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八章 國破山河在
李嗣昭有遺言道:「把澤州、潞州的兵全部交給節度判官任圜,讓他率領諸軍繼續攻打鎮州。」任圜發布的命令和以前完全一樣,鎮州人不知道李嗣昭被射死。
晉王任命天雄馬步都指揮、振武節度使李存進為北面招討使。命令李嗣昭的兒子們護送李嗣昭的靈柩回晉陽。
晉王派遣他的同母弟弟李存渥,騎馬急速追上李繼能,並給他講明要護喪到晉陽。李繼能的兄弟們看到晉王獨自寵愛李繼能,都非常嫉妒,見李存渥對他們不理不睬,都感到忿怒,想殺掉李存渥,李存渥見勢不妙,急忙逃回。
李嗣昭有七個兒子:李繼儔、李繼韜、李繼達、李繼忠、李繼能、李繼襲、李繼遠。李繼儔是澤州刺史,應當接替父親的爵位,但是他平素比較軟弱,因此李存勖不喜歡他,沒有把爵位給他。
李繼韜凶暴狡猾,把李斷儔囚禁在另外一個房間里,假裝讓士卒們劫持自己請為留後,李繼韜再公開謙讓一番,然後把這件事報告晉王。晉王因為戰爭正在高氵朝,在不得已的情況下,改昭義軍為安義,任命李繼韜為留後。
閻寶戰敗后感到悲憤,背上長了個毒瘡,病重而死。
河東監軍使張承業在李存勖意欲稱帝之後,心情鬱悶,病重去世,曹太夫人到張承業的府第,為他服喪,和他的兒子、侄兒們服的喪禮一樣。晉王聽到張承業死的消息后,數日不食,命令河東留守判官何瓚代管河東軍府事。
晉王下令設置百官。在河東、魏州、等地判官中選拔前朝地士族,想任命為宰相。河東節度判官盧質名列榜首。盧質堅決辭讓,請求讓義武節度判官豆盧革、河東觀察判官盧程來充任。於是晉王馬上召見豆盧革和盧程,並拜他們為行台左右承相,任命盧質為禮部尚書。
晉王見東都指日可破。認為時機已經成熟,在魏州牙城的南面修築祭祀用地壇宇。登上祭壇,祭告上帝,隨即登皇帝寶位,國號為大唐,實行大赦。改年號。尊其母晉國太夫人曹氏為皇太后,尊其父的正妻秦國夫人劉氏為皇太妃。任命豆盧革為門下侍郎。盧程為中書侍郎,兩人都為同章平事,任命郭崇韜、張居翰為樞密使,盧質、馮道為翰林學士,張憲為工部侍郎、租庸使,又任命義武節度掌書記李德休為御史中丞。
李存勖登基以後,進兵東都,李振知道後梁王室已經很危險了,於是把繩子裝在靴子里進宮內求見後梁主:「先帝奪取天下的時候,不認為我李振沒有才能。無論什麼謀划都讓我參與。現在敵人的勢力更加強大。而陛下不聽或忽視我地話,我已經沒有什麼用了。不如死去。」
李振把繩子從靴子里取出來就要上吊自縊。後梁主趕快勸阻,並問他有什麼話想說。李振道:「現在的事情十分緊急,不用王彥章為大將,不能挽救梁王室地危亡。」
朱友貞於是啟用王彥章,他問王彥章破敵之期,王彥章道:「三日。」
左右大臣都啞然失笑,臉上全部是不以為然之色。
王彥章率兵出發,用了兩天時間,飛速到達滑州,王彥章大辦宴會,並秘密派人在楊村準備舟船。晚上,命令六百名士卒都拿著大斧,船上載著冶鍊的工匠,準備了吹火用的皮囊和炭,順流而下。這時宴會還沒有結束,王彥章表面上是出去換衣服,實際上他率領數千精兵沿著黃河南岸直奔德用。
這時天下著小雨,朱守殷沒有一點防備,王彥章命船上的士兵將城門的鎖用火燒斷,用大斧把浮橋砍斷。王彥章率兵迅速向南城發起進攻,浮橋被砍斷,德勝南城被攻破,此時正好是接受命令以後地第三天。朱守殷用小船載著士卒渡過黃河來援救,但已來不及了,王彥章趁勢又向潘張、麻家口、景店諸寨發起進攻,都攻了下來,王彥章的聲勢大振。
李存勖派騎將李紹榮直抵後梁營,抓獲後梁軍地哨兵,後梁軍更加恐懼,李紹榮又用火點著木筏,焚燒了後梁軍連在一起的戰船。王彥章知道后,撤去了滑州的包圍,逃到楊村去堅守。後唐軍追擊後梁軍,後梁軍先後緊急攻打後唐的幾座城,士卒們遭受到箭石的射擊,在河水中淹死、中暑而死的將近上萬人,丟棄的物資、糧食、鎧甲、武器、軍鍋、幕帳等,常常以千計。等到滑州解除包圍時,城中已經三天無食。
王彥章十分憎恨趙岩、張漢傑干擾國政,對其親通道:「等我成功返回,將殺掉全部奸臣,以此來答謝天下百姓。」
趙岩、張漢傑聞言私下商議道:「我們寧願被沙陀族殺死,也不能被王彥章所殺。」
他們相互協力合作,準備搞倒王彥章。段凝平素就很嫉妒王彥章的才能,因而獻媚依附趙、張,在軍中和王彥章作對,千萬百計敗壞損傷王彥章的聲譽,經常偷偷地監視王彥章的過失,報告梁主。每次送來捷報,趙、張都把功勞說成是段凝地,因此王彥章竟沒有建立功業。
王彥章回到楊村后,朱友貞相信了讒言,又怕他取得成功難以控制,於是把他調回大梁,讓他率兵和董璋一起攻打澤州
朱友貞派遣段凝在黃河上監督大軍作戰,李振多次請求罷免他,朱友貞道:「段凝沒有過錯。」
李振道:「等到他有了過錯時,國家就危險了。」
段凝用厚禮賄賂趙岩、張漢傑,請求出任招討使,李振據理力爭,但是趙、張作主。竟用段凝代替了王彥章北面招討使地職務,老將們很憤怒。士卒們也不服氣。
天下兵馬副元帥張宗對朱友貞道:「我做天下兵馬副元帥,雖然已老,但足以為陛下抵禦北方侵略者。段凝是個晚輩,他的功名不能服人。大家對此議論紛紛,恐怕要給國家帶來深深地憂患。」後梁主並不聽從。
李嗣源為前鋒部隊。一戰就打敗了後梁軍,一直追到中都,包圍了中都城。城中沒有防備,王彥章率領幾十個騎兵逃跑,龍武大將軍李紹奇單人獨馬追擊他王彥章負重傷。戰馬跌倒,李紹奇抓獲了王彥章。同時抓獲軍都監張漢傑、剌史李知節、副將趙廷隱、劉嗣彬等二百多人,斬殺了好幾千人。
李存勖對王彥章道:「你名為善戰將領,為什麼不堅守兗州?中都沒有修築防禦工事,怎麼能保衛住?」
王彥章:「天命已去,沒有什麼好說地。」
李存勖很珍惜王彥章的才能,打算起用他,賜葯讓他治療傷口。王彥章道:「我本平民,承蒙梁國地恩愛,把我提拔成上將,與皇帝交戰了十五年。今天兵敗力窮。死是預料之中的事。縱使皇帝可憐我讓我活著,我拿什麼面目去見天下的人呢?哪裡有早晨還是梁國的將領。晚上就變成唐朝地大臣的道理!」
李存勖道「原來我所憂患地只有王彥章,今天他已被抓獲,這是天意要消滅梁國。段凝目前還在黃河邊上,是進是退,應該向哪個方向去才好呢?」
眾人道:「傳說梁國沒有什麼防備,但不知道是虛是實。現在東方各鎮的兵力都集中到段凝的軍隊里,所剩下的全是空城,用陛下的天威去攻打,沒有攻不下地。如果先擴大我們佔據的地方,東面靠近海邊,然後趁機行動,可以萬無一失。」
康延孝則堅決請求急速攻取東都,李嗣源道:「兵貴神速。現在王彥章已被抓獲,段凝一定還不知道,即使有人跑去告訴他,段凝是信是疑也需要三天時間來決定。假使他知道了我軍所向,就會發兵援救。如果我們從直路去,有決口地黃河阻擋,需要從白馬以南渡過黃河,幾萬軍隊,船隻難以很快地辦到。從這裡去東都最近,前面也沒有高山險要的地方,把部隊排成方陣,所向無阻,這樣晝夜兼程,過兩個晚上就能到達。段凝還沒離開黃河邊,朱友貞就會被我們抓獲。請求陛下率領大軍慢慢推進,我願率領一千騎兵作為前鋒。」
李存勖隨即命令進軍東都。
李嗣源率領前鋒部隊快速直奔東都,李存勖問王彥章:「我們此行能取得勝利嗎?」
王彥章回答:「段凝率領有精銳部隊六萬人,雖然主將沒有才能,但也不會馬上投降,幾乎很難擊敗他們。」李存勖知道他最終也不會被利用,於是把他殺掉。
王彥章的敗卒有先跑回大梁的,告訴後梁主,王彥章已被抓獲,後唐軍長驅直入,即將到來。後梁主聚集全家哭泣道:「世運已經完了。」
朱友貞召集大臣們問他們有什麼辦法,大臣們都回答不上來。
朱友貞登上大梁城建國樓,當面選擇親信,豐厚地賞賜他們,讓他們穿上老百姓的衣服,又送給他們一份用蠟封的詔書,讓他們催促段凝的軍隊,剛剛告別,這些人就都逃跑躲藏起來了。
有人請求到段凝的軍隊那裡。皇甫麟說:「段凝本來就不是將才,他的官位是因為他妹妹才晉陞的,現在正值危難之際,希望他面對情勢靈活機動地取得勝利,立下扭轉敗局地功勞是很難地。況且段凝聽到王彥章已被擊敗,他的膽子已被嚇破,怎麼知道他能夠在最後時刻為陛下盡忠盡節呢?」
趙岩道:「事態發展到現在這樣,一下此樓,誰地心都難保證。」
宰相鄭珏請求拿著傳國之寶,去詐降緩解國難。朱友貞道:「今天固然我不敢愛國寶,只是如果按你的這一辦法去辦,真能解除國難嗎?」
鄭珏低下頭:「恐怕不能。」
朱友貞日夜哭哭涕涕,他把傳國之寶放在卧室里,有一天忽然不見了,他以為是左右大臣們偷去迎李存勖了。
他對
皇甫麟道:「李氏是我世世代代的仇人,怎麼可以投降他們,不能等著讓他們來殺害我。如果我不能自殺,你可以把我的頭砍下來。」、
皇甫麟哭道:「我為陛下揮劍抗戰死於唐軍之手是可以的,但不敢接受這個詔令。」
「你打算出賣我嗎?」朱有貞一下彷彿老了幾十歲。
「如今唯有一死以證清白了!」皇甫麟拔劍欲自殺。
朱友貞長嘆一聲,揮了揮手道:「罷了,你陪我一起去見父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