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章 這一刻,等得太久了
第一百四十章這一刻,等得太久了
看樣子,因著皇後站在天耀帝這一邊,已與趙家的人成對起了極大的間隙。如此,想要離開錦仁宮去到昭陽宮真是難上加難。
可她沒法子了,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唯一能做的便是絞盡腦汁撇開這些侍衛。
「我說幾位爺,好歹皇後娘娘是太後娘娘的親侄女兒,咱們駙馬爺的親姐姐,別的倒也罷了,就這層血緣的干係,就算一時半刻有了間隙,終究是一家人。」
見幾個侍衛面面相覷,心生動搖。
林語婷眼急手快,迅速摘去頭髮上、脖子上、手上的珠寶手飾一應塞到侍衛手中,又笑道:「我不過是請個安,問個好,說話就回來了,我可是趙家的家生奴才,頭裡在府里當差,之後才送進宮的。先前跟了太後幾年,如今才聽駙馬爺的吩咐跟著婕妤的。」
聽得林語婷說的頭頭是道,又得了她這麼多彩頭,幾個侍衛掂量了番,交首道:「也不是外人。」
「那你,速去速回,若是遲了仔細你這條小命。」
「是,我就是有九條命,也不敢給駙馬爺添亂不是?倒是我不在這會兒,勞您幾位看著婕妤娘娘。」
「好說,好說。」
司空雷鳴貓在枝繁葉盛的鳳凰樹上瞧著這一幕,心中暗暗發現,她還真是有一手,輕而易舉便避開了這群蠢東西。如此看來,她也算配得上他。
一想到配得上他這四個字,司空雷鳴只覺如騰雲駕霧一般,昨兒夜裡肌膚相親、抵死纏綿……他怎麼就不能夠免俗啊,才一宿就想著朝朝暮暮。
生在這世間男子總是一夜歡好棄女子於不顧,他司空雷鳴倒好,偏偏如小女子一般想入非非,從此以後,就盼著天長地久了。
他滿面通紅,怎麼這麼沒出息,人家林語婷似乎沒那個意思。
他這是怎麼了?變得,變得,怎麼變得連自己都感到不可思議,像是從不曾料到過的。
……
且說這林語婷出了錦仁宮螓首低頭,沿著垂滿綠柳,飄著楊花的宮道謹慎行走。今時今日的錦宮真是不尋常,不緊加強了守備,一應管事的太監、宮女等頭目都被替換了。
一張張陌生的臉召示著錦宮權利的更迭,一道道增設的關關卡卡如攔路虎一般令林語婷七上八下,忐忑不安。
還好她心思縝密,手中握有碧珠的腰牌,這隻腰牌的不同於宮女尋常的腰牌,上頭飄著湖綠的流蘇,背後烙著「趙」字,這是趙氏一黨的標誌,有了這腰牌,她倒也是過五關斬六將從西六宮來到東六宮。
只是到了昭陽宮的宮門之前,她生生被看守的侍衛攔下了。
「便是有這張腰牌,若無太後娘娘的旨意也不能見皇后。」
「可是,奴婢是奉婕妤娘娘的旨意,只不過是請個雙安罷了,若是這樣回去,奴婢也難以交差啊。」
「走、走、走,若非看在你是趙氏家奴的份上,早就被叉出去……」
林語婷眼見著這些人如羅剎般黑頭黑臉,目光青冥,根本就容不得她多待片刻,那心底急得如熱油翻滾,「咕咚、咕咚」驚心動魄直跳動。
怎麼辦,要怎麼辦?
都到這裡了,她不甘心,不甘心啊。
這個時候被攔回去,那可是前功盡棄了。
就在此時,昭陽宮的宮門突然被打開了,浩浩蕩蕩的侍衛促擁著一張華傘,那華傘底不是皇帝御用的步輦,也不是後宮嬪妃乘坐的肩輿。
青絲為籠系,黃金絡馬頭。
趙無忌一臉端肅騎在高頭大馬上,威風凜凜,如天神一般冷峻偉岸,教人睜不開眼。
趙無忌於天明時分入昭陽宮去探視親姐姐趙無雙,這剛與趙無雙交割完畢,就要去天耀帝就寢的紫宸宮辦一件緊要的事,居然在昭陽宮的宮門前見到碧珠。
他心下疑惑,只得摁住馬頭,冷冷道:「你不在錦仁宮伺候林婕妤,來這裡做什麼?」
林語婷聞言只得伏在地上,心中未免忐忑,竭力自持道:「是婕妤娘娘打發奴婢給皇後娘娘請個雙安的,奴婢只消見一見皇後娘娘這就可以回宮復命?」
「果真是林婕妤的意思?」
趙無忌心中直納罕,這個時候林語婷打發碧珠來見皇后是為何故?難道是調虎離山,想要趁機逃走?那景仁宮裡裡外外他安插了無數人手,除非是他放人進去,否則便是插翅也難逃離。
昨兒個夜裡,他與林兢遠已達成了約定,只要是過了今兒晚上,他便要挾趙太后,廢黷天耀帝,從皇室宗室中選出年輕的子侄,挾天子以令諸候。
這一刻,他等的太久了。
為著趙太后的私慾,為著天耀帝的私心,他利用了他們對於人情冷暖的弱點,趁他們忙著那所謂的恩怨情仇,他趁亂接近權利的中心。
唯有掌握足夠的權利,才能夠擁有他想要的一切。
就算是回不去了,就算一切早已鏡花水月不復往昔,他得不到的,天耀帝也別想要得到。
「既然婕妤有心,請安之後就快些回去復命。」
「是。」
林語婷拜了拜望著趙無忌漸漸遠去的身影一溜小跑徑直來到昭陽宮。原以為只當是沒指盼了,沒想到居然意外遇到了趙無忌。
見了趙無忌她正生恐被他瞧出端的,倒是有驚無險,不僅順利過關,還能夠得見趙無雙。
她心裡突突直跳,邁著細碎的步子一路推開雕花重門。
「皇後娘娘、皇後娘娘——」
偌大的內殿珠簾靜懸,空無一人。
很難令人相信眼下死寂的一片曾是前呼後擁,無比尊貴的皇後趙無雙所居住的昭陽宮。
「皇後娘娘,您在裡頭么?」
林語婷掀起一幅又一幅靜懸的珠簾,白璇珠串綴的珠簾似雨點一般,細細密密摔在身後,發出「唰、唰」的碰撞聲,就像細雨打在芭蕉上,林語婷只覺心絮不寧,十分不安。
昨兒個趙太后可是交割的清楚明白,沒有說廢去皇后,只是褥奪了她的鳳印,將她幽禁在昭陽宮中。難道趙無忌就這麼狠心,一應飲食起居,將親姐姐作踐了去,連個使喚的人也不教留下來跟著。
一連撥了七重朱簾,又繞過一幅綉滿鳳穿牡丹的蘇綉屏風,但見簾帳低掩,隱隱約約似有人聲。林語婷加緊了腳步一把撞了進去,卻是宮女長跪在鎏金的綉榻跟前淌眼抹淚。
林語婷「轟」的一聲整個人頓時癱軟在地,趙無雙像一個血人浸在血泊里,雙腕如噴射般不斷湧出鮮血,她伸手連忙摁住趙無雙的玉腕,驚道:「宮女長,還不替皇後娘娘包紮?」
「不要叫了,不怪她,是我的意思。」
趙無雙伸手摁住林語婷的臉,林語婷只覺一股子溫吞的腥膻之氣,一滴滴滴在她的臉上,順著冰涼的臉頰細細墜落至衣襟深處,粘乎乎一片。
「皇後娘娘,是太後娘娘,還是駙馬爺……?」
「來不及跟你說這些了,我吊著這口氣左不是拖延時間。」
趙無雙玉顏漸漸蒼白,那紅潤的小口像是浸在水中,一縷縷失去了生活,被揉碎,被打蔫,她大口大口開始喘吸,喃喃道:「本宮知道是你,林、語、婷。」
林語婷聞言只覺心內一酸,撕碎羅衣意欲替趙無雙包紮。趙無雙搖了搖頭,失去溫度的玉手緊緊扣住林語婷冰涼的縴手,吃痛的在褥子底下一掏,拿出一卷包紮好的捲軸。
「這東西,本宮沒給無忌,就等著留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