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森溶洞中

森森溶洞中

王八這個四眼田雞,跟個睜眼瞎似的,炮渣石里那麼多青白色的石頭,他找了半天,愣是一個都沒找到。

「沒弄錯地方吧。」王八隻是說了一句,就住嘴,明擺著這堆炮渣石在這裡,那裡有錯。

「你眼睛長著出氣的,讓我來吧。」我看見董玲巴巴的給王八幫忙,心裡酸不溜秋的,忍不住要損王八兩句。

可是我當我也在炮渣石里找尋的時候,也找不到了,一塊都找不到。

「咦」我也奇了怪。明明看見有很多這種石頭在炮渣石堆里的。怎麼就一個都找不到了。

「要是能多幾塊就好了,我就能對出骨節的方位了。」王八跟董玲說著悄悄話。

「我也沒招了。」我站起身兩手一攤,王八到現在都沒有跟我說實話,我也懶得幫他淘神費力的找東西。

「難道這骨節都自己縮回去了?」董玲幫王八分析。

「有這個可能,可是。。。。。不對,應該不會。。。。。。。」王八搖頭晃腦的在想問題,我看著來氣。就知道裝神弄鬼,把自己搞的高深莫測的樣子。

王八又把我給他的那個石頭拿出來,對著石壁的石頭打量,「不會長回去的。難道自己會跑。。。。。。。。」

王八還在說著,我們就聽見咚咚腳步聲。又有人進來了。

董玲連忙那應急燈往來人的方向照,來人也拿電筒照我們。兩邊都看清楚了。是柳濤和娟娟。柳濤和娟娟也看見我們。

娟娟搶先說道:「我說怎麼保安說你們進來了,和我們一樣想尋寶啊。」

「尋什麼寶貝,找幾個石頭而已,諾,就是這種石頭,我看見明明有很多的。可是現在,沒了。」我指著王八手上的石頭。

「跟你們開個玩笑,還當真。」娟娟笑著說:「你以為就你們有啊,我也有。」

娟娟把手攤出來給我們看,果然手上有個跟我找到的一樣顏色的石頭,只是比我的大多了。

「柳濤送給我的。」娟娟輕鬆的說:「我說一塊不夠,要他帶我來再找幾塊。」

「可是沒有了。」我惋惜的說:「它們自己長腳跑了。」

「呵呵,你真會開玩笑。」娟娟走了過來,也在炮渣石裡面,撥弄幾下。當然也找不出什麼東西。

「柳濤還真沒騙我。真沒了。」娟娟說話口氣變得鄭重起來,有點失落。

「我都說了啊,你都不信。」柳濤站在一旁,看都不看這堆炮渣石,也沒過來找。

「既然找不到寶貝,就出去吧。」我提議。

「別,」王八說:「我難得來一次,乾脆再往裡面看看。

「好啊好啊」董玲也贊成,媽的發花痴的丫頭,王八說去跳樓,估計也會跟著。

「怎麼過得去呢,只有這麼矮的空間,我們要爬呀。」柳濤也想回去。

「爬就爬唄。」娟娟這丫頭也在發瘋了。這年頭怎麼了,女孩子倒比男人膽子大。

「我可不知道爬過去是什麼情況,這洞還沒開發好,誰知道有什麼危險。」我可沒說假話。

「柳濤,你說怎麼辦。」娟娟跟柳濤撒嬌起來。

柳濤愣了一會,禁不住娟娟甩他的胳膊。說道:「我倒是知道那邊什麼情況。我是第一批探路的,電線我都接過去了。」

「那好啊,我們過去。」王八都有點迫不及待了。

「那你們都要聽我的,過去了別亂跑,那邊還沒有施工,還是溶洞的原始狀態,沒有路,也沒橋,地形複雜。」

「你先說說那邊什麼情況。」董玲問道。

「我們從這裡爬過去,就是一個準備做碼頭的大石頭,再往前就沒有路了,溶洞會變的很窄,但很高,沒有乾地,只有河水。我們當初放了一個充氣的皮划艇在河裡,就是圓圓的那種,從龍盤湖借來的。」柳濤算了算人數:「五個人,有點擠,但勉強能坐下。我們可以划船出洞,再從後山爬上山頂繞回去。」

柳濤說的很遲疑。若不是娟娟在堅持,他肯定不同意我們過去。

既然這樣了,我也不好拂逆大家的意思,再說,我來了這麼久,也沒看過整個溶洞的全貌,還是有點好奇心的。

柳濤第一個爬過去,爬的很順溜,估計是經常在洞內爬,習慣了。柳濤爬了十幾秒,在那頭喊著,「下一個」娟娟也跟著過去。

然後是董玲,然後是王八。媽的憑什麼我最後,王八鑽進去了,把我一個人留在這邊。我還是第一次一個人帶著洞里。突然覺得好害怕,孤單至極的害怕。覺得這洞里肯定有什麼東西,要對我不利,我越想越怕。也不管王八在前面爬出去沒有,連忙也往裡面鑽。

我手腳並用,飛快的往前爬,背心硌到石壁,刮的生疼,也不顧了。這段爬行的距離,也就七八米長,我眼看就要爬出去了。可忽然覺得背上的石頭,猛的往下沉了一截。

把我死死的壓住。我大赫,拚命叫喚:「我被卡住了,你們快來幫我。」

王八在前面喊:「你長這麼胖幹嘛,凈添亂。」

「你他媽的明明比我胖,怎麼你爬得過,我就爬不過。」我還在跟王八鬥嘴,心裡焦急。看樣子我要變齊天大聖,壓在五行山下了。

我急的要命,使勁掙扎。王八又倒轉地爬回來,拉我的手。我左手遞給他,右手在身下,拚命的把碎石撥開,騰點空間出來。還好,王八一用力,我被慢慢的往前提了一截。背上的石頭就蹭過了。我爬了出來,剛才一著急,身上全是汗,不曉得是嚇的,還是太用力。

我站直了身體,一看,我們五個人都站在一個十幾個平方的大石頭上。我驚魂未定,從懷裡掏出煙來,點上抽了。

王八和董玲用應急燈,跟著柳濤的指示,在洞里照,看明地勢。果然柳濤說的很對,溶洞到這裡很狹窄,

柳濤夠下身子,抓起一根繩子,慢慢的扯,一個圓圓的皮划艇拉到了我們旁邊。還是柳濤先跳上去,然後向娟娟招手,娟娟不敢下去,柳濤把娟娟的手拉住,把娟娟接到艇上。王八也如法炮製,把董玲也拉到船上。又是我最後,我上了艇之後,水面漫到離艇舷很近。柳濤計算有點錯誤,這個艇超載了。

董玲拿著應急燈照著前方的空間,柳濤丟給我一個木漿,我在艇的後方,理所當然的該我划船,怎麼倒霉的總是我。

我用木漿在水裡扒拉幾下,艇就在水面上打轉轉。柳濤笑著說:「徐哥,一左一右的划。」

按照柳濤的方法,艇開始慢慢前行。洞里的方位很明顯了,兩邊的洞壁很窄,只有不到三米。最窄的地方,人站在艇上,手都可以任意摸到兩邊的石壁。

艇前行了十幾米。我找到划船的竅門了,正划的起勁。王八卻喊:「停,停。」

「怎麼啦?」我停止划船。可皮划艇還在慣性的前行。柳濤連忙用手摳住旁邊的石壁,艇停止不動。

「這裡有個岔洞,我們去看看。」王八把董玲的應急燈拿過來,朝右邊的石壁照去。原來陡峭的石壁上,有一道間隙。間隙的盡頭是個岔洞,那洞口不大,若不是王八看的仔細,不容易發現。我看著洞口黑洞洞的,莫名害怕。間隙一直裂到水面,柳濤看了看地形,指揮王八照石壁,我看到這間隙靠近水面一米高的地方有個凹坑,不大,只能站兩三個人。凹坑旁邊的石壁凸出長長的一截,可以順著走到那個岔洞的洞口。

「我上去看看。」王八說完,就用手扒住凹坑,連踢帶爬的撐上去。柳濤也跟著上去。我也要上去,柳濤說:「不行,你要留在艇上,不然艇順水飄走了。」

柳濤說完,就去拉娟娟。女孩子力氣小,沒男人的動作溜吧(宜昌方言:靈活)。我上去把娟娟的大腿抱住,往上送。和柳濤合力把娟娟弄上了凹坑。王八和柳濤娟娟就順著凸出的石壁,打算往上爬。

董玲喊王八:「把我也拉上去啊,我才不和他在這裡呆著。」

我一聽氣得要命。懶得幫董玲。董玲兩個手交給王八,一隻腳就抬起來,抵在石壁上,另一隻腳就用力蹬。

這下她就錯了,她當是在陸地上爬山啊。這皮划艇在水裡,是飄的。她的腳在艇舷上用力蹬,小艇就被蹬得往開飄去。雖然很慢,但越來越開,董玲兩條腿也隨著分的越來越開。如果董玲是男人,這個時候就該放棄往上爬,該跳回艇內。可她是個女孩,沒這麼機靈。眼看董玲的腳脫離的艇舷,兩腿騰空了,王八在凹坑裡使勁拉著她。

董玲嚇得尖叫。

我忙把艇又划回去,雖然這丫頭老是給我臉色看,經常損我,但總不能因為這些就看著她掉進水裡吧。再說了,我一直都對董玲有非分之想。

我把艇劃到董玲下面,對她喊,「跳下來」,董玲的腳離小艇只有幾十公分高,可她看不見腳下的情況,不敢跳。

我沒辦法了,攔腰把董玲抱住,嘴裡喊著:「鬆手。」

董玲還在尖叫。聽不見我叫她鬆手。王八看清情況了,鬆了手,我穩穩的把董玲接回艇里。剛才抱住董玲的感覺真好。董玲身體軟軟的,很有彈性。可惜我裝君子,早早的給放開了。正在後悔。

突然聽見娟娟也喊了一聲,原來娟娟和柳濤已經爬上了凸出的石壁,走到了岔洞的洞口。他們把應急燈拿著上去,電筒留在王八旁邊給我們照亮。

娟娟一聲狂喊,也許是看見了什麼東西。下意識的往後一退,柳濤一急,連忙把娟娟給攔住,手上的應急燈磕在石頭上,掉了。應急燈咚咚的從石壁上掉下來。王八連忙去搶,還是慢了一步,應急燈掉進水裡。應急燈是塑料的,一時在水上沉不下去。我慌忙夠著身子去撈。可電筒的光照不到應急燈所在的水面。我只能憑印象去摸。

好像手指尖觸到應急燈了,正待用手指抓。可是水下好像有個什麼東西,一下把應急燈奪了下去。我手往水下探了探,手背觸碰到一個冰涼的東西,堅硬又滑膩,我連忙把手收回。嘴裡狂叫:「王八!水裡有東西,有東西。。。。。。」

董玲嚇的哭起來。

在這個陰森的洞里,一個女孩的哭聲在迴繞,是個多麼瘮人的事情。

「別哭了,讓瘋子把你遞上來。」王八吼道。然後把手電筒往上送,柳濤在上面的石壁夠下腰,接住電筒。照著我們。

我從身後,又把董玲攔腰抱起,向凹坑送。這次我故意把動作放緩。這點便宜不佔,天打雷劈。

王八把董玲的手抓住,我在下面往上送。董玲估計剛才嚇了一下,身上沒勁。我又騰出一隻手,托住董玲的屁股,往上頂。哈哈,我有點感謝王八堅持到這裡來了。不然我那裡有機會摸到董玲的屁股。董玲的屁屁好結實,手感好的很。

沒想到我正在把董玲頂上凹坑,手剛剛離開董玲的屁股。

洞里突然一片黑暗。絕對的黑暗。無盡的黑暗。

電筒熄了。

董玲又開始尖叫了。身體掉了下來。我順勢接住。董玲掉下的力道太猛,我本來就是半蹲著。一下把我給仰面壓倒艇里。小艇受了衝擊,在水面上一上一下的晃動。

這是天賜的機會,我可不能再錯過了。現在大家什麼都看不見。我不揩油,怎麼對得起自己的良心。我心裡暗喜,顧不上害怕,反正董玲現在壓在我的身上,我就緊緊的把她箍著,兩個人的身體緊緊貼在一起。手臂上抬,想挪到董玲胸口上。

王八大吼:「電筒怎麼啦。快把電筒打開。」

「嗚嗚。。。。。。」董玲在我身上哭起來,估計嚇怕了,都不曉得從我身上掙脫。我故意安慰性的把她抱緊一點。

「電筒壞了。」柳濤喊著:「我昨天才換的電池。」

「怎麼辦,」王八喊著,「我們什麼都看不見,怎麼出去。」

「都不要亂動,」柳濤喊著:「我來過這裡幾次,比你們熟,我來想辦法。」

「嗚嗚。。。。。。」董玲在我懷裡哭著。我不說話,悶著佔便宜。

「別哭了。」柳濤在喊,「別著急。」

「誰在哭啊,娟娟,不用怕,我們正在想辦法呢。」王八這時候還知道安慰人。

「我沒哭啊,我沒事。」娟娟的聲音很輕鬆:「玲玲,你沒事吧。」

「嗚嗚。。。。。。」董玲都嚇的不幹說話了,就在我懷裡哭。我又把她抱的緊了些。這是真的想給董玲一些安慰,不是單純的想佔便宜。

「不是娟娟在哭么?」王八又在喊。

「玲玲,你安靜些,哭得我們心都亂了。別哭了好不好?」娟娟勸董玲。

的確,董玲的哭聲依依呀呀的聽著實在是瘮的慌。

「我沒哭啊,不是你在哭嗎,娟娟。」這是董玲的聲音,可聲音不是從我旁邊發出的。聽方位應該是在王八旁邊。

「嗚嗚。。。。。。。」我身上的董玲還是在哭。哭聲在董玲講話的時候,並沒停止。

「玲玲,你上來了么?」娟娟又問道。

「是啊,我在王師旁邊。」

娟娟在石壁上面,和柳濤在一起。而董玲在王八旁邊。

那我抱著的董玲,是什麼。。。。。。。。。

我一時反應不過來,腦袋一片空白。

「嗚嗚。。。。。。。。」我身上的董玲,仍然在哭著。

我渾身的血液都凝固了,在血管里彷彿結了冰。我內心只有一個念頭:「別尿褲子,別尿褲子。。。。。。」

我渾身僵硬,想把抱在懷中的董玲——哦,不是董玲,誰知道什麼東西——丟開,扔到水裡去。可心裡在這麼想,身上卻一點力氣都沒有。

身上的類似於董玲人體,還在嚶嚶呀呀的哭。現在聽到她哭的聲音和剛才又是另一番滋味。剛才是以為董玲這個大活人的聲音。現在誰知道從這洞里冒出個什麼怪物出來,鑽到我懷裡鬼哭。

那個在哭的東西,頭髮垂了下來,我聞到一股潘婷的香味,潘婷的香味我很熟悉,每次都能從董玲的頭髮上聞到。難道在我身上的還是董玲。

那王八身邊的是什麼。。。。。。。

我對喊道:「王八,董玲是不是在你身邊。」

「是啊。」王八喊道,「我現在牽著她呢。」

「你摸她的臉。」

「你小子有毛病是不是?」王八不耐煩。

現在大家都在洞內,相互都成了瞎子。都看不見對方。

「柳濤,你和娟娟沒事吧。」

柳濤說:「沒事呢」,他估計現在心情好的很。只要不出聲,他和娟娟想幹什麼都可以。

我也噤聲。想聽明白身上的董玲的聲息,我現在又點相信她是董玲本人了。膽子大了點,可以思考一下。

在無盡的黑暗裡,無端端的多出了一個人。這洞里到底有什麼啊。王八這麼熱心的要進來,卻讓我遇到這種怪事。

我強迫自己,把手從董玲的腰往上移,很想摸她的臉,但又非常害怕,手就在她身上移動地很慢。

「你個混蛋,到這時候了,還耍流氓!」哈哈,是董玲在我身上說話的聲音。雖然帶著哭腔,還是董玲的音調和語氣。

我一下精神就放鬆了,身體癱軟,雙手攤開。感覺比占董玲的便宜還爽。

原來真的是董玲。

董玲翻了個身,好像在我身旁坐下了。

我連忙大喊:「王八,你身邊到底是誰。」

「董玲啊。」

「剛才她說話,聲音是從你旁邊發出的嗎?」

「我那裡有精神注意這些。。。。。。。。你什麼意思?」

「現在有兩個董玲。」我喊道:「你身邊的那個是假的。」

「你小子瞎說」——「你別嚇人好不好!」——「你才是假的呢,混蛋!」

王八,娟娟和王八身邊的董玲三個人同時說道。

我的心一下就緊起來。連忙離董玲的方位遠一點,腳一踢,碰到了董玲。

「你找死啊,踢我幹嘛?」

我要瘋了。

「瘋子,你身邊有人!」王八聽到了我身邊董玲的說話聲。

「你聽不出來嗎,我身邊的是董玲啊。」

王八不做聲了。估計他現在跟我剛才一樣,正在經歷強烈恐懼的煎熬。

「電筒,電筒還沒弄好嗎?」王八的聲音顫抖,口氣已經是在哀求柳濤。

要是現在有燈光就好了,照一下,那個董玲是真的,就能看個明白。

可就這麼簡單的事情,就因為沒有光源。在這黑漆漆的溶洞里變成無比艱難的事情。

「我們同時摸董玲的臉,好不好?」沒有任何鬼怪能模模擬人的面孔。恐怖電影里,鬼裝成真人的情節都是扯淡。鬼是沒下巴的。我和王八都知道這點。

要是多出來的董玲不是鬼呢。。。。。。

對王八喊道:「我們一起動手,一,二,三。。。。。。。」

其實我沒動,我指望著王八摸他身邊的董玲,他摸出來了,我就沒必要去冒險了。

很奇怪的,我和王八大聲商量著要摸董玲。董玲卻一句話都不說。

隔了幾秒鐘,洞內一片死寂。

「怎麼樣?」我和王八同時問對方。

兩個人都楞了一下,原來王八也跟我一樣的想法,指望我摸身邊的董玲,等結果呢。

「就知道你是這種人!」我和王八異口同聲的罵對方。

我正想再罵王八幾句。

王八突然發出一聲嚎叫——「啊。。。。。。。。」

「怎麼啦?」

我聽到噗咚一聲,好像是什麼東西掉進水裡。我急了:「王八,到底怎麼回事?」

王八哭了:「董玲。。。。。。董玲只有一個條胳膊了。」

估計是剛才王八突然發現董玲只有一個胳膊,嚇的魂飛魄散,把手上抓住的不知道什麼東西的胳膊給仍到河裡。

「嗨。。。。。。。」我長嘆一口氣,原來還是王八牽住的董玲是怪物。

王八把那個也許是胳膊的東西扔到水中不久。我感覺渾身上下在抖動,不對,不只我自己在抖動,是整個皮划艇在抖動,還是不對,是整個河水都在抖動。

我不知道河水發生了什麼。但肯定不是正常的水波流動。我清晰的聽到「沙沙」密集響聲。那聲音來自於水下。

就是傻仔也知道呆在艇上很危險了。

我對董玲喊道:「別呆在艇上了,我們也爬上去。」

董玲沒回答。

「快點,」我催促道:「別磨蹭。」嘴裡說著,手就去拉董玲。

可是董玲不知道是爬洞壁爬怕了,還是認為我又趁機占她便宜。竟然躲著我,我手往她的方位揮了兩下,都沒觸到人。

我急了,往董玲的方向雙手亂揮,我心一緊,換了幾個方位雙手揮動。

這下輪到我大叫了:「董玲不見啦!董玲掉水裡啦!」

我顧不得水下沙沙的聲音。趴在董玲剛才坐的地方,手伸到水下,胡亂的揮動。希望能把董玲救起來。手臂在水裡不停的碰到游來游去的某種魚類生物,那魚很密集,

我準備下水去撈人。

王八在上面大喊:「瘋子你別慌,你千萬別亂動。」

「董玲掉水裡啦,我們怎麼交代!」我焦急萬分,沒有了主意。

「反正你現在不能下水。」王八的語氣非常堅決,難道他知道什麼蹊蹺。

我的手還在水下摸索,突然就碰到了類似衣服的布塊,我連忙提起來,卻大失所望。提的東西很輕,如果是人,沒這麼輕。我一下把那東西提出水面,拿到胸前,手中捏著的是一截袖管,裡面是細長的骨頭,人手臂的骨頭。

我「呀」的喊了一聲,連忙把這截骨頭扔開。

柳濤在頂上喊「你們到底出什麼事情啦。」

「董玲不見啦,掉水裡啦,我們怎麼跟人交代啊。」我在洞里竭斯底里的喊著。

「這是怎麼啦,」娟娟哭起來:「到底是什麼古怪啊。」

「董玲——董玲——董玲——」我們三個男人一起在黑漆漆的洞內喊著。

「你們別喊了。」娟娟制止我們的叫喊。其實我們對找到董玲已經沒抱希望了,只是借著喊叫發泄心中的恐懼。

娟娟接著喊道:「剛才我好像在這個岔洞里看見玲玲了。我看見有兩個玲玲,才嚇得喊出來的。」

原來剛才娟娟叫了一聲,是這個緣故,而且害的柳濤把應急燈給弄掉了。

娟娟這麼一說,我們就安心多了。只要董玲還在,管她是真是假。總比生不見人死不見屍要好。

我的心也踏實多了。卻沒想到,現在最危險的反而是我自己。

皮划艇下的水,翻滾起來。把皮划艇掀的晃來晃去。我用手去扶艇舷,手掌卻按住了一個東西。像魚的身體有鱗片,也像青蛙有腿,我摁住那動物,猛的感覺到那動物的脖子好長,迴旋起來把我的手腕給繞住。

然後狠狠的在手臂上咬了一口。我疼的厲害,把那動物往石壁上反手拍去,很用力,一下就把它給拍死了。

——冉遺——

「王八,快拉我上來。水裡有怪物。」

「你在那裡,快把手遞給我。啊呀。。。。。。。」王八也尖叫了一下。

王八荷荷幾聲,然後快速對我說道:「瘋子,你記不記得,冉遺怕什麼?」估計剛才那種動物也對王八不太客氣。

「你他媽的不是看這些古書嗎,冉遺這東西當年還是你告訴我的。。。。。。。。」我說不下去了,我能感覺有無數個冉遺往皮划艇上在跳,從水裡直接跳上來。

原來上古的一些動物,並非如我們常人想象的那麼巨大。從我剛才拍死的那隻冉遺感覺來看,也就是巴掌來大的動物,只是脖子長點。

我想起了那些村民從洞內抬出的白森森的骨頭。明白了為什麼。

想到自己也要步那些屍體的後塵。內心裡恐懼感上升到頂點。這不是對陌生怪物的恐懼,而是對死亡的恐懼。想著這成千上萬的嗜血冉遺,過不了多久,就會撲上來,把我吃的只剩下骨頭。任誰的心情,都好不起來。

越來越多的冉遺跳上皮划艇,我不停的用手去撥,可是沒有用,腿上和背心,已經被咬了好幾口了。王八也在啊呀呀的叫喚,估計他也跟我的情況差不多。

「就是你撒,非要進來,老子。。。。。。。」我現在十分怨恨王八的好奇心要把我們都害死在這裡了。「你倒是想想辦法,你平時不是很牛比的嗎?」

娟娟聽到我和王八的慘叫。嚇得哭起來。

沒想到能解救我們的,是柳濤。

我們聽到了幾聲尖銳的口哨聲。是柳濤那邊發出來的。不曉得是柳濤用嘴吹出來的,還是用的什麼口哨之類的東西。

幾聲口哨聲響過之後,咚咚的響聲不停。都是那些冉遺蹦回河水的聲音。持續了分把鍾,河水又回復的平靜。

洞內又變得靜悄悄的。我和王八滿是疑惑。柳濤一個電工,怎麼會懂得驅退冉遺的方法。我和柳濤很熟,知道他是電子中專畢業的。怎麼會這麼厲害,懂得我和王八都不知道的法術。看來人都是有秘密的,我自認為對他很了解了,誰知道他還會這一手。

柳濤說話了,聲音很沉著:「徐哥,你的打火機呢。」

娘的,我怎麼把我身上的打火機給忘了。看來我真是沒見過世面,一遇到麻煩事,就手忙腳亂,沒了方寸。

我掏出打火機,啪啪兩聲,心裡想著:別在這時候,連打火機都壞了吧。

還好,第三下,我把打火機打燃了。雖然打火機的火焰很低,但在這漆黑的洞內,在我們看來,無疑比100瓦的燈泡還要來的明亮。

溶洞仍舊是我們剛進來的情形,那些無數的冉遺,一個都沒見到。我在艇上,王八在凹坑裡,最上面的是娟娟和柳濤,他們站在岔洞的入口處。

我嚇的厲害,對他們說,「你們快下來,我們走吧。」

「不行」柳濤說道:「娟娟說董玲還在岔洞裡面。我們不能丟下她。」

「誰知道那個董玲又是什麼東西。。。。。。。」我著急了:「你們不走。我就自己走了。」

「你慌個什麼,」柳濤惡狠狠的對我說:「沒有我,你出的去嗎,你知道路嗎?你自己走不到幾米,皮艇就會被石頭卡住。」

我想了想,也是,再說現在把董玲丟在洞里,我們自己出去。確實太不夠義氣。

「把打火機給我。」柳濤又喊道。

我老老實實的把打火機遞給王八,王八慢慢順著凸壁爬到洞頂的岔洞口,和娟娟柳濤站在一起。又是我一個人被甩在一邊。孤零零的坐在皮划艇上。想著剛才那些恐怖的冉遺,坐立不安。

「你在艇上呆著,別亂動啊。」柳濤交代我。然後我眼前又是一片黑暗。他們三個人進到岔洞里去了。估計岔洞進口就是個拐彎,不然怎麼一點光線都漏不出來。柳濤倒是聰明的很,沒了燈光,我就算是想丟下他們逃跑,也跑不了。

我又在這孤獨黑暗的環境里等待。恐懼感把我嚴嚴實實的籠罩。

我對著洞頂喊道:「你們到是出個聲撒,我一個人。。。。。。好怕。。。。。。。」我還是把這句話說出來了。也不怕他們取笑。

可是沒人搭理我。只有我說話的回聲,在洞里回蕩。我一動都不敢動。靜靜的呆著。耳朵里響著那種極端寂靜的嗡零聲。

終於聽到他們三人的說話的聲音了。可聽到后,我並沒有放下心。而是更擔心了。因為他們說的話,讓我摸不著頭腦。

「董玲在這裡。」這是娟娟的聲音,我的心放下了,總算找著董玲了。

「嗚嗚。。。。。。」是董玲的哭聲。

「原來。。。。。。原來。。。。。。是這麼個東西。。。。。。」王八的聲音。難道他發現了什麼別的物事。

「黃經理說的沒錯啊。」娟娟的聲音,她說的黃經理是我們的施工經理,黃經理跟她說過些什麼啊。

「不能碰!」柳濤在大喝。娟娟和王八在碰什麼。

「我只是看看。。。。。。。」王八看來對某個事物很感興趣。

「對呀,只是看看。」娟娟也在附和王八。

「不行!」柳濤看來動手了,好像把王八打倒在地上,王八在呻吟。

「你們在幹什麼?」我無所適從,哀求他們:「你們別鬧了好不好?」

他們看見了什麼。讓王八和娟娟如此興奮。而柳濤為什麼阻攔。

我腦袋要炸了。

我忽然覺得皮划艇在上升。好像水裡有東西把皮划艇往上在頂。

我連忙喊道:「你們別鬧了,水在望上漫,我們要淹死在這裡啦。」

這下,他們幾個人才沒有在胡鬧了。靜了一會,我又看見了火光隱隱從洞頂冒出來。他們出來了。柳濤和王八兩人扶著董玲,娟娟拿著打火機。

他們艱難的從凸壁上緩緩往下走,皮划艇已經和凹坑一般高了。

王八和柳濤把董玲遞給我,我接董玲的時候,仔細看了看董玲,這是有電筒燈熄滅后,我第一次看見她。我看著董玲,真真切切的是她,沒錯。那剛才我和王八身邊的到底什麼東西?

娟娟也被嚇住了,不敢往皮划艇上跳,「我們乾脆在這裡等吧,保安看我們沒出去,會叫人來救我們的。」

「哼哼」我們三個男人同時冷笑。河水已經升的很快,這跟溶洞在此處很狹窄有關。我們得快點走,那裡等得到洞外的人來救我們。

五個人又回到皮划艇上。這次不用柳濤提醒,我就用木槳在水裡狠狠的划著。

「啊——」娟娟又發出一聲尖叫。打火機又熄了。

「怎麼啦,怎麼啦?」我們慌忙問道。

「沒什麼,打火機太燙了。」娟娟解釋。

「別停下,快划。」柳濤催我,「我們驚動它了。」

「驚動什麼了?」

柳濤卻學王八賣關子,什麼都不說了,只是催促我快點划。

娟娟又把打火機打燃。靠著這點光線,柳濤看明水路,用手扶著石壁,調整前行的方向。

終於皮划艇走過了這段狹窄的河道。溶洞又到了一個非常開闊的地方。前方已經有一點隱隱的白光,那是溶洞的出口。

我看到出口,頓時來了精神,兩個手玩了命的划木槳。

皮划艇的速度快了很多。大家都心安多了。

除了柳濤。我看見柳濤的臉板得死死的。難道還有什麼危險的事情等著我們?

我真恨自己是個烏鴉嘴。怕什麼來什麼。

溶洞到了此處,雖然寬闊,但都是地下河的水面,我在皮划艇上,看著洞頂垂下的石頭,還有從水底冒出的石筍,詭異非常。

那些石頭開始動了,開始很慢,我要很仔細才能察覺。可是過了幾分鐘,連王八和娟娟也主意到。

我們又開始喊叫起來。除了昏迷的董玲,還有冷靜的柳濤,柳濤仍然在熟練的擺弄皮划艇的前行方向,一點都沒慌張。

溶洞整個空間都在扭曲,蠕動,石頭在不停的變換方位。洞壁的收縮,如同在吞咽什麼東西。

喉嚨洞。

我想起了這洞以前的名字。再對溶洞的空間記憶一一回想,這個洞從入口開始,到這裡,真的很像一個喉嚨。我們在一個巨大的喉嚨里。校舍被我發現的牙齒,是屬於這個喉嚨的。

這個洞就是個動物的喉嚨。那動物就是:

冉遺!

原來真實的冉遺,竟然有這麼大,遠遠超出了我的想象。上古神獸,真不是蓋的。

柳濤從懷裡拿出個竹節,很短的竹節。吹起來。就是剛才驅趕小冉遺的哨聲,又響起了。溶洞扭曲的節奏,變緩了一些。

我拚命的划,可是皮划艇定在原地,動不了。

現在已經離溶洞出口只有幾十米,可以隱約看見洞內的場景了。我檢查到底是哪裡出了錯,才發現,一個石頭從水下頂起,把皮划艇弄擱淺了。

溶洞的石壁又開始扭動起來,那些巨大的石鐘乳開始用怪異的方式,移動起來。柳濤很明的吹那個竹節,也沒有用。

河水開始翻騰,如同水開了一般。巨大的泡泡從水下冒起來。咕咚咕咚的響個不停。

「擱淺了。怎麼辦。」我問柳濤。

柳濤說道,「下去個人,把艇舉一下。」

我正在猶豫。

「你別下去,」王八自告奮勇:「我來。」

王八水性很好,當年我們在沙市讀書,常常橫渡長江游到對面的太陽島上去玩。玩好了再游會來。可現在這地下河的水,如此詭異。實在是比長江的漩渦兇險多了。

王八脫了上衣。跳到水裡,我都來不及勸他。

王八下了水,在艇邊的水面上只露出頭顱,雙手在艇下拚命往上舉。我也要下去,卻被王八阻止,「你絕對不能下水。」

我趴在艇上,其他三人靠在另一邊,好讓皮艇被石頭擱淺的這邊能翹一點。我面朝王八,手裡握著打火機,看著情況。

火光微弱,三米外就看的很模糊了。

王八還在一下又一下的掀皮划艇,皮艇慢慢挪動點位置。再來幾下,皮艇就可以蹭過石頭。

我跟王八幫忙,拚命的用手拉艇舷。突然我看到前方的水面。彷彿被什麼東西劃過,水線分開。

我的腹部緊縮,全身的肌肉繃緊。這是對危險的本能反應。

「快上來。」我邊喊,邊用手拉住王八的胳膊。想把王八提起來。

王八還沒有反應過來,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他在往艇上爬的時候,就明白是怎麼回事。

一個魚身蛇頭的怪物從水裡鑽了出來。這是我們第一次真切的看見冉遺。看來這個大溶洞里有無數的冉遺存在,這個算是比較大的。有一頭豬的大小。那這個溶洞本身就是冉遺,又如何解釋呢。

冉遺的頭頸抬起來,把我們一艇的人看著。它沒有眼眶,而是類似於變色龍的眼睛凸出很多。兩個眼睛可以同時以不同方位轉動。可現在它沒有,它兩個眼睛都把我們盯著。

面對這麼大個動物,我當然害怕,但還是勉強把王八拖上皮划艇。

現在溶洞里的石頭移動,不是最讓我們擔心的事情。最擔心的事情,是眼前的這個冉遺會怎麼對付我們。以它的體型來看,掀翻我們的小艇,輕而易舉。

王八嘴裡吐出水,慌慌的說道:「把骨頭給它。」邊說,從褲兜里掏出了我給他那截類似骨頭的石英石,朝冉遺扔去,冉遺稍稍晃動腦袋,把那石英石給輕輕銜住。原來是王八身上的這塊石頭,把它給引過來了。冉遺仍舊沒有動,還是看著我們。娟娟也把柳濤給它的石英石扔給它。

冉遺含著兩塊石英石。矗立在水面上一會。雖然只有一會,但我覺得跟幾個小時一般漫長。我們都瑟瑟發抖。

最後,那動物緩緩沉下水去。消失了。

洞內石頭在繼續移動,空間在不停的變換形狀。湊巧我們皮划艇下的石頭又沉下去。小艇得了自由,在我的奮力划動下,向洞口飄去。

終於出了溶洞,洞外一片光明,明亮的太陽把我們照著。我從來沒有覺得陽光又這麼的親切。我們的皮划艇在溶洞外的湖水上隨意飄著,不遠是鐵道,火車行駛,拉出轟鳴的號聲。讓我有恍若隔世的感覺。

董玲也醒了。

王八問她,怎麼會莫名其妙的到那個岔洞里去的。董玲說,她在鑽爆破所在的縫隙的時候,爬著爬著就到了一個漆黑的地方,前後都沒有我們在。她嚇壞了,就拚命的喊我們。可是沒人答應,她什麼都看不見,就只有哭。直到柳濤和王八找到她。

我和王八面面相覷,董玲根本就沒有跟我們上皮划艇,可是後來竟然連續出現了兩個董玲。都是假的。我們怎麼想也想不明白。

我靠近董玲坐過去,安慰董玲,我聞到了董玲頭髮上洗髮水的香味,不是潘婷的味道,是舒蕾的檸檬香。在明亮的光線下,看見董玲的衣服也扯破了,一隻袖管從上臂開始,無影無蹤,露出白皙的胳膊。我把身上的外套脫下,蓋住董玲。

我們把皮划艇划到岸邊,棄了艇,爬山向回走去。

娟娟走得慢,要我們等等她,柳濤不理會,徑直一個人走在前面。柳濤怎麼就變了個人,竟然對娟娟愛理不理的樣子。

王八停下來等娟娟,我和董玲也等著。柳濤走得快,順著山路走了,和我們隔了好長一截距離。

「你也知道溶洞里的那個東西?」王八問娟娟。

娟娟不說話。

「你們到底看見了什麼?」

「還能有什麼,田經理不也是想要那個東西嗎?」娟娟不屑的說道。

聽了娟娟的口氣,我明白了。媽的,田叔叔和浙江老闆都想要洞里的什麼東西。怪不得王八和娟娟都對洞里感興趣,要進去看。一個公司的出納,那是一般的財校生能當的,肯定是浙江老闆的親信。

我看著娟娟,覺得她的心思好深,比王八和董玲都要深。人真不可貌相,這麼個可愛的小姑娘,居然就知道和柳濤套近乎,利用柳濤熟悉洞內的情況,達到自己的某些目的。

我心裡鄙視娟娟的為人,看著她無邪俊俏的臉孔,心生厭惡。

這個事情就這樣過了,公司里沒有任何人問起我們進洞的事情。彷彿什麼都沒發生一樣。王八臨走前也交代我不要亂說話。

和柳濤還是天天在一起,我們之間也對這事閉口不談。我知道柳濤肯定對娟娟利用他耿耿於懷。不願意刺激她。娟娟也來找過柳濤一次,我知趣的走出房門,隱隱聽到娟娟說:「我是真的喜歡上你了。。。。。。」

這件事,只有我得了好處,董玲對我不再是以前那樣愛理不理的,和我有說有笑的。看來一起共過了患難,人和人之間的距離會拉近些。

我主動提出不想在洞內工作了。經理很爽快,安排我在洞外負責施工道路。剛好要在溶洞外的小溪築個小水壩。我就專門負責水壩的工作。

洞內的施工還在繼續,在炸炮之後的大石頭上,又搭了一個小型碼頭。弄了兩條木船進去。船下水的時候,排場很大,我也進去了。一群人在洞內炸鞭。溶洞里嘈雜不堪。

水壩的工程是楊澤萬請的施工隊施工的。好歹也是這個村的主任,怎麼也要利用職權,接點活,賺些錢吧。

水壩請的葛洲壩的一個技術員來設計的。就這麼小河溝,能有什麼設計。

就是為了控制小溪河水的流量,免得河水漲跌不穩定,影響溶洞的水位。

楊澤萬也太貪錢了,水壩制模后,倒混凝土我交涉了幾次,混凝土的標號太低。建水壩混凝土的最低標號應該不低於425,可是楊澤萬弄的混凝土用的是325的水泥。並且混凝土的配比,砂石比例太高,用的也不是瓜米子。

楊澤萬請我到他家吃飯,給我塞了一條紅塔山。吃飯的時候,柳濤也在。

楊澤萬給對我說:「這個河溝子這麼淺,水壩的事情,水泥標號低點,也影響不了什麼。小徐你別太計較了,又不是修三峽大壩。」

我默不作聲,總覺得這樣不好。在打算是否把這個事情告訴施工經理。

楊澤萬看我還在猶豫,接著說:「現在混凝土一個方,公司只給180的價格,你算算,我總不能虧著干吧。」

我心裡計算,的確,180的價格肯定是虧。楊澤萬不耍點手段,那裡能賺錢。

心想,這個水壩建起,估計一年到頭都用沒什麼用處。就是個擺設而已。就不說話,和楊澤萬幹了一杯。楊澤萬高興壞了。連忙叫他堂客給我斟酒。

可楊澤萬實在是太過分,在澆築水壩中間壩體的時候,竟然拉了一車直徑超過30公分的石頭來填築,這下我就不依了,最基本的職業道德我還是有的。這麼做的話,壩體根本無法承受五米以上的水壓。

楊澤萬見我要動真格的啦,連忙叫人停工。當這我的面安排另外取石。

可第二天早上,這壩體的施工就結束了,他們連夜加了班。我看著停在一旁的空貨車。知道被楊澤萬耍了。我去告訴了施工經理。

可是施工經理把我罵了一頓。說我工作不負責。楊澤萬也矢口否認,還信誓旦旦的說,要麼把倒好的混凝土刨開,讓我們看個究竟。

這下我把他們都得罪。經理肯定不願意把干好的工程又拆了重來澆築。浪費錢太多,這個責任,他也承擔不起。只好不了了之。

我看著楊澤萬臉色的壞笑,眼睛里閃爍著狡黠的光芒,心想讓這個老狐狸佔了大便宜。

卻不知道,楊澤萬的心思,並不只是貪錢這麼簡單。

工程終於在過年後竣工。還沒有出正月,公司準備著開業典禮。

雖然還是冬天,但從正月初九開始,就不停地下雨,一直下到風景區臨開放了,還是沒停。風景區雖然要開放,但實際上有很多基礎設施還沒有完善,很多道路旁邊都還是裸露的山地和泥土。雨水這麼長時間地沖刷,風景區很多地方都泥漿漫溢,狼狽不堪。經理專門請了幾十個村民不停輪換打掃。

有的村民在私下裡傳一些留言:說是開發這溶洞,壞了本地的風水。所以今年的氣候就反常,本不該下雨的臘月和正月,連連續續下了一個多月的雨。冬天也不結冰,也不下雪,今年的油菜和橘子肯定要欠收。

村民對我們也不友好,特別是沒有在工地上攬到活的,經常出言不遜罵公司的工作人員,甚至工地上隔三差五的丟東西,不是電纜少了幾十米,就是鋼筋丟了幾百公斤。

不管多麼艱難,終於到了風景區開放的這天。

正月廿六,節氣:雨水。

公司在旅遊區的一個廣場舉行開業典禮。村民都到了,都聚在廣場上。公司的普通員工,也夾著站在人群里。

典禮的主席台上,公司的董事長——一個身材高大的浙江人坐在正中。緊挨著董事長左首的,是田叔叔。另外一邊是區招商局的一個女辦事員。再就是施工經理、楊澤萬依次排開坐著。其他的一些人,有的認識,有的不認識,要麼是村裡的幹部,要麼是公司里的人。

王八這小子竟然也混到主席台邊子上坐著。還在悠然喝著礦泉水。我正在打量這些領導。忽然看見一個身影,閃了一下就不見了。好像在那裡見過,這個身影應該是我記憶深刻的人,不然我不會只看到一眨眼,就能記起。我正在絞盡腦汁的回憶那個身影屬於誰。

開業典禮開始了,董事長開始講話。無非就是和村民共同開發,共同發展之類的漂亮話。區招商局的女辦事員也講話,讚賞董事長對地方的投資,一定大力支持云云。。。。。。。

開業典禮正進行著,雨下的忽然大起來。本來只是小雨,有的人都沒打傘。這時候的雨竟然比夏天的雷暴還要來的猛烈。雨水瓢潑的往下落著,越下越大,一點都沒有止住的意思。

村民們大多都沒帶雨具,紛紛散了,只有三四十人留在廣場上,冬天了穿著雨衣也擋不住雨水。大家都凍得發抖。

我寢室離廣場近的很,早早的就從房東那裡借了一把雨傘。本想和董玲共一把傘的,可是董玲在主席台上。我不好意思喊。

主席台上臨時搭了個雨棚,裡面的人淋不著雨。可畢竟簡陋,雨水從多處往下漏。於是乾地方都被領導們佔據。很多人就不停的變換位置,躲避雨水。沒什麼人認識王八,誰都不賣他的帳,他被擠來擠去,身上都淋濕了。我向他招手,要他下來。

王八到了我這裡,跟我共一把傘。

柳濤在旁邊突然嘴裡一聲咒罵,把傘收了,向主席台走去。看樣子臉色不善。我忽然又看見剛才看到的那個身影了。這下我看的很清楚,因為那個身影並沒有再消失。那個人是個跛子。

羅師父。

為什麼我看著羅師父總是一個身影呢,老是把他看不清楚。他身上任何部位都是模模糊糊的。羅師父現在站在董事長和田叔叔後面不遠處。他身邊一兩米的範圍,都沒有人,因為他頭頂上漏雨非常嚴重,不亞於外面的雨水。而羅師父身上並沒有被雨淋到的痕迹。

「田叔叔怎麼和羅師父搞到一起了?」我問王八:「這個人怪的很,不曉得來歷,他用人傀養稻草人的蠱,是很邪的法術。不是好人。」

「田叔叔自從兒子出了那檔子事之後,人就變了,變得很信鬼神那一套。不是以前的那個老黨員了。」

我猛然驚醒,問王八:「田叔叔找羅師父到這裡來,是不是跟溶洞有關?」

王八不回答我,我追問:「那個羅師父當初干那麼惡的事情,田叔叔怎麼還會相信他。」

「我哪裡知道這些。」王八的口氣很沖。

「那這個溶洞的事情,你總該告訴我了吧。」

主席台上田叔叔在發言了,他發言的內容和董事長的思路完全一致。看來王八前段時間說他們不和,現在已經解決。也許解決的關鍵就是羅師父都說不定。

王八對我說道:「這個洞,的確是冉遺不錯。」

「那我以前還天天在它喉嚨里呆著。。。。。。。」我雖然已經大致知道,但聽了王八證實,還是很后怕。

「這麼大的冉遺,不知道已經存在了多少萬年,時間太長,它的軀幹已經和大山的山體融為一體,無法分割。身體變得石化,雖然還是活的,但已經不能隨意的動彈。」

「怪不得,幸好它在受驚擾的時候,只能有限的移動某些石壁。不然我們早慘了。」我明白了去年剛施工的時候,為什麼洞內的石鐘乳經常變換方位。還有,那些路基為什麼經常斷裂,原來是冉遺自身在抖動自己的喉嚨。」

「這也許是地球上最後一個冉遺了,它應該不會傷人的,活了幾萬年的生物,身體的反應應該是很遲鈍,不是我們的時間概念能理解的。」

「你和娟娟當初在溶洞里看到什麼東西?」我想通了,「王八是幫田叔叔在找;娟娟利用柳濤,幫董事長在找。」

「娟娟當天看見那東西的時候,很興奮,我就知道肯定是董事長交代了她找那個東西的。」

「到底是什麼東西?」

「幾萬年的生物能存活至今,身上的某些部分,絕對是非常的不一般。」王八說話的聲音很低,跟自言自語一樣:「要維持一個生命持續這麼長時間。。。。。。。」

「你們就是要去維持冉遺幾萬年生命的東西!」我有點激動:「田叔叔和浙江人這麼能這麼干?一定是羅師父慫恿的。」

「你錯了。事情沒這麼簡單。」

「不知道浙江人是怎麼知道這事情的,然後出錢來投資,開發溶洞。估計後來是資金不足,他找到了田叔叔。田叔叔在調查投資狀況的時候,也隱約知道了浙江人的真實目的。」

「幫田叔叔調查的人,就是你吧。」我對王八說道。

「怎麼可能只有我一個人,人多了去了,只是你不知道而已。」

「你們就知道了這洞里的東西,想把他弄出來。」

「是的。」

「就是那天在洞內你和娟娟要去摸的東西,卻被柳濤阻攔。」

「柳濤也很奇怪,他為什麼壓阻止我們。」

「肯定是你們碰了那東西,會莫大的危險。柳濤才阻止你們的。」從當天柳濤的表現來看,柳濤肯定是知道溶洞里各種危險的。

主席台上楊澤萬發言了,他講的話比較實誠,就說兩位老闆來村裡投資風景區,是我們**村的機遇,風景區搞好了,人來的多了,跟三游洞一樣出名。大家以後都有錢賺,只要人來的多,做什麼都有發財,開餐館也行,開旅社也行,賣紀念品也行。。。。。。。

聽者楊澤萬口若懸河的說著,我覺得這社會就是被這種人給弄的烏煙瘴氣。為了自己的利益,不惜出賣自己家鄉的根緣和血脈。楊澤萬是村主任,應該很清楚冉遺對這個村的重要性。可他竟然聯合外人,要敗壞冉遺的精髓。好從中牟利。他當然是希望風景區繼續幹下去,就可以利用職權,多撈些好處了。

我正想著這些。又聽見楊澤萬大聲說道:「我還有一個好消息,要告訴鄉親們。」

我停止胡思亂想,豎起耳朵,仔細聽他說些什麼。

楊澤萬的調了調麥克風,聲音在嘩嘩的雨聲中,聽的很清楚:

「我們風景區,馬上就要開始第二期工程,將在溶洞內開鑿地下河,公司的設想是,在洞內打出多個孔,把還隱藏在地下更多的溶洞都開掘出來。連在一起,這樣我們的山鬼洞,就超過了白馬洞,成為宜昌近郊的最大溶洞群。。。。。。。」

「怎麼回事?」我疑惑的問王八。

王八壓低聲音,繼續說道:「你剛來的時候,田叔叔和董事長估計為溶洞里的那個東西鬧的很不開心。後來不知道為什麼,這個羅師父找到了田叔叔。然後田叔叔和董事長就不扯皮了。董事長還聯絡浙江的生意夥伴,繼續投資,準備開發二期。」

「這二期和溶洞里的東西有關聯嗎?」

「你說呢?」王八神秘的笑:「我告訴你吧,我和娟娟看到的東西就是岔洞里的一個血紅的石塊,印著河圖的紋路。這東西是無價之寶,如果把它敲下來而繼續投射紅光的話。到底有多大的好處,我也不知道。」

「羅師父知道。」我立馬想到,「不然田叔叔不會找到他。」

「是羅師父主動找的田叔叔也說不定。」王八雖然是這個口氣,但我知道,肯定是羅師父找的田叔叔沒錯。

「羅師父找到田叔叔,然後田叔叔和董事長就不再扯皮了。。。。。。。」我接著王八的思路說道。

「是的,」王八聲音沉重起來:「因為他告訴田叔叔和浙江人,血石只是冉遺喉嚨里的一個精華聚集。但冉遺真正的靈體並不是血石。」

「還有比血石更有價值的東西?」我介面道:「讓田叔叔和浙江老闆不再對血石志在必得。那到底什麼東西讓他們更感興趣,難道溶洞里還有比冉遺更離奇的事物。」

「你猜對了一半。」王八說道。

「你別給我賣關子!」我吼王八,這事情太惡毒了。我知道的越多,情緒有點失控。

「你動動腦筋想想。這個洞的名字叫什麼?」

「現在叫山鬼洞,以前叫喉嚨洞。。。。。。。」我腦袋靈光一閃,徹底震驚了。

人的想象力太狹隘,遠遠追不上真實的事物。

這麼大的一個溶洞,僅僅是冉遺的喉嚨而已。那它的身體到底有多大。。。。。。。對,冉遺的身體已經深深沒入了大地之下,溶洞只是它的頭部而已。」

「你知道了吧,更有價值的東西,還在地下。」

「所以田叔叔和董事長又拋開芥蒂,兩人的資金不夠,就又拉人進來追加投資。。。。。。。」

「我估計這都是羅師父的指點。」

「媽的,這羅師父絕對不是好人,這麼傷天害理的事情他都想的出來。」其實不僅是羅師父,浙江人和田叔叔又能好到那裡去。不都是為了一己私利,不惜掘人風水脈絡嗎。

我把主席台上的浙江人、田叔叔看著,覺得他們面目實在是太醜惡,雖然擺出個道貌岸然的樣子,我卻覺得噁心。這世界到底是怎麼啦,到底是他們太現實,還是我太幼稚。

我看著羅師父站在雨水裡,一動不動,彷佛雨水都從他身體直接穿過,他好像就是一團影子,根本不受外界事物的影響。

我直愣愣的看著他,惡狠狠的看著他,為什麼一個擁有莫大本領的能人,總是要做一些缺德傷陰的事情呢。

羅師父彷佛感受到了我的敵意,也向我看過來,我能感覺到他一絲怯意。是啊,做了虧心事,任他多厲害,心裡總是虛的。

還有王八,我提了王八一腳,「你明知道是這麼缺德的事情,怎麼還要幫著干。」

「我只是個職業律師。」王八很委屈:「客戶給錢,我拿錢做事,職業行為而已。再說你不也是拿著田叔叔和浙江人的工資在幹活嗎。」

「我可沒有為他們找溶洞里的什麼東西!」我沖著王八發火。

王八不說話了,他的確理虧。

「冉遺根本不是具備進攻性的動物。」我說道:「在洞里,只是我們驚動它了,那些冉遺的才從地下深處冒出來,就算是出來了,也不是一味的要攻擊我們。他們只是被驚動了。」

王八也說道:「不僅他們不會攻擊人,冉遺保了這一方風水,交換條件只是接受村民的供奉犧牲。而且是村民主動奉上的。哦。。。。。。。」王八拍了拍腦袋:「怪不得你告訴我,那些橫死的人,非要進洞。原來村民供奉冉遺的犧牲,都不是自然死亡的人。」

「村民只把非正常死亡和做了惡事而死的人抬進去。。。。。。。。」我也想明白了。Lvsex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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宜昌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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