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相濡以沫】

【第四十五章 相濡以沫】

陸炎虛弱的睜開眼睛,眼前一片漆黑。

全身劇痛無比,巨大的壓力從身上傳來,胸口處隱隱作痛,肋骨不知斷了幾根,陸炎剛好處在兩塊岩石的縫隙之間,否則,只怕早就沒有命了。再次閉上眼睛,內視一下,才發現自己體內的真氣已經將近枯竭了,失血過多令陸炎的大腦暈沉無比。陸炎無奈的睜開眼,深處乾澀的舌頭,舔了舔嘴角殘留的血漬,淡淡的咸腥味告訴他自己還沒有失去知覺。陸炎此時平躺在地上,他的身子剛好被兩塊巨石卡住了,根本無法動彈,巨石的稜角將陸炎的腰上劃出了兩道觸目驚心的溝壑,傷口處血肉模糊。

如果不是在危急關頭,陸炎爆發了全身的真氣將正朝著自己壓來的千斤巨石震到一旁,只怕他早就殞命了。苦笑一聲,陸炎勉強晃了晃頭顱,虛弱的喊道,「程璐...青龍....白虎....你們情況...怎麼樣?」

陸炎這才發現自己的聲音乾澀嘶啞,如同垂暮的老人一般。

這時,一隻溫暖滑膩的手順著石縫探了過來,握住了陸炎的手臂,接著,雪瑩的冷傲的聲音傳了過來,「陸炎?」

陸炎虛弱的「嗯」了一聲,接著,一股暖暖的氣流從雪瑩的手心處傳來,滲入陸炎的經脈。

在這股真氣的滋潤下,陸炎身體的情況明顯好轉,腰上的傷口血液終於止住了。這股真氣雖然溫暖,陸炎還是感受到了這股真氣的微弱,他不由問道,「冷女,你的情況怎麼樣啊?有沒有受傷?」

「我沒有受傷,只是在洞窟崩塌之時使用身法躲避巨石的時候消耗了不少真氣。」隨著雪瑩的話,陸炎感受到傳入自己體內的真氣氣流再度加強,雪瑩的聲音中有一絲莫名的關切,「你的脈搏很虛弱。」

「我現在被兩塊大石頭壓住了,身體不能動彈,還好我是處在這兩塊石頭的夾縫中,只是腰上受了點輕傷,暫時是沒什麼大礙。」陸炎訕訕的說道。

「你的傷似乎很重,脈搏微弱,氣血空虛,應該是受了很嚴重的傷,導致失血過多的。」雪瑩的聲音很冷靜,但是非常理智。

感覺到雪瑩握住自己手腕的玉指似乎是緊了緊,接著輸入自己體內的真氣再次加強,陸炎心中不禁有些溫暖和細微的感動。他只得岔開話題,問道,「其他人情況怎麼樣了?」

「我也不知道,似乎沒有聽到他們的動靜。」

陸炎心裡一沉,隨即想到青龍白虎功力高強,應該不會有什麼大礙,至於程璐,仗著穿雲社詭異的「幻影」身法,應該可以很輕易的躲避崩塌的巨石。陸炎只是嘆了口氣,隨即閉目,意沉丹田,拚命聚集著真氣。

黑暗的石洞之中,寂靜地可怕,偶爾可以聽到遠處傳來一絲絲細微虛弱的呼吸聲,但是很快便堙沒在了無盡的黑暗之中。雪瑩一直在朝著陸炎體內灌輸真氣,陸炎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閉目凝神,控制著體內的真氣去恢復傷勢。

「好了,雪瑩,不用再向我體內輸送真氣了。」陸炎的聲音仍是有些嘶啞,「不知道,我們還能不能活著走出這洞窟。」

「或許,我們便要死在這裡了罷。」雪瑩的聲音有些黯然。

陸炎心中似乎泛起了一絲輕微的悲愴,這洞窟之中的機關設定的著實是陰險惡毒,整座大山都已經被掏空,只要啟動機關,整座大山壓下來,瞬間埋沒了洞窟,根本不可能有人能夠活著離開這裡的。

「對不起。」雪瑩的聲音清晰地透過石縫傳來,「都是我過於大意,才害了大家。」

「不管你的事。」陸炎想要搖搖頭,無奈自己的身子被兩塊大石死死地夾住,根本無法動彈,平躺在地上不知多久,整個身子都已經酸麻無比了。他睜開眼,卻看不清四周的黑暗,「只是劉瑾那廝過於狡猾了......」

「噓...」雪瑩忽的說道。

遠處的黑暗,似乎有輕微的痛吟聲,和窸窸窣窣的輕微響動,隨即,聲音忽的消失不見了,過了許久,依舊沒有動靜,陸炎這才用盡全身的力氣大喊道,「程璐、青龍、白虎,你們在哪?」

嘶啞的喊聲被洞窟中的無數石縫撕裂,久久回蕩,最終被無盡的黑暗所吞噬。

「也許,他們在洞窟的別處罷。」陸炎心底有不好的預感,但是不願意去相信,只得出言自我安慰。

「死了,或許更好罷。」雪瑩的聲音忽的有些虛弱,「總是勝過如同行屍走肉一般地活著的。」

「雪瑩,不要放棄。」如此絕境之中,陸炎根本無法想象還有什麼方法能夠生還,但是人在困境之中,求生的本能會使他們竭盡全力地抓緊一絲一毫的希望,「或許,我們可以打出一條地道來逃生。」

話一說出口,連陸炎自己都感到有些荒謬。這洞窟原本便處在半山腰,洞窟底部儘是堅硬的岩石,如果想要憑藉赤手空拳打出一條地道來,根本是不可能的。

雪瑩卻是撲哧笑了一聲,「死就死啦,我一個女流之輩都不怕,你怕什麼呀?」

陸炎不由有些窘迫,不由反口說道,「誰說我怕死?我這不是想安慰你嗎?」

「好啦,至少,暫時我們還不會死。」雪瑩的語氣明顯輕快了很多。

黑暗中根本無法察覺時間的流逝,一切似乎都變得極其漫長,彷彿定在了永恆。如果沒有雪瑩和自己聊天,恐怕只有胃中源源不斷的飢餓感還在提示自己還活著。這些時日,在雪瑩的真氣作用下,陸炎腰上的傷口已經開始緩緩癒合,陸炎體內的真氣也恢復了兩成了,只是,他們卻面臨著更大的危機------食物和水。

雖然傳說中有些內功高手可以達到辟穀數月不食的境界,陸炎自負在全盛之時也能夠十日不食,但是現在則是不同,自己在山洞崩塌之時為了抵抗巨岩便耗盡了真氣,如今身受重傷,早已流失了大量的血液,根本不可能在沒有食物的情況下存活下來。

又過了數日,陸炎已經恢復了五成的功力,他腰上的傷口也開始結痂。

「雪瑩?」

「嗯?」雪瑩的聲音似乎有些微弱。

「我身上的傷已經恢復的差不多了,」陸炎嘆了口氣,「終於可以驅散四周的黑暗了。」說完,陸炎便運轉體內的真氣,七殺蚩尤旗的虛影瞬間便將陸炎環繞起來,強烈的赤紅色光芒驅散了四周的黑暗陰霾。

突如其來的亮光讓陸炎微微有些不適應,他微微閉了閉眼睛,待到眼睛適應了突變的光線之後才緩緩睜眼,望著將自己夾在中間的兩塊巨石,陸炎暗罵一句,「終於見到光線了。」

全身真氣暴漲,陸炎的左手猛地抓起岩縫中的龍膽槍,手腕用力,驟然橫掃,彪悍的槍芒瞬間便將夾住他的那兩塊巨岩轟的粉碎!沉悶的轟鳴聲在洞窟中久久回蕩,如同風雷一般的呼嘯聲從陸炎頭頂正上方壓了下來,陸炎不由一驚,卻是正上方的一塊千斤巨岩,原本被夾住陸炎的那兩塊石頭支撐著,如今那兩塊石頭一碎,正上方的千斤巨岩便壓了下來!

陸炎悶哼一聲,雙腳發力,一個鯉魚打挺猛然躍起,蹲在狹窄的空間中,雙手緊握龍膽槍,對著地面便是狠狠的一頓,只聽「喀拉喀拉」之聲不斷,千斤巨岩猛地撞在了龍膽槍的槍尖之上,石塊表面瞬間一般的紋路,巨岩下落的勢頭便這麼被硬生生的止住了,此刻的龍膽槍,如同一根柱子一般撐住了上方的巨岩,撐開了一個方圓一丈的空間,陸炎盯著頭頂上方的那塊巨岩,不由鬆了口氣。

「丫的,爺終於擺脫這該死的石頭的束縛了!」陸炎興奮地喊道,目光朝著剛剛雪瑩聲音的傳來方向看去。

原本陸炎被兩塊大石夾住,巨岩只見也有著不少的碎石,只留下一條尺余寬的狹窄石縫,雪瑩的聲音便是從那石縫之中傳出的。此刻,那兩塊大石已被陸炎擊碎,震蕩的餘波將狹窄的石縫拓寬了不少,透過石縫,陸炎看到了面色蒼白的雪瑩。

雪瑩黛眉微蹙,似乎是感受到了陸炎的視線,她抬起頭,眼神清澈如水。

陸炎望著她,只覺眼前一震,心中忽的生出撕心裂肺的痛楚。

此刻,雪瑩無力的倚在一塊大石上,雙腿血肉模糊,殷紅的血浸透了她的全身。

刺目的鮮血如同凄艷的荷花一般綻放著。

陸炎只覺自己的胸膛似乎被無數寒刀利刃撕扯著,酸澀的痛楚湧上心頭,胸口似乎被噎住了一般,哽塞難受,他望著她,只覺無盡的悲慟和蒼涼,還有深深的自責。

「為什麼?」陸炎強忍著聲音的顫抖。

「被困在這洞里,早晚都是要死的罷。」雪瑩眼神淡然,卻無力掩飾聲音中的虛弱。

陸炎沒有說話,他靜靜的盯著雪瑩,兩人相視而坐。

在雪瑩顫抖的目光中,陸炎緩緩的,拉起了她的手。

指尖相觸的瞬間,兩人的手指似乎都是微微抖動了一下。

陸炎搭住她的手腕,如玉般精緻的手,冰涼無比,雪瑩的脈搏十分虛弱。他催動體內的真氣朝著雪瑩手腕處的經脈涌去,卻發現雪瑩體內的經脈空空蕩蕩,她的丹田之中竟然沒有一絲真氣。陸炎漆黑的瞳孔似乎驟然收抽搐了一下,胸口痛的厲害,「你...散功了?」

「嗯。」雪瑩虛弱的笑了笑,望著陸炎,目光清澈,「你那時昏迷不醒,脈搏凌亂,隨時都有生命危險,如若我不散功傳你真氣,你便死掉了罷。」

陸炎忽的有些不敢正視雪瑩的目光,他感到一股深深的愧疚和自責,低下頭,神色黯然,「散功之法,乃是自毀丹田氣海,從而使數日之內功力大增,但是數日之後,一生的苦修便都付諸東流了。」

「終究都是要死的,只是早晚不同罷了。至少,救了你,死前還是能有人陪我說說話的。」雪瑩微微一笑,如同百花盛開,傾國傾城。

只是,這笑容,似是有些痛楚和蒼白。

「翠微竹林一戰,我將你所在的忍者據點剿滅了,你應該是一直想要殺我的罷。」陸炎忽的感到莫名的平靜,只是一瞬間,似乎有種超脫生死,看穿世俗的感覺,這種感覺真的很奇怪。他不由暗暗想道,真是造化弄人,若不是這洞窟崩塌,只怕日後,雪瑩與自己似乎早晚是會有一場生死決戰的罷。

「是的。」雪瑩不置可否的點點頭,臉色恢復了冷艷,「只是現在,情況不同了,沒有食物,你我早晚都是會困死在這裡的罷。」

陸炎直視著她,道,「今日我的命是你救的,如若我們能夠脫困,我這條命,你隨時來取,我絕不反抗。」

雪瑩嫣然一笑,黛眉一挑,「那好啊,只是要先出了這洞窟再說罷。」

陸炎嘆了口氣,「貌似,真的要死在這裡了。」

為了節約真氣,陸炎不得不撤去了七殺蚩尤旗,橙紅色的光芒褪去,石縫間再次回到了黑暗,黑暗狹窄的空間內,陸炎和雪瑩就這麼靜靜地對坐著,相視,久久都沒有說話。

過了許久,雪瑩似是嘆了口氣,緩緩的說道,「其實,我是怕黑的。」

陸炎慌忙再次催動七殺蚩尤旗,橙紅色的光芒再次照亮了狹窄的洞窟。

他的語氣中似乎是有些嘲弄,「一向殘酷的冷女忍者,也會怕黑?」

「你不懂的。」雪瑩的眼睛很亮,她的目光似乎是穿透了洞壁,延伸到了未知的遠方。

陸炎被她的話噎了一下,不由有些尷尬,反問道,「那你說說看?」

雪瑩淡淡的笑了笑,沒有說話。

明眸皓齒,一笑傾城,陸炎竟是看的有些痴了。

..............

失血過多,加上食物匱乏,雪瑩最近清瘦了很多。

紅顏似水,伊人憔悴。

「看來,我是要比你先死的了。」雪瑩虛弱的笑了笑。

陸炎心中泛起莫名的酸楚,如同被利刃割裂一般,忽的,他的肚子「咕嚕」叫了一聲,他不由苦笑著搖搖頭,「沒想到,我等內家高手,最後不是死於沙場,而是餓死在這荒涼的洞窟之中,可笑,可笑。」

「餓死?」雪瑩低聲的自語道,她的眼神似乎有些茫然,望著陸炎,忽的問道,「你可曾吃過人肉么?」

陸炎心底一涼,沒想到雪瑩竟會說出這等駭人的話來,不由搖搖頭,「別開玩笑了,怎麼可能。」

「我確是吃過的。」雪瑩的嘴角扯出一絲痛苦的笑。

「呃,你別嚇我。」看到雪瑩的表情,陸炎不知怎麼的,只是覺得心底有一些凄然。

雪瑩面色平靜地望著陸炎,「作為本多大名的女兒,我必須要成為一名出色的忍者,而忍者選拔的第一課,便是將我們數十人鎖在一個陰暗的黑屋裡,我們都沒有食物,每個人只有一把苦無,只有自相殘殺,最後活下來的人,才能夠成為真正的忍者。」雪瑩的眼中似乎有淡淡的光芒閃爍,似乎湧現著某些回憶。

「你活了下來......」陸炎的聲音有些顫抖。

「和我同組的人,都被我殺了。」雪瑩語氣忽的變得很僵硬,她眼神獃滯,似乎陷入了某些痛苦的回憶,「那是我第一次殺人,用父親交給我的忍術,連殺九人。當時我好怕,黑暗之中,她們睜大眼睛一動不動地躺在地上,眼睛像鬼一樣地盯著我。」雪瑩忽的忍不住啜泣起來,眼角閃爍著晶瑩的淚花,「我到現在都記得那種眼神,那些,那些恐懼的眼睛,真的很可怕。後來,後來實在餓得不行了,只能...只能去吃她們的肉。」

陸炎有些頭皮發麻。

「你現在一定在想,我是一個心狠手辣的女忍罷。」雪瑩強忍著眼中的淚水,神色黯然,「記得那時,我一個人縮在那間黑屋的角落裡哭了很久。那十天的黑暗中,周圍的那些屍體已經開始腐爛發霉了,空氣里到處都是惡臭。我就這麼一直躲在角落裡,睜眼閉眼,腦子裡全都是她們死前的景象,她們的眼睛似乎一動不動地瞪著我,可是現在,我已經記不清自己是如何撐過那十天的了。」

陸炎的胸膛中忽的翻騰起強烈的悲愴,這種感覺是如此強烈,以致他的呼吸變得急促洶湧起來。

似乎是察覺到了陸炎呼吸的變化,雪瑩不再說話,明亮的眼睛盯著陸炎,問道,「怎麼了?」

陸炎壓抑著胸中跌宕起伏的悲慟和憤怒,聲音嘶啞,「沒什麼......只是覺得這忍者的訓練方法實在是過於殘酷了。」

「呵,殘酷?」雪瑩凄然地笑了笑,眉色間似乎埋藏著無盡的痛苦,「也許罷。終究是要死了的。死了,便不用像行屍走肉一般地活著了。」

行屍走肉?沒有靈魂,失去了自我,只是殘忍的背負使命,獨自在黑暗中行進著。

行屍走肉?只是默默地承擔著所有的苦痛,像鬼一樣,卑微佝僂地活著。

「雪瑩,對不起。」陸炎忽的感到眼角酸澀,他的聲音似乎有些哽咽。

「哦?」雪瑩平靜地望著他。

陸炎忽的鼓起勇氣,迎上了雪瑩的目光,就這樣,直直地望著她,「對不起,我以前誤會你了。」

「都快死了,還說這些做什麼。」雪瑩釋然一笑,如同春風化雨,沁人心田。

忽的,白虎的聲音忽的在陸炎的心頭響起,「陸炎?」

陸炎心底一驚,不由四處張望,同時在心底回答道,「白虎大哥,你在哪?這是怎麼回事?」

「我現在正在通過傳音之法與你對話。」白虎的聲音沉悶嚴肅。

「傳音之法?」陸炎在心底回答道。

「是的,陸炎,現在的時間不多了,你仔細聽我說。」白虎沉穩的說道,「洞窟倒塌之後,我和程璐、青龍被埋在了一起,還好程璐和青龍的身法不錯,都沒有受傷。現在整座山都崩塌了,從理論上來說,我們根本無法逃離此地,但是,天無絕人之路,如今只剩下一個希望渺茫的方法。」

「什麼方法?」陸炎的心中隱隱是猜到了什麼,但是他並不肯定。

「天劫。」白虎的聲音有些壓抑,「這是唯一的方法。」

陸炎心底一沉,他嘆了口氣,「看來,只能這樣了......你有多大的把握?」

「四成。」白虎堅定地說道,「我早已停留在真氣三層末期境界多年,自從玄血教一戰之後,由於我吞食了龍肝龍血這等天材地寶,因而功力大進,近日以來便隱隱有突破三層末期境界進入先天之境的徵兆。如今,整個山體倒塌掩埋了這處洞窟,只有我進入先天之境引來天劫,藉助天劫的九重天雷之力才能劈開這山體,從而得救。」

「只是,即使得救了,你也會離開這個世界了罷。」陸炎的心臟似乎是被一隻手狠狠的捏了一下,有些難受。

「除此之外,別無他法。」白虎沉聲說道,「如若渡劫渡失敗,便是個粉身碎骨、神魂俱滅的下場;如若成功,便要武碎虛空,飛升而去,到達傳說中的仙境。」白虎忽的朗然一笑,「追求武道巔峰,是我一直以來的夢想,縱然粉身碎骨,我也是無悔的。」

「你決定了?」陸炎沉聲問道。

「我意已決。洞窟倒塌之後,我便與青龍和程璐商議此事,徵得他們的同意之後,青龍與程璐便傳功與我,藉助他們的功力,我便開始閉關,衝擊先天之境,直到剛剛才從入定中醒來。」

「傳功?」陸炎忽的萬分震驚,「如此說來......」

「是的。」白虎打斷了陸炎的話,「現在的程璐和青龍,他們全身的功力都已經傳給了我,此刻他們武功俱廢,數十載苦修的內力完全喪失,與普通人無異。」

陸炎感到有些壓抑,轉念一想,這也是迫不得已的事情,當今之勢,也只有這樣,才能夠獲得一線生機。

「此刻我功力大進,已進入先天之境,所以才能夠使出這『千里傳音』之術。」白虎在陸炎心中繼續說道,「不出一刻鐘,天劫便會到來,到時候,我會引著天劫的力量將整座山體劈碎,而你,要迅速地帶領程璐和青龍離開此地。」

白虎剛剛說完,陸炎便覺一股奇異的力量從心底湧出迅速衝擊到自己的大腦中,而後嗡的一聲,大腦彷彿炸裂一般,憑空多出無數信息圖像,這些雜亂的圖像迅速拼湊在一起,在陸炎的腦海中形成一幅動態畫面。

陸炎吃了一驚,這畫面竟然是整個洞窟的結構圖像,這些圖像隨著陸炎的意念翻轉涌動,一瞬間,陸炎的大腦中便顯現出了青龍和程璐的具體方位。

「這便是整個洞窟的神識坐標,你可以憑藉它來找到青龍和程璐的具體位置。」白虎的聲音忽的急促起來,「天劫快要來了,你要迅速帶走青龍和白虎,逃得越遠越好........」

白虎的聲音戛然而止,此時,陸炎隱隱地聽到山石間回蕩著微弱沉悶的雷聲,大地在輕微的抖動著,冥冥之中似乎有一股恐怖浩瀚的力量從九霄之上緩緩地壓迫而下。

「這是怎麼了?」雪瑩顯然也察覺到了洞窟之中沉悶的壓迫感,不由問道。

「這是天劫的力量。」陸炎緩緩的舒了口氣,胸中的壓抑似乎也散去了不少,他將剛剛白虎與自己的對話內容簡潔的告訴了雪瑩。

「如此,你便是有救的了。」雪瑩黛眉舒展,透射出壓抑之後的輕鬆,「天劫到來之後,你不必管我,便直接去救青龍和程璐罷。」

「不行!」陸炎眉頭一皺,堅定地說道,「既然是一起進來的,便要一起走出這洞窟!」

雪瑩的眼神有些黯然,「我已經散盡了全身功力,加上雙腿筋骨已斷,此時便是廢人一個,只怕是會拖累你們的。」

「正一道的醫術精湛無比,便是雙腿已斷,也是能夠治得好的;散盡了全身功力,還可以重新修鍊的,何來廢人之說?」陸炎眼神堅毅,咬牙說道,「無論如何,我都要帶你離開這洞窟!」

雪瑩痴痴的望著他,似乎有那麼一瞬間,她的眼睛中流露出一絲淡淡的溫柔。

無論如何,我都要帶你離開這洞窟!

這堅毅的聲音,穿透了洞壁,穿透了雲海,也穿透了雪瑩的心。

「無論如何,我都要帶你離開!」

這堅毅的聲音,斬釘截鐵,破釜沉舟,震破蒼穹,直上九霄。

是誰?在天崩地碎之中,許下亘古不變的諾言?

他望著她,眼中似乎有熾烈的火焰在燃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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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相濡以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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