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7章 太師
第317章太師
璀璨禮花火光下的大年夜,各個扮演著重要角色的臉譜在吃完那頓無數人打破腦袋都夢寐以求擠上的飯桌離開后就徑直走出宅第,墨色的天空下,李宅開始無比平靜。
與傳言中勢頭迅猛無比的南方陸大少巧遇過後,閻覽雲走到拐角處停下腳步,下意識望一點未曾回頭的陸蒙臨,直到其實並不怎麼高大甚至瘦弱的身影沒入夜中,他才咧開嘴,浮現出玩味笑容。
閻覽雲回到房間關上房門,一個陌生強壯無比的中年男人從沙發上站起來,嗓音渾厚,他輕笑道:「和陸蒙臨在飯桌上遇見了?」。
作為後輩閻覽雲給予了他足夠的尊重,點點頭拿起桌上的茶杯抿一口,轉而陷入沉思,許久后恭敬道:「二叔,既然那個連我爸都說有些難纏的女人去過你那裡,卻沒做什麼大動作,想來她並不如傳聞中那麼計較陸蒙臨的死活」。
中年男人對他的判斷不置可否,笑道:「想說什麼?」。
閻覽雲想到飯桌上那一對其樂融融的男女,臉上猙獰一閃而過,他放下茶杯,輕嘆口氣道:「我想知道萬一陸蒙臨真上了您的圈套,你會怎麼對他」。
「換取可觀並且平等的利益」
中年男人笑道,似乎並不顧忌自己編織的龐大陷阱會被年輕人知道,他是雲南響噹噹的後起之秀,雲南王張松坡死後毋庸置疑以他獨大,所以他有無與倫比強大的自信,大到敢貿然踏足這一場風起雲湧的龍虎風雲會。
閻覽雲點點頭,眯起眼盯著反射出燈光的瓷杯。
中年男人撇撇嘴,打趣道:「你不是向來都有自信,李太師的女兒也是女人,她並不比一般人家的姑娘多雙翅膀」。
「她不是鳥人」
不知為何,雖然對這位半路殺出來的二叔懷有相當的敬畏,平日里在他面前也會畢恭畢敬的以晚輩自居,但當他用很輕視的語氣談及到那個從十七歲就讓她魂牽夢繞的女人,閻覽雲仍舊不自覺語氣冰涼三分,偏過頭看他一眼,接著道:「所以她不會像一般的庸脂俗粉看到成堆的錢就從淑女變成了淫~盪的妓~女」。
中年男人微微錯愕,接著皺眉道:「男人且需以事業為重,有錢權錢,什麼女人都會圍著你轉,即使是現在那些滿腦子崇尚英雄的小女孩,有一天她也會成熟」。
閻覽雲淡淡道:「她不會」。
中年男人冷笑:「原因?」。
貌似這個問題很深奧,閻覽雲手指敲打桌面再次沉思起來,半響后輕聲道:「因為她是李蒼苔」。
中年男人刻薄笑道:「錯了,因為她是李太師的女兒,而李太師有數不完的鈔票和可以遮天的權,所以她不會」。
閻覽雲捏緊拳頭,冷聲道:「二叔說話注意些」。
「可李太師總有一天會撒手人寰,而如今朝不保夕的陸王爺一旦倒台,陸家的小子更加翻不起風浪,他拿什麼去保護她?所以當她沒了父親的庇護,沒了陸蒙臨的紙老虎權勢保護時,她就會變成一個普通的女人」。
中年男人對他的警告不為所動,最後加重語氣道:「一個為了權錢可以自甘墮落的女人」。
閻覽雲從他這段話聽出來很濃厚的弦外之音,不禁身軀一震,但緩和后便覺得他這是在虛張聲勢,南方陸王爺可能會在司馬將軍與黑瞎子無底線的反撲下大廈將傾,但李太師怎麼倒?誰能讓他倒?這通這一節后,閻覽雲斜看一眼他二叔,譏諷道:「有我在,誰敢難為她?」。
中年男人啞然失笑,似乎等的就是他這句話,笑道:「那她不還是拜倒在了你的權錢下?」。
閻覽雲聞言沉下臉,冷笑道:「話不投機半句多,還是別在這個話題上糾纏了,你我都知道,李叔倒不掉,何必再鬧的大家心裡不舒服,話再說回來,我總認為男人除了要有千秋霸業外,也得有能夠有資格讓他傾倒的紅顏舞於塌前,你認為男人就該為了事業做孤家寡人,可我不這麼認為,所以還是別說了」。
中年男人皺起臉,沉吟許久后微微嘆息。
閻覽雲喝勁杯子里的茶水,拿起桌上擺放的家鄉特產老旱煙以及一桿嶄新的煙壺朝房外走去,到門口時停下腳步,轉過頭看著他輕聲道:「二叔,這裡不是雲南也不是陝西,所以您還是最好別出這一煽門,如果被人發現了,到時候就算看在我爸的面子上,李叔也不會真的無動於衷,到時候你想要安全的回到雲南,怕是沒那麼簡單了」。
一直被他喚做二叔的中年男人陡然眯起眼,把玩著手下從市場掏回來的道光年間宮裡某位娘娘的極品翡翠玉墜,好似這一小粒曾經一度合身貼近某位美人胸口的玉件上散發出淡淡的香味,半響后,他掀起眼皮看著仍舊站在房門口的侄子,笑道:「曉得」。
閻覽雲笑著點點頭,轉身走出房門,徑直進發李太師的書房方向。
在他走後的房間拐角處,一個貓起身子的人影真起來,隨即弓背悄悄離開。
王孤息,是曾經陪陸蒙臨打獵能夠在滿地儘是枯枝脆葉的大山裡行走都不會露出一星半點聲音的奇人。
像一個大學里的資深教授,李太師在戴上那黑框眼鏡后相似度就又能攀高几分,此時他正在看一本民間流落的,這本具備內涵內容與名字不符的書籍晦澀難懂,被通篇拗口不順的文言文橫面貫穿,李太師緊皺眉頭,似乎把它當作和外蒙叱吒風雲的司馬將軍一個等級上的對手,處處與它糾結,每一段落都必須得總和起腦海里的字眼完全析透,不放過任何一點點蛛絲馬跡。
閻覽雲來到書房后見李叔正在皺眉聚精會神琢磨書桌上的一本書籍,所以他不敢貿然打擾,選擇將必定對他胃口的禮物放在一邊,然後輕手輕腳一語不發站到李叔身後,看去那本紙張已經泛黃的書籍,幾眼過後便皺起眉頭,他一向自負是一個對中國古文學稱得上學富五車的年輕人,無論是詩詞句曲都閱盡萬篇,但這明顯是一本稀品的書籍,他回憶過後可悲的發現還真沒看過。
「這本書你沒看過」李太師在他沉陷苦思後頭也不會忽然出聲道,篤定的語氣劃破安靜的書房。
閻覽雲苦笑道:「李叔這疊珍本,說實話覽雲真沒看過」。
李太師雙手合起書,回過頭看他一眼,笑道:「前些日子我路過北京時一位老人贈我的,這東西如果放到市面上賣,起碼得要賣個三兩億」。
閻覽雲吃驚道:「哪位大家著的?」。
「蒲松林的一本未曾被人發現的遺本」
李太師勾起嘴角,他最欣賞眼前這名年輕人的就是可以定下心來去把中國人老祖宗的東西都記到腦子裡,這一點就足夠證明他的耐心有多好,而耐心,往往都是和隱忍潛力成正比的,成大事者,無一不會隱忍,所以他很看好這名八拜之交的兒子,也打聽眼裡希望他待在自己身旁可以學些有用的東西,而不是只是過過場象徵一下的就了事,那是虛度光陰,他向來就不喜歡不珍惜時間的年輕人。
閻覽雲苦一聲,道:「和李叔比,我還是一葉障目的」。
李禪師望著他,嘆了口氣,避開話題笑道:「蒼苔的事就算了吧,很多東西都勉強不來」。
閻覽雲還想順著竹竿多謙虛幾句,卻被他突如其來的一盆冷水澆的心裡拔涼拔涼,不禁苦笑道:「李叔,我不大服氣」。
李禪師斜他一眼,輕聲道:「不服氣也不行,蒼苔不願意就沒人能逼她」。
閻覽雲本想還說些什麼,李禪師繼續道:「和你父親說,以前的指腹為婚,就當我失信一回,將來有機會讓他來討」。
閻覽雲既然被無數大佬如此看好,就證明他不是一個傻子,更有可能的是一個很有腦子與野心的人,李禪師話都說到這個地步,他也不好再說什麼,只能低下頭滿臉苦笑,滿嘴的澀味。
書房內沉默起來,李太師本想尋兩句安慰後生的話來,可是想想這種事再怎麼安慰也都是於事無補,最後只能嘆口氣,無意間眼角又掃到桌上的旱煙,想到在陝西百忙中抽出時間去張羅煙絲和煙杆子的老兄弟,愧意更濃。
李禪師熟念的裝好煙絲,點燃后深抽一口,等到煙霧繚繞起,他透過蒙蒙的煙看向世侄,說出一句讓閻覽雲嚇破膽的話來,他道:「看在你不遠千里給我帶這好傢夥的勞苦份上,這回被你帶來放在房間的人我不要他的命,但一個小時內必須消失在我的眼前」。
閻覽雲震驚抬頭。
李太師收斂起方才流露出的私人感情,直直的看著他,聲音突兀的冰下一分,冷聲道:「你要僅記一點,陸蒙臨是我未來的女婿」。
閻覽雲頭低的更厲害,一張臉剎那間布滿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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