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晚歸(2)
第七章晚歸(2)(本章免費)
他看著桌上的菜問:「你沒吃飯嗎?」
她搖搖頭。
「你不會這麼晚還以為我會回家吃飯吧,怎麼那麼笨?」他微笑著轉向她。
他的微笑讓她突然清醒過來,原來他什麼事都沒有,安全地站在她面前,她的擔心,恐懼,失望對於他來說是那麼渺小,可笑和不值一提。內心的委屈象海水般決堤,眼睛也慢慢濕潤起來,他奇怪地看著她問:「你怎麼了?」
她回看著他,困難地說:「我打了很多電話給你,但都打不通,我不敢吃飯,也不敢回家,我擔心你出事,可是我又完全不知道去哪裡可以找到你,所以只好一直站在門口等你,希望早一點看到你平安回來。我這樣在你眼裡真的很笨嗎?」
他的微笑漸漸隱去,目光由平和轉為凝重,他慢慢向她靠近,而她卻開始後悔,她的話也許會讓她再也無法做他的女傭,世事真的很無常,曾經讓她覺得可恥的一份工作現在卻那麼讓她不舍。
鄭墨寒還是沒有說話,只是看著她,她慌亂起來,四處找尋可以躲避他目光的地方。他沒有理會她的尋找,眼睛始終沒有離開過她。他舉起手,碰觸到她的長發,然後是她的臉龐,他用大拇指撫摸她的淚,指肚微微彎曲,象是在彈奏一首貝多芬的鋼琴曲,柔軟而悠揚。
她怔怔地看著他,終於聽到他說話:「對不起,那個地方沒信號,所以沒有通知你,我以為時間晚了,你自然就會知道。我不知道你會那麼擔心我,都是我的錯。」
她的淚水又涌了上來,不知道是因為他了解了自己的委屈,還是因為他沒有讓自己離開。
他的聲音越發有磁性,他說:「答應我,以後不管發生什麼事,都不可以不吃飯,也不可以把自己凍成這樣,好嗎?」
她用手擦去眼淚,點了點頭。
他將紙巾盒遞給她,說:「最受不了女孩子在我面前哭了,你們一哭,我就不知道該怎麼辦好。」
「有很多女孩在你面前哭過吧?」
「也不是很多啦,從小到大,大概一個連吧。」她破涕而笑。他釋然地舒了口氣,說:「終於把你解決了,你剛才那樣,真讓我有點不知所措。對了,你先吃飯吧。」
「不用了,你明天還要上班的,不打擾你休息,我回去了。」
「這麼晚,你怎麼回去啊?我送你吧。」
「不要,你早點睡吧,我自己打車回去。」
他想了想,說:「如果你不介意的話,今晚就住在這裡吧,反正有那麼多房間。」
她沒想到他會這麼說,一時不知道該不該答應。他看出她的顧慮,露出一個可愛的表情說:「你不是怕我襲擊你吧?」
她臉一紅,低低地說了句:「當然不是了,我知道你不是那種人。」
「你怎麼知道我不是?」他繼續用逗弄的口氣說。
「你有女朋友的。」
他似乎有些意外,問:「誰告訴你的?」
「是鄭太,她說你那次國慶節是去美國看女朋友的。」
她心裡竟然有些盼望他否認,不過鄭墨寒什麼都沒有回答,神情卻變的冷淡起來,他生硬地地說了句:「我不喜歡別人談論我的私事,以後不要再說了。吃完飯早點睡覺吧。」說完轉身進了自己的房間,並緊緊地關上了門。
夏夕顏沒想到鄭墨寒會有這麼大的反應,讓她很後悔自己的失言。因為鄭墨寒剛才的舉動,讓她一時忘記了身份,竟然無所顧忌地談論起他的私事,而現在證明她在他面前的任何行為都是有限制的,她在他心裡的行為也一樣是有限制的。
夏夕顏在餐桌前坐下來,看著桌子上的飯菜,卻一點都不想吃。這還是鄭墨寒第一次用這麼嚴厲的口吻和她說話,她想那個女孩一定很高貴,很華美,她是他的隱私,不容許別人觸及,他這麼用心地維護著她,所以一定很愛她。
第一次在這個房間里過夜,和鄭墨寒只相隔了兩扇門的距離,那是一種很奇怪的感覺,不象是欣喜,也不是很悲哀。只是她整個晚上都不斷被什麼東西驚醒,醒來后要過很久才能再次入睡,而她卻不知道究竟是什麼一直在驚擾她。
可能是晚上受了寒,臨早晨的時候夏夕顏覺得喉嚨很痛,不住地咳嗽,於是她乾脆起床,喝了一大杯水,然後開始準備早餐。
快八點的時候,鄭墨寒從房裡出來,他穿著深藍色浴袍和棉質拖鞋,他看到她,點點頭說了聲:「早。」她從沒見過他這麼隨意的穿著,楞楞地看著他,說不出話來。他笑了笑,故意問道:「我有什麼不對嗎?」她醒悟過來,連忙低下頭說:「沒有,沒有。」他笑意更濃,又看了看她,在餐桌旁坐下來。
夏夕顏在他身邊坐下,鄭墨寒看著桌上的食物說:「這麼豐盛啊。」
夏夕顏說:「我不知道你們香港人早餐習慣吃什麼,就按照電視劇里看到過的做了。」
「那我得感謝TVB了。」他一邊吃著三明治一邊說:「如果我再加你一條工作內容,你同意嗎?」
「什麼?」
「每天來幫我做早餐。」
「你不是說真的吧,那我每天要在這裡工作多少小時啊,你早違反勞動法了。」
「你要是不想來回跑的話,可以住在這裡,這樣勞動法也不能把我怎麼樣了。」
夏夕顏被他的話嚇了一跳,猛烈地咳嗽起來。鄭墨寒站起身,神情關切地問:「怎麼了?是不是昨晚著涼了?」說完伸出右手放在她的額頭上,她被他的這一舉動震住了,睜著眼睛一動不動地看著近在咫尺的他。
他放下手,說:「還好,沒發燒。我書房的抽屜里有個醫藥箱,你自己去找感冒藥吃,吃完就去床上睡一覺。今天不要幹活了,晚上我下麵條給你吃吧。」
夏夕顏以為自己聽錯了,問道:「你下麵條給我吃?」鄭墨寒肯定地點點頭。
夏夕顏笑了出來:「你確定你會下麵條嗎?」
「當然,我剛到這裡的時候還沒找到阿姨,一個人吃了好幾天麵條,都是我自己下的。我還會做番茄炒蛋,不信的話,我晚上燒給你看。」
「好啊,到時候你可不許賴皮。」
「一言為定。」鄭墨寒笑著站起身來,他走進房間,片刻后已換好了衣服出來,他穿了一件白底黑灰色抽象圖案的襯衣,外面是一件藍黑色細橫條針織開衫(服裝選自小寶貝暢想專用在熱帖「馬欄山時裝秀場深度剖析」中上傳的圖片),很知性的感覺。臨出門前又回過頭對她說:「記住,好好休息,不許幹活,否則我就炒掉你。」
夏夕顏裝出一個不屑的表情說:「你以為我離開你就不行嗎?」說完,又覺得這句話有點歧義,連忙更正說:「我的意思是說你以為你炒了我,我就會餓死嗎?」
他很快地回答:「對啊,所以我永遠都不會炒掉你,也不許你炒掉我。」夏夕顏心中又是一震,她開始有些恨他,他不知道他一句無心的話和一個關懷的舉動對她意味著什麼,他做了陷阱,讓她越陷越深,總有一天他會將她全部埋沒,讓她暗無天日,再也跨不出任何的步伐。
她正想著心事,鄭墨寒又說了一句:「不過忘記我剛才的提議,我媽經常會突然來上海,要是讓她看到你住在我這裡,你就死定了。」他對著她笑了笑,走出了房門。
她知道那不是事實,事實會比他說的嚴重百倍。她又想起他說的「永遠」,那是一個很美好的詞,代表著世間難得的不變和堅持,更何況那樣美好的事物里還將他和她相關起來。她很想知道她在他心裡的位置,自然是和他在她心裡的不同,只是她依然想知道究竟是離她以為的更近,還是離她希望的更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