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四章 幸災樂禍(上)
第一百一十四章幸災樂禍(上)
肖帥皺著眉頭,無心去聽身後葉文傑、若行歌等人的大聲辯解,此時此刻,他腦子裡全是那日得到母親去世的噩耗時的情景:
一桌子的飯菜涼透了,家裡冷清清的,幾摞大鈔紙幣放在桌子上,幾個穿著統一黑色西服的高大男人站在他跟前,用沒有任何語調和情緒的語氣說,閉上眼睛,忘掉一切吧,真主會保佑你的。
「我不會放過你們這些人的……」肖帥低頭說道,「你們這些人,我一個都不會放過……首先,我要拿你來獻祭我死去的母親……」說著,他慢慢抬起頭,呲牙露出了一個古怪的笑容,隨之朝著蕭白白的腦袋,緩緩舉起了手中的巨斧——
「去——死——吧——」
在場所有人都在等著斧頭劈下的那一瞬間,頭顱血肉崩開的血腥場面,然而,這一幕卻遲遲沒有出現,或者說,這一幕永遠都不會出現。
當肖帥嘴裡大叫著「去死吧」並舉起手中斧頭的那一刻,蕭白白真切的體驗到死亡逼近的真實感受。第一次,她感覺到自己離死亡是那麼的近,那種前腳已經邁進地獄,後腳還沒來得及抬起的感覺,令她終生難忘。
在即將死亡的時刻,蕭白白的腦海中是空白的,是的,是空白的。她沒有像電視劇小說情節中所描述的那般,臨死前各種回憶像走馬燈一般在腦子裡閃過,事實上,在即將到來的死亡面前,她的大腦是空的,甚至連最基本的運轉都不能維持。
她除了像一個木頭人傻站在那裡,等待著斧頭砍下之外,什麼都做不了。別說回憶過去了,就連逃跑、後悔、不甘心……等等這類情緒都彷彿真空消失了一樣,這一刻的她,彷彿靈魂已經被斧頭砍中,只是在麻木等待著肉體的死亡一般。
然而,在這危機時刻,突然響起的砰砰兩聲槍響,卻像黎明前的一絲光束,給絕望的人帶來了生的希望。
就在肖帥對著蕭白白舉起斧頭的那一瞬間,還沒等他將斧頭劈下,幾乎同時射來的兩發子彈,一發打穿了他的右手腕,另一發則直接瞄準了他的太陽穴。在這個突如其來的變故衝擊下,也許只是過去了短短几秒鐘,但對於當事人來說,短短几秒就如同幾個世紀一樣漫長蕭白白的臉上沾染了鮮血,她的眼眸空洞而無焦距,彷彿黑色貓眼寶石般華麗耀眼,但卻沒有一絲生機可言。在她腳邊,是剛剛倒下不久的肖帥,幾秒鐘之前,他還手持巨斧想要殺掉她,然而幾秒鐘之後,他變成了一具屍體。
面對這令人瞠目結舌的變故,在場的葉文傑首先反應了過來。他幾乎是立刻跪倒在地,畢恭畢敬、俯首稱臣的說:「波塞冬大人……」
還未等他把話說完,就被另一個人打斷了。
「你給我閉嘴吧!」
從地下室另一個路口走過來的卡羅揉了揉自己的頭髮,用鄙視的眼神看著眼前的葉文傑,說:「如果不是我下手快,那麼現在倒在地上的屍體,就會是她了。」
這段話卡羅是用英文說的,雖然他不會說中文,但英文說得還是很不錯的。
「葉文傑,你膽子真夠大的。」卡羅手中把玩著一把經過改裝的手槍,隨著手指快速活動,手槍像被施了魔法似的在手掌間來迴旋轉,彷彿那不是一把可以隨時解決人性命的手槍,而是一個小孩子用的玩具。
「哈哈啊……請您放心,即使您沒有及時出手,我也會……」
卡羅抬眼瞥了他一眼,冷嘲道:「哦?你的意思是,不用我出手,你也可以保護好她的安全,是么?」
葉文傑哈巴狗似的點這頭,低聲道:「是的,是的!」
「呵,那可真是讓我感到意外了。」卡羅輕笑了一聲,慢慢走到蕭白白的身邊,彎下腰正視著她的臉,瞧了一會兒之後,忽然開口道:「果然,果然是BOSS喜歡的類型。年輕,小巧,瘦弱單薄,像玻璃娃娃一樣輕輕碰一下就彷彿會碎掉。」
蕭白白還在剛才那生與死的剎那間徘徊,明顯沒有緩過神來,但是當她聽到卡羅最後一句略帶遺憾的話語時,下意識的就出言反駁道:「就算真的是玻璃娃娃,你輕輕碰一下那也是絕對不可能會碎掉的好不好!更何況,我又不是玻璃娃娃。」
最討厭被人用「你真脆弱」的目光注視著,好像她真的就脆弱的不堪一擊。如果可以,她真的很想大聲告訴這些不明真相的人們,她一點都不脆弱!!她是從另一個世界穿越過來的,外表看似柔弱,但實際是內心強大的不死生物!!
……雖然不死生物有點誇張,但畢竟不是人人都可以保證自己在死過一次之後,靈魂仍舊存在,並且成功寄居在另一個身體里以全新的身份繼續生活的,不是嗎?
所以,從某一個角度來看,蕭白白真的可以算得上是「母雞中的戰鬥機」級別的不死生物種族裡的最神奇的物種「噗嗤!」卡羅被蕭白白的話逗樂了,忍俊不禁的噗地一聲笑出聲來,「哇哈哈,請別這麼一本正經的,這樣嚴肅的說著此類話題,讓我覺得好好笑……太、太可愛了!」
於是,在蕭白白的怒視之下,卡羅捂著肚子笑了好久。
蕭白白:「我以為你來這裡不是為了趴在地上傻笑的。」
卡羅:「啊啊笑死了不行了,我不行了,你生氣的樣子太好玩了啊哈哈我的肚子……」
蕭白白:「很好,那麼請在你笑死之前,告訴我這個報道是不是真的。」
說完,她抬手將報紙朝卡羅所在方向扔去,然而,令人感到詭異的是,原本靠著蕭白白極為近的卡羅,竟然在報紙飛過來的一瞬間,轉移了位置,不僅沒有被報紙砸到,反而是以極為帥氣的動作接過了報紙。
「……」蕭白白用自己最為親切誠懇的態度,輕聲說:「原來是個行家,真是失敬啊失敬。」
旁觀者眾:「……你變臉變得也太快了吧喂!!」
卡羅接過報紙之後,只是低頭掃了幾眼,隨後便將報紙扔到了一邊,「哦嘿,管它到底是不是真實的,反正只要BOSS相信了,那它就是真的唄。」
「BOSS?你說的BOSS是誰?」蕭白白皺緊了眉頭,一臉狐疑的上下打量著卡羅,「雖然很感激你剛才救了我……但是,我還是需要確認一下你的身份。你……」
原本有些散漫的卡羅忽然眼睛一亮,看向蕭白白的目光多了一種探究與莫名的崇拜,他圍著她轉了幾圈,嘴巴里不停地嘖嘖出聲:「哇哦,好吧我表示我自己開始懷疑報道的真實性了……你皺眉的樣子跟BOSS好像,你們明明就是兄妹嘛!……」
卡羅一蹦一跳的特別活潑,他身形靈敏,像一隻停不下來的兔子似的來回蹦跳著,「雖然我之前沒有和你有所接觸,但剛才那一眼,我真心覺得你和BOSS好像,就連散發出來的氣場都那麼似曾相識……」
他一臉陶醉的回味著,像是在回憶著什麼,「你知道嗎,BOSS是一個很了不起的人……」
「夠了,你今天的話有點多。」
一個冰冷的聲音遠遠傳來,帶著一種不可違抗的命令口吻和威脅,讓周圍輕鬆的氣氛立刻變得緊張了起來。
蕭白白下意識的回頭一看,就見到了幾個熟悉的身影。其中,那個最為修長挺拔的,正是唐澈。
唐澈身著一襲深棕色正裝,搭配白色襯衣與深色領帶,渾身上下散發著一種不怒自威的王者風範氣場,此時的他一改往日過於邪魅的裝束,將額前的劉海兒全部向後梳起,只留幾縷自然垂下的髮絲,恰到好處的暴露出他眉心中的那顆紅色硃砂痣。
他幾乎是面無表情的朝著蕭白白所在方向走了過來,在走到她面前之後,用不大不小剛剛好的音量,慢慢說了一句。
「DNA調查報告出來了,你不是我妹妹,為什麼騙我?」
唐澈的眼眸彷彿潭水般深不見底,他低頭凝視著眼前的蕭白白,又再次重複了一遍:「為什麼,為什麼要騙我?」
蕭白白張了張嘴巴,想要說什麼卻又不知從何說起。
她該怎麼說呢?
該說「我去啊竟然在我不知道的情況下去做了DNA測試嗎難怪那麼一臉肯定的說我不是親生的啊不來這樣玩的這樣玩太耍賴了怎麼可以這樣啊啊啊」還是要說「真對不起啊我也不知道我竟然不是老爸親生的啊其實我也算是受害者啊所以並不存在欺騙不欺騙啊你說對不對?」
總覺得,好像不管怎麼說,怎麼解釋,下場都會比較慘?
蕭白白鬱悶了。
「不說話嗎?不說話就表示你默認了,你默認了對我的欺騙。」
唐澈低聲說著,深沉的眼眸複雜而幽深,看不出來此時的他到底是憤怒的還是怎樣的,總之,他彷彿是一隻正在沉睡的火龍,隨時隨地都有可能會突然爆發。
「你確定嗎?我真的不是老爸的孩子,不是你們的妹妹?……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任何事,我只知道我被自己的同學欺騙拐到這裡來,被一個喜歡抽大煙的死禿子綁架了,還打了我一個巴掌威脅我不準耍心眼。我不僅被自己昔日好友背叛,還差點命喪於瘋狂復仇者的巨斧之下……而這所有的所有,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為一個身份鑒定而引起的嗎?……我什麼都不知道。」
蕭白白幾乎是一口氣說完了這段話,說完之後她大口呼吸了一下,便再也不開口,一副「要頭一顆要命一條」的大無畏架勢。
唐澈聽完之後,沒有任何遲疑的轉身就給了葉文傑一個巴掌,「啪」地一聲響,在這個過於寂靜的地下室大廳里顯得愈發刺耳。
「他是怎麼打你的?是這樣嗎?」唐澈一邊歪頭詢問著,一邊抬手又給了葉文傑一個巴掌,看似動作輕快,實際用力之猛,只有挨打的葉文傑自己本人清楚明白。
這兩個巴掌,已經打的他快要失聰了。
下手又快又狠,快到他來不及反應,狠到他無法第一時間大喊出聲,等到可以喊叫的時候,疼痛已經蔓延下去,讓他無力再高呼救命。
然而,這些在外人看來,就只是唐澈給了葉文傑兩個耳刮子,雖然聲音不小,但看那情況也不像是十分嚴重的樣子。
「……」蕭白白有些錯愕的瞪大了雙眼,似乎沒有反應過來,「你……」她有些不明白唐澈的意圖,既然已經知道自己不是他的親生妹妹了,那又何必對她這麼好呢?不是他自己口口聲聲說著她騙了他么,那為什麼現在又替她報仇?
好吧,雖然看著葉文傑挨了打,確實讓她心中大呼過癮
「你不是我的親生妹妹了。」唐澈輕聲說著,望向蕭白白的目光幽深而又熾熱,「你知道這其中代表著什麼嗎?」
蕭白白的呼吸一窒,猛地抬起頭,不可思議的瞪著眼前的唐澈,「你是說……不、不可能,像我這種……除了身份比較引人注意之外,其他的沒有任何可取之處!……不、不可能……」
她一邊說著,一邊慢慢往後退,試圖與對方保持距離。然而,唐澈卻早一步發現了她的這個企圖,一把抓住了她的手,用力一拽,便將其整個人都拽到了自己的懷中。他一手緊緊摟住蕭白白的腰,另一隻手捏住了她的下巴,強迫其與自己靠近。
「聽著,我很慶幸你不是我的親生妹妹。」他的聲音無比的溫柔,然而雙眸中暗藏的狂暴與瘋狂卻像火焰一般燃燒著,使其整個人都顯得詭異可怕,「別怕,我會保護你。」說著,他在她的唇邊落下一個吻,一個動作輕柔卻有著火熱溫度的烙鐵般的吻,詛咒。
「我不會讓任何人覬覦你,你是屬於我的,只能屬於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