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神秘嘉賓1
第四十六章神秘嘉賓1
「我知道我們是兩個世界的人，所以我從來都沒有想過要進入他的世界，有些東西不是我能控制的。或許你可以控制他的行動，可是你控制不了他的思想。」
「不，你根本就不明白。戀，這兩年為了找你，幾次都差點丟掉了性命，為了你曾幾度要放棄王子的身份，放棄王位的繼承。」聽著穆苒的話，季卿顏撕心裂肺的嘶吼著。
她永遠不會忘記，本該是他們訂婚典禮那天，她一個人獨自站在禮堂中央，而那個她生命里的王子卻久久未能出現，她一直在等著，等著下一秒他就會出現在自己眼前。
然而，一切都隨著有人說他逃婚而破滅。那一刻，她的天空塌下來了，傻傻的站在那裡，接受著所有人的嘲笑。從來沒有過的侮辱和巨大的打擊，最後昏厥在禮堂上。
「如果，可以，我不想去明白，不想去知道關於他的一切。」她可以體會季卿顏的痛苦，知道愛上一個不愛自己的人是什麼感覺。
可是，同樣也沒有人能明白，這兩年她是怎麼在黑暗裡慢慢走回來的。用盡了所有的力氣，抵抗那些思念和歉疚，還有那無盡的黑暗，一步一步的走回到原來的世界，原來那個嶄新的世界。
所以，她真的不想去了解的太多，那樣只會讓人更痛苦。
「你可以選擇不去明白，可是戀呢。你知道他還能出現在這裡，用了多大的代價來交換的嗎？」季卿顏一把拽住穆苒的衣領，惡狠狠的看著她。
對，就是她，就是她破壞了自己的幸福。要不是她，自己現在已經是戀的未婚妻，未來名正言順的妻子了。
「穆苒！」看到季卿顏抓住了穆苒的衣領，池墨寒擔心的大叫。他真的沒想到，他們之間的感情竟然那麼糾結，這會不會是顏啟久久不肯現身的真實原因？
「不要過來，我今天一定要把事情說清楚，讓茈穆苒徹徹底底的知道，戀為她付出了多少！」季卿顏立刻察覺要衝過來的池墨寒，一聲極具威嚴的怒吼，讓他立刻原地不動了。
或許她們之間也是該，好好的把一切都攤開來說清楚吧。想到這裡，池墨寒停下了動作，他現在能做的就是，在這個女人傷害穆苒之前，先至她於死地。
見池墨寒沒有衝過來，季卿顏又把視線放回穆苒臉上，哭的梨花帶雨。
「戀為了能來這裡，拿他的人權，思想，行動。也就是說用終身的自由交換留在這裡僅僅一年的時間，用這僅有的一年時間來這裡等你，為了能夠在有生之年能再見你一面，能跟你說聲對不起……」
越說越無力，越說越心痛。而安靜聽的那個人，一直很安靜的聽著，不想去打斷什麼。突然很想知道，很想去了解那個她從來不曾去了解過的塵羽戀，那個不為人知的塵羽戀，背後到底還隱藏了多少噬心的悲傷。
「他說，你一定會回來，回到這個屬於你的地方。然而呆在這裡僅僅一年的時間裡幾乎每一分每一秒對他來說都有致命的危險。」提了口氣季卿顏繼續說道。
「本來他想放掉在多納的一切，來到這裡，國王給他的答案是如果他放掉一切，那麼永遠也不可能再有踏進中國的機會，他將會被終身囚禁。」
說完，季卿顏審視著穆苒。她現在應該明白戀的苦衷了吧，當年，如果戀一開始沒有放棄，或許她願意為了戀的快樂放棄去爭取，可是現在，這一切看來根本不可能了。
茈穆苒心裡的傷，戀心裡的傷，都需要有人來治癒，但是絕不可能是對方。她會治好戀的傷，不管多久，多深，她都願意等。
全世界能配得上戀的人，她自認只有她一個，獨一無二的一個。
聽完所有，穆苒木然。
她不知道再見到塵羽戀，要怎麼去面對他。她更不知道，現在的塵羽戀背負著多大的痛苦，留在自己身邊，或許她真的該『放手』了吧。
想著，那次他生病去他家看他到時，他的無助，他的脆弱，無不讓自己心疼。放掉他吧，讓他回到屬於自己的地方，就如同他所說，自己會回到這個屬於她的地方一樣。
「小苒！」想著，一個焦急的聲音打破了這裡悲傷而沉重的氣息。
別開人群，那個高貴的王子沖了進來，那擔心而心痛的眼神，那因為害怕失去而扭曲的俊臉，那不顧一切想要抓住什麼的手……
穆苒和季卿顏都沒有回頭，眼神只是沒有焦距的看著對方。穆苒手上的刀也在無意間，漸漸滑落，似乎再也沒有力氣去握緊它。
「小苒，你沒事吧，有沒有受傷？」衝進來的塵羽戀，著急的走到穆苒面前。
但是當看到從穆苒手裡滑落的小刀，看到季卿顏臉上的血痕，看到兩人沒有焦距的眼神時，心一瞬間涼到了極點。感覺告訴他，一定發生了什麼，小苒一定知道了什麼，卿顏一定告訴了她什麼。
穆苒轉頭看著塵羽戀，很陌生的眼神。
她早該想到塵羽這個姓稀世罕見，好像是某個國家的國姓，早該想到某個國家的正統王室都是紫色眼眸，還有很多她從來都沒有去留意過的小細節，顯而易見的小細節……
「小苒。」看到穆苒如此陌生的眼神，塵羽戀心痛的皺起眉，伸手一把將她拉到自己懷裡，緊緊的抱住。
「你沒事太好了。」一句話飽含了太多的感慨和失而復得珍貴。
「你……是王子？」沒有掙扎，沒有多餘，任由塵羽戀這樣擁著自己。輕柔的聲音從他胸膛里發出來，現在還能那般真實的聽著他心跳的聲音，為什麼卻覺得距離遙遠了。
王子！塵羽戀心裡一怔，看向季卿顏，果然她告訴她了。一直隱瞞她，就是不想因為這樣而讓她找到借口說他們是兩個世界的人，把他革除出她的世界。現在……
「在你面前，塵羽戀只是塵羽戀。」輕撫著她的頭，塵羽戀的語氣里透著太多太多的無奈和苦楚。他真的好害怕，好害怕因為這樣而再一次失去她。
戀……看著塵羽戀那麼溫柔的擁著穆苒，季卿顏心都碎了一地。他真的想放棄所有和她在一起嗎，真的能不顧一切的阻止和她在一起嗎，可能嗎？
「可是在我眼裡的塵羽戀，不單單隻是塵羽戀。」輕輕推開他，抬起頭用一個仰望的姿勢看著他。
他不該留在這裡，如果這裡對他來說危機重重的話。穆苒搖搖頭，淡然失笑。
想都沒想過，自己會遇到一個真正的王子，連幻想里都不曾出現過的情節，卻那般真實的擺在自己面前，沉重的讓她有些負荷不起。
「小苒，你聽著，我只想做你的塵羽戀，簡簡單單，平平凡凡的塵羽戀。」為了她，他可以丟掉一切，掙脫那把枷鎖，遠走高飛。
因為，一旦失去她，他的一切都是虛無，一切都將化為泡影，毫無意義。
穆苒搖搖頭，眼裡有對他的心疼和歉意。「戀，對不起，我知道你為了我做了很多，但是你放過我，好不好？你的這份愛好沉重，好沉重，我好怕一不小心變的粉身碎骨。」
「不要！不要！我不要！」塵羽戀痛苦的搖著頭，心在一片一片碎落。
他怎麼可以放掉她，好不容易抓住了她的手，他要用什麼來放掉她。他好恨，好恨自己的出生，恨那個王子給自己的羈絆和枷鎖。從來到世界那一刻，他就恨著。
戀……要拿什麼來拯救你，拯救你那顆千瘡百孔的心，拯救你那孤獨而寂寞的靈魂？季卿顏心痛的看著眼前這個自己深愛的男人，一個深愛著另一個女人的男人。
悲傷在這個狹窄的空間里逆流成河，呼吸都讓人痛到骨髓。連那一群無關的旁觀者都被這樣的情系撼動，難以承受的壓抑感，好沉重，好沉重。
「你的世界離我太遠，戀，放棄吧。回到屬於你的世界去吧，我不想在看到你受傷害了。」踮起腳撫摸著他消瘦的臉龐，手心傳來的溫度，灼傷了那日漸凋零的心。
還有，還有，還有那刻意隱藏的紫色眼眸里倒映出的悲傷和落寞，都映射出他在承受著致命的疼痛。
「不要，我不要！」塵羽戀抓住她的手，撕心裂肺的低吼著，在顫抖，全身都在顫抖，彷彿整個人都快碎成灰燼般。
「小苒，我喜歡你。喜歡你喚著我的名字，喜歡你看著我微笑，喜歡你輕撫著我的臉，喜歡你擁著我對我說要保護我，要分擔我的痛苦，喜歡你淘氣的樣子，喜歡你故意惹我生氣的樣子，喜歡……你的一切的一切我都好喜歡。致命般的喜歡，像是下了蠱毒般，戒不掉的喜歡。」
塵羽戀，何必呢？那樣痛苦的愛，何必要繼續呢。收回手，穆苒再也沒有多餘的力氣去反駁他，再也不想看到他這般痛苦的樣子。
低下頭，屋子陷入了沉寂，眼裡極力隱忍的淚水，終於在垂下眼帘一瞬間悄然滑落。
「小苒！小苒！」又是一個焦急如焚的聲音衝破了空氣的阻力，直奔進來。
「黎落。」穆苒抬起頭，看著向自己狂奔過來的黎落。猛然間，莫欣然的話語在耳邊不斷迴響。
黎落，那麼現在的黎落是用什麼樣的心情來面對自己的？
「小苒……」跑進來，看到穆苒淚濕的眼，黎落的腳步突然變的沉重了。沉重的讓他每靠近她的一步都那麼艱難，那麼痛苦。
這裡已經沒有自己的事了吧，她的守護使者都來了。看到這情況，池墨寒沉悶的搖了搖頭，悄悄的帶著那幾個人走了出去。
他怕，怕待會兒穆苒會問他顏啟的事，能瞞多久是多久吧。現在的情景，只會讓他們更痛苦。
黎落！癱坐在地上的莫欣然看到黎落的到來，心都涼了一半，他怎麼會來，怎麼會來。難道茈穆苒真的告訴他是自己把她引到這裡來的嗎？
「小苒，你果然是騙子，大騙子。」黎落有些梗咽的聲音。一步一步走到她面前，伸手，輕輕拂去她臉頰的淚水。
為什麼不對他說實話，為什麼老是選擇一個人去承受一切，為什麼總是在他發現時已經為時已晚，遍體鱗傷？
他要的只是在她身邊，好好呵護著她，他心愛的寶貝，誰都不可取代的寶貝。
「黎落，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看著黎落痛苦的神情，穆苒心裡的歉疚越大幾乎快要將她淹沒。
她要怎麼去對黎落，他才不會那麼痛苦？要怎麼用心去保護，才能讓他不受傷害？那個會把他的完美摧毀的體無完膚的人，就是自己，罪惡的自己。
擁她入懷，撫慰著。他要的永遠不是她的對不起，更不是她的歉疚和自責。「傻瓜，好傻的傻瓜，好傻的我深愛的小苒。」
對啊，好傻好傻。可就是想要像傻瓜一樣的去愛，不怨不悔，不顧一切，不離不棄的去愛，狠狠的愛。
看著在黎落懷裡的人兒，塵羽戀失語。低頭看著自己冰冷的雙手。是不是傷害過她的他，已經沒有去抓住她的權利，那權利在兩年前就被自己給侵吞了。
他的愛真的有那麼邪惡嗎？如同刺蝟般帶刺的愛，會刺傷自己最心愛的人。還是說，以他的身份，根本沒有去愛的權利。從小，自己只有選擇要和不要的權利，那麼現在呢？
「黎落，黎落。」伸手環住黎落的腰，穆苒把頭埋在他胸口抽泣著。彷彿要抓住什麼一樣，抓住什麼來支撐著自己。
「嗯，黎落在，黎落一直都在，永遠都在。」只要她願意，他願意永遠都陪在她身邊，直到最後，即使不能擁有。
只要她點頭，他就會去做，盡全力做到最好。
這樣就好了，喜歡她在無助的時候喚著自己的名字，因為還清楚的知道，自己是被她需要的，這樣就夠了，真的足夠了。
「傻瓜，不要哭了，在哭我心都碎了。」捧著她的臉，為她拂去所有淚水。黎落眼眸里的溫柔，像是一絲黑夜的熒光，閃著溫暖的光芒。
黎落……穆苒抬起頭看著他，被淚水模糊的雙眼，看著他模糊的輪廓，看著這張認識了十年的臉，熟悉的不能在熟悉了，可是卻覺得少了什麼，多了些什麼。
看著她的眼，黎落笑了笑。眼角的餘光不小心瞟到癱坐在地上的莫欣然，臉上的表情立刻將到了冰點。
是她吧，她把小苒帶到這裡來的。一開始他就覺得不對勁，那個時候，會有什麼人找小苒。果然，在看到塵羽戀接電話那焦急的神情時，就知道出事了。
「莫欣然，為什麼要把小苒帶到這裡來？」別開穆苒，黎落走到莫欣然面前，眼神沒有絲毫溫度。傷害了他心愛的人，不管是誰，他都絕對不會原諒的。
「我……我……」看到黎落那冰冷的眼神，莫欣然失了神，現在的他恨不得殺了自己吧。
「你什麼？」黎落挑眉。他早就警告過她，最好別去找小苒麻煩，不然絕對別怪他太狠心。
「黎落，算了，她也和我一樣被人帶來的。」穆苒趕緊拽住了黎落一隻手，他這樣的神情，連她自己都害怕。
黎落從來不會露出認真的一面，除了小時候有人欺負自己的時候，但那也只是偶爾，自己也很少會有被別人欺負的時候。
「茈穆苒，我才不要你裝好人，你以為我會感謝你嗎，虛假的女人，讓我覺得噁心。」想到剛才茈穆苒還在威脅自己，現在卻在黎落面前裝好人，幫她說好，莫欣然不由的一陣怒火。
切！她才不要這個毀了她幸福的女人幫自己說話呢，黎落要恨就恨，至少那也是記住自己的一種方式。
「你弄錯了，我只是在可憐你，可憐一顆因為嫉妒而被抹黑的心，可憐一顆侮辱了黎落的心。」穆苒皺眉，話語犀利，句句都戳中莫欣然的內心。
她本來想給她留一條後路，至少被自己心愛的人討厭是件很痛苦的事吧，看來是自己躲管閑事了。果然，可憐的女人是不需要被同情的。
茈穆苒！莫欣然瞪大眼睛看著她，眼裡的恨意怒意化成了一團水霧。她真的沒想到她會當著黎落的面把自己說的一無是處。甚至讓她後悔了剛才說出的那些話語。
「好了，小苒回去吧。」看了莫欣然一眼，黎落牽起了穆苒的手，準備要走出這間木屋。如果，她不願意去責怪誰，他是不會去做什麼的。
「小苒！」剛準備走，塵羽戀伸手抓住了穆苒的另一隻手，抓的很緊，很緊，臉上的神情更是難以言喻的不安和恐慌。
他知道他的愛帶有罪惡，即使自己多麼的不想去傷害她，可是卻會因為自己對她的愛而縱使別人去傷害她。可是，可是他真的沒辦法眼睜睜的看著她從自己手中溜走。
或許以現在的他，在家族的雙重壓力下再也經受不住任何的動蕩，他需要找一個支撐起自己的力量，而這個力量只能是她。
「塵羽戀，如果你不想再傷害小苒，就放手吧。」黎落認真的看著他，眼裡有敵意，那是對一個男人想要奪走自己寶貝時，最深的敵意。握住穆苒的手，收的更緊了。
假如這是一場比賽，那麼先放手的那個人，勢必是輸的一敗塗地，一無所有。這一次，他藍黎落絕對不會再放手，即使用生命來交換這場比賽的勝利，也絕對不會放掉心愛的她。
因為，他們之間無意的，刻意的錯過了太多次了，如果這次他們再在這個路口走失，他知道，他們就永遠的錯過了。
「我沒有要傷害她，我只想好好的去愛她。」塵羽戀悲傷的笑了笑，話語里夾雜著許多沒辦法改變現實的無奈。
可是，現在的他要拿什麼來愛她，那勇氣在質疑中漸漸消逝。他曾試著去忘記她，試著去接受傾顏，然而所有的一切都是騙自己的假動作。越是想要忘記她，就越是想念她，，心就越是疼的厲害。
這樣惡性循環著，想她已經成為他每天必備的營養品，一個戒不掉的壞習慣，不想戒掉的壞習慣。即使想一次，痛就加深一次。
「如果你的愛，只會給她帶來更大的傷害，我是絕對不會允許的。」看著塵羽戀，黎落眼裡的堅定更加築定。
「我會用我整個生命來保證她的安全，但是絕對不會放掉她。」同樣，塵羽戀眼裡同樣是不可撼動的堅定。
不會的，這一次他絕對不會放手的。放掉了生命都沒有了，放掉了他真的一無所有了。
「戀，為什麼你還是那麼執迷不悔呢，你和她是沒有可能在一起的。」看到這情況，季卿顏抱著僅存的希望勸說著。
她真的不知道為什麼要執著到地步，明明知道結果的，為什麼還要去執著。難道她季卿顏真的沒有他去愛的資格嗎？
聞聲，塵羽戀側頭冷冷的掃了她一眼。對，他們在一起的機會是不大，但是只要有百分之一的機會他都會全力去爭取，可是如果她繼續搗亂的話，確實一點機會都沒有。
「卿顏，我警告過你的，如果你要是敢傷害小苒的話，別怪我毀了你，如同和艾麗莎一樣的下場。」
戀……好冷漠，好可怕的戀。看著他的眼神，季卿顏感到前所未有的顫慄。
「塵羽戀，我希望你能明白，即使你不會去傷害小苒，你會用你的全部去保護小苒。可是你身邊的人不會，有時候你還來不及擁住她時，她已經遍體鱗傷了，就如同兩年前。」
是該醒悟了，真的該醒悟了。如果塵羽戀身邊沒有帶毒的蘋果，或許自己放手，至少這樣小苒沒有這麼痛苦，痛苦的去抉擇什麼。
黎落神情有些變了，抓住穆苒的手緊了，加重了力氣要把她往自己身邊拉。而此時塵羽戀也加重了力道，想把那寶貝挽回到自己身邊。
兩人就這樣僵持著，誰也沒有要放手的意思。而中間那個人，那個雙手彷彿被人釘在了十字架上一般，張開的雙臂好似要等著誰來解救她。
沉默著，穆苒一直沉默著，這樣的沉默好痛，痛的快要不能呼吸了。低下頭，劉海散落遮住了悲傷列印的照面。沒人知道她此時翻滾的內心有多麼疼痛，沒人知道她此時面對這樣的選擇，有多麼困難。
小苒……塵羽戀和黎落都視線落在了她身上，有些恍然大悟。他們……都忽略了她此時的感受，忽略了在這場愛情保衛戰里，她才是最痛苦的一個。
啊……她是不是以前奢望的太多，所以現在要她來做一個根本構不成選擇題的選擇？穆苒笑著，自嘲的笑著，寞落的笑著。
她一直天真的以為可以去調和友情和愛情之間的關係，天真的以為只要可以在一起就可以了，不管是以什麼樣的感情，只要能開開心心的在一起就好了，呵呵……
提起頭，看向黎落，示意他放手，然後對他笑了笑。待黎落不舍的放掉那沉重的手后，又轉頭看向塵羽戀，這個被痛苦折磨的快扭曲了原形的王子。
是時候該做一個了斷了，是時候讓這段痛苦了所有人的遇見落幕了，是時候把該放的都放下了。遠方，有他，有她，或許還有一個遙不可及的天堂……
「戀，對不起，放掉我，不遠的遠方也許還會有一個更適合你的存在等著你，等著遇見你，等著與你地老天荒。」穆苒的語氣很溫柔，溫柔怕一不小心會將他弄的粉碎，還有那同樣溫柔的微笑，極力在維持的微笑。
搖頭，塵羽戀拚命的搖著頭。對，就是這微笑，劃破了他生命的平靜，震撼了他塵封已久的心，那是劃過他心裡的第一道彩虹，一道永不退色的彩虹。
「沒有誰能比茈穆苒更適合存在於我生命里最重要的位置，我只想牽著茈穆苒的手一起走到地老天荒。所以，小苒，讓我愛你，好不好，好不好？」
握緊她的手，用盡所有握著她的手。給個機會讓他去愛，證明有奇迹，就算沒有了自己，就算放棄全世界，他願意。
穆苒搖搖頭，繼續溫柔的笑著，直視著他的眼眸。「可是我想要的戀給不了，其實我們不該相遇的，其實一開始你就不該刻意接近我的，一開始你就不該愛上我的。因為，明明知道不可能。」
「沒有什麼是不可能的！」塵羽戀失控了情緒，失控了他高傲的一切。聲音沙啞的如同沙漠里一顆乾澀的沙子，風一吹就會碎裂。
「要是，一開始知道我會愛上你就好了，或許不會刻意去接近你。可是，我們都失算了，是你讓我無可救藥的愛上你的，愛的走火入魔，泥足深陷，再也回不了頭。」
「對不起……」聽著塵羽戀的話，穆苒僅有的一絲勇氣都被愧疚和糾結摧毀。
那時她不該大言不慚的說要保護他，說要分擔的他的所有。讓他在毫無防備下愛上自己，現在這樣的局面，她要怎麼安放，才能讓他那顆碎裂的心，能夠保持表面的完好。
「沒有人要你的對不起，你是個惡魔，可以讓一個人從地獄回到天堂，然後又打回地獄的惡魔。即使這樣，卻讓人無法不深愛，無法不去愛。」
兩年，那兩年他抱著還能見到她，還能擁有她的信念活了下來。他真的無法想象，放手后，以後沒有她的世界，誰陪他走過每一個寒冷的季節，誰與他共享最初的回憶？
如若，真的放手，轉身，他的世界將墜入永夜，進入冬眠，永遠不會在醒來，永遠不需要在醒來。擱淺下這份愛，他生無所戀。
「戀，答應我，好好的過自己，不要讓我愧疚，不要讓我擔心，好嗎。」最後的笑容隱去，眼淚泛濫成災。
穆苒緩緩伸出另一隻手，放在塵羽戀抓住自己的手上，慢慢的往下推動，想要逃出那被禁錮的鎖鏈。掙扎著，嘶吼著，時間好像也故意放慢了腳步，讓他們有一絲空隙去釋懷。
小苒……看著穆苒的動作和此時不停歇的眼淚，黎落開始有些後悔剛才的舉動了。
為什麼非要逼她做一個選擇，在她心裡塵羽戀一直都佔有很重要的位置，現在要這樣放掉。此時，她的心會痛成什麼樣？
低下頭，看著自己的手慢慢在滑落，感覺整個世界都在陷落一樣。塵羽戀笑了，悲涼的笑了。這是第二次她告訴自己，她不屬於他的存在。
兩年深深的思念，痛的他幾次快要死掉，他的軟弱，他的倔強全因她而起。那麼這一次，他要拿什麼來維持他的倔強，拿什麼來戰勝他的軟弱？
一點一點，隨著時鐘滴答滴答的往前走。終於連最後的防守都崩潰，指尖殘留的餘溫，觸碰過的流年，劃出一道深深的裂痕，手冷卻了，失去了那雙手給予的溫暖。
好痛，左邊胸膛好像在手滑落的一瞬間缺失了什麼。
穆苒低下頭，捂著自己的胸口，那裡空了。眼淚像殘碎的珍珠一顆顆往下掉，在細數著往日那些記憶的碎片，最後墜入泥土，化為灰燼。
城池失守了，他完敗了。看著自己的手，空蕩蕩的什麼都沒有，好像從來都不曾有抓住過什麼，塵羽戀臉上強撐起的笑容終於失去了那個支點。
微笑假了，心房空了，靈魂彷彿被抽離了一般。側頭不在看她一眼，眼神失去了焦點，抬起手，親吻著左手指上那枚尾戒，那是他的僅有的高傲，堅強偽裝的高傲。
塵羽戀的世界，終於變得一無所有了，終於不再去背負那不願承受的一切了。終於可以放下一切安心的離開。他本來就不該留在這個世界的，他早就應該在五歲那年隨著母親離去。
空氣變的渾濁了，連一些無關緊要的人眼裡都染上了一層薄薄的水霧。穆苒抬起頭，看著他模糊的側臉，這是最後的紀念吧。
他們……這是怎麼了？
「小苒……」黎落雙手放在她肩上，語氣輕的如一縷空氣，那麼的小心翼翼，害怕一不小心會將她摔的粉碎。
「黎落。」回過頭看向黎落，穆苒揚起一抹蒼白的笑容。「天暗下來了，我們回去吧。」
她不想在這裡多呆一秒，這裡有好多好多可怕的東西縈繞在她身邊，揮之不去。
「嗯。」黎落點點頭，牽起她的手，最後看了一眼塵羽戀。兩人慢慢的走出了這間充滿太多黑色記憶的屋子。
兩年前，一場大火把這裡的一切都化成了灰燼，連同他們幾顆心也烙下了永不退卻的傷疤。兩年後，同樣的地方，不僅將那結痂的傷口無情的掀開，還狠狠的給了致命的一刀。
對啊，天都暗了。塵羽戀看著窗外昏暗的低空，世界早就一片片陷落了，還有誰能把他撐起，射進一絲光芒進來？
「每天都要輕吻陽光啊。」
「塵羽戀，以後，我來承包你的快樂，我把我的快樂大方的分你一點。」
「當然會，我是你保鏢啊，我會一直在你身邊保護你的，所以你一定要沒事。」
「……」
「我一直都在，一直都在，不在的是你」
「真的，我不會騙你的，所以安心睡覺，我保證你醒來的時候還會看到我。」
「……」還有好多好多她說過的話語，一直在他耳邊縈繞不斷的話語。
以後黑暗裡，還會有誰抓住他的手，對他說要保護他，會一直在他身邊保護他？還有誰為他撐起一片明亮而純凈的天空，還有誰會在他失落疲憊時，將他擁入懷裡細心安慰呵護？
不在了，一切都不復存在了。
小苒，下一次就讓我愛你，好不好？小苒，下一次，我想牽著你的手走到世界的盡頭。我發誓，不在說謊了，多愛你就會抱你多緊。
小苒，我心愛的小苒，我真的不想放掉你，不想這樣眼睜睜的走出我的世界。要是能從來，就好了，一切回到最初的原點……
聽，心碎裂了一地的聲音。
忍著，忍著不去看她遠去的背影，忍著不去移動腳步再次拉住她的手，給自己一絲遙不可及的希望。
終於連最後的一絲倔強和偽裝都陷落，塵羽戀如同走失了靈魂一樣，無力的癱坐在了地上，再也沒有多餘的力氣去支撐起什麼，角落裡的黑暗衍生，將他淹沒。
啊……是不是這樣就不會在害怕黑暗了，更不會害怕在黑暗裡有沒有誰來拉住自己的手，將自己往解救出去。什麼都不用在害怕了……
那背影落寞了誰的年華？以後的餘生，是不是都將在想念中度過？如果，想念是會呼吸的痛，他願意痛死在某個角落。
戀，失守的城池，還會有下一個誰來為他建起一座新的城池，讓其安度餘生？
出了那間屋子，穆苒和黎落搭車回到了市內，只是兩人都沒有選擇直接回去，早早的下了車，在路上漫無目的的走著，各懷心事。
此時，夜幕已經降臨，遠處華燈初上，彼岸的燈火忽明忽暗的，好像在等著誰回來，給他一份安心的親吻。
「小苒。」終於，走在後面的黎落終於鼓起勇氣打破了維持在他們之間久遠的沉默和尷尬。
心情陰霾的如同這昏暗的夜空，找不到出口。她此時是什麼樣的心情，在放掉塵羽戀后。在走出那間屋子以後，一直沉默不語，連眼淚都在那一刻隱去。
「嗯。」穆苒釋疑的停下腳步，低著頭的，開始仰望遠處霓虹燈深處的寂寥。心，空蕩蕩的，好像缺少了好多東西，卻又被許許多多的震驚填滿。
「彆強忍，好嗎？」黎落走上前去牽起了她冰冷的手，眼裡有些許歉意。如果，不是他，她不會面臨那樣的選擇吧，放掉一個曾經和自己那麼要好的朋友。
「黎落，他是王子。」收回視線，眼神沒有焦距的看著前方，穆苒木訥的丟了那麼一句讓黎落疑惑的話語出來。
她無法形容，心裡這千萬個想不到給她的震撼，他站的端點是那麼的遙不可及。
「小苒……」黎落看著她，聲音里很是無助，從來沒有這樣慌張過，就在此刻，給了他太多的不安感。
「塵羽戀，多納王國的二王子。」很是平靜的聲音，讓人感到隨時都會消失一樣。
聽到這句話，黎落同樣少不了震驚。「可是，你選擇放棄他，卻不是因為這樣的原因。」
雖然知道，這距離有些過分遙遠，但是心裡很清楚，小苒會選擇放棄塵羽戀，是因為別的原因。比如說，他的安全和立場。
「嗯，不想讓他因為我而冒險，那樣對他是種致命的傷害。」穆苒點點頭，側頭看著黎落笑了笑，邁開了步子，緩緩前行。
黎落無奈的搖搖頭，他就知道會是這樣，果然是個傻的可以的傻瓜。
「小苒，我一直後悔我去了德國。」對，他到現在還在後悔，甚至在到德國的第二天就差點訂機票回來。
「黎落。」穆苒停下腳步看著他，莫欣然說的沒錯，他會弄的他傷痕纍纍的。「你知道我不想你因為我而牽絆住自己的未來，黎落應該有更好的發展的。」
「我知道。可是，我更希望我所期待的那個未來是和你一起打拚的，想要和你一起分享那份喜悅。」黎落落寞的笑了笑，他不知道他在急於表達些什麼，只是感覺那雙還沒抓緊的手，隨時都會從自己手中滑落。
「黎落……」穆苒無力的喚著，他那麼讓人心疼，那麼讓人不敢放下手。可是他越是這樣自己就越是無從去面對他，害怕一不小心兩個人都墜入深淵。
「小苒，我愛你。」沒有更多的語言，只是不想留遺憾的去愛她。
黎落握緊她的雙手，對視著她眼睛，彷彿在宣告著誓言般不可撼動的堅定。這……堅貞不催的愛。
黎落！！穆苒完全怔住了，這突然的告白。和情人節那天完全不同的模式，那麼直白，不帶絲毫猶豫。
「傻瓜。」看著穆苒杵在那裡，一動不動的。黎落寵溺的颳了她鼻子一下，然後托起她的下巴，臉漸漸向她靠近。
他……要吻自己嗎？看著黎落越來越近的臉，穆苒的瞳孔不斷在放大，而且明顯的看到在顫動。
慢慢的……那張俊臉在眼前不斷放大，再放大……就在他的唇要碰到她的唇的一瞬間，腦海里有一絲影像劃過，使穆苒驟然低下頭。
果然，她還是無法適應這樣的黎落，甚至不敢直視這樣英氣逼人的他。
失落，巨大的失落湧上黎落心頭，放開她，把臉別開，不知道該說什麼。氣氛變得尷尬而僵硬。
「對不起。」感覺到氣氛的凝結，穆苒語氣有些陌生，卻怎麼也不敢看著黎落的臉，只好低著頭往前走。
「應該說對不起的是我。」黎落跟上了上去，牽起了她的手，兩人並肩而行。「小苒，我能問你一個問題嗎？」
「什麼問題？」穆苒看了他一眼，並沒有掙脫他的手，感覺這樣被黎落牽著，手心裡傳來的溫度好暖和。就如同小時候一樣，他們每次都是這樣牽著手從道場回家的。
「如果我在你遇到辰顏啟和塵羽戀之前……對你表白，我們現在會是一對幸福的戀人嗎？」問出這個問題時，黎落臉上有些紅暈，很是靦腆。
雖然知道，那個時候還有千亦，但是或許那就是他們之間最大的一次錯過。而這樣的錯過總是在他們之間不斷上演著。
並沒有想到黎落會問這樣的問題，沉思了片刻，穆苒看著他笑了笑。「不知道，感情這種事誰也說不準。」
說不定，說不定也許黎落那時對自己說出埋藏自己心中已久的愛，她會早早的看清對千亦的感情，和他做一對讓人羨慕的情侶。
然而，她知道黎落不說是想維持他們之間那種寧和默契的關係，不然就會像現在這樣讓彼此都覺得有些疏遠了。大概，這就是他說的錯過吧。
「那以後呢，有機會嗎？」他真的不想在錯過了，不想再放開她了，兩年的折磨讓他所有的等待都磨滅了。
黎落……我要怎麼做才能讓你以後不被傷的那麼嚴重？看了一眼黎落，穆苒心開始迷茫了，放開了塵羽戀，似乎半顆心都被放走了一樣。
那麼，黎落呢？是不是該敞開心，以另一種感情試著去接受他？至少，她知道和他在一起一定沒有那麼多煩惱和麻煩的事情，也一定會很開心很幸福。
半晌，穆苒才微微開口。「不知道，未來的事情我們誰都無法預料。但是，黎落要答應我，一定要好好對待自己，不管以後是怎麼樣。」
不知道……對於這個答案，他是該高興還是沮喪？好像，至少比沒有好吧。心澀澀的，找不到安放點。
「對了，黎落知道池墨寒的電話嗎，地址也可以。」不想再繞著這個沉重的話題，穆苒轉了個彎，而且也想起了池墨寒今天說顏啟沒有死的事。
真的沒有死嗎，還是池墨寒在說謊，為了鼓勵自己？如果是這樣，他和顏啟認識嗎，他們之間是什麼關係呢？
「沒有，怎麼突然問他的電話？」黎落搖搖頭，很是疑惑。
「他說，顏啟還活著，今天季卿顏威脅我時，他對我說顏啟還活著。」說到這裡，穆苒的神情變的悲傷起來。
天知道，她多麼希望他還活著，好好的活著就算是謊言，她也願意去相信。
「他還活著，真的嗎？」黎落也是難以掩飾的震驚。如果，辰顏啟還活著，小苒是不是就少了一份痛苦？
「我不知道，所以才要找池墨寒問清楚。」穆苒搖搖頭，先前因為塵羽戀的事，完全忽略了。
還有就是顏啟和塵羽戀是兄弟，那麼他也是王子了！真的不可思議，自己身邊竟然出現兩個名副其實的王子，她該覺得幸運還是不幸？
「或許，他真的沒死呢。等明天去學校的時候在問他吧。」黎落安慰的拍了拍的她的肩膀，心情變的很複雜。
假如辰顏啟真的還活著，那麼她會重新拾起那份愛將它繼續下去嗎？
「嗯。」穆苒也只好乖乖點頭。現在她只能在心裡祈禱著，他還活著，活的比誰都要幸福。那個她曾經心愛的他。
「那麼我們走吧，我沒記錯的話，好像還有人在等著我們要開什麼重聚party。」調皮的眨了眨眼睛，不想在這樣的問題上盤旋，黎落握緊了穆苒的手，開始在霓虹的光暈下逆風奔跑。
「啊？」穆苒還沒反應過來，就被黎落已經拽走好遠。
兩個人的身影穿梭在人群里，路燈下，街道中，櫥窗外。好多好多……這樣奔跑著，彷彿會把所有的煩惱都遠遠的拋在了腦海。
「依曉，你要我怎麼說，你才會相信。還是說我們的愛情真的連一點風浪都經不起？」瑞克雙手拽住依曉的肩膀，痛苦的問。
兩年了，在愧疚和自責中煎熬了兩年，以為會隨著穆苒的出現，隨著她眼睛的復明，而逃出那個深淵。現在看來，是不是他真的錯了，錯在太相信他們之間的這份感情的堅定程度了？
還是說，她真的要自己把所有都說出來，才肯去相信？然而，現在即使把所有說出來還有什麼用呢。死的死，傷的傷，所有人都被蒙上了一層噩夢的陰影。
「我不要去相信，我不想去相信！瑞克，你好狠心，好狠心。」依曉哭著，撕心裂肺的哭著。眼淚濕了美麗的臉龐，卻也敲痛了瑞克的心。
「對不起，對不起，我知道我不該丟下你，悄無聲息的離開。但是，請你相信我，這一切和小苒無關，真的和她沒關係。」瑞克，想要過多的去解釋什麼，卻發現是那麼的無力，只能愧疚的看著她，任她打罵著。
怎麼可能，怎麼可能會和小苒有關係。雖然知道她在日本養病，可是他們之間有過約定的，而且如果因為這樣而跑去找她，他不知道她還要承受些什麼不該承受的痛苦。
「那為什麼，在她回來后，你就那麼適時的出現了？」依曉搖著頭，已經沒有力氣在打鬧下去，把頭無力的靠在他胸膛，心痛的抽泣著。
其實，她相信的，自從在無意中中知道穆苒的眼睛失明后，所有的誤會都從她心中解開了，緊接而來的是無限的愧疚，翻天覆地般襲卷著她的世界。
可是，瑞克卻在她腳恢復后一聲不響的離開了，留給她的只有無盡的猜想。然後卻又在穆苒回來不久后，跟著回來，來證實著自己的猜想。好殘忍的方法，讓她怎麼去接受。
「想你了，發現那個世界沒有你，根本不能運轉。發現，自己對你的愛比想象中還要深刻，發現只有你才能撫平我內心的不安，只有你才適合瑞克？聖洛朗。」
輕輕擁住她，緊緊的擁住她，好怕稍微手一松，就會從自己手中溜走。瑞克心裡的愧疚比誰都要大。
但是他怎麼可能告訴她，他離開是因為父母逼他回去，因為父母給了他許多難以完成的任務，只要自己能在他們規定的時間裡完成那些事情，他們就同意自己和依曉在一起。
這些，他怎麼能告訴她，那樣只會讓她更加責備自己，更加痛苦。所幸的是，他做到了，而且超出了父母的預料和規定的時間，所以才會在這個恰當的時候回來。
回來和他心愛的女人，重新建立一個新的世界，在這個新的世界里，原來所有的美好都還在。他最重視的兩個女人，都能好好的生活著，幸福的如往常一樣一唱一和默契的打鬧著。
「瑞克……」聽到這番話語，依曉從他胸膛抬起頭，看著他，深情的看著他。
自責的，或許她根本就是個不合格的女朋友，從來沒有去考慮過他的立場，從來都不曾去在乎過他的感受，從來不曾試著多去了解他，他那麼高貴，可是也那麼孩子氣。
甚至，自己甚至還那麼懷疑他對自己的感情，到底她有什麼資格來責怪他，責怪她最好的朋友。所以，她才恨，很他們連個贖罪的機會都不給她，連個想要彌補的機會都不給她。
恨他們丟下自己悄無聲息的離開，恨自己對他們是那樣的不信任，恨自己在她最親愛的朋友最傷心最無助的時候，還那樣肆無忌憚的傷害她。
到底……她算是什麼知心的朋友，算什麼瑞克的女朋友，她根本配不上他的！
「傻瓜，我愛的是那個，時而可以很優雅，時而可以很淘氣，時而又如同惡魔般可愛的韓依曉，才不是這樣子哭哭啼啼的鼻涕蟲。」低頭吻去她臉上的淚水，好似要把她揉進骨子裡去疼愛，瑞克的心柔軟起來。
終於……肯原諒自己了嗎，終於解開那些誤會，好好的在一起了嗎？
「瑞克，對不起，對不起。」越是這樣，依曉哭的越傷心。
「所以說，傻瓜，幹嘛要說對不起。」勾起她的下巴，瑞克狠狠的封住了她喋喋不休的嘴，吸取著她甜甜的味道，彷彿要把這兩年的愧疚和痛苦統統都吸干一樣。
所有的回憶在腦海里過濾，重溫膠片的記憶……相遇，相識，相知，相愛，相許……
好久，很久，一個漫長而纏綿的深吻，吻走了所有的誤會和痛苦。直到兩人都氣喘吁吁，才放開彼此，深情的看著對方，一個繾綣的笑容綻放開來。
誤會終於解開了，瑞克和依曉終於和好了。來到南締的學生會附近的穆苒和黎落，在看到瑞克和依曉的時候，都停下了腳步，好像在等待著什麼一樣。
對，她等到了，等待那場烏雲散去，陽光再次照射在他們臉上那一抹幸福的光暈，此時雖然是夜色籠罩，那一抹光暈卻照亮了整個世界。
小苒現在不用內疚了吧，依曉和瑞克和好如初了。突然間，黎落好像鬆了一口氣一樣，欣慰的看著不遠處相擁的幸福戀人。
兩年多了，終於走出那場陰影了，心裡無限多的感慨和感動。
「嗯，師父？！」眼角的餘光不小心瞟到這邊的人，瑞克驚訝裡帶著几絲欣喜，以為她又要出事了呢，看到她好好的，安心多了。
「小苒……」看著那個消瘦的身影，依曉不知道該用什麼言語來表達此時的感覺。眼眸顫動著，脫離了瑞克的懷抱，慢慢向她靠近。
「依曉……」看著那個慢慢向自己靠近的人，回憶佔了穆苒大部分的思想。
她們在北辰相遇那天，在經過一些鬧劇后成為好朋友那天，一起度過的初中三年的那些美好的舊時光……一起去南締時的那份張揚跋扈，在南締經歷的那些驚天動地的事……
還有……還有她們決裂那天，被車撞的那天……兩年後重逢那天…好多，好多……
她的腳真的好了，她看到了她在向自己靠近，一步一步的，走的那麼安穩。她的小女人，終於能夠擁抱自己的幸福了。
「你這個笨蛋，你這個大白痴，天底下再也找不到比你更笨的笨蛋了。」走過來，依曉猛的抱住她，眼淚瞬間四溢，再也剋制不住。
「依曉，對不起。」安慰的拍著她的背，穆苒溫柔的笑了起來。
那笑容，驚艷了整個時光，那笑容，陽光也掩蓋不了的光芒。
「為什麼不告訴我你眼睛的事，為什麼不告訴你的眼睛是因為我才失明的，為什麼要一個人走的無聲無息。你這個笨蛋，你知道我這兩年是怎麼過的嗎。」依曉把頭埋在她頸窩低吼著。
「就是怕你會這樣所以才不說的。」
「你連自責和彌補的機會給我，你這個笨蛋，我早就知道了，在我出院沒多久就知道了。」依曉真的恨不得，此時狠狠的給她兩拳，要不是無意聽到瑞克和哥哥說，她到底還想隱瞞自己多久？
「所以對不起，其實和依曉無關的，你沒必要責備自己的，只要你好好的，比什麼都好。」穆苒捧起依曉的臉，為她擦乾淚水。
最近，上帝眷顧她了吧。讓那群好朋友回到了自己身邊，讓依曉和瑞克和好了。真的真的是給她最美最好的禮物了，她好開心，好久沒有這樣開心了。
「你這個笨蛋，誰要你的對不起，該說對不起的是我。眼睛完全康復了嗎，還會不會複發？」依曉破涕為笑，緊張的看著穆苒的臉問。
她可不希望，她在離開自己，那樣自己會很孤獨的。
「嗯，醫生說完全康復了，所以請放心，我沒事。」穆苒搖搖頭，摸了摸她的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