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8:20 風雲突變
2、18:20風雲突變
極品至尊蘿蔔王的味道似乎真的不錯,入口即化,卻又回味悠長,似乎……還有點說不出的味道。真想不到,那麼一個窩窩囊囊的傢伙竟能燒出這樣的美味,真是可惜了啊……
莫妮卡翹著二郎腿,一面心中感慨,一面把面前的幾盤菜風捲殘雲,特別是那道極品至尊蘿蔔王,吃得幾乎要見底了。
「好吃嗎?」一個陰森森的聲音。
莫妮卡悚然一驚,猛抬頭,操作台的另一面,封不平正死死地盯著她。
「Oh.Mygod!」莫妮卡誇張地拍拍胸口,「封老闆,你的出現怎麼可以醬紫詭異的嘛!嚇死偶了啦!」
「詭異?我現在倒覺得,你這位突然出現的慷慨的大買家十分詭異。你到底是什麼人?」
莫妮卡放下筷子,十分響亮地打了個嗝兒。
「事到如今,咱們不妨打開天窗說亮話。你,不是沖這個店來的。」
莫妮卡捂著嘴,懶懶地打了個哈欠。看著封不平咬牙切齒的表情,她忽然笑了起來。
「封老闆果然是個聰明人。這個亮話嘛,我倒是可以說說,只是怕你有沒有這個膽子聽呢。」
封不平心中一震,一種不祥的預感湧上心頭。他定定神,努力讓自己表現得更兇狠一點:「說!」
莫妮卡伸出一根還沾著醬汁的小蔥似的手指頭,懶洋洋地道:「既然我想要的東西已經到手,這場戲也沒必要繼續跟你演下去了。你說的沒錯,買店,確實是個幌子。你這天人一名氣雖大,老娘我還沒放在眼裡……」她盯著封不平越來越陰沉的臉,笑得像只不懷好意的小狐狸。
「實話告訴你,老娘來你這破店……是……是……」
「是什麼?!」
封不平話音未落,就感覺到了不對——對面莫妮卡臉上的笑容突然凝固了,眼裡的嘲弄變成了茫然,抬起的手晃悠了兩下,僵硬地落在操作台上。
緊接著,他就眼睜睜地看著莫妮卡身子一歪,重重地摔在地上。
封不平嚇得差點蹦起來,扭身就要往對面沖,卻又停下,小心翼翼地伸著脖子朝對面看看,又彎下腰從操作台下面張望。看見剛才還笑語晏晏的那個女人果真趴在地上,他不禁臉色大變。
半晌,封不平試探地叫:「莫妮卡?莫妮卡?」
沒有迴音。
封不平心中的不祥之感霎時間風起雲湧起來。他三竄兩跳繞過操作台,一把把莫妮卡抄起來摁在椅子上,抬手就是兩個耳光。莫妮卡的腦袋隨著封不平的大巴掌左右晃了兩晃,又耷拉下來。
想起剛才莫妮卡那真真假假的幾句話,想起這個女人身後可能存在的那些強大的力量,封不平兩手一個勁兒地哆嗦。「莫妮卡?你別逗我啊莫妮卡?」聲音抖抖的,竟像是在哀求。
眼前的美女卻一點不買賬,依舊垂著頭一動不動。
封不平瘋狂了。
掐虎口,按人中……只要是能想起的招數,不管有用沒用,封不平都使出來了。可是莫妮卡任他怎麼折騰,還是一點反應都沒有。
不,不能說沒一點反應。
在封不平鍥而不捨的折騰下,莫妮卡的眼睛神奇地睜開了——木然地盯著封不平,或者更確切地說,木然地盯著封不平身後不知在何處的縹緲虛空。
「奶奶的,這就是傳說中的死不瞑目?」封不平不由自主地想起市面上那些盜墓小說里的情節,身上一陣陣地冒白毛汗。他扭臉痛苦地一咧嘴,伸手想去捂住莫妮卡那雙瘮人的眼睛。可是哆嗦著的手一點不聽使,竟然碰到了莫妮卡高聳的胸脯,一種奇異的感覺瞬間從指尖傳了過來,他渾身一抖,差點坐在地上,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封不平定定心神,悲壯之氣在胸中油然而生,不管三七二十一,一手捏住莫妮卡的鼻子,順便半隻手掌擋住了那雙眼,一手捏開牙關,仰天長嘆一聲:
「老子今天就捨身取義了罷——」
說完,長吸一口氣,雙眼一閉,大義凜然地俯下身去……
「好你個畜生!」
身後突然響起一聲低分貝炸雷,緊接著封不平脖子一緊,上半身硬生生被人拎著抻直了。
「封不平啊封不平!打小兒我們一起長大,我還一直覺得你除了會偷懶耍賴還沒啥大毛病,沒想到當了老闆長本事了啊你,敢開黑店玩女人了?!」一向慢聲細語的夏有米頭一回這麼連珠炮似的吼,拎著一百多斤居然還一點嗑拌都沒打,真不愧是干慣了體力活的。
封不平憋得滿臉通紅,艱難地擰過身來,兩手一個勁兒地胡亂比劃,指指自己,指指莫妮卡,嘴裡嗚哩哇啦亂吼一通,連自己也沒聽明白說了些什麼,倒噴了夏有米滿臉唾沫星子。
夏有米嫌惡地把他扔到一邊。封不平歪在操作台上,捂著脖子連咳帶喘:「她……咳咳……死了,我咳咳……救……」
「死了?!」夏有米一聲驚呼,「這這這這是怎麼回事兒?」
封不平好不容易把氣理順了:「我哪兒知道啊。正說話呢,咣當,就栽這兒了……」
夏有米半信半疑,一步搶到莫妮卡跟前,伸手探鼻息,臉色不由得一變,又拽起一條胳膊,神情肅穆地用手指頭在她手腕上摸索。
「死了!真死了……我的個親娘哎老封,你搞出人命來啦……」
看他煞有介事地摸脈,封不平的心裡本來還生出一線希望,沒想到竟然等來了這麼一句,頓時像泄了氣的皮球一般,整個人都垮了下去。
「我說老封,這大小是條性命,你得報警啊!」
「報警?說說容易,可人一直就坐在我面前,眼睜睜地看著死的,你給我一百張嘴,我也說不清楚啊……」
「那你還想怎麼著?在這兒乾耗著,到時候連我都說不清楚了。保不齊你就是一主犯,我就是那同謀。聽哥哥一句,趕緊報警,咱倆在這兒保護現場。要相信政府,相信人民警察!」
「切。如果不是那些官老爺凈打白條,我這天人一好好一個飯店怎麼會到這步田地……」
夏有米來氣了:「你這王八蛋腦子裡進水啦?官老爺給你打白條,你就能給人一花枝招展的性命打白條啦?只要你現在把錢結了,我立馬拍拍屁股走人,隨便你怎麼收拾這爛攤子!」
鬱悶,驚恐,沮喪……這大半天來發生的種種事情互相交織,把封不平的腦子攪成了一坨爛漿糊,不知怎的就生成一股邪火,他「騰」地站起來:「還說呢!她是吃了你做的菜才成這樣的!」
夏有米一愣:「你怎麼個意思?」
「什麼意思?廚房裡就你一個人,誰知道你往菜里放了啥玩意兒!」
「你他娘的誣賴好人!」夏有米莫名其妙地挨了一屎盆子,立馬急眼了,「老子可是兩手空空被你拽進廚房的,菜里有啥玩意兒還不都是你的?再說每樣菜我都嘗過了,怎麼我就沒事?!」
「你當我傻啊?你說你嘗過了就真的嘗過啦?」看夏有米赤急白臉地直蹦,沮喪的封不平竟有了一分邪惡的快感。
「去你娘……」粗口剛爆出一半,夏有米突然一呆,像是想起了什麼,喃喃地說:「剛才……好像真有個沒嘗過。」
封不平的眼前突然跳出來一根救命稻草,「哪個?」
「就那啥啥蘿蔔王。」說著,夏有米伸手在操作台上扒拉出一個瓶子來,「端給她的時候,就加了點這個味精。」
封不平一把搶過去,打開瓶蓋,一股古怪的藥味撲面而來:「這哪裡是味精?你自己聞聞,有這味道的味精嗎?」
夏有米有些愣神:「反正都是你廚房裡的東西。不是味精是啥?」
「這我哪裡知道?」
「連廚房裡有什麼東西都不清楚,你還非要逼著我當廚子?!」
「我讓你干廚子,又沒讓你吃死人。」
夏有米連著被嗆了好幾回,又莫名其妙地成了犯罪嫌疑人,陣腳大亂:「好好好!我讓她吃死的,我他娘的殺人了,你說了不算!讓他娘的警察來斷!在你天人一吃死了人,我就不信這賬能算在我頭上!」說著就從口袋裡掏手機,「你他娘的整天監控這個監控那個,連個破廚房都罩不住,趁早把這破店關了算球!」
這話聽得封不平一呆,腦子裡噌噌噌地閃過一連串的「英雄形象」:三廚一看見他,就鬼鬼祟祟鑽進廚房;大廚氣壯山河地說「俺們今兒不炒菜,炒你」;「有人出大價錢請我們去」,二廚、三廚得意的臉……
媽的,這是個套兒!
封不平打了個寒噤,一見夏有米正在撥號,「嗷」地一聲撲上去,一把把他抱住了。
夏有米竭力掙扎:「你小子少給我來這套。有事等警察來了再說,爺皺個眉頭就不姓夏!」
封不平把夏有米摁在椅子上,使勁壓下夏有米拿手機的手:「老蝦米,好哥哥,這回你可得聽我的。我知道這事兒是誰幹的了。」
「誰?」
封不平張了張嘴,愣了——就算能證明是大廚幾個做的手腳,他們身後那個「大老闆」還是個未知數。開店幾年,三教九流迎來送往,雖然自己一直謹小慎微誰都不敢得罪,可天知道會不會有哪尊神仙瞅他不順眼,用這種手段來整他?
夏有米也泄氣:「你小子又糊弄我。」
封不平抓住夏有米的手,鄭重其事地說:「老蝦米,咱哥兒倆幾十年的交情,你千萬千萬聽我這一回。今兒這事,是有人要搞我。我只要調錄像就能證明你的清白,這事跟你一點兒牽扯沒有。但這會兒,咱要想辦法,先把這事兒壓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