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醋落桃花姐妹妃2
第十九章醋落桃花姐妹妃2
卧雨觀竹綠一簾,
雙飛情燕悄呢喃。(下載樓.)
不知林外花落處,
幾度君心盼我還?
眼前夏雨紛紛時,我已在翠霧山住了半個多月了。
那夜相談之後,我便沒再追問宸嵐到底為何一改初衷,答應了納曦月為妾。他有秘密不願意告訴我,我還不是不問的好。不過心裡,總覺著兩人因那秘密,稍疏遠了些。
無論如何,他既已決定納她為妾,我愛他如此,自然不會讓他為難。其實本來,沖著父親和我與曦月的姐妹之緣,我已在潛意識裡答應了的。之所以沒有馬上做出決定,只是因為,我可以預見,有了曦月的日子,斷不會再太平輕鬆。
饒是心中有數,我卻也替他們悉心安排了一場婚儀。如今妹妹是以妾氏的身份重新回府,儀式不易太過張揚,我便請了夏候珏等一甘與宸嵐相交甚好的將軍、公子,大家在府上專為他們倆人舉行了一場燭光詩會。
其間行了一些酒令,刻意拉近他們二人的距離,以讓他們有一個溫馨的初夜。
不過,夏候珏替我不平,惡整了他們幾次,令姜曦月當眾出了洋相。幸虧我及時阻止,否則,還不知他要把曦月如何呢。
整個詩會上,我從頭到尾笑意不減,沒讓人看出心中的苦澀。最重要的,是不讓宸嵐看出來。
這就是人生吧,總是喜憂摻雜,一樁事兒圓滿了,卻避免不了,會有另一樁頭疼的事兒找上門來。
沒完婚的時候,我們一心想的,只是如何能廝守一起。等到心愿達成了,安定了,他也把十足的甜蜜給了我,便有心情去憐憫別人了。
詩會上,他的眼睛總往我身上找,卻也配合著大夥的鬧騰,給了姜曦月一個足以回味的浪漫夜晚。
行詩,對酒,輕唱,賞舞,我們在王府的桃花樹下,說說笑笑,直至深夜。宸嵐醉了。我在眾人將他們雙雙送回洞房后,便將剩下的一切交給喜娘去辦,而後帶著瑞兒,留了書信一封,悄然離開。
信中,我告訴宸嵐,我出行一個月便回來,沒告訴他要去哪裡。
我是想,給他們一段蜜月時光。身為正妃,我能做到的,也就是這些了。
在翠霧山這段日子,總是想他想到斷腸,好在,身體發生了一樁變化,對我來說,是個喜訊。
等我回去時,他知道了,也會喜不自禁的。
雨絲在窗外漸行漸細,竹葉的光華將世界染得一片清亮,綠意蔥蔥的竹枝間,走來了一個撐著紅傘的丫頭,瑞兒。
她剛去替我端午膳了,不知為何,此時手上空空,裙掃如飛?
「出事兒了?」我卧在棚下的貴妃椅上,不待她的步子停下便問。
她將傘抖了抖,轉回來,臉上微帶著些嗔意,道:「主子,這下你該捨得回去了,王爺病了!」
我的心激靈靈打了個顫慄,不再問什麼,便從椅上躍了下來。瑞兒當即緊張的上前扶了我,輕聲嗔道:「呀呀呀,有身子了,還在這廂舞輕盈呢?」
我微一皺眉,扶著她的腕道:「不礙事,你快去叫人備車,咱們這就動身!」
正說話間,白采衣撐著紙傘走來。到了棚子下面,她帥氣的一個甩腕,那紙傘便收了並划著弧線掛在了檐勾上。到底是有功夫的人,這一個動作間,她的眼睛瞧都沒瞧那紙傘一下。直步走來,她笑眯眯的望著我,問:「怎麼了,說走就要走,來也匆匆,去也匆匆?」
我沒心思同她說笑了,蹙眉回道:「王爺病了,我得回去看看!」
她聞言,臉上的笑意瞬間如煙飛散,憂色難掩,問:「什麼病?」
我瞧向瑞兒,示意她將實情一併告訴我們。她先是懊惱的向我搖了搖頭,甫一開口,對我便有怪怨的意味,道:「剛才易山來啦,我的好主子,你可知道,王爺根本就知道你在這兒。這些天來,他見天兒都來看你,只不過躲在暗處沒出來!易山說,王爺想不通,你竟一聲不響的離開他,是以就憋著股勁兒不出來相見,想等等看,你到底哪一天才會自行回府。哪知道,前天雨太大,他趕夜路下山又沒著雨披,回府便病了!依奴才看呀,你們倆個,就是得了好日子不知道怎麼過了,相互折磨取樂!」
瑞兒這話有些逾越身份,白采衣當即嗔了聲:「瑞兒,他們的事兒,你一個奴才,多什麼嘴呀?」
我卻揪著胸前衣襟,自責滿滿,道:「瑞兒說得沒錯!我自以為躲出來是成全他,卻是假成全。我這麼做,分明就是在折磨他!分明就是,怪他納了妾,心中不快,便找個自欺欺人的法子懲罰他呢!」
瑞兒見我神色動容,即刻扶著我安慰:「哎呀,不就是風寒嘛,又沒什麼大事兒!其實奴才的話,是怪主子你苦了自己!當初你就該,死活不準二王妃進門!王爺糊塗的時候,你也跟著糊塗,你們這得來不易的好日子,就讓別人給攪和了!」
我淡然一笑,道:「有些事兒,你不明白!王爺他心中,有個牽挂呢!」身為女人,我怎麼會感覺不到,他心中的秘密和情事有關。其實和姜曦月比起來,那個秘密,才更是我的心結。因為它能讓宸嵐為之陷入追思,縱然有我躺在身側。
瑞兒不以為然道:「是,奴才不懂的太多。但是奴才知道,主子回去,只要告訴王爺,你有身孕了,他必日日夜夜、時時刻刻的守著你,哪兒也捨不得去了!」
白采衣聞言頓喜,羨慕的望著我道:「王妃有身孕啦,可喜可賀呀!」轉爾又以打趣兒的目光睇著我道:「這麼大的事,你瞞得可夠深的!怎麼,怕小世子小氣?」
我心不在焉的看她一眼,望著竹間細雨道:「我也是才感覺出來的!采衣,閑話不說了,你快想個法子,讓我早些回去吧!」
她輕輕一笑:「最快的法子,便是我背著你下山!一準兒讓你,在天黑前看到你的夫君!」
我未置可否,此時此刻,只知歸心似箭。
雨一直綿綿的下著,我到底是被白采衣背下了山,瑞兒一路跟著跑。到了山下,我乘上馬車后,白采衣和瑞兒也是一路護送,當真在日將落時,回到了王府。
白采衣會一路跟來,必也是惦著宸嵐,我心知肚明。若不是愛本自私,我倒寧願,白采衣代替姜曦月,做宸嵐的紅顏知己。
冒著雨鑽進屋子,甫一進來,我便聞到股熟悉的藥味兒,心揪得難受,不等脫了雨披,一徑衝進居室,頓時瞧見,姜曦月著了件淡桔色的綢裙,偎坐在床邊,手端葯碗,正想服侍宸嵐喝葯。
見我進來,她微微一詫。
宸嵐則在驚喜的睇了我一眼后,微微鎖起眉峰,關問道:「下著雨,你怎麼回來了?」轉爾,他又向站在一旁的纖雨吩咐:「快去給王妃準備薑汁!記著,多放些桂圓和梨片,不要太過辣口!」
難得久別相見,第一時間,他便是惦記著我的身子和喜好,知道我怕辣,竟吩咐得這麼仔細。望著他微顯削瘦的臉,我忽然眼窩潮濕,不知說什麼才好。
只一怔神,他已經下了地,穿著單薄的雪色褻衣,幾個大步奔至我的面前,如雪如雲的淡淡笑著,卻是狂濤駭浪般的,將我猛抱在懷。
瑞兒死妮子,在這光景,竟在一旁緊張的大喊:「輕點兒,輕點兒!王爺快輕點兒!別把主子抱壞了!」
白采衣瞪了她一眼,道:「哪那麼容易就抱壞了,王妃又不是紙糊的!」
瑞兒當即駁道:「主子不是紙糊的,小世子可是還沒棗子大呢,哪經得住這個抱法?」
她這一說,滿屋子的人都似被驚鼓震了一下。
轉爾,他們一個個的,將驚喜的目光投向我。只是纖雨,看也未看我一眼,匆匆出去了。
姜曦月站過來,略顯不安的追問瑞兒:「什麼小世子?什麼棗子?」
宸嵐也傻乎乎的,以詢問的目光瞧著瑞兒。
瑞兒尚未開口,便聽門外有人酸溜溜的搶著解釋:「小世子還不明白呀,不就是說,王爺要當爹了么?」隨著高聲,步進來一個青年,他一身玄色戎裝,眉寬目朗,眉宇間散發著一股桀驁的英氣,可不就是那個碾不爛、轟不碎的夏候珏么。
他一進來,屋子裡有個叫香秀的侍女當即上前阻道:「哎呀都尉大人,這是王爺的內寢,你怎麼好隨便進來?」
他倒一臉忿忿不平了,隨手一指白采衣:「她不是也在這兒嗎?她能隨便進來,我就不能啦?莫非,她比本官多長了一塊肉?」
多長了一塊肉,這話有些隱晦,容易讓人想到女子懷胎。白采衣立時惱了,香腮粉紅,秀拳一攥,一面向他打過去,一面罵道:「口無遮攔的痞子官,胡言亂語的,看我不打得你跪地認錯?」
夏候珏飛身退了出去,嚷著:「我是說,你比我多長了塊愛人肉,你惱什麼呀?」
他們二人吵吵嚷嚷的打了出去。瑞兒和香秀,以及其他幾個丫頭的眼睛,一直追著熱鬧看。姜曦月也在低頭想著什麼。
唯獨宸嵐,視線牢牢的鎖著我,一汪春潭在眼底,溶動著難以平復的波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