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第二十九章
日子過得平靜如水,每天依然規規矩矩的定時上班下班,偶爾會在下班以後陪穆天華共進晚餐,不過也僅此而已。
有的時候,安蘭會覺得,他們不是在談戀愛,而是在履行公事。穆天華可以說是沒有什麼不好的地方,甚至說很完美,但是不知道為什麼,她始終缺了份心動的感覺,沒有對秦盛那般一股子投進去的熱情。
不管她如何努力忽視,這一天,終究是來了。
一早起床,安蘭便開始細心的描繪起自己的臉龐來。平時疏於打扮,也不喜歡化妝品蓋住了皮膚呼吸的感覺,不過今天……
打上一層薄薄的粉底,掩飾微有些泛黑的眼圈,淡藍色的眼影暈染開來,最後塗上一點玫瑰色澤的唇彩。一頭有點自來卷的長發自然的散落在肩上,稍微打理了一點護髮***,空氣中瀰漫著淡淡的香氣。
從衣櫃中拿出那件早就準備好的天藍色小禮服換上,再次站到穿衣鏡前打量自己,安蘭眼前亮了亮,又黯淡下去。
張沁斜靠著門框吹了聲流氓哨,然後走過來伸出一指挑起她的下巴,「美女,去哪裡,要不要搭個順風車?」
「去你的!」安蘭笑著拍落她的手去提白色的小包,裡面裝著準備好的禮物。
「真的要去?」張沁望著她的眼睛里寫滿了擔憂,「要不***陪你?」
「不用了。」搖了搖頭,婉拒了她的好意,「我只不過是參加婚禮,又不是去打劫。我想過了,如果不自己走出這個心結,是永遠都不可能復原的。所以。讓我有勇氣去面對自己一次吧!」
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張沁終於點頭讓開路,打開門的時候依然不放心的說,「若是有什麼不舒服或者不好,就打電話給我,我去接你!」
心底滑過一陣溫暖,安蘭抱抱她的脖子輕聲道,「有你這樣地朋友。真是我的福氣!」
「少肉麻!」嘴裡埋怨著,手卻輕柔的拍了拍她的背,「去吧!美女你大膽的往前走!」
踩著白色的高跟鞋,安蘭有些惴惴的踏上去往酒店的路上。
金色年華在本市來說也算是一流地酒店了,且不說富麗堂皇的裝修檔次和精緻齊全而又價格高昂的菜色,單是服務便絕對的高人一籌。
從計程車下來的時候,已經有身著紅色制服的迎賓體貼的將車門打開,有禮道。「小姐是參加袁小姐的婚禮地?」
安蘭點了點頭,拿出那份請柬。
服務生很快的看完交還到她手上,然後伸手做了個請的姿勢,「安小姐這邊請!」
在他的引領下,安蘭繞過寬闊的大廳乘坐透明地觀光升降梯。迎賓員替她按了16樓的按鈕以後禮貌的說,「婚宴在16樓,祝您愉快!」,便退了出去。
電梯門緩緩合上。安蘭轉頭通過觀光梯往下面望去,地面越來越遠,酒店外停了很多的名車,可能有不少都是參加這場婚禮地吧。
愉快,又如何能讓她愉快的起來呢!他,應該娶到了一個不錯的女人吧。這麼快就結婚,他們是一見鍾情?他,愛她嗎?
搖了搖頭。不讓自己再去想這些會心痛的問題,事已至此,何必再去想它。自己不是已經決定要堅強的面對了么,要堅強!安蘭對自己說著,攥緊了拳頭。
「叮!」電梯門緩緩打開了,裡面是一個喧囂而華麗的世界,男人西裝革履,女子華貴美麗。相形之下。她原以為美麗的裝扮簡直拙劣無比。
不過已經來了,也有人側目往電梯方向看過來。安蘭也不好再退回去。
深吸口氣,她努力維持著臉上的微笑走了進去,看著陌生地人群,驚訝的發現竟沒有一個認識的。難道以前的同學秦盛一個都沒有邀請嗎?還是還沒到?
尋覓的眼光努力在人群中搜索,想找到一個哪怕似曾相熟的身影,好讓自己不要那麼孤立無助。
只不過幾番探尋依然無果,卻意外的再一次看到一個意外的人——他!
穆天華怎麼也會來了?他也認識秦盛?不,從未聽秦盛談起過,他們不可能認識,那就是認識女方了?
疑惑還未解開,便聽得人群騷動起來,「新郎新娘來了!」。
安蘭地心裡猛地一窒,眼睛不由自主地看向人頭攢動的方向。
有多久沒有再見到秦盛了,此刻,他身穿一襲白色地高檔西服,愈發顯出挺拔的身材,眉眼間洋溢著淡淡的笑意,幸福的味道寫滿在臉上。
安蘭怔怔的看著他,耳邊所有的喧囂似乎都聽不到了,頭,有些嗡嗡的,原以為會落淚,此刻竟只是麻木的站在原地看著那一場盛戲。
他微微揚起的手,牽著一隻套著白紗的纖細小手,巧笑倩兮的新娘眼睛里蕩漾著最美的光澤。安蘭歪了歪頭,覺得新娘有點眼熟,不知道是不是巧合,新娘恰巧也往她這個方向看來,熟悉的笑容打了個照面,安蘭心裡一激靈,想起來她就是遠揚企業的千金。
巧合啊!多麼奇妙的巧合!呵呵!
勾起唇角,安蘭諷刺的笑了,一個和自己有三面之緣的女人,居然就是秦盛的新娘。而那個位子——原本是她的,不是嗎?
秦盛的目光也掃了過來,察覺到他在看自己,安蘭深吸了一口氣,舉起手上的高腳杯露出一個最燦爛的笑容,仰頭飲下。
酒香明明芬芳在鼻尖,口中嘗到的,卻是苦澀的滋味。
接下來。安蘭不再看他們,也不看任何人,只是悶頭嘗著一杯又一杯的美酒。華美地婚宴,每個人都在藉機談著生意或是結交新的合作夥伴,沒有人會去留意一個不知名的安靜女子。
這就是上層社會的宴席,華麗而虛偽。
再次伸向自助台上色澤誘人的紅酒,手卻被緊緊的拉住了。安蘭抬眼,看到的卻是略有些憤怒的眼神。
穆天華幾乎是咬著牙去拉住她地手。好不容易甩開了那些糾纏著談生意的蒼蠅們,就看到她一個人在這裡一杯接一杯的喝。
她出現的時候,他是驚喜的,眼前一亮的。穿著天藍色小禮服的她,猶如最清純的小百合,羞澀地綻放,沾著清晨的露珠,可是現在的她。卻這樣不愛惜自己的身體。她當這些是什麼?白開水嗎?不管不顧的灌著自己!
「穆……穆總,乾杯!」安蘭隱隱有些醉意了,換了只手又去端了一杯酒,笑笑地舉向穆天華。
「你醉了!」穆天華壓抑心頭的火氣,低聲的說道。
聽他這樣說。安蘭啟唇,勾起一抹笑,「醉?醉了好!這麼大喜的日子,應該醉地。不是嗎?我們應該為新郎新娘祝福!乾杯!」
「你想喝是不是?想醉是不是?」穆天華一把攬住她不羸一握的腰身,幾乎是惡狠狠的說,「好,我帶你去喝個夠!」
不由分說,攬著她迅速的離開了婚宴。
有些微醺的安蘭幾乎是半掛在穆天華的身上,她的心裡好疼,非常的疼!雖然有些醉意,不過她意識還比較清楚。所以沒有掙扎,任由穆天華帶她離開那裡。
帶她上車,穆天華一句話也不說,一腳踩下油門。
軟軟地靠在椅背上,安蘭迷糊的有些困意,從眼睛的縫隙里看了他一眼,知道他是真的發火了,索性也一句話不說。不多久。竟沉沉睡著了。
車子停下來的時候,穆天華的火氣已經消的差不多了。轉頭看到那張陷入沉睡的美麗容顏。心內一時又好氣又好笑。
他向來不是個情緒化地人,能夠如此輕易挑起他火氣地人,恐怕也只有面前這個小女人了吧。
可是她已經忘了他,忘了那個許多年前雪后的正午,帶給一個孤僻小男孩地溫暖笑顏。這麼多年的縈繞於心,她卻一次又一次拒絕了他的求愛。現在,又這樣糟蹋自己。
安蘭緊閉的睫毛顫了顫,醒了。
迷濛的雙眸張開來,印入眼帘的便是穆天華若有所思的臉。酒意也消了不少,頓時有點臉熱起來,「穆總……」
穆天華探手去揉她的髮絲,近乎寵溺的口吻道,「現在又沒有外人,就不能叫一聲我的名字?」
安蘭紅了紅臉,轉頭避開他的視線,依舊喚不出口。
「咦?」她驚訝的嘆了一聲,發現車正停在「***」酒吧的門前。上一次,她就是在這裡喝醉了,後來……
穆天華看著她審視的眼笑了起來,這丫頭當真是蠻聰明的,一點就透,「你猜想的沒錯,這酒吧是我的。」
安蘭更有些奇怪了,華天通訊是他一手打拚出來的,為什麼又弄了這樣一個小小的酒吧,而且似乎並沒有什麼人知道這酒吧是他的,若說是興趣,為什麼不直接納入華天的旗下呢。
似乎看出了安蘭的困惑,穆天華挑了挑眉道,「剛才你不是還要喝的嗎?想不想再喝兩杯?進去再談!」
看了看天色似乎還早,安蘭現在也確實哪裡都不想去,更怕一個人孤孤單單,那樣會無時不在提醒她,今天是什麼日子。於是點了點頭,打開了車門。
大概是還沒到營業時間,酒吧里空蕩蕩的,和那日的喧囂相比寂靜極了。見他們走進酒吧,服務生剛要攔阻忽而看到穆天華,鞠躬道,「老闆!」
穆天華點了點頭,揮手讓他忙自己的去,領著安蘭徑直走向吧台。
「老闆,今天要喝點什麼?」調酒師見是老闆,也並沒有過多訝異,禮貌的詢問著。
孰料,他卻擺擺手,走到吧台裡面抬眼看了看安蘭,「想喝什麼?」
安蘭愣了愣,忽而淺笑,「那就來杯『***』吧!」
不曾想,穆天華卻搖了搖頭,「你現在的情緒不應該喝『***』。」
「那喝什麼?」安蘭有些好奇,也有些迷茫。
「你等等。」他神秘兮兮的低語一句,便開始忙碌起來。
不同顏色的酒水倒入調酒器中,安蘭看著眼前專註於手中之酒的穆天華,發現這樣的他又是自己從未見過的。他,到底還有多少秘密呢?
「好了。」遐想間,穆天華已經調好了酒,遞到了她的面前。
安蘭望著那幾乎同樣天藍色的液體時有些困惑,「這不是『***』嗎?」
「嘗嘗。」並不反駁,他只是故作神秘的笑。
湊近酒杯,淺淺的喝了一小口,辛辣的感覺頓時在口中瀰漫開來,嗆得她連咳幾聲。安蘭撫了撫胸口,有些嗔怪的看著他,「這麼辣,咳咳……你是故意的……呃——」
話頓住了,那辛辣的味道散開以後竟是有點微微的苦澀,似濃茶,卻比茶澀。澀味逐漸淡了,轉而卻是清香的甜感。香甜的味道延伸到舌尖的每一根神經。
「這……這是?」安蘭又驚又喜的看著穆天華,一時有些說不出話來,而他也只是靜靜的望著她笑,點點頭道,「『蘭韻』,專門為你而調的。」
「蘭韻……」安蘭喃喃的念著這兩個字,震驚的看著滿眼深情的他,「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