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

到了信陽府，便有一部分客商離隊而去，因為路上揚威鏢局的事情，大家的心情都不是太好，被刺了一下的趙若蘭也受到了教訓，讓她明白，外面不比王府，自己雖有襄陽王撐腰，但也不是可以胡作非為的，而且自己名義上的師父楊子風雖然平時話不多，但是她看你的時候，那目光彷彿要把你穿透，趙若蘭和楊子風說過幾句話后，便不敢再和楊子風待在一起了。

每個辦事點都有信鴿，以供楊子風和朴卜雪互通消息，朴卜雪現在在武當山上的建設開展的是如火如荼，同時傳給了楊子風一個消息，要他暫緩去少林，轉而去洛陽，因為十天後是華山派掌門岳不群女兒岳靈姍的大婚之日，當初華山派這麼給武當面子，此次武當也不能失了體面，理應去捧岳不群的場，楊子風作為武當的二號人物，份量夠重了。

在信陽府北有一座明港鎮，和朱仙鎮當時並稱中原四大名鎮之一，明港鎮因為一條明河貫穿其中得名，說來，這裡還有一個傳說，當年楚漢之爭時，劉邦在江淮流域被項羽打的大敗，一路後退，而項羽在其後緊追不捨。當時來到了明河，項羽在河南岸，劉邦在北岸，兩軍都累了，劉邦下令就地紮營休息，次日雞鳴拔營，而項羽下的命令也是如此，但是，明河北岸的雞鳴要比南岸早一個更次，結果，劉邦脫險了，明港因此得名。

過了明港后一路繼續向北，因為婚期在即，他們在路上也不再耽擱，專心一意趕路，終於在第九天的頭上趕到了洛陽。

「若問古今興廢事，請君只看洛陽城」。洛陽素有「九朝古都」之稱，先後有夏、東周、東漢、曹魏、西晉、北魏、隋、唐等十三個王朝在此設立國都，建都史長達一千多年，是中國建都最早、朝代最多、歷史最長的古都，在隋唐盛世，洛陽人口曾經多達百萬，是世界上最繁華的大都市之一。

洛陽也是中華文明的重要發祥地，有著深厚的古文化底蘊，其中最著名的就是被奉為「人根之祖」、「人文之祖」的以「河圖洛書」代表的河洛文化。道學創始於此，佛學首傳於此，理學光大於此；地動儀、渾天儀、候風儀在此發明；《漢書》在此修成；魏晉文學在此興盛。

作為長期輝煌鼎盛的古都，歷史給洛陽留下了都城遺址、寺廟、石窟、墓葬碑碣等豐厚燦爛的文化遺產，沿洛河排列的夏、商、周、漢魏、隋唐五大都城遺址更是舉世罕見，被譽為「五都薈洛」。

除了這些皇城故跡，洛陽最富盛名的就是八大景：

其一，龍門山色：龍門，古稱伊闕，隋唐以後始稱「龍門」。這裡兩山夾峙，形若門闕，伊水流經其中，宛如一條長龍穿門而過。白居易曾說：「洛陽四郊山水名勝，龍門首焉」，因而「龍門山色」很早就被譽為洛陽八大景之首。

其二，馬寺鐘聲：白馬寺到了北魏、唐時代，因為佛教極盛，寺院殿堂巍峨，曾有僧眾千餘名，僧人們每天早晚按時上殿誦經。每當月白風清之夜，晨羲初露之時，殿內擊磬撞佛，鐘聲悠揚飄蕩，遠聞數里，聽之使人心曠神怡。寺內有口大鐘與洛陽城鐘樓上的鐘音律一致，可以共鳴。人們往往在聽到白馬寺鐘聲的同時，也會聽到鐘樓上的鸞鳳合鳴鐘聲，因此民間流傳著「東邊撞鐘西邊響，西邊撞鐘東邊鳴」這樣一句古話。

其三，金谷春晴：金谷園，是西晉石崇的別墅，石崇為了與貴族大地主王愷鬥富，修築了金谷別墅，俗稱「金谷園」。此園隨地勢高低築台鑿池，園內清溪縈迴，水聲潺潺。因山形水勢，築園建館，挖湖開塘，周圍幾十里內，樓榭亭閣，高下錯落，金谷水縈繞穿流其間，鳥鳴幽村，魚躍荷塘。同時還用珍珠、瑪瑙，琥珀犀角、象牙等貴重物品，把園內的屋宇裝飾得金碧輝煌，宛如宮殿。每當陽春三月，風和日暖的時候，桃花灼灼，柳絲裊裊，樓閣亭樹交輝掩映，蝴蝶翩躍飛舞於花間；小鳥啁啾，對語枝頭，春趣盎然。

其四，邙山晚眺：邙山又名平逢山，太平山，郟山。它象一條長龍蜿蜒橫卧洛陽之北，東西橫亘數百里，海拔約七百五十尺，如同洛陽的天然屏障。俗話說「生在蘇杭，葬在北邙」，古人把氣勢雄偉，土質深厚的北邙當做死後長眠的好地方。孟津新莊村附近古冢林立，是東漢諸王和王公大臣們的墓區。每當春天清明時節和秋高氣爽的重九，人們都要踏青登高望遠，特別是城北的翠支峰，古木森列，蒼翠如雲，是登高遊玩的聖地。每當夕陽西下，暮色茫茫，萬盞華燈初上，萬戶炊煙裊裊，站在峰頂觀看山下高大的城廓，雄偉的宮闕，寬廣的園囿，富麗堂皇的樓閣，十分壯觀。

其五，天津曉月：天津橋，位於洛陽橋東，是用鐵索連起無數大船而形成的一座浮橋，始建於隋煬帝大鄴元年，後來，被隋未農民起義軍燒掉，到唐代，才改建為石橋。隋唐城周圍五十餘里，洛河自西向東穿城而過，天津橋橫跨其上，北與皇城的南門、端門相應，南與「長七里一百三十步」「街寬百步」的定鼎門大街相接、為都城南北之通衢。每當凌晨時分，曉月還掛在天空，天津橋上的行人就熙熙攘攘車馬如流了，「馬聲回合青雲外，人影動搖綠波里」。

其六，洛浦秋風：洛河，經過千百萬勞動人民的治理，既有舟楫之便，又有風景之勝，桃李夾岸，楊柳成蔭，長橋卧波，一年四季風景如畫，特別是「金風消夏，半月橫秋」的時節，更是充滿著詩情畫意。千餘年來，洛浦景色便使許多詩人留連忘返，三國曹子建的《洛神賦》，初唐四傑王勃、楊炯、盧照麟，駱賓王曾徘徊洛濱，不忍離去，唐高宗時，上官儀循著河堤，緩轡詠詩。洛濱景色之佳，可以想見。

其七，平泉朝游：在洛陽城南30里，龍門西邊的山腳下，有個梁家屯村，這裡山巒環抱，林木掩映，泉水源轉，清溪縈迴，李德裕和當時住在洛陽的白居易等飲酒作詩，因此白居易有《醉游平泉》詩：「狂歌箕踞酒樽前，眼不看人面向天，洛客最閑唯有我，一年四季到平泉。」每當朝陽從東山升起，整個山莊頓時被塗上一層金色，農民扶犁雲中走，牧童笛聲飛對山。

其八，銅駝暮雨：「銅駝暮雨」是洛陽八大景的最後一景。城東關外的中通巷，隋、唐時叫「銅駝陌」，它位於隋唐城東北隅，當時的「豐都市」一帶，西傍洛河。桃柳成行，高樓瓦屋，紅綠相間，每當陽春時節，桃花點點，蝴蝶翩翩，鶯鳴煙柳，燕剪碧浪，其景色之美，另有洞天，不亞於石崇的金谷園。隋唐時代這裡人煙稠密，每當暮色蒼茫，家家炊煙裊裊上升，猶如蒙蒙煙雨，紛紛揚揚。

除了八大景外，還有八小景。

第一處是東城桃李，城東伊河洛河兩岸，古時遍地桃李。每當冰河解凍，艷陽當空，桃李盛開，花色動人，碧水東流，落英繽紛，岸邊林間，處處遊人。

第二處是西苑池塘，隋煬帝營造的西苑(皇家園林)中的內海的大湖景觀。

第三處是石林雪霧，城東南萬安山，古稱石林山，高峻挺拔，冬日晴雪，景色壯美，遠眺宜人。

第四處是伊沼荷香，伊河北岸，古為白居易故居，原有池塘數畝，中植白蓮，夏日白蓮含苞欲放，清香醉人。

第五處是午橋碧草，城南潘村，豆腐店一帶，古稱午橋庄。唐宰相斐度在此建有「綠野堂」別墅，此處平曠方遠，春風吹過，綠染碧野。

第六處是廛壑朱櫻，城東廛河兩岸，有櫻桃溝，盛產櫻桃，個大均勻，朱紅透亮，食之鮮甜味美，櫻桃溝內綠葉半掩，漫山遍野，朱紅點點。

第七處是關林翠柏，關羽敗走麥城后，被東吳擒住處死，身首分家，身體葬在偃師，頭則留在洛陽的關帝廟內，許是有武聖英魂保佑，關林廟內外柏樹繁茂，自成一景。

第八處是龍池金魚，龍池位於西部延秋，池中有五色金魚，唐武則天曾坐景忘返築宮延留，故稱延秋宮。

楊子風讓正德他們到武當在洛陽的立腳點準備禮物，正德的人生閱歷豐富，有他領著眾人也令人放心，而楊子風自己則轉到酒樓，欲聽一聽小道消息，須知江湖上很多隱秘都是從酒樓中散發出來的，雖說其中的水分很大，但也從側面反應了各方面對事情的態度。

迎客樓的規模比較大，共有三層，卻早已坐滿，大都是來為華山派掌門女兒大婚賀禮的江湖人物，楊子風在一樓掃視了一圈，發現只有一張桌子空一些，旁邊也只有一個灰衣人坐在那裡喝悶酒，楊子風便信步走到那裡，「請問兄台，在下可否坐在這裡？」「隨便。」那灰衣人頭也不抬的說道。

「咦，是令狐公子，怎麼一個人在這裡喝酒呢。」楊子風坐下后驚奇的發現原來是個熟人，這令狐沖是華山派的大弟子，武當開派時曾經代表華山參加觀禮，而且還親自下場較量了一番，見過一面的，楊子風基本不會忘記，眼下在偌大的洛陽城突然見到一個熟人，便忍不住想拉拉近乎，令狐沖也認出了楊子風，雖然武當是江湖後進，不過楊子風作為武當的開派宗主，還是被各派的代表所認識。

令狐沖苦笑一聲，「楊掌門，請，」只說了一句，連站起來都不站起來，顯得甚是沒有禮貌，令狐沖本是浪子本性，現在心情又極度不好，禮節上就有些不足了，好在楊子風並不在意這些虛禮，不以為意。眼下酒館里各個都是興高采烈，唯有這令狐沖愁容滿面，想來心情不是很好，而且當初令狐沖在武當山上對武當也表示了好感，體會過了太極劍后，更是與武當表示親近，眼下見他甚是難過，遂決定待在這裡與他分憂一番。

「一人獨酌不如兩人對飲，令狐賢弟，我託大一下，就叫你賢弟了，你還是稱我為兄吧，楊掌門顯得生分了，」楊子風說道，令狐沖登時大為激動，自己此刻正是心傷之時，那些平日親近之人卻沒有一個注意到自己，唯有這個只有一面之緣的楊子風看出了自己的愁苦，來安慰自己，而且楊子風身為一代宗主，平日繁瑣之事定是很多，此刻卻專門陪自己借酒澆愁，這份情意自是不輕，更何況論起輩份，楊子風是有和師父岳不群同起平坐的資格，現在卻叫了自己一聲賢弟，雪中送炭呀。「好，楊兄，我先干為敬。」令狐沖一飲而盡，他現在也有些昏頭了，以他師父的君子性格，平時教育很是嚴格，尤其是上下之分，尊卑之別，繁瑣禮節，若然見到他和武當派宗主楊子風稱兄道弟，定然不會輕饒，令狐沖平日也是曉得這些的，清醒的時候自然不會這麼做了，只是現在暈暈糊糊，哪裡還管得了那麼多。楊子風端起酒杯，和令狐沖碰了碰，僅用舌頭品了一下，淺嘗則止。酒，武當派的戒律雖不曾有此一條禁令，不過武當是向著清修一路走的，酒是越少喝越好，最好的就是滴酒不沾，楊子風身為武當掌門之一，理所當然的要做表率，即使沒人要求，沒人看到，楊子風也不會破例。

自古以來，男人喝悶酒，無非是受了委屈，更大的可能是為了一個情字，想這令狐沖身為華山派掌門的首徒，隱隱然華山派的二號人物，可謂少年得志，風華正茂，前途無量，還會受到什麼委屈，只剩一個可能了，那就是情，這令狐沖雖生性不羈，卻是性情中人，對情更是忠於一心，岳不群嫁女兒，他的徒弟自然要去幫忙，可是自己的大弟子卻明目張胆地躲在一旁偷懶，而不來追究，其中的因由不得而知，岳靈姍是令狐沖的小師妹，令狐沖此刻理應祝福她的，卻躲在這裡埋天怨地，明眼人一看便知其中分曉。

卻說令狐沖自上華山學藝以來，一顆心便系在了小師妹岳靈姍的身上，岳靈姍最初對令狐沖也是情有獨衷，本來眾人皆以為他們是天生倦侶，可惜的是年幼的岳靈姍並不知道什麼是愛情，直到林平之上了華山，岳靈姍頃刻間就移情別戀於林平之了，令狐沖這才知道岳靈姍對自己只不過是畸形的兄妹之情。愛一個人就要她幸福，到了這時，令狐沖就應該放棄岳靈姍了，同時祝福她與林平之百年好合，但是情之一字，最是傷人，況且這些年的感情並不是說丟就能丟的，雖然岳不群把這一切看在眼裡，卻也不好說什麼，感情是不能勉強的，而且女兒婚禮在即，也顧不得安慰令狐沖了，令狐沖在一眾師弟中竟然找不到一個人安慰自己，於是就孤零零的一個人來這裡喝悶酒了。

別的問題，楊子風或許還能幫上一點兒忙，但是感情上的事，則不足為外人所道也，各人有各人的一本帳，難道能鼓勵令狐衝去搶親，即使最後令狐沖能得到岳靈姍的人，卻得不到她的心，這還有何幸福可講，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開解令狐沖。一個人喝酒醉的快，心中有事醉的更快，看到令狐沖的眼睛已經有些迷離，楊子風奪過他手中的酒壺，「令狐兄弟，不要再喝了，須知抽刀斷水水更流，舉杯澆愁愁更愁，我們不如出去走上一走，也好放開一下胸懷，男子漢大丈夫，安能為一女子左右爾。」

令狐沖此時心情紊亂愁苦，正好楊子風來安慰他，頓時豪情萬丈，是啊，男子漢大丈夫，豈可為一女子死去活來，何況自己的前途可是一片光明，怎可現在就斷了雄心壯志，令狐沖剎那間只覺得好像已擺脫了失戀的痛苦，於是反拉著楊子風，踉踉蹌蹌步出酒樓。「楊兄，走，帶你到一個好地方去，」也不容楊子風反對，拉著便走，楊子風此刻也不好放開他，令狐沖已是喝得有八分醉了，走路都是問題，況且楊子風對令狐沖也有好感，姑且陪他消愁解悶。

街上儘是來來往往的江湖人，街道的兩旁則扎滿了紅綢，楊子風看著心中都有些令狐沖領著楊子風向洛陽城東行去，路上不斷有人與令狐沖打招呼，令狐沖只是不理，反而是楊子風不停的回禮，有人認出了這是武當派的二當家，於是，令狐沖的身份也水漲船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