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自療大法
第二十四章自療**
江風徐徐,一陣水氣上涌,那濃濃的黑霧漸漸稀薄,人影綽綽,漸漸視野里可以看清一些東西,依然有人在廝殺,隱約中那一圈英雄豪傑們的陣式被沖得有些凌亂,但依然有六人被圍在中間。
這時圈外似乎有五道人影在飛掠,向圈內飛掠,還帶著一陣濃濃的霧氣。
「呀,殺啊……」一聲爆喝在圈外響起,這是出山虎的聲音。
「去死吧……」這是駐山虎的聲音。
「我不想活了,哈哈,你們先給我去開路吧!」這是賈風騷的聲音。
「呼呼……」五道人影騰空而起,帶起一陣風雷之聲向人圈裡面撲去。
霧氣更淡了,人的面孔已經依稀看得清楚,群雄這一方的人死傷了十來個,看來剛才在那黑暗的情況下,殺手們佔了很大的便宜,不過殺手們也死去了兩人,傷了三人。他們沒機會逃也不可能逃得了。
賈風騷憋了一肚子的窩囊氣,剛才險些被那逃脫的殺手劃上一劍,怎叫他不怒,怎叫他不氣?所以他出手特別狠,兩根短鑿,一式飛身取寶,整個身子成箭起倒立狀,右手抓住鑿柄,左手握鑿外展,鑿刃朝外向一名殺手的頭頂疾落而下。
尹氏四虎的動作也不慢,而且也狠得可以,幻成一片劍光,如烏雲蓋頂一般,向中間的六名殺手蓋下,而這時四周的群豪也一陣猛攻。
「噹噹,叮叮,錚錚……」無數次刀劍相擊,把戰況拉到最熾烈的狀態。
六名殺手組成的劍陣也很堅固,而且織起的劍網更是密不透風,這是他們垂死的掙扎。他們知道,今日自己難以活命,但他們絕不會俯首認命,盡量想多拉幾個墊底。不過現在的形勢更是糟糕之極,頭頂上有五大高手,周圍有捨命的群雄,他們已經沒有了退路,他們已經感覺到了死亡在臨近,那是一種非常濃的感覺。但他們依然不服輸。
兩柄劍迎向天空,四柄劍擋住八方,每一次都幻起一片茫茫的劍影。天空中五人根本就沒有落地的機會,一次又一次借力斜飛,然後再向下猛攻。而那攻向天空的兩柄劍在一得手后便補入四周的防護中,而後又換兩柄劍去對付天空中下一波的攻擊,但這種輪換之法依然是力所難繼,他們的體力畢竟有限,怎麼可能一直不停地攻擊下去呢?
那邊,白百痴已經在為凌海治療內傷,趙乘風和殷無悔都守在兩旁,注視著周圍發生的每一個環節,一副如臨大敵的樣子。
白百痴的功力的確不凡,就和他所用的鉞法一樣,他的內力也是一股浩然之正氣,和凌海體內的先天真氣很接近。因此很容易便引動了凌海體內先天真氣的自療。這時,白百痴發現了一種奇怪的現象,那便是這股先天真氣有吞噬外來真氣從而壯大自己的能力,他輸入到凌海體內的真氣竟全被那股先天真氣所吸納,而且很輕易地就被吸納了。
凌海的鼻息逐漸均勻,體內那狂亂的真氣漸漸被束攏,那經脈混亂的地方漸漸歸位,這全都是白百痴那幾股真氣相助而產生的作用,凌海體內的先天真氣本來就有自療之效,只是由於身受重傷,難以引發先天真氣自療而已。而白百痴的真氣也是先天純正真氣之路子,所以很快便引發了凌海體內先天真氣自療的作用。不過白百痴的損失也夠大的,他的真氣居然被凌海吸去了兩成,所以他不得不盤膝靜坐。
濃霧漸漸散去,各人的動作都清晰可見,夕陽西斜,晚霞已放出了紅紅的光芒,可以看出凌海的頭頂漸漸生出縷縷白煙,鼻孔中也冒出兩股長長的白氣,夕陽的映襯,晚霞的烘托,那些白氣似乎使人具有一種夢幻的感覺。
鼻孔中的兩道白氣伸縮不定,便如兩條長蟲一般,而頭頂的白氣卻漸漸凝成雲團,在江風的吹拂之下,左右搖晃不定,但卻不向上或其他方向飛去,就如凌海頭上粘著了一片浮雲。
趙乘風與殷無悔看得有些呆了,他們從來都沒有見過如此療傷的景況,更沒有想到世間居然有如此奇妙的內功心法,能將真氣凝成有形有質的護頂雲霧,真是玄之又玄,同時,他們心中對這位「正義殺手」更是佩服得五體投地。
白百痴也寶相莊嚴,他大大的失算了,居然做了虧本生意,竟讓對方把他的內力給化為己有,從而損失了他兩成功力,真是又驚又急,現在正忙於補救。
「呀,看打……」賈風騷身在空中,被拋得如蜻蜓點水一般,卻無法攻破對方的防護網,遂怒吼一聲,將手中的小鑿奮力甩將下去,整個人便如飛燕投林一般猛衝直下,在此同時又從腰間拔出兩鑿,帶起一陣銳嘯,氣勢真是不凡。
尹氏四虎也在此同時向下猛擊,四柄長劍以泰山壓頂之勢撞向兩柄指向空中的劍。
本來對方腳落於實處,用力肯定比懸於空中更方便,更自如,但賈風騷那兩根小鑿是含怒射出。勁氣十足,雖不能傷人,但卻擾亂了他們的陣式,使得整個劍陣一滯,而同時四把長劍,兩把短鑿也已攻到,四周的群豪,群情洶湧,刀劍之力也勢不可擋。
「噹噹,叮叮,錚錚……」刀劍相擊之聲暴響。
「呀……」一聲凄厲的慘叫從喧鬧的攻擊圈中飛傳了出來。
兩柄長劍折斷,整個劍陣完全被破,兩具屍體倒下,倒得讓殺手們心寒。尹氏四虎的長劍把兩柄指向長空的劍壓了下去,而賈風騷就在此時,小鑿擊於兩柄長劍的劍面。於是劍便折斷了,尹氏四虎的劍毫不留情地直刺而下,割開了兩人的頭顱。
四柄長劍並沒有停留,四虎在空中互擊了一掌,整個身子又迅速彈射而起,向斜側飛而出。
「噹噹當……」「啊啊啊……」刀劍相擊聲中,慘叫頻傳,四名殺手倒下了,很慘,很慘!全身沒有一塊是完整的,刀痕、劍痕、槍痕布滿了整個屍體,憤怒的江湖群豪刀劍沒有半絲留情,連明知死定了,還要砍上兩刀。
一場血腥的屠殺已經告一個段落,但血腥味卻隨風飄蕩,江上行船之人也見到了這一場短暫的廝殺,但他們卻不知這短短的一瞬間有多少次生與死的考驗。酒篷里的人也看到了這場廝殺,他們只看到這場廝殺的驚險,這場廝殺的殘酷,但他們卻少了生與死之間的那種珍貴體驗。
能經得起生與死考驗之人便有了這種珍貴的體驗,這是一種瘋狂的體驗,體驗後會使人有一種新生的快意,所以這些人很開心,也很痛快,當然也付出了血的代價,地上躺著的朋友,地上躺著的親人,全都在這一刻悄然離去,這便是江湖,險惡的江湖。生生死死由誰來主宰?不知道,也沒有人知道。不過江湖中人早已將這些看得很淡了,他們知道怎樣安慰自己,他們知道怎樣保持這一份快感。但他們還有一點,就是重英雄,惜英雄!他們對這個「正義殺手」很敬重,雖然凌海受了內傷,但卻不影響這群人對他的關心。
「白百痴,你怎麼了?看你這副熊樣,這點小事,用得了這樣小題大作嗎?」賈風騷大聲嚷道。
「賈前輩,白前輩因替正義兄療傷而耗損功力太巨,所以才會這樣。」趙乘風恭敬地道。
「哦……」賈風騷忙一把抓起凌海的手,握住其脈門道。
「哎,前輩……」趙乘風急道。
「咦,奇怪,奇怪……」賈風騷自言自語地道。
「喂,老兄,這位正義兄兄到底怎麼樣了?」一個豪邁的聲音急問道。
「奇怪,奇怪,真是奇……」賈風騷依然自言自語道。
「喂,賈風騷,這位正義兄弟到底怎麼樣了?你快說呀。」這是排雲鶴的聲音。
「你這小鳥急什麼急,他又死不了,這樣大喊大叫的,不怕這傢伙走火入魔嗎?」賈風騷也大聲向排雲鶴大叫道。
「你這老怪物盡弄玄虛,沒事就沒事嘛,何必他媽的說什麼奇怪,真是奇怪呢,害得老子心裡亂亂的。」排雲鶴也斥責道。
「我是說這小子的真氣和內息很奇怪,你看不見嗎?他頭頂居然生出白煙,息孔中也有氣柱,你以為他在肚子裡面烤鴨子呀?他肯定是在用內功療傷,既然能夠自己療傷當然便是死不了,干著急,你活該呀。」賈風騷譏嘲道。
「不跟你這老怪物爭了,好男不鬥怪物。」排雲鶴無奈地道。
「哈哈……老子我可是天下第一鬥口專家,跟我鬥口,你簡直是沒吃到虧,你這隻菜鳥還得去學一學哦。」賈風騷得意地道。
「屁,屁,放臭屁,好臭好臭的屁,你是天下第一鬥口專家,那我算第幾?」白百痴突然睜開眼睛問道。
「這個,這個嘛?你就算是天下第一鬥嘴專家好了,我是第一鬥口專家,咱倆互不干涉,井水不犯河水,那不是很好嗎?」賈風騷搔搔頭皮斜眼尷尬地道。
「屁,屁,放臭屁,這個口和嘴難道還有什麼分別嗎?虧你還讀書自稱風騷呢?」白百痴向地上吐了幾口口水,一手叉腰一手指著賈風騷的鼻子怒道。
「嘿嘿,請你息怒,請你息怒,聽我解釋,聽我解釋。」賈風騷不住地抱拳點頭哈腰苦笑道。
「有屁快放,有屎快拉,免得待會兒這小子醒了,你說出來的話又是臭哄哄的,但若解釋得不好,我就把你剛才說我的壞話也加上來一起算。」白百痴趾高氣揚地粗聲道。
這樣子周圍很多人都忍不住笑了,連趙乘風也不例外,那排雲鶴笑得更是歡。
「小鳥,你笑什麼笑,呆會兒這裡的帳算完了,我再找你算賬……」賈風騷紅著臉向排雲鶴怒道。
「別把話題岔開了,快給我解釋。」白百痴高聲道。
「是,是,我是天下第一鬥口專家,你呢是天下第一鬥嘴專家。這個『口』和這個『嘴』,在形狀上是沒有多大的區別,但在字義上便有了很大的區別。你想一想,這個口是將嘴巴張大的形狀,而嘴就不同,由字面上看,這個『嘴』不僅包括了一個『口』,而且還有『此角』,那便是說『嘴』是由『口』和『口』兩邊的角組成的。那就是說『嘴』比『口』大,而『嘴』張開便為口,但『嘴』不管是張開還是閉著它都是『嘴』。那即是說『嘴』的表現形式比『口』更多。這個天下第一鬥口專家呢,必須是張開嘴巴才能斗得過所有人,而這個天下第一鬥嘴專家呢,不僅開口可斗過所有人,甚至閉口也能斗過所有人。這不是功力深厚、嘴功無敵嗎?所以嘛,你是鬥嘴專家,我便是鬥口專家啰。」賈風騷阿諛地道。
「哦,原來是這樣,那還差不多。」白百痴恍然道。
「不對,不對,白兄,他剛才不是說他開口便可以斗過所有人嗎?而你也是能斗過所有人,那誰還怕誰?誰還能比誰厲害呢?」排雲鶴惟恐天下不亂地道。
「對呀,小鳥說得很對,你說得很矛盾,不行,不行,必須再說!」白百痴不依不饒地道。
賈風騷扭過頭狠狠地白了排雲鶴一眼,然後正過頭來諂笑道:「是這樣的,我們倆若鬥口呢,當然只是棋逢對手,將遇良才,不分上下,難分勝負。不過,你還有一樣功能,那是我沒有的,即是嘴角,你的嘴角一動,哈哈,我可就慘了,本來不分上下的,可是就在你嘴角一動之時,形勢逆轉,你的爭辯簡直使日月無光,天昏地暗,地動山搖呀,那真是太可怕了,也太恐怖了。」賈風騷說到這裡就剎住了話語不再往下說了。
白百痴有些飄飄然,欣喜地問道:「我有這麼厲害嗎?」
「有,有,有,當然有。還不止如此呢,你的爭辯還讓四海之水逆流,龍宮倒塌,玉皇大帝驚得趴到桌子底下,南天門給說垮了呢。那一場爭辯呀,驚動了如來佛祖,甚至連大慈大悲、救苦救難的什麼女人菩薩也驚動了呢?」賈風騷不吝口舌地大肆吹捧道。
「呀,太狂了,太猛了,那是我的功勞嗎?」白百痴有些陶醉,也有些不敢相信地道。
「當然是你的功勞了,那個什麼女菩薩對你佩服得五體投地,而且還一見鍾情,可是你拒絕了她。而那個如來佛祖則說你真是鬥嘴佛,是天上地下第一嘴。王母娘娘看見你的神威也對你動了凡心,難道你不記得了嗎?」賈風騷煞有其事地道。
「哦,我當時怎麼這麼傻,還有女菩薩願意嫁給我都不要,害得現在還沒找到個老婆。」白百痴完全陶醉地道。
「你不是傻,你是想讓鬥嘴功達到更高的境界,既然要達到一個前所未有的境界,那是不能近女色的,所以你才拒絕了那女菩薩,難道你沒發現,你現在鬥嘴的功力更深厚了嗎?」賈風騷一個勁地胡說八道。
「撲哧,嘿嘿……」周圍的人終於忍不住再次大笑了起來。
白百痴似乎想起了什麼道:「但我倆那一場『嘴鬥口』到底誰贏了呢?」
賈風騷一臉苦相道:「你真的要我說嗎?」
「當然,那當然要知道結果。」白百痴認真地道。
「難道你不能再加一點想象,只在心裡想,而不用口說出來,不是更好嗎?」賈風騷畏縮地道。
「想歸想,但事實歸事實,你快說吧。」白百痴急不可待地問道。
「這個最後嗎?這個最後……我……我……我實話告訴你吧,你可別生氣。」賈風騷十分為難地道。
「沒關係,我不生氣,你說吧!」白百痴顯出一副很有氣度的樣子道。
「那好,我就告訴你吧,那一場比賽,我沒有贏。」賈風騷無可奈何地道。
「我肯定不會生氣,對嗎?你沒有贏,那我應該同情你才對,一個失敗者的心情是可以理解的,我不怪你。」白百痴故作同情地道。
「但是,你別得意,我還有兩種答案可以選擇,知道嗎?看你這人有沒有自知之明,若有知之明,定會知道選哪一種答案。」賈風騷突然興奮地道。
「兩種答案?兩種答案?你,你耍我!」白百痴恍然,繼而大怒道。
「哪裡敢,哪裡敢,是你會錯意思了而已。」賈風騷急辯道。
「那你說,是哪種答案?」白百痴微怒道。
「你是非常聰明之人,天下獨一無二具有七竅玲瓏心的聰明人,怎會連這個答案也不知道?那豈不是有損你的聰明才智嗎?」賈風騷避而不答道。
「也對,我肯定知道答案,怎麼可能我不知道答案呢?只是我不說出來而已。」白百痴昂首答道。
「哎,正義兄,你醒了,感覺怎麼樣了?」趙乘風關切地道。
「主人,要不要緊?」殷無悔也急切地問道。
「我沒事,你們放心。只是傷了一些元氣而已,剛才這位白前輩以內力相助,叫在下真是感激不盡。」凌海微睜開眼睛真誠地道。
「好說,好說,只是你小子的內力好怪,真不知道你是怎麼練成的。」白百痴疑惑地道。
「是呀,我檢查過這小子體內的真氣,居然先天真氣達到了火通的境界,而且還有一陰一陽兩道很奇特的真氣在任督兩脈之間川流不息,而先天真氣則是充盈於任督二脈以外的經脈里,從而製造出一股能吸納外力的漩渦,真是世上奇事天天有,惟有今天多,居然有這樣的內力,讓兩股真氣同時存在。奇哉,怪哉。」賈風騷驚嘆道。
「真的嗎?」白百痴的手如電一般地搭在凌海的手脈之上。
凌海含笑道:「賈前輩說得沒錯。」
「咦,怪不得,怪不得我的兩成功力全被你吸走,原來是這樣。」白百痴恍然道。
「主人,你真的沒事就好了。走,咱們來為今天痛快的一戰喝酒去。」殷無悔豪爽地道。
「尹家四位兄台,你不恨我失手錯殺了你的兄弟嗎?」凌海有些傷感地問道。
「過去的事情已過去了,沒有你,我們四兄弟今天只有死路一條,若不是為了我們,你也不可能受這麼重的傷,說起來,我們只有感激,哪裡有恨的道理?」出山虎感激地道。
「是啊,大丈夫恩怨分明,從前我們是站在敵對的立場,你不殺我,我便要殺你,而後你又救了我們,才讓我知道什麼叫正義,什麼叫仁慈,什麼叫佛心,要怪只能怪我們以前投錯了門。」駐山虎也豪聲道。
「不錯,我們今後誓死追隨大俠,為武林弘揚正義,若是再三心二意,蒼天在上,叫我歸林虎就如此劍!」
「哐啷」一聲,歸林虎一臉肅殺地將手中鋼劍一折道。
「好,歡迎你們改邪歸正……」殷無悔高興地叫道。
「哐啷哐啷……」出山虎、駐山虎、躍澗虎手中的劍也一折為二,大聲道:「我們兄弟誓死追隨正義大俠,弘揚正義,殺盡姦邪,願為正義上刀山、下火海,若是三心二意,就如此劍!」
「哈哈……我們武林正義又多了四條好漢,真是痛快,真是痛快。」趙乘風大笑道。
「謝謝幾位兄台的厚愛,我一定會為武林正義,為天下蒼生,殺盡天下姦邪,哪怕流盡最後一滴血!」凌海激動得熱血沸騰道。
「好,好,真是痛快,真是痛快。」賈風騷也故做豪氣干雲地道。
「好個屁,你好在哪裡,你有什麼值得痛快的?」白百痴怒問道。
「我,我,哼,我肯定好了,你想一想,今天有這麼好的事情,咱們待會兒不是可以撿到幾壇不要錢的酒喝嗎?那不是痛快之極是什麼?」賈風騷急忙道。
「哼,你這酒鬼,咱們來是找人家比武,你他媽的卻想酒喝,你說你是哪門子的好漢?正事不辦,歪事一籮,真是有損我們盤山雙怪的名頭。」白百痴怒道。
「嘿,嘿,既然我們是盤山雙怪,那其中的一個『怪』字就是指無論什麼事都很奇怪,叫別人猜不透,捉摸不了,這才叫怪嘛,哪個說了不做,我想了不說,不正是怪的表現嗎?若像你,做事講原則,講規矩,哪裡還是怪,那不就成了盤山雙俠,盤山雙聖了嗎?那多不自在,多沒趣,你說對嗎?」賈風騷辯解道。
「嗯,也算你說得有理,今日就依你。」白百痴緩和地道。
「正義大俠,我們也想追隨大俠一起闖蕩江湖,請大俠也一併收下我們。」排雲鶴抱拳誠懇地道。
「是呀,我們都誓與毒手盟抗爭到底,把這一群漢奸徹底根除,請大俠帶領我們與他們周旋到底。」一位老者道。
凌海立身看了看那一雙雙誠摯的眼睛,心中無限地感慨,激動萬分地道:「只要大家看得起在下,在下定會全力以赴,將毒手盟徹底剷除。」
「好,好,我趙某也願意為此獻上我綿薄的力量,正義兄若有什麼要求,我趙某赴湯蹈火,也在所不辭。」趙乘風豪氣干雲地道。
「好,好,有趙兄這句話,我正義今天便心領了。走,咱們一起去痛喝他三百壇。」凌海興奮地道。
「走,大家一起去喝個痛快。」趙乘風將劍向肩上一扛,向酒篷里走去道。
「喂,小子,今天喝酒誰付帳?」賈風騷急問道。
「我付,今天所有的菜,所有的酒,你們選好的吃,選好的喝,所有的都記在我的頭上。」一個粗獷蒼老的聲音從樹林里傳了出來。
眾人循聲望去,只見一相貌清奇白髮如銀的老者龍行虎步地走了過來。
凌海的眼裡一亮,急忙飛掠而上,迎向那老人。
老人先是一驚,但後來又迅速鎮定了,因為對方身形之快,他根本就無還手之力,而對方只是立於人的身前不言不動,又沒有絲毫敵意,所以他很鎮定。
「大俠,老夫祖金威,今天……」
「祖爺爺,我是海兒呀!」凌海虎目中含著淚的話截斷了老人的言詞。
「你,你,你便是海兒?你沒有死?」祖金威驚異地打量著凌海的臉道。
「不錯,不錯,這的確是我教給海兒的易容手法。」祖金威自言自語地道。
「我真是海兒呀,一切事情待會兒等這裡的事完后我再向您解釋,目前我還不想把身分公開,請爺爺為我隱瞞。」凌海激動地道。這三年來看著親人一個個離去,而後又成了一名冷血的殺手,從來未見到真正的親人,雖然司馬屠待他如子,但凌海卻總覺得,那似乎只是一捅便破的泡沫,因為司馬屠從來不罵他,更不責怪他,他需要什麼,便給他什麼,使凌海總覺得那只是一個夢,一個不真實的夢。而這祖金威、祖金山及艾家的艾地樁、艾天意,當初與他爺爺乃結拜的生死之交,幼時雖都很寵他,但不對的事總會嚴家管教,就像是他的父親那樣,所以凌海對這些人的感情特別真切,一見面竟忍不住要掉眼淚。
祖金威收斂一下自己的活動,擦了擦眼角興奮的淚花道:「孩子,真的是你,真的是你。三年來,我一直想到司馬屠那兒去找你,但又怕泄露了你的身分,再加上雷氏四位老哥之勸,我才打消了去見你的**頭,後來聽說你被馮不矮打下山崖,便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沒想到……沒想到,唉,真是大哥在天有靈,能讓凌家猶有一脈能存……」
「喂,老頭,你說出酒錢,我可就不客氣了,到時候可別耍賴。」白百痴唬聲喊道。
「你放心吧,白老大,人家是何等身分,豈會說話不算數,你可知道對方是誰?」排雲鶴笑道。
「是什麼人,有這麼大的派頭?」白百痴疑惑地問道。
「他就是江湖中鼎鼎大名的三大奇門中祖家老二祖金威老前輩。」排雲鶴深深地敬仰道。
「祖金威?就是那個變臉變得特別厲害的祖金威?」賈風騷低聲問道。
「那不叫變臉術,是叫易容術。」排雲鶴解釋道。
「哎,什麼變臉術,什麼易容術,什麼祖金威、祖銀威的,我都不管,只要有人替我付酒錢便夠了,誰要是再來耍兩招變臉術助助興,我當然不會拒絕,對嗎?風騷。」白百痴揮揮手不客氣地道。
「不錯,走,咱們先進去喝酒。」賈風騷應和道。
「各位,我來為大家介紹一下,這位是三大奇門中祖家二當家的祖金威前輩。」凌海欣喜地拉著祖金威道。
「啊……」一片驚叫從群豪中傳了出來。
「晚輩趙乘風拜見祖前輩。」趙乘風恭敬地抱拳道。
「不用客氣,不用客氣,我久聞趙賢侄豪爽過人,俠義蓋天,今日一見真是傳聞不虛呀,可惜卻遭奸人所陷,但我想趙賢侄定能重返崑崙,再振聲威。」祖金威溫和地道。
「謝謝前輩的支持。」趙乘風感激地道。
「晚輩排雲鶴見過祖大俠。」排雲鶴也恭敬地道。
「見過祖大俠……」眾人都恭敬地道。
「別再啰里啰嗦了。有酒就喝,有肉就吃,客氣什麼呢?」白百痴毫不客氣地大嚷道。
「兩位這樣大吃、大喝,不怕伏虎禪師和福居禪師見怪嗎?若是他們知道你們吃肉,肯定要打你們的屁股。」祖金威突然對賈風騷和白百痴大聲道。
「哐啷……」賈風騷和白百痴一聽到這話,手中的雞腿竟一下子打翻了桌上的盤子,站起來尷尬的互相望了幾眼,又望了望祖金威,同時疑惑地問道:「你,你怎麼會認識他兩位老人家?」
「當然認識,三十年前,老夫便認識這兩位前輩,而且還知道他們最恨弟子喝酒吃肉,哼哼,你們兩個居然在這兒明目張胆地偷吃偷喝,這回你們可慘了。」祖金威微笑地道。
「這可怎麼辦?白痴,大家都看見了,這次真的慘了。」賈風騷急道。
「這,這,這不要緊,反正他們兩位老人家已經仙逝了,也就誰也不會管我們,對嗎?」白百痴安慰道。
「哎,也對呀,再說這吃肉和喝酒,只是對佛法大徹大悟的表現,哪有錯?」賈風騷自慰道。
「不錯,不錯,有相乃低俗的修為,無相才是最高的境界。那些人把什麼酒哇,肉哇分得十分清楚,那就叫著相了,著相就是修為不到家,而我們眼中根本就沒有什麼酒哇肉的分別,這叫無相,萬物皆一樣,沒有什麼分別,惟有一個佛祖在心頭永遠不去,這就叫做大成,佛性的大成。」白百痴分析道。
「很對,很對,我相信師父他兩位老人家在這裡也不會怪我們兩個的,因為他們兩人已經達到佛性的最高境界,已經不當這是肉,也不當這是酒了。對嗎?」賈風騷舉起右手的雞腿,又提起左手的酒罈大聲道。
「對,對,這不是肉,這是食物。」白百痴指著雞腿道,然後又指著酒罈道:「這裡面不是酒,這是一種獨特的水。」
「哈哈哈……兩位果然是高人,果然達到了大徹大悟的境界,叫祖某佩服。不知二位神僧身體可安否?」祖金威歡快地笑問道。
兩人對望了一眼,然後傷感地道:「兩位老人家已死了。」
「屁,屁,師父兩位老人家怎會死呢?我們剛才說錯了,他兩位老人家是成佛了。」賈風騷忙更改道。
「不錯,不錯,師父兩位老人是被西天如來佛祖請去喝酒吃肉去了。」白百痴也忙更改道。
「錯,錯,錯,你又著相了,應該是被西天如來佛祖請去吃食物,喝特殊的水去了。」賈風騷急忙更正道。
「對,對,對,剛才我著相了,真不好意思。」白百痴忙道。
祖金威神色一片黯然。
「祖前輩,他們便是當年長白山一役中兩位不見了屍體的神僧之弟子?」趙乘風驚問道。
「不錯,剛才他們的身法和武功都是兩位神僧親傳,那金剛鑿法便是伏虎禪師的絕技,而那護手鉞法也正是福居禪師的絕學。我想他們應該是兩位禪師在失蹤後傳給他們武功的。」祖金威感傷地道。
「原來如此,怪不得他們的功力如此純正,原來竟是少林的內功心法。」趙乘風恍然道。
「對了,大家先把這些死者的屍體埋了,再喝個痛快怎麼樣?」凌海建議道。
「好,只要是正義大俠吩咐的,我們都照辦。」眾人嘩聲道。
於是眾人七手八腳地去挖坑,拖屍體,沖血跡。
「小子,本來嘛,我們打算今天放過你,人家聽說你是個很厲害的高手,便手痒痒的,不遠千里趕到武漢,不僅是來湊湊熱鬧,還想來找你比試一下,看誰的武功高,今天剛才有這麼多人為證,咱們看來是一定要比的。」白百痴放下雞腿擦了擦手道。
「不錯,不錯,要比要比,我要叫大家看看我們盤山雙怪就是天下無敵的,嘿嘿……」賈風騷附和道。
「不對,不對,是除了少林,便是我們倆天下無敵。」白百痴更正道。
「不錯,不錯,就以你的意思說吧。總之,我要找你比個高下,我們若贏了,說不定那叫什麼正義之人就要聽我們的話,嘿嘿,到時候他的一幫手下也得隨我呼喝,那多麼有意思呀。」賈風騷有些得意地道。
「不錯,不錯,那時候江湖正義幫,或是什麼江湖正義門,便是我們兩人掌管了。到時候,我們也可以開山立戶,就叫什麼雙怪盟好了。」白百痴有些想入非非地道。
「不行,不行,你看那什麼毒手盟,全是漢奸、賊子,那個殺手盟,儘是沒人情味的殺人工具,咱們再取什麼盟不是有傷大雅嗎?」賈風騷極力反對道。
「那你說取什麼名字最好呢?」白百痴反問道。
「就叫雙怪門得了,哪用那麼麻煩。」賈風騷道。
「不行,不行,太俗氣了,太俗氣了。咱們乾脆取一個威震江湖的名字,就叫『威震江湖天下無敵般若無相盤山雙怪正義門』算了。這個名字又長,又有氣勢,和別的門派一比,就可以顯出本門的超凡入聖,與眾不同了,你說好不好?」白百痴得意地道。
「好,好,虧你能想出這麼絕佳的門派來,果然不愧為『盤山雙怪』的老大,江湖無敵威震天下的白痴大俠。」賈風騷讚賞道。
「那好,就以這個名字做我們將來的立派之名。」白百痴嚴肅地道。
「兩位大俠別爭得太早,你們還不知道我願不願意和你們比試呢。」凌海靜靜地道。
「怎麼?你敢不和我們比?」白百痴怒道。
「這不是敢不敢的問題,而是行不行的問題。」凌海回答道。
「哼,你是怕我奪你掌門之位?」賈風騷怒道。
「我根本就沒有當什麼掌門,何來掌門之位?」凌海反問道。
「不錯,正義大俠,正如他們所說,我們何不成立一個幫會,到時候,在王老英雄的壽宴之上也好與各路武林同道共商大計呀。」排雲鶴插口道。
「不錯,我認為,剛才兩位怪大哥說的那個門派的最後三個字很合適,那便是正義門,由主人來做門主,相信沒有人會反對。」殷無悔也插口道。
「嘿,誰說沒人反對?我們兩個就大力反對。」賈風騷怒道。
「可惜你們兩個是少林弟子,不是我正義門的人。」排雲鶴道。
「誰說我們是少林弟子,我倆可是連少林寺都沒有去過,怎麼算是少林弟子呢?你沒看見我們喝酒吃肉嗎?這怎麼會是少林弟子所為呢?」白百痴急怒道。
「我們沒看見,只是看你們在吃食物,喝特殊的水而已,這世間哪有肉和酒呀。」排雲鶴笑道。
「你這王八蛋真可惡,明明知道我們只是騙佛祖的,還要揭穿,我非撕開你的嘴巴不可,看你以後還敢不敢亂嚼舌。」賈風騷怒叫著向排雲鶴撲去。
「哎,慢著,二位怪兄,就算你們不是少林弟子,但也不是正義門的人呀?你們哪有資格參加門主競選?」排雲鶴忙搖手道。
「哼,這個還不好辦,正義門還沒舉行立門大典,我倆不是照樣可以加入嗎?那不就可以做你們的門主了?」白百痴道。
「鬼話,還不知道我們正義門要不要你們兩個怪物呢?」排雲鶴譏笑道。
「小鳥,你怎麼今天盡和你怪爺爺作對,是不是上次鼻子沒捏夠,又欠捏了?」白百痴怒道。
「不,不,不,算我怕了你,你入門的事,我可以投你一票不就得了,至於當門主的事還得問問我們的正義門主。」排雲鶴有些難堪地道。
「怎麼樣?小子,我現在也是正義門中人,這門主的位置,咱們是不是要打個商量?」賈風騷兇巴巴地問道。
「二怪,你們這樣的態度就不對了,想做門主還得具備幾個基本條件,你可知道?」祖金威插口道。
「什麼狗屁條件,哪有這麼多規矩,我看過幾個門派的掌門接位,也沒有說這個狗屁條件的。」白百痴怒道。
「那就是你孤陋寡聞了,難道隨便誰都可以當門主嗎?如果有一個奸賊武功比你更厲害,他不僅殺人放火,還姦淫婦女,你也讓他當掌門嗎?」祖金威義正詞嚴地道。
「當然不會,難道我像那樣的奸賊嗎?」賈風騷道。
「這當然不是說你便是那樣的奸賊,我只是打個比方而已,也順便告訴你,想當掌門還是要有條件的。」祖金威緩和地道。
「那好,你說吧,是哪幾個條件?」白百痴問道。
「正義門乃是江湖有史以來最正義的門派,對嗎?」祖金威道。
「那是自然,有我們兩人領導,怎會不正義呢?」賈風騷喜道。
「不錯,正義門的正義可昭日月,可與天齊。江湖中最正義的便是正義門。」白百痴也興奮地道。
「既然如此,正義門的門主必須要為江湖各大門派做一個表帥,自己的一言一行要彬彬有禮,要以正義為先,那麼必須謙虛好學,待人熱情和藹,以讓江湖各派看看,這便是正義的楷模和典範,此幫不僅是正義之幫而且是禮儀之幫,對嗎?」祖金威平靜地道。
「祖先生說的極是,極是。我們今後還是多聽聽祖先生的教誨,今日能聽祖先生之說,真是我賈某三生修來的福分呀。」賈風騷一改兇相,笑著對祖金威柔聲地說道。
「祖先生真是金玉之言,讓我『毛廁頓開』,以前我就是有那麼一點點不謙虛,其他方面都是他媽……哎,他媽媽都誇獎的。」白百痴急忙指著賈風騷不好意思地道。
「不錯,不錯,我媽媽是個好人,經常誇獎他,說他彬彬有禮,待人和氣,又有正義感,真是一塊做正義門主的好材料呀。」賈風騷忙介面道。
「我想這第一點我們都沒問題,至於謙虛嗎?從現在起,我已經做得還算可以。」白百痴自圓其說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