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誰家天下
第三十九章誰家天下
「生了!生了!」穩婆將血淋淋的孩子抱了出來,將其的臍帶用烤過的剪刀剪了,用熱水將嬰兒外面的血擦了擦就包入了布中。
「我的胎盤呢?」慕容情急急問道。
「在這!在這!」穩婆將一灘血肉模糊的東西放入了盆內。
「如花,」慕容情去抓她,「把那胎盤給我燉了,我要吃。」
「什麼!」如花頓感噁心的皺眉,「師父,你要吃……吃你自己的……」
「這是高蛋白,你懂什麼!還不快燉了給我吃!」慕容情白了她一眼,想她在的二十一世紀,只有和醫院有交情的人才會搞到胎盤迴去補身體,就是孕婦自己也拿不到自己的胎盤,這可是大補啊!「我的孩子呢?」伸手就去抱孩子。
穩婆本想出去報喜的,沒半會功夫卻有怯懦的回來了,一臉的難色:「我說這位夫人,你家怎麼有這麼多的兵啊……」
慕容情也不說話,從枕頭下面拿了只金釵給她:「你走吧,謝謝你了。」
穩婆見了金釵立馬眉開眼笑,千恩萬謝的叩了頭,喜滋滋的走了。
慕容情看著嚎哭不止的孩子,虛弱的摸了摸他的臉。道了句:「好醜啊,像只老鼠,是男的還是女的,啊……」手往下面一探,崩潰了下來,欲哭的道:怎麼是個男孩啊……不知道現在的男孩已經不吃香了么……我怎麼不生個女孩呀!」
孩子哭個不停,慕容情哄了半天都沒有用,而且她自己還很疼,撕裂了般,抬眼去找人幫忙,可屋內竟半個人也沒有。「嬌娘!嬌娘!嬌……」突然住了嘴,嬌娘他是個男人,喊他也沒有用,而如花還在燉胎盤,也顧不過來,索性將孩子往被子里一塞,任由他哭個死去活來,自己則無力的躺著。
「師父!師父!燉好了!」好久之後如花終於端著一隻大碗回來了,神情複雜的將碗交到慕容情的手上,怯怯地問道:「師父……你……你真要吃?」
「還能有假么?」慕容情接過碗,「這裡沒有營養品,沒有排骨湯,沒有烏魚湯的,我不大補一下會落下病根的。」慕容情皺眉瞧了眼這白白的湯,吹了吹熱氣,天很冷。這麼一大碗湯很快就會便涼,慕容情閉著眼將裡面的「肉」咽進肚子里,騙自己說這只是豬肚豬肺湯,不噁心,喝吧喝吧,一口氣喝了個底朝天。
「師父,孩子怎麼哭得這麼厲害?」
「我怎麼知道。」慕容情無知地搖搖頭。
「啊!我知道了!」如花恍然大悟道:「他一定是肚子餓了!師父你要餵奶!」
慕容情這麼一聽也如醍醐灌頂,忙抱起小東西,解開自己的衣服,羞澀的背過如花那好奇的大眼睛,將孩子的嘴湊過來,被小嘴含住的一剎那一種油然而生的母性自豪感便籠罩了全身。
她做母親了!她有了自己的孩子了!她終於可以施展自己的母愛了!
「情兒!」慕容緋高興的打開門走了進來,想不到卻看到了這一幕,臉一紅,連忙退了回去,支支吾吾的道:「我……我等一會兒再來。」
慕容情匆匆忙忙的喂完奶,將孩子交給如花,吩咐道:「我有事要問王大哥,你先把孩子抱出去一會,小心點。」
如花小心的接過孩子,「師父你就放心吧。」對著慕容情嘻嘻一笑后就摟著孩子走了出去,「王大哥,我師父有事問你呢!還不快進去!」
慕容情整了整衣襟,坐在了床頭,等著緋哥哥。
慕容緋很快就進來了,激動的道:「情兒你可還好?」
「我很好,緋哥哥。」慕容情笑了笑,突然拉住他:「緋哥哥!那些大臣找你做什麼!」
「情兒,」慕容緋低下了頭,拍了拍她的手背似乎是想給她安慰,「我不會答應他們的,你放心。」
慕容情執著地拉住他:「緋哥哥,你一定要答應我無論如何你也不要殺小傻子,緋哥哥你答應我!」
慕容緋沉默的點點頭。
慕容情這才如釋重負的靠在枕頭上,笑道:「緋哥哥,我都想好了,等我做完月子,我們就離開,另找一處安靜的地方,快樂的生活下去,我給孩子做衣服,你教孩子讀書識字,沒有事時就圍著湖釣魚打拳,緋哥哥你說好不好?」
慕容緋溫柔的笑了笑,並沒有說「好」還是「不好」,而是柔聲道:「情兒,你放心,我是不會去當皇上的,慕容逸他會好好的,沒有人會去殺他,你生完孩子很累了,呆會天就要大亮,你先休息休息。」
慕容情看著他的笑,心突然很疼,她剛才是想迷惑緋哥哥么?她是想用那番話打消緋哥哥做皇上的念頭么?為什麼她到現在還是向著慕容逸,不能自拔……
為什麼……
慕容情帶著酸痛半睡半醒的躺著。
緋哥哥會不會很傷心?
自己是不是很殘忍?
又或許是自己錯了?
外面不斷有人高喊著:「四王爺,天下蒼生可就全靠您啦!四王爺……」「四王爺,當今聖上殘暴不仁,妄開殺戮,百姓水生火熱,臣等都痛不欲生啊!」「四王爺,請您為天下百姓做主啊!」
慕容情更是如同煎熬,夜不能寐,她想裝聽不見,卻總是不由自主的聽見。
天下蒼生……這是一個多麼嚴重的辭藻啊,想緋哥哥是生在皇家,從小對朝廷對國家便有一番抱負,可是總是被人輕視,他便自甘墮落,日久便養成了玩世不恭的性格。
這一聲聲的吶喊是不是如刀子一般刻在了緋哥哥的心中呢?
可緋哥哥卻又不得不遵守著對她的承諾,不得不對外面的那些人不聞不見。
自己真的錯了么?
可她不想小傻子死啊!
嬰兒的啼哭再次打亂慕容情的苦惱的煩絲,母子連心,慕容情的心都被揪了起來。「如花,孩子怎麼了?」
如花聞聲就手忙腳亂的走了進來,一副哭相:「師父,這孩子差點要了我的命!我給他換了兩次尿布了都!師父!」
「那他現在是不是又餓了?」慕容情伸手抱過孩子,解開衣服就餵奶,「其他人呢?」
「嬌娘洗尿布去了,王大哥和李公子在房間里不出來。朝公子出去了。」如花彙報著,「師父,王大哥究竟是什麼人啊!外面黑壓壓的跪了一地的人,都是來找王大哥的,叫著什麼王爺,可是王大哥卻不願意見他們,他們都跪了一晚了!」
慕容情暗淡的問道:「都是一些當官地么?」
如花憑窗向外眺望:「後面還跪了一群難民,有的手上似乎還拿了什麼破布條。」
慕容情心劇烈的一顫,放下孩子,虛軟地就下了床,走到了窗前。
跪了好多地人啊!前面是數名朝廷老臣,後面則了圍跪了許多難民,衣不蔽體的跪在寒冬中,幾乎每個人地手上都舉了一塊布條,上面歪歪斜斜的寫著「為民做主」。
這場面看得慕容情的心一陣熱一陣涼。
「師父你怎麼起來了!」如花趕緊拉她回到床上,「穩婆說過坐月子的女人是不能受涼地!」
「如花,我想睡一會兒,你也累了一晚沒睡吧,你快去休息,我想靜一靜。」慕容情翻身向里,看著嬰兒的眼睛、鼻子、小嘴、小耳朵。原來這小東西也不是很醜啊,不哭的時候好乖啊,慕容情欣喜的摸著孩子的小手,愛不釋手的吻了又吻。
她好想和孩子一起生活在一起,看著他長大,看著他頑皮,看著他娶妻生子,再看著他生孩子。
「嗚,媽媽的小乖乖。」慕容情用食指點了點孩子的鼻子,孩子的小嘴卻動了動,煞是可愛。
「四王爺!」外面又有人喊道,「您就這麼看著您的子民被肆意屠殺么!四王爺!」
立即有爆發出無數的吶喊:「替我們做主啊!四王爺!替我地全家做主啊!為百姓的家人報仇啊!」
慕容情看著孩子喃喃的道:「百姓吃人是生活所迫,皇帝吃人便的千夫所指。」說完嘆了口氣:「小傻子。你為什麼要做這千夫所指的事呢。」
外面的人又整整跪了一天一夜,絲毫沒有卻步要走地意圖。似乎慕容緋不答應他們的請求他們寧願凍死在他家門前。
慕容情下床,拿了根發簪,在床底下的某個角落裡挖土。挖了沒多久就拿出了一個小布包。重新回到了床上,就愛你個小布包握在掌心裡,猶豫了很久,掙扎了很久,才開口道:「緋哥哥!緋哥哥!緋哥哥你進來一下!」
等慕容緋進來后,慕容情將手中的布包臨放在他的手心裡之際請求道:「緋哥哥,你能不能答應我不要殺他。」
慕容緋一愣,不解的接過布包,「情兒,這是什麼?」
慕容情偏過頭,「裡面是玉璽和可以號召帝都五十萬大軍的兵符。」
慕容緋又驚又喜,更加詫異:「你這是……」
「緋哥哥,天下蒼生盼你為民做主,你身為四王爺,這是你義不容辭的義務,我既然是本國的小公主,自然也不忍看百姓受荼毒,緋哥哥你放手去做吧,只是……你千萬要保住他……」
「哈哈!」朝不知何時已經在了房門口,一臉讚賞的看著慕容情,「我就說你不會坐視不理的,若你真的鐵石心腸,那我就打算不認你這個妹妹了!還好,還好你還是選擇了蒼生百姓,我朝也不枉有你這個妹妹。」
慕容情笑了笑,卻是苦澀的低下了頭,「我好睏,想再睡一會。」
朝走上前拍了拍慕容緋的肩,兩人帶上了房門走了出去。
慕容情不知道此時是什麼樣的心情,她靜靜的聽著外面人的歡呼和叫喊,和那震耳欲聾的「誓死追隨四王爺」。
她想,這次為了百姓應該沒有做錯吧。
不知道是不是所謂的眾望所歸,民眾一心,所以所向披靡,戰無不勝;而朝廷的軍隊不知道是不是軍心渙散,竟不戰而敗,連連敗退,輕易地就被攻佔了數座城池。
難道這就是世上一直稱頌的「邪不壓正」?
兩三個月了,慕容情每每聽到這些消息不知是該惆悵還是該鼓掌稱好。矛盾之中更帶有了幾番擔憂,然而這份擔憂只能寄情於抱孩子玩耍之中。
「師父啊,那四王爺說要接我們走的啊,怎麼還沒有來接啊?」如花一邊熬粥一邊問道,「都好幾個月了。我聽說四王爺的軍隊已經快到京城了,師父,你說王爺他會不會做皇上啊?現在的皇上太壞了……師父?」
慕容情將孩子放到一邊,搖頭喝道:「你那粥煮好了沒有!都熬了快一個時辰了,是不是都變成鍋巴了?!」
「好了!好了!」如花忙將灶炕熄火,對著井邊的嬌娘吼道:「喂,死人妖!你尿布洗好了沒有!別洗爛了!」
嬌娘幽怨地別過頭,嫌棄的翹起蘭花指拎著一塊塊尿布,哭著大叫:「臟死了!臟死了!好臭啊!為什麼偏要我來洗啊!」
「羅嗦什麼!」如花將勺子砰的赫然放下,「死人妖,還有時間嗦!再洗不好就沒你飯吃!」
「小公主!」嬌娘苦著臉,大哭喊屈道:「你看!她她她欺負我!」說罷無限「風情」的扭了扭身子。
慕容情忍住作惡的心情,「勸解」道:「行了,行了,你洗好了就有飯吃。」
嬌娘聞后欲哭無淚,嚎啕大哭道:「你們都欺負我!」
「師父別理他。」如花將粥遞給曬太陽的慕容情,「師父,你什麼時候回京啊?京城可還要你主持大局呢!」
慕容情將粥吹了吹,湊近孩子的嘴,慢慢的渡了進去,對如花的話並不做聲。
「師父……師父……」如花纏了上去,「咱們什麼時候能夠回去啊!師父……」撅著嘴,「師父最壞了,都沒告訴過我你是小公主,我還傻裡傻氣的以為你是江湖女俠,師父最可惡了……」
慕容情自知有愧,卻強詞奪理的道:「當時我也沒問你是誰啊?萬一你也是什麼小公主妃子怎麼辦?我那麼相信你,你也得這麼得相信你師父我啊!不管我是誰,難道我對你不好么?!」
「也不是很好啊……」如花扭捏著繞著手指。
「什麼!」慕容情耳尖的側過臉,把玩著小孩子的手,想了想,微微笑道,「到我柜子里的最下面,看有沒有一把匕首。」
如花期期艾艾地走進了屋子,半晌后跑了出來:「師父,有一把匕首。」
「你用它切牆角的那塊破鐵試試。」
如花照做了,刀鋒觸,鐵銷斷,如花的瞪著圓圓的大眼珠子。大喊:「師父,這是把寶刀?!」
「送你了。」
「真的么?!」
慕容情偏過頭:「師父對你好不好?」
「好!師父你真好!」如花愛不釋手的摸著匕首,「真是削鐵如泥的寶刀啊。」
很多年後,江湖上傳聞有一位無孔不入的女俠盜,據說她持有一把無堅不摧的寶器,任何一把神匠做的鎖都攔不住她,她劫富濟貧,深受百姓膜拜,有的還直接稱呼她為神女。
一個月後,慕容緋匯合了五十萬的大軍直逼皇宮,大軍毫無阻力的圍合在皇宮地四個大門。
吱呀……
四個大門同時由里敞開了。
看著空無一人的宮道,卻是一個人也不敢動,上次鐵木造反時也是用的這一出空城計,結果被全軍覆沒。
面面相覷。
戰馬來回仰著頭,卻也是原地踱步,沒有主人的命令不敢妄自前踏一步。
就這樣僵持不下了兩個時辰。
涼風嗖嗖。
隨風傳來了一縷飄渺的聲音。
「怎麼了,朕將大門敞開怎麼就沒人敢進來呢。」宮門外的人全部混亂了起來,大叫:「那是慕容逸!那是慕容逸!」
慕容緋抬頭望去,慕容逸就站在城牆上,毫無防備,就那麼單薄站在牆頭,居高臨下。
一隻箭在偷偷的瞄準。
慕容緋眼疾手快,一把拔出腰間地劍,將那把弓箭砍成了兩半,喝道:「沒有我的命令誰也不準妄動!」
慕容逸似乎什麼也沒有看見,從城牆的這一邊走到另一邊,嘴裡念念有詞,好像在玩獨木橋的遊戲。
「五弟!」慕容逸喊道,「五弟!」
旁邊的一位將軍聽了慕容逸叫「五弟」,生怕他會因為骨肉親情而制住手腳,忙叫罵道:「無用的昏君!你殘殺無辜百姓,天地不容,還不快束手就擒!向天下賠罪!」
這將軍竟是秋風!
慕容逸對風而戰,身上的衣袍赫赫的鼓起,他笑道:「朕連大門都開了,你們想進便進,悉聽尊便。」仰起脖子,深吸了一口氣:「朕反正是不想當皇帝了。」黯然的閉上眼:「做皇帝也沒有什麼意思……」
一些莽夫高叫道:「我們不會中你地計!」
慕容逸從城牆上跳下,冷笑道:「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說著就向里走去,頭也不回,「朕可沒有設埋伏。」
「四王爺,您看……」秋風沉疑道:「依屬下看倒是可以進去。」
「說不定是個埋伏!」其他人叫囂道,「我們不能冒這個險!那慕容逸狡猾之極!」
慕容緋略沉思了片刻,道:「我覺得應該不會有什麼危險,如果大家還有什麼疑慮,就留一半軍隊在這留守,我率領一半進入即可。」
「唯恐有詐,四王爺還是不進去的好。」
慕容緋搖頭,「不,哪有不敢進皇宮的統帥,你們留下一半,其餘的跟我走!」
白馬的腳蹄咚咚的向前邁進,二十萬大軍緊跟其後。
宮內靜悄悄的,好像一絲生機也沒有,走在其內竟有一股毛骨悚然的恐怖。
宮門一道道地打開。
打開至最後一道宮門時,慕容逸就站在金鑾殿前,靜靜的等著他們。
只見慕容逸笑道:「朕說過沒有埋伏。」
「慕容逸,真正的玉璽在此,還不快快跪下!」一位將軍手持玉璽,厲聲喝道。
慕容逸倒是不怕,也沒有什麼表情變化,只是單單的說了句:「哦。」卻沒有任何動作。
「你……」那將軍見他居然如此不買自己的賬,氣得跳下馬來,手持鋼刀,大步上前,「看我替無數死去的百姓報仇!」鋼刀沖著慕容逸直砸而下。
慕容逸卻是不躲不偏。
眼看慕容緋還來不及何止之時,後面突然有人大叫:「情小公主駕到……」
慕容逸一成不變的臉色陡然動容,夾雜了幾分不信,腳下一移躲開了那把鋼刀,直直的向前面凝視而去,只見一片白絹在人群之中晃了下,看來是被攔了下來。
慕容情今天穿了那日離宮時穿的宮服,手裡抱著還在熟睡的嬰兒,她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所以急急的趕了過來。眼瞅著宮牆四處被圍,遂強令人大聲通報,一來她是必定是皇家之人,沒人敢將她怎麼樣;二來她還存了些小小的心思,俗話說將在外,軍令有所不綬。緋哥哥那日答應不殺慕容情,萬一情世所逼卻不得不殺也是料不準的。那一聲通報也算是給緋哥哥的一個提醒,然而前面人影綽綽,走了許久都不曾走到最前方。
慕容逸等得幾乎是望眼欲穿,幾乎是忍耐不下去了,右臂一揮,他身後隱藏的暗影全都飛身而起,掄起圓月彎刀就軍隊拋了出去。
頃刻間一片血肉模糊。
士兵突然慘聲大叫:「有埋伏!有埋伏!」即使是再訓練有素的軍隊看到如此殘酷匪夷所思的兵器也束手無策,驚呆了的站著,只是愣愣地看那圓月彎刀東飛西躥,心臟腸肺流了一地。
慕容情在慌作一團的士兵中左躲右避,生怕他們撞到自己和孩子,正待她站穩之時,一把飛刀嗖的直奔她而來。
當……
另一把頗似圓月彎刀的武器從慕容情的身後旋轉而出,與那飛刀相碰,纏繞成了一塊。
「情兒,你可有事!」朝三步並作兩步走到慕容情的身邊。
「我沒事。」慕容情驚魂未定的搖頭,看了眼孩子,孩子還是睡得好好的,完全沒有被周圍的尖叫聲吵醒。
無數名紅衣殺手從士兵中飛縱而出,與黑衣殺手纏打成一片。
「你看,」朝指著混亂的場面,「我的那些殺手還是你讓培養的,想不到如今還真派上了用場。」
慕容情苦笑了笑,當時是她讓朝培養了一匹專門克制這圓月彎刀的殺手,只是想不到最後卻是用來與慕容逸短兵相接。
俗話說一物有一降,纏鬥了良久那黑衣殺手很快敗下了陣來,稍不留神便身首異處,等至誅殺殆盡后,那些紅衣殺手便收起武器立刻跳上宮牆,退得無影無蹤了。
慕容情跟著朝走至最前面。剛一露面就聽得有人狂喜的大喊了「情兒」二字,如此熟悉的聲音讓她的心頭一跳,抬眼望去,那獨立風中的人不就是那個小傻子么!
他看到自己很高興么?!
她還來不及問這個問題,慕容逸就被無數士兵用劍抵著,動彈不得。慕容情大驚,剛要吶喊出聲時,慕容緋搶在她的前面喊道:「不要輕舉妄動!」
「四王爺。」一旁的將軍進諫道:「此人已經引起了民憤,如若不殺之平息,空百姓不會善罷甘休。」
無數的將士齊聲跪下,「望王爺三思。」
這聲音如同千軍萬馬,幾乎踏碎了慕容情的心,這周圍唯獨她和朝還有緋哥哥是站著的,這麼漆壓壓的一片黑色看得她頭昏目眩,她看得出來,緋哥哥在猶豫了。
他不想殺卻終究還是要殺,也是不得不殺。
然而慕容逸卻不知道自己的處境危機,卻眼巴巴的瞧著慕容情,更是一臉興奮的看著她懷中的襁褓。
「王爺!」很突兀地聲音,「望四王爺可以放過皇上。」說此話的正是秋風,他的這句話猶如平地春雷炸得四周一片嗡嗡作響,所有人面面相覷,他又大聲的再次重複道:「望四王爺手下留情!」
慕容情感激的看了秋風一眼,開口道:「緋哥哥……」
慕容緋驀的直起右臂,道:「此事不必再議!慕容逸天怒人怨,本應立的處決,但因其也是一國之君,所以保留全屍,賜以毒酒一杯。」揮手時,已有一名士兵拖著托盤慢慢走出,上面有一個酒壺,一隻杯子。
「緋哥哥!?」慕容情難以置信的大呼出聲!
慕容逸看了這這壺毒酒一眼,深深的凝視了慕容情片刻,像是要將她刻入骨髓一般,然後拎起酒壺倒了一杯,酒杯剛挨上嘴唇時突然有人大呼了一聲:「慢!」
這人是那位一直勸諫要賜死慕容逸的將軍,他看了慕容情一眼,又看了慕容情手臂中的嬰兒,指著襁褓問慕容逸:「這可是你的孩子?」
慕容情覺得自己的心都快跳出嗓子眼了!她緊緊的鎖住慕容逸,緊張得手心都冒汗了。
慕容逸放下酒杯,慢慢的近慕容情,在眾目睽睽之下將她連孩子一起抱住,吻了她的額頭,再用手指撫了撫孩子柔嫩的臉,驀地放開,大步走了回去,拿起酒杯,決絕的道了句:「不,那不是我的孩子。」便仰頭一喝而盡。
叮噹……
酒杯落在了地上發出清脆的聲響。慕容情伴著這聲脆響全身發涼發麻,禁不住打了個冷噤。她眼睜睜的看著慕容逸閉上了眼睛,慢慢的倒下,卻發不出一丁點的聲音。
終於……一切結束了,就如同慕容情覺得她漫長的人生就如此結束了。
「臣請王爺和小公主恕罪。」那名將軍單腿跪下,「若小公主手中的孩子是慕容逸的,為防以後會遭到報復,再掀起一番腥風血雨,臣不得不誅之,臣也是為了江山的安寧才出此下策,四王爺……」
「哼!」慕容緋霍地拔開劍,抵在那人的脖子上,喝道,「這孩子是本王的骨血,豈容得了你誣衊!」
「臣、臣知罪!」那將軍誠惶誠恐地跪下,「望王爺恕罪。」
不知是誰高喊了一句:「現在已經不是王爺了,而是皇上啦!」立即引起驚天震的的呼喊聲。
「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而那個以前也被稱為「萬歲」的人卻已經倒在了地上,年齡不過才區區二十幾歲。
新帝登基,舉國同歡。下的第一道聖旨就是各省各市開放糧倉賑災,讓百姓有糧可食,安定社稷根本。
「如花,你真的要走了嗎?」慕容情看著晚上特地來和自己道別的如花,有些不舍。
「嗯!」水落重重的點點頭,「師父我走了,我會讓「美少女」這三字響遍大江南北的,到時師父可不要和我搶這個名號哦!」如花說完沖慕容情使勁地揮揮手,便跳上宮殿的屋頂,朝著月亮的位置賓士而去。
慕容情若有所失的看著如花消失的身影,輕輕的搖手,許久之後沖著月亮陡然大喊道:「如花有時間來看師父啊……如花……」
「小公主,小殿下已經喂完奶了。」宮裡的奶麽麽抱著孩子站在慕容情的身後,看著慕容情沖著月亮大喊有些不明所以。
慕容情收回右臂,看了孩子一眼,道:「帶孩子去睡覺吧,小心一些。」
「是。」
慕容情在瞧了次月亮后帶了兩名宮女走出了自己的宮殿,穿過條條走廊,來到了一扇月牙門前,門內的宮女一見慕容情忙請安道:「小公主萬安。」
很快裡面就傳出了一位女子的聲音:「小公主!?」
慕容情笑了,笑得很開心,走了進去,「月月,我來看你了。」
「小公主,你今晚怎麼沒有參加皇上的晚宴?」月月緊緊抓住慕容情的手,偏過耳朵露出驚訝之色。
「什麼樣的晚宴我沒參加過!都不想再參加了。」慕容情摸了摸月月的臉頰,「好像瘦了些。」
「不瘦不瘦!」月月連忙道:「五王爺他對奴婢很好!真的很好!」
慕容情一聽「五王爺」就有些黯然,側過臉,喃喃的道:「是么……」
月月趕緊點頭,慎重其事地道:「真的!他從來沒有為難過奴婢!」突然想起了什麼,臉色一變,難過的道:「小公主,奴婢……奴婢不是有意的!真的不是有意的!奴婢忘了五王爺已經……」
慕容情笑了笑:「沒事。」瞧了眼四周,「你什麼時候搬到鳳棲宮去?你也不要老奴婢奴婢地叫了,你是快做皇后的人了,老這樣會被人笑話的。」
「不……」月月大驚失色地搖頭,「我不要做皇后!小公主,」牢牢握住慕容情的手,「皇上愛的是……」
慕容情立馬捂住她的嘴。眼中閃著點點星星的亮光,嘴角含笑:「我和緋哥哥是不可能地了,你不做皇后自然會有別人做,你捨得將他讓給別人么?」
月月急了:「可是皇上他真的是愛你的啊!小公主!真的!」
「我知道是真的。」慕容情捏過一旁的梳子,解開月月的髮髻,輕輕的梳著,「可是錯過了很多之後就都回不到從前了,你就真的這麼不想做皇后,讓緋哥哥娶別人為妻么?」
月月沉默了,任由慕容情梳著自己地頭髮,很久后沙啞地開口道:「五王爺死前一直都喜歡來這裡看奴婢。喜歡和奴婢說話,說一些以前小公主您以前的事,說到高興處會拍手大笑,說到悲傷處會失聲痛哭,奴婢不知道小公主你發生了什麼事,我問過很多次,可五王爺他什麼也不說,他只是說決不讓奴婢受到任何傷害,因為奴婢是小公主最喜歡的人。」
慕容情觸到痛處,不禁哽咽,強顏歡笑道:「怎麼又一口一個奴婢了!該罰!」作勢恨得牙痒痒,「罰你不準吃飯!」
月月破涕為笑,歡快地道:「小公主,就饒了奴婢吧……」
慕容情將她的頭髮梳了個很簡單的髮髻,看著鏡中的她道:「月月,我走了,你若真不做這皇后我會去和緋哥哥說,讓他自己看著辦。」
月月伸手抓住了她放在自己肩上的手,儘管看不見,卻很執著地「看」著鏡子:「不,我願意做皇后,我要把這皇后的位子一直給小公主您留著,等著將來有一天小公主您想坐了,奴婢就可以給您。」
慕容情閃著淚花,安慰地摟住月月的脖子,嘆了一句:「你這個傻妮子……」放開雙臂,走了三步后再次回頭道別:「月月,我走了……」
月月沖慕容情笑了笑,笑得很純真。
慕容情深深凝視著這樣的笑,最後閉眼,沉重的嘆息著走出了這裡。
月月,這皇后你就安心的做一輩子吧。
她一直和這后位無緣,大概是她不是這個世界的人,不能坐上那至高無上的位子吧。
走回自己地寢宮時秋風已經在那等了她許久了。
「秋將軍,你真的要走么?」慕容情看著夜色中的他,想起了從前的歲月,「你為什麼要走呢?」
「臣今天是來給您告別的,臣跟隨過五王爺,現在又跟隨四王爺實在是不好,臣想退隱山林,娶妻生子,再也不過問這人世。」
「難道是現在的皇上不好?」
「不!」秋風抱拳,「只是臣還記著五王爺的好,雖然五王爺已去,但臣對皇上還是萬分欽佩,這樣臣如何還能追隨另一個主子呢。」
「五王爺的好?」慕容情不明所以地道:「人人都道這五王爺兇殘成性,為何就只有你覺得他好?」
「臣敬佩他是條有情有義的漢子,寧要自己喜歡的人也不要江山。」秋風背對著風,「當五王爺以為小公主您死後就一直萬念俱灰,讓臣領四王爺攻佔皇宮,只求速死,現下臣的任務也完成了,已經沒有再留下來的必要。小公主您保重!」
慕容情全身僵化,看著秋風離去卻說不出半個字,眼淚啪啪的直掉下,悲傷不能自已。
一雙手溫柔的去她的淚,愛憐地一點一點的攬住她。
慕容情猝然抬頭,「緋哥哥!」趕緊脫離他的懷抱,匆忙自己擦乾自己的淚。「緋哥哥你不是參加群臣的晚宴么,怎麼來了?」
「情兒,」慕容緋看著她,「你是不是想走?」
慕容情一怔,別過頭卻是不說話。
「情兒,朕有一件事要告訴你。」慕容緋揮揮手,一個老太監得了令便遣了所有的人離去了。
這個老太監慕容情看得很真,是太監總管!他沒有死么?!太監總管也朝這裡看了過來,向慕容情遙遙的行了禮,也跟著避開了。
「緋哥哥,你要對我說什麼?」
「這些天看你魂不守舍的,看見朕還刻意地避開,是不是恨朕沒有遵守承諾殺了五弟?」
「哪有……」
慕容緋深深的吸了一口氣,「這件事朕若再不說,可能明天就不知道你去了哪裡了。情兒,其實五弟他沒有死。」
慕容情猝防不及,瞪大了眼睛。
「你還記得太監總管曾給過你一顆假死的葯么,當日那毒酒根本沒有毒,只是朕放了假死的葯,等五弟死後就派人將人送到了別處。」走近慕容情,抱住她:「所以你可以安心了,你保全了他,不是么……」
「緋哥哥!」
「噓……」慕容緋抬起她的下巴,「不要問我他在哪裡,我不想告訴你。」
慕容緋的氣息吐在慕容情的臉上,氣息中帶著一股酒精味,慕容情撥開他的手,微微推開他。
「情兒,緋哥哥好喜歡你,當你喜歡二哥的時候我就喜歡你,你喜歡五弟的時候我還是喜歡你,什麼時候才能夠輪到我!」
「緋哥哥,你喝醉了。」
「情兒,嫁給緋哥哥不好么?」
慕容緋上前走了一步,慕容情向後退了一步。「緋哥哥,我是一個孩子的母親了。」
「沒關係,他是上天賜給我的,是用來彌補我對你的愛的,情兒,我讓他做太子做皇上!我給他一切他想要的東西!」
慕容情匆匆的走進屋子,用力的關上門,背靠著門,大叫道:「緋哥哥,你的皇后永遠只能是月月!緋哥哥,你醉了,你……走吧!」
門外一片安靜,沒有一點響動。
慕容情等了片刻將門打開,門外什麼人也沒有,空曠的一片。她又關上了門,進了內室,躺下。
慕容逸他沒有死!
他沒有死!?
「小公主,小殿下剛吃飽,瞧他的眼珠子不知看著什麼呢,大概是想見小公主您了!」奶麽麽抱著孩子走到慕容情的身後。
慕容情正在梳洗,聽完笑著親了一口自己的兒子,「他大概是對這個世界好奇了。」
「小公主,您怎麼還不給小殿下起個名字?是想得皇上起么?」奶麽麽替孩子報委屈,「這皇上也真是的,不給小公主個名分也就算了,可是連自己兒子的名字都忘起了……」
「閉嘴!」慕容情怒喝道:「你只管帶好孩子就行了!」
奶麽麽嚇了一跳,連忙賠罪:「小公主,奴婢錯了奴婢錯了!」
「行了。」慕容情揮揮手,「帶孩子去御花園轉轉吧,呆會我來找你們。」
慕容情吃完早膳正要去御花園,卻不料有個小太監卻急匆匆的跑了過來,跪下稟道:「總管公公讓奴才告訴小公主皇上他正肅清前朝後宮宮娥,那位冰語嫣姑娘此時就住在最東角的冷宮中。」那小太監爬起身子,「奴才該帶的話已經帶完了,奴才告退。」
最東角的冷宮……
慕容情急急的趕了去,後宮尤其的大,那最東角要走多久!?真的是走的腳都麻木得發熱了才看見了一座宮殿的一角。
冷宮自古都是荒涼的,也不是說就沒有一個人,還是給人一種蕭條的破敗感,就像那隨風四散的柳絮,居無定所。
站在殿門口,裡面掛的滿是紙張,四處飄散,地上鋪滿了一層又一層,讓人無法下腳。慕容情就近撿起一張。上面畫的是一個小男孩,一副憨厚的模樣。清風吹來,又鼓起一張朝她這邊飛來,正好打在她的腿上,慕容情彎腰拾起,這張紙上畫的是一名青少年,傻傻的在笑。又是一陣風,殿內的全部紙張都飛舞了起來。構成了一棟會移動的紙牆,頃刻之間躍然紙上的所有慕容情一目了然。
「哈哈哈……」有人在凄涼的大笑。「我畫了你這麼多的肖像,你為什麼就不來看我一眼,哈哈哈……哈哈哈……」
風過後,所有的紙張都跌落在了地上,七零八落,卷折不一,有的已經沾了泥土。弄髒了。
「啊!我的畫!我的畫!」
一名女子疾步撲在地上,將這些紙瘋狂的直往懷裡揉,往懷裡裝,大叫:「我的畫!我的畫!」直到手觸到了一雙鞋,她慢慢地抬起頭才意識到自己地面前站了一個人。
「冰老師。」慕容情先開了口,友善的看著她。
冰語嫣一愣,隨即爬起了身,衣服上全是灰塵泥土,好似已有數月不曾清洗了,骯髒不堪。她指著慕容情,命令道:「讓皇上來見我!我要見他!」
「你要見我緋哥哥?」
「緋哥哥……」冰語嫣歪著頭想了想,突然猛的搖頭大叫:「不!皇上他以前是五王爺,是五王爺……嘿嘿,皇上他是和我一起長大的,他是喜歡我的,」拎起一張紙深深的凝視著上面的畫像,花痴的笑道:「他只喜歡我……」
慕容情心一跳,上前拉住她的手:「冰老師!冰老師!」
「啊!你幹什麼!」冰語嫣跳了起來,慌亂的甩開她的手,害怕的往後退。「你、你是誰?你要幹什麼?」
「冰老師,是我啊,我是慕容情啊。」慕容情不敢造次,站在原的仔細地打量她。
「慕容情?」冰語嫣以手指著太陽穴,突然輕輕打了個噤聲地手勢,「噓……噓……她已經死了,就這樣告訴皇上她已經死了,嘿嘿,她一死皇上就更愛我了,嘿嘿……」拿著畫像轉了個身,對著畫中人反覆的強調著:「她死了,她死了,皇上她死了。」
慕容情看著冰語嫣瘋瘋癲癲的模樣,對著一副畫像又是笑又是哭的,不由的平添了幾分惆悵和酸澀無奈。
她竟然就這樣瘋了,瘋得這般徹底,這般瘋狂,即使瘋了記不清其他的人,可腦子裡心裡想的還是那個人。
這一刻,慕容情覺得自己已經不恨她了,她來之前還存了看她笑話這樣的念頭,現在看到這樣的她反而沒了那種奚落之意。
女人何苦為難女人。
「小公主,您在這啊!」奶麽麽抱著孩子跑了過來,「小殿下在御花園沒見到你一直在鬧脾氣呢!奴婢怎麼哄也沒用,哭鬧不止,所以就來尋您了!」
慕容情回頭,看著那還掛著淚痕的小臉,忙伸手抱了過來,反正冰語嫣已經瘋了,就讓她繼續在這裡畫畫吧:「我們走吧。」
才走了兩步背後立即傳來撕心裂肺的吶喊:「孩子……孩子……」
慕容情驚疑的回頭,看到的卻是一張紅了眼睛的扭曲的臉,冰語嫣此刻強烈的透露著一種嫉妒又怨恨的情愫,盯著眼前的這個小嬰兒彷彿是恨不得上前掐死他為快。
奶麽麽趕緊上前一步擋在慕容情的身前,害怕的道:「小公主,您帶著小殿下快離開。」
慕容情穩穩的抱住孩子,一步步的後退,就在她要全身而退時,冰語嫣對天狂亂地咆哮道:「為什麼你對她只下紅薇毒,而對我卻下紅花毒!為什麼!我的孩子……」
慕容情心有餘悸,回到殿內就忙招了御醫,詳細的詢問了紅薇毒和紅花毒的區別,而區別就是紅薇毒只能引起暫時的不孕,停止服用后便失去了藥性;而紅花毒引起地不孕卻是永久地,沒有解藥,終身不治。
慕容情晃了晃神,揮手讓御醫離開了,想她當吃就是中的紅薇毒,難道是他手下留情了?他既然給她下藥又為何又給冰語嫣也下呢!他究竟是怎麼想的!
「娘娘,老奴給娘娘請安。」太監總管拜了拜,「老奴聽說娘娘剛回到宮殿就趕來了,皇上讓老奴問娘娘午膳可要吃些什麼想吃的?」
「總管公公,我已經不是什麼娘娘了。」慕容情掩嘴笑了笑。
太監總管露出驚恐的樣子:「老奴知錯了!」
「午膳還是照舊吧,不過我想吃桂花糕了。」
「是,老奴這就去和御膳房的廚子說。」太監總管得了話就欲退了出去。
「公公!」慕容情忙喊住他。
「小公主還有什麼吩咐?」
「嚴公公,我以為我再也見不到你了。」
太監總管會心的笑了笑:「奴才原也是這麼認為的,可是五王爺開了恩,留下了老奴這條狗命,老奴得以繼續伺候小公主。」
「公公……」慕容情慾言又止。
太監總管靜靜的候著,卻一副心領神會高深莫測的神情,莫名其妙的道了一句:「聽說本國的最南邊有一座冰山,哪裡的雪終年不化,上面似乎住了神仙,而這神仙是凡人想見卻見不到的,老奴希望這有生之年能去見一見,如果老奴沒有這個福氣,就希望小公主能替老奴去見一見,老奴以後死了也就瞑目了。」頓了頓,「老奴告退。」
慕容情不知他所言何意,怔了片刻后突然恍然大悟,抬眼看去哪還有他的影子,忙追了出去,追了有百餘米,這才追上了他。喘著氣問道:「我一直想問你為何要這麼得幫我,這麼得對我好,難道是因為我二哥么?」
「二王爺?」總管笑著搖搖頭,「奴才只是報恩罷了,當年小公主的母親曾救了奴才一命,奴才只是知恩圖報而已,小公主還是回寢宮休息吧,奴才還有事要辦,就此告退。」
慕容情按捺住狂跳的心,看著公公年邁的身影一點一點地消退。
她的母親?是那個鐵木口中叫著紫兒的人么?她又是一個怎樣的傳奇女子呢?
然而她也得不到什麼答案,悻悻的往回走,走著走著突然大笑了起來,好久沒有發出這銀鈴般的笑聲了,她今天不知為什麼很快樂,很開心。
很快樂,很開心……
是夜很靜。月明如水。
慕容情將孩子背在身上,將手裡的五爪銀鉤往屋頂一甩,借力登了上去。好久不曾飛檐走避了,因為生疏和生了孩子的緣故手腳使不上力氣,但畢竟是有些底子的,折騰了半個時辰終於攀了上去。
站在屋頂上,看了眼還熟睡的孩子,飛身躍走。
然而遠處遙遙地看著兩個人,將慕容情的一切動作都看如眼底,卻沒有上前阻止,就這麼看著。
「皇上你不追么?」朝依舊是一身妖嬈的紅衣,似笑非笑的收回視線,看了眼慕容緋后又轉頭看向離自己很近又很遠的圓月。
慕容緋的眼底跳動了一抹哀傷,深深的種在瞳孔里,然而他沉重地閉了眼,將手裡的一把玉扇放在額上,擋住他的黯然,喃喃的道:「不了,朕終究是留不住她。」
傷心的話語隨風飄散,碎了一地。
月亮很亮,將世間的百態牢牢地盡收眼底,卻無動於衷。
朝拍了拍他的肩:「你是放手的太多啦,皇上。」
慕容緋苦笑著搖搖頭,張開那把玉扇置於胸前,卻是不扇:「她感到幸福就好,朕……朕會等……」
朝的眸子微微的晃了晃,許久后的一聲沉嘆后對慕容緋作道:「請容我就此告別,慕容緋不解的看著他:「你要走?」
「是。」朝點點頭,「情兒已經知道她要的是什麼了,我也終於可以離開了。」
「可是朝愛卿……」
朝垂下了眼瞼,抱拳道:「皇上放心,我這次回去就立馬解散聖教會,從此世界上不會出現朝這個人,也不會有什麼聖教會的殺手。」
慕容緋拿著扇子的手一頓,急急的道:「朕不是說這個……」
「皇上保重,後會有期。」朝右臂一揮飛縱而去。
「你是不是也愛著她!」慕容緋沖著他遠離的方向喊去,從他說「後會有期」時他就開口問了,可是朝的身形太快,幾乎是須臾之間就消失了無影無蹤,所以他根本不可能得到任何答案。
啪啦……
將扇子合上,雙手握著扇柄,看著近身處的圓月笑了,又是「啪啦」一聲打開,慕容緋又恢復了往日的風流倜儻,輕搖著扇子,扇墜一搖一晃,從遠處看是那麼的瀟洒無忌,然而當你拉近了與他的距離,會發現他的眸子中流動著一種晶瑩的物質,在月光之下一閃一閃的,像他的扇墜一般。
慕容情跳出了皇宮的最後一層宮牆,一輛馬車徐徐駛來,在她的面前停下,慕容情撩開車簾鑽了進去,馬車又徐徐的開動了。
慕容情將背在身上的孩子解開,放在手腕中,幸好在他喝的水中放了些安眠的葯。不然剛才飛檐走壁的時候醒了大哭就糟了,拍了拍孩子,又掀開車簾,對著趕車的馬夫道:「李公子,謝謝你。」
李公子甩著馬鞭抽打著馬兒,聽到慕容情的話微微一笑,「何來感謝,若是感謝也是我該感謝,當初是小公主你贖回了在男館中的我。」
「李公子,我不是有意隱瞞我地身份的。」慕容情知道自從緋哥哥被擁簇著為民請命的時候他就不再理自己了,有時就算面對面碰上了也會刻意的避開,她隱約的猜到他是因為知道了自己的身份才會如此地。
「那是你的秘密,駕……」李公子馬鞭一揮,馬蹄咚咚的在冷清凄涼的街道上快速奔過。
慕容情沉默了一會兒,勾起嘴角,笑道:「你以後會住在哪裡?我有空就去看你。」
「我大概會住在一處山谷之中,與世隔絕,不問世事,孤獨終老。」李公子沉靜的答道。
「你可以娶妻生子啊!」慕容情聽到他的最後四個字很不是滋味。
孤獨終老……
李公子嗤笑了一聲:「就我這副殘花敗柳的身子還有哪個姑娘會要!」
「怎麼會沒有!你長得這般俊俏,這些美女還不把你家的門檻踏破了!」
「……那麼你會么……」
沉寂。
沉寂……
慕容情愣住了,試著幾次張開口卻不知道該說什麼,拒絕又該怎麼拒絕才好?難道就裝聽不見,或是以一句「你開玩笑」結束這個話題?
「我是開玩笑的。」很久之後李公子淡淡的開了口,有一種強笑的味道,「你別不是當真了吧!呵呵……呵……」到了下面卻怎麼也笑不下去了。
「嬌娘呢?」不知道為什麼慕容情就特別想問這句,腦子裡除了這句也沒有別的了。嬌娘不是喜歡他么,寧可放棄男兒之姿。
「哈哈哈……」李公子大笑出聲,轉瞬又變成了狂笑,按著肚子幾乎要笑得斷氣了。
馬車依舊在夜色中行駛。
「你、你誤會了吧。」
半晌,李公子才端坐好身體,卻怎麼也收攏不住笑意,「他有次和我打牌,當時定地賭注是輸的人必須易裝成女性一年,就算是睡覺也不許脫,他後來輸了,不服氣,就故意在人前噁心我!」
「啊?」慕容情有些傻眼了,原來只是賭注啊!她還一直以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