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噩耗
第六章噩耗
震威軍團的中軍主力終於同前鋒部隊會合了，而會合的地點，正是北疆重鎮--雲天鎮！
進入雲天鎮后，黑豬發現，城中幾乎見不到一個平民百姓，沒穿軍服的，全都是軍里的雜役。城中街道兩旁的店鋪，都住滿了士兵，從他們的甲胄和軍服可以看出，都是震威軍團打前鋒的烈風軍和蒼鷹軍士兵。而黑豬通過馬老大熟識的幾個蒼鷹軍第二營在前鋒部隊里的士兵口中得知，震威軍團的前鋒部隊及原來退守於雲天鎮的神威軍團殘部、府軍殘部已經與呼彌大軍主力進行了數度交鋒，但卻無一勝績。中行關在前鋒部隊趕到時便已被呼彌人攻下，這便是為什麼呼彌人能夠在北平行省神出鬼沒的原因了。前鋒部隊曾試過想將中行關奪回，但不善攻堅和守備戰的呼彌人這回卻是丈著中行關及眾多游騎的配合，將前鋒部隊重創，使得他們不得不退守雲天鎮。
「那……那神威軍團在努赤爾草原的主力呢？」黑豬忽然一把抓住那個第二營的士兵大聲問道。
那士兵身子骨比起黑豬這些重步兵來要單薄不少，被黑豬這一抓，痛得齜牙咧嘴，連聲罵道：「你作死啊！激動個鳥？！他奶奶的……」
大頭忙把黑豬架了下來，這時黑豬也意識到自己衝動了，忙對那士兵連連道歉。
「小厥別在意，我這兄弟的弟弟在神威軍團，心裡擔心，所以激動了點。你說說，這神威軍團在努赤爾草原的戰況咋樣了？呼彌人咋會突然越過北國一下就攻掉了中行關的？」馬老大拍著那士兵的肩膀道。
那叫小厥的士兵看了黑豬一眼，問：「你弟弟錄屬哪個軍哪個營的？」
黑豬忙答道：「飛龍軍前鋒營第一騎兵隊。」
小厥聞言抿嘴搖了搖頭道：「那九成九是掛在努赤爾了。我聽城裡幾個神威軍團的兄弟說，除了他們巨象軍有兩個營因為要負責守備和保障大軍補給支援被留在了大赫城外，神威軍團其他各部應該都葬身草原了。」頓了一下，小厥看了看黑豬，又道：「而且我聽那兄弟說，飛龍軍好像還是神威軍團的精銳先鋒部隊，你弟弟是飛龍軍前鋒營的，那更是先鋒中的先鋒，這個……你還是節哀吧。」
黑豬聞得此言瞬間呆在了原地，兩眼怔怔地望著小厥，彷彿轉眼間變成了一棵被挖了根的大樹一般，失了生氣。
「黑豬，黑豬？」大頭推了推黑豬，但他卻只是身體晃了晃沒有一絲的反應。
「黑豬你咋了？」大頭有些慌了，忙用力拍了拍黑豬的臉，什里的其他兄弟也圍了過來。哪知黑豬被大頭一拍，竟是兩眼一翻，兩腿一軟，倒了下去。眾人忙七手八腳地將他扶到路邊屋檐下躺好，再弄了條毯子給他蓋到身上。
黑豬的人中被大頭一掐，好一會才醒過來，茫然地看了看大頭，看了看麻子，又看了看捲毛和其他人，忽然一把抓起蓋在身上的毯子捂在臉上嗚嗚地哭了起來。那聲音就彷彿一隻痛苦的狼想要嚎叫，卻被生生堵住了嘴一般，讓人聽了說不出的壓抑，說不出的難受。
大頭坐在地上，把黑豬抱到了自己的懷裡，兩個人的鎧甲發出了尖銳的摩擦聲。
大頭扯下黑豬捂在臉上的毯子，對他道：「黑豬，你聽著，你是我兄弟，你弟弟也就是我弟弟，現在咱弟弟被呼彌人殺了，咱們可以傷心，但不可以絕望！咱們要給他報仇，拿呼彌人的血，呼彌人的命來祭奠他，否則，他的英魂也不會瞑目的！聽明白了嗎？」
黑豬的黑臉不停地抽搐著，淚水就彷彿決堤的江水一般汩汩不斷，一臉鼻涕和眼淚的黑豬看上去黑碳糊糊，但是旁邊的士兵卻是沒有一個人笑得出來，看到黑豬的臉，黑豬的淚，所有人的心裡都彷彿被壓上了一塊大石一般，不管他是哪個軍哪個營的，也不管他是老兵亦或是新兵。
黑豬緊緊咬著下唇，兩個眼睛睜得如銅鈴一般大，喉嚨里發出如驢叫般的聲音，彷彿在極力地忍著眼淚，但奈何淚水卻根本不受控制，不斷地滑落，不斷地流下。
「報仇，報仇……」黑豬在大頭的攙扶下爬了起來，聲音顫抖著反覆喃道。黑豬覺得自己的胸口彷彿有一團火在熊熊燃燒著，燒得他痛苦得想要大聲吼叫，奮力長嘯。但黑豬忍住了，他咬破自己的嘴唇忍住了，他要把那股火憋在心裡，直到看到呼彌人的時候，直到可以為刺蝟報仇的時候，才爆發出來。
「對，報仇，咱們總有一天要為弟弟報仇的。」大頭緊緊地攔著黑豬的肩頭，和他一起繼續往前走去。
大頭知道黑豬的心裡一定還很難受，這時候最好的方法就是讓他痛快地哭出來，盡情地釋放一下胸中的鬱氣。但是不能，現在正是軍團主力與前鋒會合的時候，在城裡大哭，肯定要招來督軍營的人，說不定就會因此被安上擾亂軍心的罪名給處斬。所以大頭不能讓黑豬盡情地哭，只能讓他把所有地苦痛傷悲憋在心裡，找一個目標和寄託，而呼彌人，就是最好的對象。
「看著吧，又一個懷著對呼彌人刻骨深仇的無畏戰士出現了。」小厥看著黑豬的背影對馬老大說道。
馬老大眯了眯眼睛，沒有說話，臉上看不出一絲的表情。
小厥又道：「戰爭總要死人，你要看著敵人死，看著兄弟死，甚至是看著自己死。每時每刻面對死亡，要麼殺死敵人活下去，要麼被敵人殺死，沒有更多的選擇。有的人面對死亡膽怯了，他們將會很快地被死亡帶走；有的人看久了死亡，麻木了，甚至對死亡已經可以漠視；還有的人……被愛上了死亡，拚命地去追尋死亡，直到有一天，被死亡永遠帶走。」
馬老大乜了小厥一眼，撇撇嘴：「我現在知道為什麼你考了三次，硬是連個秀才都考不上了。」
「操！你不揭我痛處不行嗎？」
馬老大轉過臉，正視著小厥：「那麼，你是第二種人？」
小厥挑了挑眉毛：「差不多吧，但還不能做到完全的漠視。呵呵，看到自己的兄弟一個個死去，我還是會傷心會痛苦會憤怒。」
「那說明你還是一個人，還是一個士兵。在軍中，有沒有兄弟的士兵嗎？」
「呵。」小厥輕輕笑了笑，沒有說話。
身後忽然傳來一陣馬蹄聲，馬老大和小厥忙讓到了路邊，一轉身，便見一騎飛快馳來。
「蒼鷹軍第三營、第四營半個時辰內整備完畢，申時全部出城集結！……」
馬上的騎士一便高喊著，一邊揮著手上的令旗，不一會就穿過了這條主街。
雖說今日是同前鋒部隊會合，但實際上軍團各部今天都要向周圍各戰略點奔去，軍團將會被鋪開分散。一是為對付呼彌人，一是為保障這十數萬大軍的後勤生命線。所以，震威軍團中軍主力在到達雲天鎮后，大部分士兵都只能在城中修整不到一個時辰，各部得到補給后，就會按照命令離開雲天鎮，奔向指定地點。
「好了，我們時間不多了，跟我說說神威軍團是怎麼敗的，呼彌人又是怎麼攻到這裡來的？」馬老大問。
「具體情形我不知道。不過聽那神威軍團的兄弟說，自從進入冬季，呼彌人開始騷擾神威軍團補給線后，戰況就一直不佳，而後忽然一夜，呼彌人突襲了北部屬國，一夜之間端掉數城，他們也因此從北部十八屬國一直退到中行關，哪知呼彌人攻落大赫城后就分出一路連夜直搗中行關，中行關里駐守的府軍怎麼也想不到本應和神威軍團戰得難解難分的呼彌人會突然跨過北國防線出現在眼前，糊裡糊塗地就給攻掉了。他們就只要再退，退到雲天鎮來了。來雲天鎮的一路上，數度遭遇呼彌小股輕騎部隊襲擊，當到了雲天鎮前時才知道，竟是呼彌人在攻打雲天鎮。呼彌人見他們出現后，怕被城內外兩軍夾攻，便退兵了。至於說到神威軍團怎麼覆滅，他也不知道。但想想呼彌人敢進攻北部十八屬國，敢一直打到北平省來，那麼神威軍團即便沒被全殲，恐怕也好不到哪去了。而剩下的人，沒有了北國的後勤補給，在草原那地方，還能有什麼下場？」
「神威軍團……皇上真是好氣魄啊，登基沒一年，竟把三大軍團給打沒了一個。呵……」馬老大想冷笑，但笑出來，卻變成了苦笑。
「小心點你，這時候說這話，不要腦袋了？這邊上可到處是督軍，走吧走吧，你們什的人在喊你了。」小厥推了推馬老大道。
馬老大無奈地搖了搖頭，緊了緊身上的棉衣，同小厥揮手道別後，便跟上了前面的隊伍，往雲天鎮的另一城門走去。
震威軍團實在是太過龐大了，雖然已分成了前、中、后三軍，但光是中軍就又分成了三部主力，而後軍光論人數和車馬規模，甚至超過了中軍。光是中軍的一部主力，過雲天鎮就過了一天。
這麼大的一支軍隊，開始布置開來后，便幾乎將北平省京城邵安以北兩百裡外直到中行關和北部淪陷的十三屬國之間的主要城鎮村落都鋪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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