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衝突(上)
耳邊縈繞著穆珊珊悅耳的聲音,法心踏上了去往下個目的地的道路。
而剛在他離開之後,穆家父女便爆發了又一次衝突,並且是一次非常劇烈的衝突。
穆田看著法心的身影逐漸遠去直到消失在眼帘中后,扭頭看了自己女兒一眼,卻發現她依舊痴痴地望著法心離去的那個方向,雙眼微微顫動見浮出一絲亮麗的晶瑩。
穆田瞬間便明白了許多,但他同時也想到的是,前天晚上在鎮上答應了人家的事。
「珊珊,你覺得法心這個小夥子人怎麼樣?真的有表現的那麼好么?」穆田冷不防問了一個出奇的問題。
穆珊珊這才戀戀不捨的移開了目光,然後轉頭看向他爹,一臉奇怪的神色:「爹爹你這是什麼意思啊,你剛才自己不都說了他是天才了么,怎麼現在又反過來問我來了?」
「不是,我不是問那方面,」穆田走到椅子旁坐下了,笑著說道:「我是問他的秉性真的有那麼溫和心地也真的有那麼善良么?」
「那是肯定的啊,」穆珊珊肯定道:「你難道忘了是誰冒死救得我了么?爹爹你好奇怪啊,剛才還不是這個樣子的,怎麼現在?……」
「不不不,你別激動,我並不是你想的那個意思,你誤會爹爹了,我不過是想知道你對他的感覺,是不是……有點那個?……」
「爹爹——你說什麼呢。」穆珊珊見穆田不正經的說著,頓時有點害羞了。
可穆田將其表情看在眼裡卻是心中一驚,大呼不好,不過他一時也做不出什麼成果來,只能慢慢引誘了。
「哦,那就是沒感覺了?」穆田裝模作樣地舒了口氣:「沒感覺就好,這樣好啊,這樣真的好啊。」
「爹爹你說什麼呢,我怎麼聽不懂啊?」穆珊珊奇怪道。
「沒什麼,就是那個……,」穆田眼睛朝上看,支吾了一晌后才說:「你是不是和法心一晚上沒有睡覺啊?」
「什麼什麼睡覺嘛,爹爹你真是的,你……,」穆珊珊聽后頓時面色更紅了,也更害羞了:「你怎麼亂說啊。」
穆田見女兒這番表情,不禁回想了下剛才自己說的話,可怎麼想也沒能發現什麼毛病,不禁奇道:「怎麼了?怎麼我說什麼就成亂說了?」
「爹爹你還裝呢,你剛才說話的意思不就是……。」穆珊珊推了一下穆田,嗔怒道。
「哦……。」穆田這下終於明白了,這樣一想自己忍不住也笑了起來:「珊珊你想歪了你想歪了,我怎麼會問你那個問題呢,是你自己想歪了嘛。」
「好好是我想歪了是我想歪了還不行嘛,」穆珊珊撇撇嘴,無奈道:「我看你是酒氣還沒落下,發酒瘋呢吧?」
「沒沒,這你可是冤枉你爹了,」穆田連連擺手:「我昨晚就喝了一小點,怎麼會醉呢,你多想了。」
「哦,奢望你說的是真的。」
「是真的,爹爹怎麼會騙你呢?」穆田一本正經道:「不過你可也不能騙爹爹啊,我再問你一次,是不是對法心那小子有感覺了?」
穆珊珊聽后一跺腳,甩過頭便不搭理他了。
穆田見后表面沒露出什麼,可心裡卻一清二楚了——法心長相不錯,雖然算不上美男子,但是無論從氣質還是秉性來看都還算一個上層,況且還與傻傻的沒有見過世面的女兒有了生死相依的經歷,而且在危機關頭還拚死相互,這樣一來女兒不會動心才怪,如果自己是一名女子的話一定也會被打動的,最主要的還是法心也是孤單一人,要是能將他們說合在一起的話也是一樁好事,而且還能讓這個冷淡的家庭多些溫暖……真是很不錯的結果,但是,不過……法心那小夥子雖然人挺不錯,可就是有點心事重重,情緒也是飄忽不定時好時壞的,說不定是有不愉快的事沒有說出來,還可能是……不過總得說來也都不礙事,礙事的還是,還是……他有點想不下去了,可一看到女兒那頭烏黑的秀髮,腦中禁不住便浮現出了十幾年前逝去的妻子……如果不是自己無能,如果不是自己孤家寡人無依無靠無後台,那她又怎麼會被人算計,又怎麼會被迫自殺?唉……說到底,還是沒有實力啊……他這樣想著,終於是下定了決心。
「既然你不說,那我就當你沒有感覺了,這樣也好,這樣最好了,這樣就不耽誤你的終身大事了。」穆田咬咬牙,終於說了出來。
聲音落下,只見穆珊珊窈窕的背影猛地一顫,接著不可思議的扭過頭看向穆田:「爹爹你說什麼?什麼終身大事?」
「你的終身大事啊,」穆田看著女兒驚訝還帶著絲絲憤怒的表情,心中頓時有點難受起來,可既然下定了決心,他還是強忍著笑著說:「你今年也老大不小了,讓你一直跟在我這個孤寡老頭身邊總是不合適嘛。」
「可是,可是爹爹,我都沒往這方面想呢,你有這種想法應該事先通知我一聲嘛。」穆珊珊有點慌亂,沒有經歷過世面沒有經歷過人情世故的她並不能準確把握自己的感覺,所以就不能想到這一層的男女關係,更不可能將思緒放在終身大事上面,所以穆田猛地和她說了這麼一出,理所當然她有點接受不了了。
「你先別慌珊珊,你先別慌,」穆田輕聲安慰道:「我這不是和你說呢么,你先平靜一下,先聽我說。」
穆珊珊深吸了一口氣,然後點了點頭。
穆田這才繼續道:「你想你今年也二十了,要是沒有經歷這些說不定早就成親了,說到底還是我對不起你啊。」穆珊珊搶上一步想要說些什麼,可穆田卻揮手打斷了她的舉動,示意聽他說:「是爹無能是爹沒本事,連你的娘親都沒能保護好,到最後還得帶著你藏身在這個鳥不拉屎的地方,整天提心弔膽的生活,而且一過就是十多年……十多年啊,你總是想出去生活,你總是說我脾氣古怪不能容納世人,你總說我將世人的心理看的太險惡,其實並不是這樣的,並不是你爹我脾氣古怪想法特殊,而是迫不得已啊……迫不得已啊……你知道么,我對你說逼害你娘的兇手已經被我殺了,其實那是我騙你的……我並沒有殺他,準確的說是我殺不了他,我不是他的對手。」
穆珊珊聽著穆田款款道來,臉色卻是越發驚異複雜了。
「事到如今,你也這麼大了,我也該將這些瞞了你十三年的真相告訴你了,」穆田嘆了口氣,似乎一下子蒼老了很多:「那個逼害你娘的兇手,並不是不認識的人,他,他是我的大師兄啊……。」
「你說什麼?」穆珊珊再也忍耐不住了,她驚叫一聲脫口而出:「是你的大師兄?」
穆田臉色苦澀地搖了搖頭道:「是的,是我的大師兄,就是那個在我走後不多時便叛出師門的大師兄,我萬萬沒有想到他和我同時愛上了你娘,不過他目標遠大不可能放棄他的前途,所以他沒有表露出來對你娘的愛慕,而是選擇了先行隱忍將自己的前途奠基牢固,也就是在他修為更上一層樓地位攀升以後,他便急不可耐的來拿走他喜歡的東西,也就是從我的手中強行,奪走。」
「那你既然知道了怎麼不設法阻攔他呢?你怎麼能眼睜睜看著他得逞呢?」穆珊珊有點不理智了,憤怒道。
穆田看了他一眼,滿臉愧疚:「我也是後來才知道的啊,誰能想到他為了達到目的竟然做出如此下賤的事,他用術法掩蓋了自己的真實面目,並喬裝重傷垂死之人博取你娘和我的同情,然後在咱們家住了下來,他本來是想利用每天我出去的時間溫和地將你娘親的愛從我身上奪走,可是他最後還是失敗了,他不能理解我和你娘親之間的愛有多麼的深,就像他自私自利好高騖遠的性格一樣,所以他決定強制將你娘從我身邊奪走,因為他覺得自己愛她,所以他便要這麼做,無論你娘親是否也愛他,他都要這樣做,因為,只是因為他是我的大師兄。」
穆珊珊聽著穆田聲音顫抖了起來,聽著他忍著心中劇烈的悲傷將憋在心中十多年的真相說了出來,聽著他滿含愧疚和無奈的滄桑的聲音,頓時覺得他確實是老了,確實沒有年輕時候的活力了,確實像一個遲暮老人了。她此時完全能夠理解到穆田的感受,因為剛剛在昨晚,也就是在這間屋子,她也是第一次將憋在心中十多年的悲傷說了出來,對著,那個——叫法心的青年。
「爹爹,你也別太難過了,既然事情已經是這樣了,那再說也沒有多大的意義了。」穆珊珊輕輕地拍了下穆田的肩膀,安慰道。
「不,我要說,」穆田搖了搖頭,一副鐵了心的模樣:「既然已經說開了頭,那我就要將完完整整的真相告訴你,這些東西已經在我心中憋了十多年了,已經折磨了我十多年了,今天我終於鼓起勇氣對你開了口,那我就也再也憋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