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一章 世界大戰

第一百六十一章 世界大戰

送走余鴻春以後,肖彥梁等人並沒有馬上對康直下手,因為日軍第一次進攻長沙的戰役開始了。而這一次戰役是他們親手送出去的情報,於是乎更讓他們關注起來,每天晚上都要聚在一起聽收音機。

十幾天時間裡,他們的任務,就是要全力以赴地收集關於日軍補給的情報,隔三差五地就要發報,憲兵隊為此出動過好幾次。所幸發報時間都極短,肖彥梁他們的防範措施有比較完整有效才沒有出亂子。

那個**的叛徒,現在也是一個小隊長了,再一次看到他的時候,也沒有了剛開始的那些自卑和猥瑣了,雖然面對肖彥梁,還是很謙卑,但是誰都看得出來,這個傢伙在心裡,還是很趾高氣揚的。

偵緝隊還在四處抓人,但是細心的德貴卻發現了一些蹊蹺的事情,就是偵緝隊現在抓的人,大部分是青壯年,還有一些年輕婦女。

聯想到以前的一些情報,肖彥梁猜測鬼子是在抓勞工和慰安婦。這樣的猜測,讓他們對周松柄更加地痛恨起來。

隨著何尚武出任警備隊大隊長,余鴻春、肖彥梁等人猜測的事情也就明朗起來。那一天在憲兵隊,橫邊淺當著所有人的面,親自把一枚勳章別在何尚武的胸前,宣布這是對他大義滅親、對皇軍忠心耿耿的獎勵。說這話的時候,這個鬼子總是有意無意地看著肖彥梁,而肖彥梁,也適時地用眼神和表情,表達出了他的「嫉妒」和「怨恨」,而後他便看見了橫邊淺嘴角不經意間露出的微笑。

除了在這一次的授勛會議上他們得知魏長金因為「通共」已經被捕以外,沒有其他的任何消息。當然他們也沒有時間去關注魏長金等人的情況,一來,這實在有些冒險,二來前線大戰正酣,也不可能去關心。

這一天晚上他們就從收音機裡面得知了關於日軍進攻長沙的一些戰況。

「中央社消息,自9月14日起,日酋岡村寧次第11軍出動所部10萬兵力,陸軍航空兵團約100架飛機及海軍一部的強大兵力,分別從贛西、鄂南、湘北三個方向會攻長沙。我第9戰區在代總司令長官薛岳將軍,沉著冷靜,指揮得當,**將士奮勇殺敵,於日軍以重大殺傷。

截至今日,贛北地區我軍已收復高安,攻克上富、甘坊,當面敵之101、106師團已陷入我軍包圍之中;

鄂南地區在我軍奮力抗擊之下,敵33師團損失慘重,已無力前進;

湘北地區,集結於岳陽地區的日軍第6師與奈良支隊自9月18日向新牆河北岸發起進攻以來,我守軍第52軍奮力抗擊,與敵反覆爭奪。23日,日軍喪心病狂,違反日內瓦公約,公然在戰場上施放毒氣,我軍猝不及防,被敵強渡新牆河。

薛岳將軍臨危不亂,指揮部屬退至汨羅江防守,守軍奮戰竟日,奉命放棄汨羅江南岸陣地,誘日軍至長沙北面的福臨鋪、栗橋、三姊橋一帶設伏區。目前敵第6師、上村支隊已被**包圍,損失嚴重,幾近滅頂之勢。

我們相信,長沙城下,將會是第二個台兒庄。」

關掉收音機,所有人都沒有說話。這消息沒有說是假的,可是也沒有人願意完全相信。開玩笑,消滅10萬日軍,這可能嗎?要知道現在僅僅是抗戰爆發才第三個年頭!這三年來,肖彥梁。戴安平、張旭等幾個人,早已對**迅速打敗日軍收復國土不抱任何希望了,耳聞目睹,****的《論持久戰》裡面的觀點,已經深深敵烙在了他們的腦海里。

「世界大戰開始了。」戴安平忽然莫名其妙敵說了這麼一句。

「世界大戰?什麼世界大戰?彥梁,你知道嗎?」張旭顯然沒有聽明白,茫然地問道。

肖彥梁搖搖頭,他當然不會明白,對戴安平有些不滿:「安平兄,你怎麼老是說半截子話?世界大戰,是世界上所有國家都要打仗嗎?」

戴安平苦笑了一下,可隨即兩隻眼睛慢慢發光:「你們沒有注意到嗎?十多天前,德國不是進攻波蘭了嗎?」

「是啊,可那是在歐洲,離我們千山萬水的,關我們什麼事?」張旭奇怪地問道。當初剛聽到這個消息,戴安平是花了整整一個小時時間,給兩個人仔細講解了世界地圖和相關的國家,所以張旭的提問還算是點子上,沒有太離譜。

「歐洲雖然離我們千山萬水,可是你們仔細想一想,德國進攻波蘭以後,英國、法國按照和波蘭的同盟條約,都對德國宣戰了。」

「雖然是宣了戰,可電台里說,英法兩國到底不是沒有進攻德國嗎?這世界大戰從何說起?」張旭繼續問道。按照戴安平說的,波蘭就一弱國,德國打他,沒什麼可說的,收音機都說了,開打快兩個星期了,波蘭已經基本上滅亡了。同時英法兩國對德宣戰,卻一直在國境線上看著波蘭滅亡,完全沒有一點圍魏救趙的意思。

難得張旭今天如此好問,戴安平、肖彥梁一下子也都笑了:「好,我說。你們看,民國5年到9年的歐洲大戰,德國不是輸了嗎?他們不是被迫簽署了《凡爾賽條約》嗎?那個條約,對於德國人來說,就是一個喪權辱國的一個極不平等條約。有仇不報非君子,德國強大了,它要幹什麼?它當然是要復仇!

原本它還找不到借口,畢竟英國、法國都是世界強國。這下子好了,這兩個國家對它宣戰了,還有比這更好的開戰理由嗎?」

「那這麼說,德國是一定要打英法兩國的了。可是奇怪的是這兩個笨蛋宣了戰還在那裡看熱鬧。」像是聽懂了,有像是沒有明白,張旭搖搖頭。

「張大哥說得不錯。德國是一定要打英法兩國的了。這一點我們都明白,可是英法兩國不明白。知道他們為什麼宣了戰二不進攻嗎?就因為他們始終以為德國一定會把下一個目標制定為**俄國。你想,英法兩國要是實踐了自己對波蘭的諾言,德國能去打俄國嗎?」

「這英法兩國憑什麼就認為德國一定會打俄國?腦子進水了?宣了戰的不打,去打沒有宣戰的俄國,真要是這樣,這德國也腦子進水了。」關於為什麼英法兩國向德國宣了戰卻不打仗,戴安平並沒有說。肖彥梁到來了一點興趣,忍不住插嘴問道。

「可惜,他們以為別人都是傻子,就他是聰明人。正應了一句老話『聰明反被聰明誤』。英法兩國也不動腦子想一想,德國是誰呀?是他們的世仇。」

「世仇?還有這事?」雖然惡補了世界地理,但是對於這些歷史糾紛,張旭、肖彥梁還並不十分清楚。

接下來,戴安平講了當年法國大革命時期和普魯士的爭鬥,講了法德兩國的領土糾紛,講得口乾舌糙。

喝了一口水,他繼續說道:「最為嚴重的是,民國13年(公元1923年――作者注)1月,法國比利時一起出兵,佔領德國的魯爾工業區,嗯,這魯爾工業區對德國來說,就像上海在中國的地位一樣。

原本就對《凡爾賽條約》不滿的德國人,因為魯爾工業區的被佔領,生活水平急劇下降,嗯,就象是一個掌柜的,忽然一夜之間變成了乞丐,你說這德國人能不恨法國人嗎?

你們不明白,德國的國家領導是每一個德國人投票選出來的,何我們中國不一樣。」說到這裡,他心裡微微一嘆,這東西方的民主,相差實在太遠了。

「我知道,那叫選舉。」就在戴安平停滯的一刻,張旭得意地說道。

「嗯,對,就叫選舉。你們知道嗎,現在德國的最高領導人希特勒,競選的一條內容,就是為德國人報仇。他是被民眾選出來的,要是不履行他的承諾,下一次他就該下台了。」

「可是,他也應該去打英法兩國,為什麼去打波蘭?」張旭明白了雙方的矛盾,卻不明白德國的所作所為。

戴安平苦笑了一下回答道:「我來這裡幾年,什麼消息來源都斷了。我可回答不了你的問題。不過我們可以想象一下。

根據我來這裡以前的消息,那個希特勒上台以後,一直在裝孫子,對英法兩國是言聽計從,英法是資本主義,俄國是**,這兩個陣營是生死不共戴天的對頭。英法兩國這些年做的,就是暗自默許德國違反《凡爾賽條約》,暗自發展各項武裝,試圖讓德國去進攻俄國。所以,他們現在把德國進攻波蘭,當成了為進攻俄國掃清障礙,當然是岸壁不動了。

自古打仗,首先解決的就是後顧之憂,對不對?雖然英法兩國現在沒有進攻德國,但是他們的矛盾,註定了德國不可能相信英法兩國,這兩個國家到時候來個背後捅刀子,德國只怕是哭都哭不出來。還有,再加上地理位置,莫說德國會不會進攻俄國,就是要進攻,也要先把英法兩國收拾了才行。

佔領了英法兩國,德國的背後就是大海,他這就是徹底的無後顧之憂了。你們想,這麼簡單的道理,我一個微不足道的人物都想得到,德國人想不到?

所以,德國要是還打仗,下一個目標一定是英法兩國。」

肖彥梁、張旭聽完以後,並沒有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這讓戴安平微微有些失望,問道:「你們沒有聽懂嗎?」

肖彥梁點點頭,跟著卻又搖搖頭:「安平兄,你說德國要進攻英法兩國,我懂,歐洲大戰是不是又要開始了?可這個和我們現在的抗戰又有什麼關係?」

戴安平轉向張旭,張旭也趕緊說道:「我也是和彥梁兄弟一個意思。」

「你們兩個的政治靈敏度等於零。」戴安平無奈的笑了笑。雖然肖彥梁很想問什麼叫「政治靈敏度」但終究沒有問出口,只聽戴安平說道:

「你們想,英法兩國是那麼好打的嗎?它們在海外有多少殖民地?它們的國力和軍隊的戰鬥力都和德國不相上下。一旦開戰,按照德國、義大利、日本三國的協議,後面兩個也將對英法宣戰。戰火將燃遍歐洲、非洲、亞洲。

同樣的,英法也有很多盟友,其中最強大的一個,就是美國。要知道,美國的當權派,他們的祖宗基本上都是從英國過去的。所以它必定會給予英法兩國最大的物資援助。美國有多大知道嗎?大約和我們中國差不多大。

我以前在美國讀書,再那裡也有我很多的朋友。我知道因為日本政府的抗議,很多國家都沒有明確的給過我們物資,現在好了,為了牽制德國人,防止因為日本人進攻在亞洲的英軍,英法兩國需要中**隊牽制住日軍。所以,在這樣看似錯綜複雜的關係後面,必然是大量的物資將會被援助投向中國。

抗戰剛開始的那陣子,我們和日軍相比,的確是很差,可是現在不一樣了,雖然差,但是差距沒有那麼明顯了。你們看看這次長沙會戰,10餘萬鬼子,愣沒有突破我軍的防線,而且還陷入了我軍的包圍。這在以前是不可能想象的事情。**人還是那麼多人,出現這樣的情況,只能說明一點,我們的武器比以前好了;而鬼子那些能打仗的老兵,在前幾次的大會戰中被消耗得差不多了,他們的戰鬥力在下降!」

戴安平的話讓大家都覺得很新鮮,隔了幾萬里的歐洲打仗,居然會對中國的抗戰起到積極的作用,這個關係也太玄乎了一些,可還偏偏沒有辦法去反駁。

「安平兄畢竟時喝過洋墨水的,這看問題的本領還是高過我們許多。」張旭發出一陣感慨,他本身識字不多,這一番談話,顯然對於讀書的概**有了更深的理解。

肖彥梁掏出香煙點上,吸了一口,說道:「我們也不要瞎猜那麼多,管它是不是虛報戰果,總之這一回鬼子沒有能力去佔領長沙。十萬鬼子無功而返是擺在面前的現實。媽的,這一回**總算是沒有象上一次那樣再放把大火焚城。」

他說的「焚城」是武漢失守以後,聽說鬼子要進攻長沙,長沙警備司令酆悌、警備第二團團長徐昆、長沙警察局局長文重孚三人帶頭放火,說是執行國民政府的「焦土抗戰」政策。結果鬼子沒來攻長沙,那一把大火卻將長沙燒了個透。

這是鬧大了,也成了國民政府抗戰的一個笑話,最後只好將這三個人槍斃,役平息事態的進一步惡化。

現在,十萬日軍來攻,長沙不僅沒有重蹈覆轍,還把鬼子擊退了,這不得不說是一個偉大的成就。

「是啊,你看看猜過了兩年時間不到,民眾已經從最開始的驚惶失措,到現在的英勇抗爭,復生了多大的變化。」戴安平也有些激動,伸手向肖彥梁要了根香煙點上:「國民政府有抗戰到底的信心,民眾有抗戰到底的意志,軍隊有抗戰到底的決心,加上國際援助,我想,在我有生之年,是可以看見勝利的。」

誰也沒有料到戴安平此時會這麼有信心,按照他們以前的估計,沒個一兩代人,是趕不走侵略者的。

「我也希望能夠在我有生之年,看見抗戰勝利,山河光復。」肖彥梁重重地嘆了口氣。這其實是他們平日里,掩埋在心裡的,最為奢侈的一個希望。

「對了,大哥,我乾兒子是不是該過百日了?」想到有生之年,就想到下一代,肖彥梁自然而然地問張旭。

張旭兒子的姓名是他請戴安平給取的,叫張根生,意思就是不要忘了自己的根,是中國人,是龍的傳人。

「就是,這根生也該滿百日了,」戴安平接著說道:「這孩子我是越看越看喜歡,長得一股子的機靈勁,很是惹人喜愛。」

說起自己的孩子,張旭的臉笑得很是燦爛:「大後天就是犬子的百日,怎麼你個做乾爹的有什麼打算嗎?」

「孩子是我們的希望,借著這個百日,我們也可以名正言順地慶祝一下小日本開始走下坡路了。」肖彥梁苦澀地笑了笑。每當他看見張根生的時候,他就會不由自主地想到許小菇,想到他曾經對她下過的誓言。

許小菇安息的地方,他每隔一段時間就要去看一看,每一次都忍不住落淚傷心,每一次都會把自己的心思向她傾訴一遍。

「小孩子懂什麼,我倒不想過這個百日。」說起過百日,張旭倒是嘆了口氣:「你們想,我堂堂的警察局長的公子過百日,不擺個幾十桌說得過去嗎?不請那些烏龜王八蛋說得過去嗎?可是你們知道,我就是不願意請他們。」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戴安平搖搖頭,他有自己的想法:「張大哥,正如你說的,你堂堂的警察局長的公子,能不過百日嗎?這可是這裡最隆重的禮節之一。再說,現在偵緝隊如此囂張,警備隊已經成了偵緝隊的後盾,你們警察局現在是勢單力薄,不趁這個機會,進一步麻痹敵人,進一步取得敵人的信任,還有什麼機會?」

張旭沉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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抗戰之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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