭著淚,笑逐顏開地奔出了門。
如雪戲謔道:「寧王府的人是不是都瘋了?寧王,你就這麼恨我嗎?就是恨我,也要好好活著呀?死了算什麼?我只會看不起你,一個男人提得起放得下,誰像你這樣的?」
如雪說著氣惱地側過了頭,百里衡雙手合抱著她的腰,湊上了前,喃喃地道:「我恨我自己,你知道為什麼?這一切都是為你爭的,如果沒有你,我依然是那個不懂愛的,平平淡淡活著的男人。你怎麼能將我領到半路,就將我扔了,讓我掉進懸崖呢?」
如雪闔了眼瞼,平心靜氣地道:「我們不談這個,等你好點了,有力氣了再說。以後不要再喝酒了,會胃穿,會死人的。你若是死了,你讓你身邊的人怎麼辦?」
百里衡沒吭聲,他好累,近半月,每每醒來,都是汗濕衣衫。酒醉人暈,酒醒人更憔悴。
靜靜的夜,如雪又累又困,都直不起腰來。然心更累,原本以為,說清楚,挑明了,她就可以回了。現在看來,不是一時能說的清,不是一時能勸得明的。
他陷得太深,更重要的是,他根本不想將自己拔出來,他在折磨自己,折磨別人。
許安端著粥上來,如雪讓他拿來了蜂蜜,用調羹快速拌著,調適了溫度。遞給他道:「吃吧,再不吃東西,你會得厭食症的,到那時,你就是想吃,也吃不進了。」
百里衡深深地凝視著她的雙眸,如雪閃開了眼神,只好喂他。為了消除尷尬,勸道:「身體才是自己的,父母可以離棄你,妻子可以離開你,唯有你自己不能離開自己。所以好好珍惜身體吧!」
百里衡微微含首道:「只要你在我身邊,我會好起來的,有你嘮嘮著,我豈有不聽的。」
如雪緘默,他不瘋,她要瘋了。他根本鑽進了牛角尖,讓人無法勸告。無名還等著她回去呢?
吃了粥后,許安端了葯進來。如雪聞到藥味,胃裡一陣翻湧,側開了頭,強忍著,才沒有惡出來。
百里衡一飲則盡,將碗遞給了許安,囑咐道:「沒有本王的命令,誰也不許進院。」
「王爺放心吧,奴才告退!」許安心裡樂滋滋的,王爺總算緩過神來了。
如雪有些坐立不安,孤男寡女共處一室,今昔不同往日,她現在是安泰國的皇后,關乎國家名節。急忙起身道:「已是三更了,過不了多久,天就亮了,王爺你歇著吧!明日我再來看你,我有話跟你說!」
百里衡一臉警惕地道:「什麼話?為什麼要等明日說?有什麼話不好說的?難道你只是來看我,看我的嗎?你說啊,快說……」
百里衡越來越激動,咆嘯出聲。如雪緊握著上拳,立在沿岩,憤憤地道:「你清醒點好不好?我嫁人了,我是安泰國的皇后了。我愛我的丈夫,衡,我求你了,你不要再折磨自己。我們沒有緣份,人是群居動物,要顧全周遭的人。你這樣聰明的人,怎麼就放不下呢?」
百里衡怒瞪著她,臉色由黑轉白,無力地垂倒了下去。
如雪驚慌地上前,急喚道:「寧王,你怎麼了,你別生氣,你要是有事,我會恨自己一輩子,難過一輩子的,對不起,都是我不對,要不你打我,出出氣,嗯?」
如雪輕拂著他急促起浮的胸膛,淚水上涌,哽咽道:「你到底想讓我怎麼辦?你想逼死我,是不是?我已經嫁人了,難道你想要我一女侍二夫嗎?天下會大亂的……」
如雪的手被他緊緊的攥住,不能掙開。百里衡使出全身的力氣,將如雪一攥,跌落在他的胸口,翻向了床的內側,將驚愣的如雪壓在身下。
「你想什麼?你放開我?」如雪惱怒地推著他。
百里衡哀傷地緊盯著如雪的眸子,輕探道:「為什麼?既然會難過,為什麼不能嫁給我?」
如雪肯求道:「你先放開了,我們坐著好好說,我們是朋友,總能說個明白……」
百里衡的唇堵住她的小嘴,用力地吸允著,不容她開口。她是他的,安無名,可惡的安無名,他根本不配,他奪友之妻,他才是可恥的。
如雪用力的掙扎著,唔咽道:「混蛋,百里衡,你不能這樣……」
她的話他根本聽不清,也聽不進去,他迅速地撕開她的衣衫,吻著她的脖勁,雙手挾制著她的雙臂,用嘴咬開衣服的繩子,探向她聳起的山峰。
如雪絕望了,不再掙扎,直挺挺地躺著。如果他需要的就是這個,那麼她用清白來換,從此後形同陌路。
百里衡察覺到了異樣,喘著氣停了下來。睜大了雙眸,他對她做了什麼?
如雪的眼裡閃動著淚光,不認識他似的目光,讓他痛心疾首,抱緊了她,急急道:「對不起,我無意冒犯你,你不要這樣看著我。如雪,我的心裡有一人。你留下吧,父皇不會再阻扯,我可以休了所有的女人。」
「不,我不是水性楊花的女人,所以我做不到,你放開我。你別讓我恨你,如果你以為女人失了身,就能鎖住人,那你錯了。」
如雪推開了木愣的百里衡,平靜地穿上了衣服,移向床邊。
「如雪,難道你的心裡真的沒有我嗎?從來沒有喜歡過我?」百里衡抓狂地抱住如雪,不讓她離去,他知道,如果放手,就是永別。
如雪扭過了頭,異常平靜,抱住了他,依在他的肩頭,輕嘆道:「王爺,我當然喜歡過你,但是你我之間存大太多的阻礙,所以我退縮了。我選擇了無名。這就是緣份。你是王爺,如果你不是寧王,或許在這茫茫人海,我們都不會相識。如果你不後悔我們的相識,那就請你放下吧!愛你身邊該愛的人,如果愛一個人,都要佔有,那麼王妃所做的又有什麼錯?她們也愛你。她們在捍衛自己的感情,捍衛她們做妻子的權利。我依然喜歡你,因為你是正直的人,你是個好男人!可是事已至此,只能說天意弄人,我們的緣份只到此而已……」
如雪的話像一把刀插向他的胸膛,痛砌心扉。百里衡緩緩地放開了手,揮手道:「你走吧,再也不想見到你了。」
強忍了多時的淚水,滾落了下來,如雪抿了抿唇,勸道:「王爺,你要保重,為自己,為國為家。無論你恨不恨,在我的心裡,在無名的心裡,你都是我們最好的朋友,也是我們的親人。他日,若是有需要,我們會盡全力的。」
「走,你給我走,我不會死的,我怎麼能為一個無情的女人死去。走啊……」百里衡怒吼著,將如雪趕出了門。
她的心裡沒有他,狠心的女人,說得如此冠冕堂皇,讓他恨恨不起來,心如蓮花瓣瓣落。如雪,你怎麼能這樣?若是無緣,又何必相逢?月老,你一定是老眼昏花了,如雪……
如雪捂著嘴,奔出了院。不想一個身影迎面而來,如雪本能地一擋,身體撞向了大樹。侍衛急忙上前,驚聲道:「王妃,你幹什麼?」「我要殺了她,為了王爺,為了天下百姓……」她陰冷地恨之入骨的聲音,如雪卻沒有聽到,痛地縮成了一團。好痛,肚子好痛……
「如雪……如雪,賤人,你找死!」百里衡聞訊,衝出了門。一腳將王妃躥到了一邊,王妃輕吭了聲,一口鮮血噴在地上,喃喃地道:「王爺,天下為重,百姓為重,妾……」
「如雪……你沒事吧?如雪……」百里衡抱起了暈迷的如雪,怒吼出聲:「來人,傳太醫!」「是,王爺!」許安驚恐萬狀。百里衡將她輕放在了床上,看著被鮮血染紅的如雪,痛苦萬分。緊緊地握著她的手:「如雪,對不起,你不能死,如雪……」
如雪緊蹙著眉,臉色慘白,輕吭出聲。緩緩地抬起了眼瞼,見到是百里衡模糊的臉。她一時有些反應不過來,她不是安泰國的皇后嗎?她見到不是安無名嗎?對,她來東朔國,看百里衡了!他痛苦而又自責的神情,讓她的心也揪急了起來。
「如雪,你醒了,對不起,對是我的錯!」百里衡握住了她的手,是他沒用。是他活該,她冒險來看他。她的心裡是有她,可他呢?依然保護不了她,他算什麼男人?
「王爺,姑娘是小產了,孩子沒了!微臣立刻抓藥……」太醫退出了門。如雪的表情獃獃的,孩子掉了,差點命也丟了。不行,她要離開這裡。如雪掙扎著起來,百里衡驚聲道:「你要什麼?不能動,你不要命了!」
「我要回去……我沒事,我要回安泰國……你送我出城,連夜出城……」如雪淡淡地說,她一刻都不想在這裡呆下去。這一趟來,她也死心了,她跟百里衡沒有緣份。
「不行,你還在留血,你不要命了。過幾天,我送你回去,行嗎?」百里衡痛楚地哀求,她恨死他了吧!她的眼神是那樣的冷漠,臉是那麼的蒼白……
「我沒事,你用自責了。你保重,好好的當你的王爺吧!」「是我沒用……」「不管你的事,我不怪你……真的……衡,別再傷害自己了,我會很擔心的。現實就是現實,只能說安無名比你幸運,可是你知道他受過多少苦嗎?所以,一切都是上天安排,有所得有所不得……」如雪輕嘆道。
百里衡痛楚地低下了頭,他還能說什麼?她都這樣了,還在關心她,他應該知足。看到她痛苦,他又何償不難過。百里衡平了平心緒,點頭道:「我懂了,只要你好好的,我就高興!是我對不起你……你先躺一下,喝了葯。明天,我送你回去……」
「好!」如雪闔上了眼瞼,明天就回安泰國,這裡不是她呆的地方。
丫環幫如雪換了乾淨的衣服,如雪沉沉地睡著了。連日的趕路,早就累得夠嗆了。就算沒有撞到,也許孩子也撐不到安泰國。百里衡坐在了床沿,望著她,是心疼是心痛……
「爺,葯來了!」許安端著葯進了門。百里衡接過,扶起了如雪,輕喚道:「如雪,醒醒,來喝葯了!」如雪卻睡得很沉,搖了搖頭,側過了身。百里衡輕嘆了聲,將碗放在了一邊。許安輕聲道:「爺,小姐一定太累了!爺,小姐的侍衛都等在門外,問過幾次了,奴婢該怎麼回呢?」「讓他進府,找個院落,讓他們先歇了吧!明日,如雪會跟他們回去的!」
「是!爺,王妃死了……」「這個賤人,將她草席裹屍,扔回娘家去!」百里衡憤恨難消,留她在府里,那是看在孩子的面上。她居然一而再的對如雪下手,讓他恨不能早些劈了她。要不是這些該死的,如雪也不會走!如雪若不走,也不會跟安無名,日久生情。她是愛他的,她說她會等他回來?是父皇還有這些女人,逼走了她。要是她在,東朔國就跟安泰國一樣……她是該選擇安無名,無論哪個女人都會選擇安無名的……
許安看著痛楚的王爺,輕嘆了聲出門。突見有人影在門口張望,許安眸光一閃,提步上前。身影一晃而過,這院里都是侍衛,又是哪個膽大的,來這裡探聽消息。真是不知道死活了,要是讓王爺看到,非殺了她不可!
「公……公,不好了,小憐死了……」「什麼?怎麼死的?還嫌府里不夠亂啊?」
「不知道啊!小憐死在煎藥房裡了,是服毒!」小太監驚呼道。「啊?」許安驚恐地瞪大了眼睛,好端端的怎麼就服毒了?難道?許安急忙衝進了門,見百里衡正扶起了迷迷糊糊的如雪,碗湊到了她的嘴邊。許安驚呼了一聲:「王爺,不要……」
許安快步上前,一把奪過了碗里的葯,驚聲道:「小姐喝了嗎?快讓小姐吐出來,這葯……也許有問題……」百里衡的臉都灰白了,急忙去挖如雪的嘴。如雪撲到了床沿,乾嘔出聲。
「該死,如雪,你沒事吧?如雪……」百里衡憤怒至極,咬著牙,面肌盡顯。「奴才該死,奴才忙著,讓侍衛將王妃抬走了,奴才也不知道,這葯有沒有毒,聽說煎藥的小憐死了!小憐一直服侍爺,奴才才放心讓她去煎藥的……」許安嚇得面如死灰,要是小姐有事,他的命怕是不保。「嘔……」如雪已經完全清醒了,神情卻有些獃滯,這些人就這樣恨她嗎?恨不得她死?「雪兒,你沒事吧!」「我……我……還好……」好在葯苦,她實在咽不下去,含在了嘴裡,都吐了。
「你再休息一下,我馬上回來!」百里衡的臉色鐵青,不管是誰,他絕不原諒。
「衡,叫我的侍衛過來,我要回去了!我要回安泰國,否則天下會大亂的……」
「小安子,還不去叫人!」「是,王爺!」許安急忙走了門。百里衡歉疚地看了她一眼,出退出了門。如雪掙扎著起來,不就是掉個孩子嗎?做了人流,立刻就能走。失點血,排乾淨了反而好呢!
如雪穿上了衣服,侍衛進了門,驚聲道:「娘娘,這是怎麼了?娘娘,奴才該死,保護不周,奴才該死!」「起來吧!我只是摔了一跤,孩子掉了,我們走吧!」如雪淡淡地道。
「孩……娘娘……」侍衛驚呼。「小姐……王……爺……他……」許安進了門,結結巴巴地指著門外。「王……爺怎麼了?王爺不舒服,傳太醫啊……」
「不……不是,王爺拿著刀,說要將後院的女人,全都殺了!」許安驚呼出聲。
「娘娘,我們走吧!」侍衛相對一視,覺得事情不簡單。如雪摁著額頭,覺得腦袋快要裂了。冷然地道:「還不帶人去阻止王爺,這葯不是沒事嗎?死了一個夠了?難道想我死嗎?想要兩國結怨嗎?」
「是……」許安連滾帶爬地出了門。如雪後退回床上,隨即道:「李桂,立刻派人回國,讓皇上率領大軍,到邊境來接我,連夜回去,不得有誤!」「是!」李桂又刻派小張出了門。
「娘娘,這東朔國什麼意思啊?難道是設了陷阱,想害娘娘嗎?」李桂憤怒地道。
「不要胡說,你們不要輕舉妄動。天亮了,寧王會送我們出城的!」她相信他,他不會害她的。
百里衡提著刀,憋著一股氣,衝進了藥房。小憐死了,是服毒死的。片刻,太醫被侍衛拎進了門。百里衡一步步上前,將刀架在了他的脖子。太醫嚇得直哆嗦,百里衡厲聲道:「說,如果不說,本王滅了你九族!」
「王爺饒命啊!王爺,奴才不知道犯了什麼罪?」「來人,將藥渣拿過來!」百里衡怒不可遏地道。百里衡將藥渣扔到了他的面前,冷然地道:「多了什麼?」「王爺,這葯沒有毒,不信,臣吃給你看!」太醫將藥渣子抓了起來,往嘴裡塞。百里衡憤慨,指著裡邊的人道:「去看看,裡邊的人是怎麼死的?用了什麼毒藥?」
太醫嚇得連魂也丟了,上前一看,驚聲道:「是七步散,是從七步蛇的毒提煉的,一滴就能讓人死!」百里衡腦袋轟的一聲,七步散?要是如雪將葯喝了,只有神仙能救得了她。
「是誰?是誰……」百里衡咆哮如雷,像是一隻憤怒的雄獅。「王爺,保重身體啊!王爺的病還沒有好全,不可這樣……」太醫驚聲道。
「報,王爺,王妃全都帶到前院了!」侍衛回稟道。百里衡提起了刀,憤怒讓他像是吃了強心劑一樣。他還死不了,他絕對不可以容忍,在他的眼皮底下害人。院里傳來了一陣怒斥聲:「你們這些死奴才,將雞毛當令箭,找我們來幹什麼啊?王……爺……」
眾人見百里衡手裡提著明晃晃的刀,一時都嚇得失了語。百里衡凝視著這些女人,上前,一把捏住了齊氏的下額。齊氏嚇得花容失色,疼得眼淚蓄滿了眼眶,卻嚇得不敢落下。
「說,誰下的毒?你嗎?不想死的就說……」百里衡的刀架在了齊氏的脖子上,齊氏嚇得哭喊:「王爺,不是我?你們這些毒婦,本王留你們不死,你們居然還敢害人。如果她死了,本王讓你們的九族來陪葬……現在,全都給本王去死……」
「王爺……不要……」許安奔進了門,抱住了百里衡。幾個女人嚇得全都癱軟在了地上,連哭都不會哭了。「放開,你這個死奴才!」「王爺,不能這樣!小姐說,王爺要是這樣做,小姐也不活了。還會讓兩國積怨,請王爺三思……」許安磕頭道。「王爺……」眾人這才哽咽出聲。百里衡將手中的刀一扔,咣當一聲,只覺得喉口一絲鹹味,身體癱軟。許安急忙扶住了他,一口氣噴了出來。許安驚呼出聲:「王爺?來人啊,快叫太醫?」
「王爺……」女人嗚咽出聲,百里衡緊蹙著眉,支撐著許安,晃悠悠地出了門。
百里衡被背回了房,如雪驚愕。天啊,這是怎麼回事?看著他嘴角的血水,驚聲道:「你沒有殺人吧?」百里衡搖了搖頭,歉疚地道:「還好,你沒事,否則,我一定以死謝罪!」
「別說了,讓太醫給你號脈吧!是氣血攻心嗎?」如雪探問道。太醫探了脈,點頭道:「是,王爺是體虛,加上大怒引發血氣上涌,需要好好調養!小姐,剛掉了孩子,還是好好休養……」
「謝謝關心,我沒事!快去給王爺準備湯藥吧!」如雪抬了抬手,無力地道。
「如雪,你不要管我了,我沒事!你快去歇著吧……」百里衡的黯然神傷,他配不上她。他害得她再一次差點丟了性命,可她還是這樣關心他。這讓他慚愧,他對不起她……
「我沒事,王爺,不要生氣了。你又不是第一天當王爺,這毒也未必是王妃下的。算了,也許她們誤會了,以為我回來了。王爺,要回去了!你要好好保重身體,雖然我不能嫁給你,可是你永遠在我的心裡。你是我的親人,無名也一輩子記得你的恩德。沒有你的幫助,我沒有今天……」如雪哽咽,捂住了嘴。眼淚撲簌而下,她真的好難過。她不想這樣,可是感情就是如此!她不能再傷他,狠心的話說過太多,他也明白了處境,他懂!
「別難過,我知道,是我錯了,是我沒有福氣!你能來,我已經知道,你不會忘了我。你有情有義,我明白了……天亮了,我送你出京!」百里衡眼前一片氤氳。
「不了,王爺,我要走了。無名在邊境等我,是他送我來的。我不想再生意外,我要走了。你派我送我出城吧!日後有的是時間相見,我們兩國體息相關,一定會共同繁榮昌盛的!你歇著,保重身體!」如雪輕嘆了聲,後退出門。
「如雪……來人啊……」「爺!」「立刻帶一隊人馬,送小姐到邊關。如若有差錯,你們全都提著腦袋來見我!」「是,王爺放心!」侍衛急步出門。百里衡獃獃地望著房門,淚水無聲的滑落。心痛、心酸,一股腦兒地襲上了心頭。許安拭著淚:「爺,小姐心裡也是有爺的,如果求小姐……」「我有什麼資格求她?她都差點丟了三條命了!孩子也沒了,我……」
「爺,你別生氣,身體要緊!這不是爺的錯,爺……」許安哽咽流淚。
「是,只怪爺命太薄……是爺太沒用,連她都保護不好!爺不會死的,爺要讓自己強大,自己有強大,才能保護愛的人!」百里衡眸底掠過了陰冷,從今天起。他不會懼怕任何人,皇帝也不行。
泰安國,官道上。
一群馬隊急馳,侍衛回稟道:「皇上,馬上要到東平關了,要不要歇一歇?」
「去東平關再說!」「皇上,龍體保重!」侍衛輕嘆了聲,這日夜兼程,為何這樣急啊?安泰國跟東朔國不是很太平嗎?安無名的臉上卻是凝重,這幾天心緒不寧。越想越後悔,如雪這樣能幹。他在安泰國做的一切,一定早就傳到東朔國了。保不準皇帝,又想她回去。如果她不同意,那個陰毒沒有信譽的皇帝,也許會殺了如雪。每每想到此,他的心就揪了起來。
他眼眸里深深的痛楚,胸口鬱悶的,透不過氣來。一聲聲在心底吶喊著:「東朔國若是不交人,我要踏平東朔的每個角落,直至將你找出來。你不能丟下朕,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