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惡作劇

第二章 惡作劇

第二章惡作劇(本章免費)

「啊——」

伴著一聲破穹的凄厲尖叫,身邊的中年儒婦「撲通」倒向田野的草地上,嚇的渾身上下狠勁哆嗦。

「娘、娘、娘……」

韓歪歪匆忙蹲下身,將纏在手腕上的小麻蛇遞向韓夫人瞳眸撐開處。「娘,一條很搞笑的小蛇嘛!」

「拿、拿開。」

「不可怕嘛。」她將小蛇纏在手腕上晃呀晃,再伸開拇指戳戳蛇眸,看著蛇猛抻長脖子的剎那,韓夫人「啊」一聲尖叫暈厥。

「娘、娘,娘你怎麼樣啊娘?」

「娘——」

年僅10歲的韓歪歪,一身粗衣麻布,鄉村打扮,卻脫落的清麗可人,哪怕不施脂粉,卻隱隱透有雍容。卡麻色破衣,一雙竹鞋,兩個凌亂的麻花辮,一雙清澈的彷彿潭泉的大眼睛聰慧靈秀。精緻的五官,兩彎眉如羞月,櫻紅小嘴醉瀲灧,白皙的肌膚柔嫩誘人,彷彿吹彈可破。荒野的冷風呼嘯拂過,吹的劉海張揚,看似嬌俏可人的模樣,卻被吹拂開嘴角那抹刁蠻的壞笑。

「笨蛇,丑蛇,混帳蛇,你嚇壞我娘啦,哼!」

韓歪歪將化身麻繩蛇的卡斯「啪」甩向地面,單手抓蛇尾,另只手抓蛇頭,繞過嬌小的身體幽幽跳皮筋,邊跳,邊抽,邊咒罵。

「你個笨蛇!」

「你個蠢蛇!」

「你個醜陋無比的蛇!」

「你個混帳王八蛇!」

「你個不像蛇的廢物蛇!」

正處於昏迷的卡斯恨的牙根直痒痒,滿腔的憤懣憋的內臟淤血,化身麻繩蛇是恥辱,被這小黃毛丫頭玩弄簡直是侮辱!他媽的,說他宇宙第一睿智的卡斯笨?蠢?說神界第一美男子醜陋無比?說他混帳?說他廢物?哎喲,真他娘的疼,這死丫頭真跳皮筋跳上癮了?有他這樣尊貴的皮筋?

靠死,不要命的貨色。

等著,她給他等著,等他恢復元氣,抽她的筋骨纏腰帶!可惜剛詛咒兩聲,報應來了,那黃毛丫頭將娘扛進木屋,竟再次打起他的注意,晒衣繩好死不死斷掉,她清澈的大眼睛一瞄,狠心將這死蛇栓兩頭,掐中間,狠狠一拍,晾上濕漉漉的皮襖,尿芥子,臭褥子,外加十斤豬肉,兩壺燒酒,半袋糟糠,尤其可恨的是掛張蟒蛇蛇皮,皮正好是青黑色,憑他他的嗅覺,恨不得當場綳筋自殺。

「兔崽子!」

他心中狠狠叫喊,可惜嘴卻開不了口,使勁渾身解數,卻唯有任人宰割的命。那紅色的瞳孔中迸發憤怒的火焰。「你給老子等著!」正所謂,人在屋檐下,最好閉上嘴,他不停的憤懣,倒惹來一場空前絕後的大禍。

傍晚,韓歪歪拾柴回來,韓老爺早披著棉襖縮肩喊道:「雪兒,爹餓了,給你爹娘做頓暖和飯菜。」

「爹想要何暖和飯菜?」

「哎,粗糧野菜唄,若是有鍋桔梗蛇湯喝,那爹做夢都喊好。」

「好,我熬!」

話落,韓歪歪將晒乾的衣服等拾下,再將卡斯仔細洗洗唰涮,掀開鍋蓋,扔進桔梗翻了翻表面。

啊——不會吧?

這兔崽子想把他熬成桔梗蛇湯,他媽的,混帳東西,你敢熬他蛇太子卡斯試試看。可惜,人家便抖了抖,手一抽筋,「啪」卡斯被拋進滾燙的開水中。所有的驕傲,全化作狗屁,剩下的只有「咿呀」叫喊。

「父王,母后——」

異常凄厲的叫喊!

「青蛇長老,赤蛇長老——」

委曲求全的呼喚!

「啊,王弟——」

親情誘惑的召喚!

「兔崽……姑奶奶,你饒過我吧!」

卡斯妥協地叫喊,頂撞鍋蓋,拚命跳啊跳,終於在即將被煮熟的剎那,天外莫名一聲轟隆隆的雷,一場瓢潑大雨淋濕柴火,雷「啪」劈碎鍋蓋,劈的卡斯渾身抽筋,烏七八黑便見了閻王。

後來,有記載,蛇太子卡斯大鬧閻王殿,篡改生死簿。

亦有記載,卡斯8月反省,閉關8年修行法力,誓言必成為宇宙第一!

亦有傳言,卡斯登上蛇王寶座時,喊的三個字便是——兔崽子!

依稀記得8年前,那刁蠻狠毒的瘋丫頭,將他纏在手腕,跳在腳腕,邊晾衣服,邊熬蛇湯,此仇不報,他誓不娶妃!不將她拆皮撥骨鈍成人骨湯,他卡斯親自把蛇王的寶座換成馬桶坐……

窗呼啦啦被吹開,接著一陣詭異的陰風浮入,鋪天蓋地的白菊花瓣吹的人眸子睜不開,伸開胳膊去擋,卻擋的滿指的青黑的皮。「是誰?」他目光如炬,犀利如斯喊道。

「啊——蛇——」

驟然,一條青黑色的大蟒蛇破窗而入,蛇尾「啪」捲起床上的韓歪歪,扶她站起身靜待半響,見勢,閻翼忙躲開,一身喜袍,胸簇紅花,馬鞭瀟洒一揚,身長八尺,纖瘦有型,肌膚黝黑精壯,五官粗獷卻異常俊朗,自有「江南第一俏郎」的美譽。濃眉,犀利冷酷的黑眸,唇瓣勉強抿開抹冷笑。

風愈凜,窗破碎。

蟒蛇猛一甩,像跳舞似旋轉兩圈,伴著「孳孳」的聲響,不等韓歪歪反過神,卡斯一個冷酷的搖頭擺尾,便將她從房樑上拋向外,再滾球似將她掃進枯井。「啊,救命啊!」韓歪歪慌忙抓住井繩,嚇的面色慘白,凌亂的髮絲纏繞兩腮,渾身的異味令她難抑的猛咳起來。

「救命——」

聚集越來越多的家丁,個個嚇的雙腿哆嗦,見到妖蛇作怪誰亦稀罕理個「痴兒」,任她順著井向下滑。

「兔崽子,想過的逍遙,門都沒有!」

蟒蛇「咻」消逝!

而取代地是模糊的美男影象,接踵再無情地一腳,「啪」將她踹進井中,我讓你抓,我你讓好好地抓,哼,哼,卡斯淫褻一笑,便抖抖銀色的鑲金袍,便瀟洒地騰雲駕霧,溜也!

「韓歪歪!」

閻翼將鞭子向井中一揮,冷酷命令道:「給我爬上來,別弄髒我井中的水!」半響,看著那小人兒艱難的攀爬,嘲諷撇嘴。「想做我閻翼的妻,你不僅腦筋差勁,身子更差勁!你們,愣什麼愣?意圖染指?還不快去請個道士,看看是這妖孽是從何而來?」

對,從何而來?

剛爬上井、的韓歪歪亦納悶,她裝痴扮傻,不樹敵,何來的敵?何況,是條醜陋的蟒蛇?

那一腳,是誰踢的?

見鬼,如果被她抓到是誰踢的,她保證替他訂作一尺長的棺材剁成肉醬!邊嗚咽哭泣,邊被閻翼抱進房中。

「砰」

門一摔,臨走前,閻翼輕蔑命令道:「把身子給我擦乾淨!」於是乎,她的洞房夜,便這般被拋棄,落下個獨守空房,寂寞長嘆……

夜幕,漆黑如墨。

晚風,清涼似水,吹拂上纖肩,忍不住瑟瑟發抖。

清漾骨碌的明眸,追逐日月星辰。

皎潔而柔和的月光灑滿繡花鞋,只著一身中衣,悄悄離開孤寂的洞房,走向堡中的明鏡湖納涼。

「哎!」

韓歪歪微嘆,瞥向如旋渦般的湖心,不免愁緒攀滿清秀的眉梢,往日扮痴的憨真再亦不復……

5年前,一場滅頂之災,徹底結束她無憂無慮,小打小鬧的市井生涯。

那年,天降祥瑞。

冬季,雪降的早,本以是豐收好年,誰知,爹從山上揀回一本羊皮繪製的亂七八糟書,從此,家中便常遭賊,日日被翻的底朝天。

終於,初春時,賊不甘心,便變本加厲化賊搶匪,洗劫木屋,逼爹將那本鬼東西交出去,便喂他們毒藥放一把火將他們活活燒死。

她回的晚,剩下的僅剩灰燼。

他們欲連她一起殺,幸得她娘替她許配的未婚夫替她擋一劍,便隨爹娘一般慘兮兮倒在她的腳下。

血淋淋的一幕,帶著滿腔的憎恨。

那日,忽颳起一陣詭異的龍捲風,將她卷到一個陌生的地方,遇到一位江湖游醫,精心調教她奇門醫術。

再後來,師傅亦歸天。

她便奉師命尋找一位當年和師傅同門的白鬍須老者——即閻翼的師傅!她聰穎有天賦,深得師伯的寵,便得知一條線索,原本那本爹揀來的破爛東西,便是江湖中傳聞的「御血藏寶圖」……

而師伯說,其恰是赤血堡堡主閻翼的祖傳之物。

那麼……

許從赤血堡開始,便可查到滅她全家的幕後黑手。於是,鑒於師伯的寵,她編造個謊,裝痴扮傻令師伯將她嫁入赤血堡。

「爹,娘……」

韓歪歪默默呢喃,抬眸拖腮,細細地思忖,忽然,湖心的旋渦湍急,有抹黑色的身影倏地靠近,接著只聽「撲通」一聲,她嬌小的身軀,便被狠狠推入其中,斑斕中黑色的身影飛速消逝……

「救命啊!」

她大聲吶喊!

「救命,救命——」

身體越來越沉,從未意識到渾身薄薄的衣物卻這般沉甸,韓歪歪嘴中嗆兩口冰涼的湖水,濕漉漉的髮絲纏繞的模樣不堪入目。「啊,救命呀!」

好熟悉的聲響!

好熟悉的台詞!

彷彿8年前,被截成兩半塞進桔梗燙鍋中,他委曲求全的叫喊,卡斯蹙眉,撩雪白的衣裙翩然獻身,一身勝雪的白衣,如午夜幽魂地披散瀑布烏絲,劉海遮掩住清秀的眉,鼻樑,只有兩瓣唇清晰暴露。朦朧中,他庸懶彎下腰,笑眯眯瞥向韓歪歪,向她伸出一隻加長版的胳膊,沙啞道:「上來吧!」

「咳咳……」

「抓住我的手,相信我,你不會死!」

「恩。」

依稀中,他彷彿天使,白衣勝雪,滿面幽絲,容顏模糊,可那修長粗糙的指卻令她莫名地著迷。牢牢抓住他的手腕,艱難攀向岸,平躺上冰涼的地面,深深喘息著,再轉眉時,只剩下他美麗的背影。

那般飄渺,那般虛幻,那般的不可思議!

彷彿一場夢,令她滿心充斥餘溫,他微薄繭的掌,深邃刻入腦海,笑起來時,她的兩汪酒窩亦會璀璨若琉璃。

他是天使嗎?

也許,他是帶著翅膀的天使!

韓歪歪不禁幻想起來,而消逝的空間中,卡斯卻齜牙咧嘴,奸詐地冷笑,張揚的幾根紅髮將熾紅的眸烘托的何等妖冶?

「哇,大哥,你不會轉性吧?」

眼前,是位狀似風度翩翩,瀟洒不羈的美少年,長相白皙而斯文,一把秋葉摺扇盡顯蛇君的脫俗氣質。他嘴角含笑,淡如春風,那般的迷惑,和暴躁冷酷的卡斯相比,偏顯柔和亦陰險……

「滾開,少擋路!」

「那美人兒不是你8年來的夙敵?」

「夙敵才救!」卡斯「撲通」一屁股坐上蛇王寶座,扶住兩個紅雕木把手邊晃邊冷冷一哼。「我救她,將來要好好糟蹋,讓她明白,得罪蛇王卡斯的代價,會比死恐怖幾百上千倍。」

「啊……」

「韓歪歪,哈哈哈,她丫的有命喘氣,沒命逍遙吖!」

黃昏,落曉。

夕陽西下,墮落的葉漫天飛舞,踩於腳下「咯吱」「咯吱」作響。

蕭瑟的冷風呼嘯,上身粉紅色小抹胸,下身乳白色褻褲,赤裸著小腳丫,披散著瀑布般烏黑的長發,偶爾撩向高聳的酥胸時,泛滿櫻色的紅潮。窈窕的身材甚為誘人,而她嘴角噙著如百合般澄澈的熒熒魅笑,奔騰於花枝招展的後花園中。

花壇邊,迎風起舞,宛如藕荷色的蝴蝶。

腳尖起翹,亂步作舞,卻難得捕捉其中的笨拙,反而為她的純真增添幾許蜜色,粉撲撲的面頰上布滿痴痴的歡愉。

「嘿嘿,好好玩。」

韓歪歪跳上花壇,捕只蝴蝶,拖入掌心,倏地跑下來,沖入喧囂的人群,「砰」撞上一副健碩的胸膛。

「啊——」

她驚呼。

身體歪斜,忙下意識狠狠抱住那精壯的腰身,撲入他胸膛。

「鬆開!」

他冷哼,「啪」推開如八爪魚般的嬌軀,瞥向她痴痴傻傻,瘋癲無恥的模樣,粗糙的指驟然掐住她頸子,恨不得當場解決她。這個傻子,赤血堡的威嚴全被她搞的一塌糊塗……

「嗚……好痛痛……」韓歪歪故作嬌喘,小臉蛋抽作一團,眼眶的淚珠便似綿綿細雨,嘩嘩向外流淌。半響,閻翼挫敗似低吼,「啪」推開軟綿綿癱入懷中,似個小妖精般給他嗆哭的她。

「砰」

就勢倒入花壇,呈「大」字形倒下。

糟糕!

她慘死了!

本欲借幾瘋一瘋,耍一耍,將痴扮到底,令全赤血堡皆知她這個痴兒,根本威脅不到那群妾室的高貴地位,亦不必再如那日被推下湖似落下個「無辜」,孰料,弄的美色曝光,此時,聰明如她,卻有咬斷舌根的衝動,果真自作孽不可活……

「韓歪歪!」

閻翼惱的雙眸突兀,那般冷酷的模樣,化的暴戾不堪,攥緊的拳團團的火焰癲狂燃燒,彷彿一掌下來便劈死她。「你們給我捂住眼睛,滾回去做事。」

「遵命,堡主。」

「滾呀——」

「哦,哦。」那群侍從,家丁的雄性動物,個個邊瞄邊轉身,非得看個夠本。卡斯狠狠皺緊眉,瞥向花壇邊那尷尬不知所措的白痴,額際兩滴汗唰唰滑落,心中暗斥,她丫的不要臉的蠢貨。

不要臉!

不知廉恥!

活該下豬籠!越看越憋屈,卡斯乾脆一撩白襟,修長的指尖並作「X」,點向花壇嘴中喃喃念叨,半響,花壇中的花瓣逐漸飛舞,聚集起來,再撲向歪斜著身子的韓歪歪,編製的花瓣雨衣包裹的她密不透風。「這是……」她狐疑摸摸渾身熏香的花瓣,納悶瞟向周遭,為何最近頻頻有詭譎之事發生?

「妖孽!」

閻翼冷哼。

「啊?」

「你這個妖孽!」閻翼那雙冷若冰霜的眸中迸發濃濃芥蒂,能令百花瓣披肩作衣,她絕對是妖孽!「來人,幫我將這個妖孽抓進柴房看管!」

「不抓抓,歪歪不要抓抓,我不妖孽哈。」

「休得狡辯!」

「我不妖孽,我、我哭。」韓歪歪忙扮的柔弱,「撲通」跪倒下身滿面淚痕斑斑,那可憐痴人兒宛如天真無知的仙子。閻翼鬥鬥袖袍,無情命令道:「妖孽,再羅嗦,不進柴房,讓你進茅房!」

「嗚……」

「閉嘴,再哭我毒啞你!」閻翼受不了地一甩衣袖,剛欲起身離開,天外忽飛來一道響雷,花壇邊的小人兒被「砰」劈中,烏黑的發亂蓬蓬,小臉蛋烏七麻黑像剛從爐灶中熏出來的木炭。「見鬼!」她心中喃喃自語一句,便猛翻眼皮,倒地暈厥!卡斯翻翻身,吹拂剛施法的中指,躺在隱形的金絲床榻上,心中好一陣暗爽,丫的讓她再裝天真,8年前她何等的刁蠻蛇界皆知,為此,他徹底成為笑柄!哼,乾脆劈昏,被抬進柴房受罪,看她還如何再興風作浪,小兔崽子,你的苦日子才剛剛開始!卡斯恨恨地瞪大熾紅的眸,伸展雙臂,懶洋洋打個哈欠,伴著一道銀芒射入,便徹底消逝於天幕中……

「韓歪歪?」

閻翼走上前,輕觸那張黑糊糊的小臉,往昔絕美的容顏,倒化作滑稽可笑,本欲殺人的情緒,亦於此刻消散。「你果真是個妖孽,洞房日闖入蟒蛇行兇,跳入湖中鬼使神差脫險,一道雷鳴劈昏,這你痴兒,到底是何方妖孽?倘若為禍害赤血堡,我定會將你千刀萬剮送去喂狼!」小心翼翼將那具嬌軀納入懷中,他便斂著大步走向廂房,越看她的臉,越有種「噗嗤」笑破的衝動,那般冷峻的嘴角,有幾許含蓄的褶堆積……

「堡主,不送柴房了?」

「羅嗦!」

閻翼冷哼。「暫時送入廂房,待其蘇醒再送進柴房看管,難道你還怕這痴痴獃呆的妖孽跑掉不成?」

「不、不敢……」

「那還不滾去看守密室?」閻翼銳利的眸迸發錐魂的冰箭,冷瑟的風習習拂飛半鬢的黑絲,那般冷峻瀟洒……

偏僻的小廂房中,清雅的熏香從屏風中的浴桶中傳來,韓歪歪撲撲渾身的玫瑰花瓣,揉揉酸痛的兩肩,費勁將被雷劈的黑糊糊痕迹擦拭掉。抿唇,清澈的鳳眸狹長溢彩,光芒不經意流逝。

「到底是誰?」

她不解揚眉,總感觸渾身冷颼颼,彷彿有一雙火色的眸一直虎視眈眈盯著她的一舉一動,脊背上會竄上一陣寒。

是誰?

處處和自個作對!

從入洞房開始,便處處戳她眉梢,找她晦氣,令她痴不成痴,智不成智,倒成個傻忽忽被戲弄的怨丫兒,難道她得罪何方神聖?即便她生性刁鑽,性情古怪,擅長下毒,可不至遭雷劈這般遜吧?越想心中邊越憋屈,她何德何能,勞煩雷神拎他的破鎚子敲上一敲?

「果真詭譎!」

韓歪歪喃喃自語,半響,撩開錦被,灰溜溜鑽入其中猛打冷戰,心中祈禱今夜勿再鬧她個妖孽附體。那見鬼的閻翼,竟說她是妖孽,她哪像妖孽?哪有妖性?真想一針戳的他半身不遂……

剛欲舒服躺下。

方知,禍不單行!

剛欲閉眸假寐。

方知,不該你的贏不了,該你的躲不掉,這禍嘛,她闖必得闖,不闖見閻王,明顯來者便一副銳利陰森的眸,面似桃花,嘴角噙著宛如嫣然花海的魅惑之笑,偶爾的冷冽從「咻」變的表情中流瀉。

她,典型的表裡不一。

她,擁有桃花般美貌的嬌娘。

她,名喚「醉竹」,是閻翼的第三妾,在堡中地位顯赫。一身粉紗撩波千傾,那般媚色的姿態,莫說男子,連韓歪歪見到,皆暗暗稱讚,好一個桃花仙子,好一個禍世妖姬。「妹妹,堡主走了?」

「嘿嘿……」

廢話!閻翼不走,她敢冒險?

「妹妹果真好可愛,笑起來皆那般甜?」醉竹修長的指抬高韓歪歪的下頜,仔細端詳半響那張清麗脫俗卻不失柔媚的容顏,指甲狠劃過她下頜,落下一道血痕道:「這揚州第一美人兒,確名不虛傳,美的比花愈嬌。」

「痛,痛,好痛痛……」

「哦?痛了?」

韓歪歪噙著淚花,親眼目睹她粉色的長指甲在她柔嫩的面頰邊狠劃上一道,透過對面芙蓉鏡,醜陋的血痕看的一清二楚。「我倒是想妹妹有何開一面,莫非這痴痴傻傻亦是張王牌?」

「嗚……嗚……」

「妹妹這啜泣的模樣愈加惹人憐嘍。」醉竹修長的指攆住她如羽扇般的柔軟睫毛,微微一扯,兩根滑向她緊抿的唇瓣。韓歪歪恨恨攥緊拳,憤怒的火焰熊熊燃燒,驟然,醉竹抬起她的拳,冷嘲道:「怎麼?想打奴家嗎?痴兒亦懂痛嗎?需不需讓堡主親眼看看,他的妖孽不僅懂禍害,亦懂教訓他的寵妾?恩?我的好妹妹,痴兒便好好躺在床上,等著喂葯調養身子,勿再作弄吸引堡主的注意力,免得這滿院的姐妹將你的睫毛,這般,一根,一根地拔光,哈哈哈~~~」

那猖狂而邪肆的笑聲,回蕩無窮,醉竹的身影已渺,韓歪歪的拳頭卻愈攥愈緊,眉宇中深邃的暴戾恍如天幕燈塔,那般的刺目……

「哈哈哈,活該!」

驟然,耳畔傳來一聲幸災樂禍的拍掌叫好。

「是誰?」

「我是誰?我是你爹!」卡斯邊嚼著美食,邊輕飄飄躺在金絲榻上,彷彿清泉製成的透明水泡。

「你——」

「哈哈哈,你丫的活該!」

卡斯像個頑童般雀躍叫好,瞥向她眼淚汪汪,憎恨憤懣的模樣,心中甭提多有滋有味,恨不得繞房梁裸奔十圈。「讓你裝白痴!裝呀,接著裝,拔掉睫毛拔眉毛,拔掉眉毛拔頭髮,再抽筋,撥骨,鈍桔梗人骨湯……」

「你到底是何方神聖?」

「哼!」

韓歪歪巡視四周,確認他便棲身於此,卻卻肉眼凡胎看不到,莫非,他便是傳聞中的「魔鬼蛇神」?斂眉,掩唇魅笑,她調侃道:「呵呵,原本閣下便是那藏頭露尾的『烏龜』?久仰不名,如雷灌耳喲。」

「放肆,你敢稱本王是烏龜?」

「本王?」

韓歪歪愈樂了,這傢伙倒好套話,激一激,便動肝火,幽幽執過乾淨的手帕,邊擦拭面頰上的血,邊道:「呵呵,閣下既知我的底細,亦能有隱身之術,那是是鬼嘍,是好色的閻王爺爺?」

「你才是閻王那廝!」

「哦,哦,哦,不是鬼,亦不是人,這不人不鬼的,莫非是畜生?畜生,還不乖乖現身,藏身暗處算何鬼把戲?」

「好一個兔崽子,腦筋倒轉的狗屁快,想逼本王現身?想藉機痛斥本王?打消你的鬼念頭,收回你的黃粱美夢,本王便日日來你身邊,夜夜宿你枕邊,12個時辰令你毛骨悚然,哈哈哈。」卡斯異常陰險地暴笑,那般熾紅魅惑的眸中,滲滿邪佞的暴性,嘴角銜起一抹耐看的弧度。想和他斗,那便省省吧,他再亦不是8年前的麻繩蛇,這白痴的性命如今操控在他手心,哼!

「我和你到底有何冤讎?」

韓歪歪眯眸謹慎詢道。

「大冤,大仇。」

「你給我講個明白……」

「老子憑什麼和你這個蠢貨講?」卡斯的將頭探向她,粗壯的臂隱約抬高她下頜,剛欲戲謔兩句,忽而,一根銀白色的針戳住他粗糙的指,疼痛剎那瀰漫全身,那副庸懶亦化作莫名癲狂。

「你中毒了!」

韓歪歪大咧咧撇開嘴,「撲通」倒向身後的床榻,撩上棉被閉上眼睛補道:「不解毒的話,便渾身潰爛。」

「他媽的,你個……」

「有種!你只有一個時辰,小心揮霍!」

「你個混帳東西,本王下次非讓你好看……」卡斯恨恨咬住下唇,捧住變黑的指腹奔向蛇宮解毒,該死的,這個兔崽子,和8年前一個德行,甚至更毒辣!8年來第一次慘敗,恥辱剎那升溫……

「師傅——」

一身黑襟,鬢髮凌亂的閻翼扳正一張俊臉冷酷斥道,而對面一身青衫的白鬍須老者青禪則撩撩拂塵,將他向小廂房中哄趕。「小子,給為師進去!你娶了妻,便要恪守夫道,別冷落了人家!洞房未入,關心未有,你想令這揚州第一美人兒守活寡?」

「她是個痴兒!」

「痴兒?」

「沒錯,她痴的徹底,言行羞恥,她是個妖孽!我閻翼娶她是這輩子做的最愚蠢的一事。」閻翼狠狠皺著眉梢,嘴角噙著輕蔑亦尷尬的冷笑,雙腿固若金湯,便踹都踹不動個地兒,惱的青禪暴跳如雷。

「痴兒怎樣?啊?痴兒如何?痴兒便不是人?痴兒便就成了你嘴中的妖孽?哼,我看你才是那純牌的妖孽!她長相美,身子嬌,嫁你個喪門星是你幾世修來的福!給我滾進去,沒用的東西。」

「砰」

閻翼一腳被踹進其中。

驟然,窗又被吹開。

一條青黑色的大蟒蛇氣勢洶洶闖入其中。

「啪」抽痛閻翼,再硬性將韓歪歪掠獲,沖向房粱,卡斯憤恨纏住韓歪歪在粱上起舞。

「啊——」

韓歪歪尖叫。

「叫啊,你越叫我越覺得有趣。」

卡斯用一種只有她聽得到的魅惑嗓音威脅道。

「王八蛇!」

她默默喊道。

渾身凍的哆哆嗦嗦,她擠兩滴眼淚疙瘩,沖著下面皺眉皺到抽搐的冷酷閻翼嗚咽道:「堡、堡主,歪、歪好冷,嗚……」

「你這個妖孽!」

他劈頭蓋臉斥罵道。

「嗚……」

「只懂得哭哭啼啼的妖孽!」

「我、我好難過哦。」韓歪歪拉下個二皮臉祈禱他的援助,可這該死的男人直勾勾的眼眸帶著滿滿的輕蔑。「你這個妖孽,我赤血堡有你,便沒有一日的平靜。」

「嗚……」

「少和我眼淚鼻涕飆,吊吊也好,看看你到底是何方妖孽,到底將現個什麼原形?呸,我剛居然吻了你,我這個蠢貨!」閻翼惱的青筋暴動,一甩衣袖,棄她不顧,倒霉的他娶那麼多房,亦從未碰到這般痴傻,卻這般能闖禍的侍妾,瞥向門外的青禪,他大步流星離開,嘴角噙著殘酷冷笑……

「翼兒,感覺如何?」

「糟糕透頂!」

他回道。

「啊?」

「我正考慮該不該休掉這痴子,免得我赤血堡成傻子院,哼!」

被遺棄的韓歪歪恨的牙根直痒痒,閻翼,好個閻翼,虧你長相英俊,身材魁梧,乃夫君之上上人選,卻這般無情無義,這筆爛帳,她深刻記入心中。

最、最可恨的是那條蟒蛇,她、她……阿嚏……她使勁掙扎著,忽而房中傳來一聲邪佞狂肆的暴笑。「兔崽子,本王小小的教訓,你可承受的起?」接踵,韓歪歪「啪」被摔到地面,爬向床鋪掩上錦繡段,嘴角抽筋,抽筋,再抽筋,這個魔鬼,到底為何纏的她陰魂不散?瘋子!

「這府中確有妖!」

一身青衣,手捋拂塵,兩撇鬍鬚隨風吹拂,老神在在瞥向韓歪歪那個小廂房的道長,腰包塞的溜圓。

「是何妖?」

「蛇妖!」他掐掐中指和食指,閉眸半響下定論。「那蛇來自於西方,是個成精的高齡妖怪,能耐高強的很啊!」

「那麻煩道長……」

「這倒不必多慮,有本道長,貴堡必得逢凶化吉。」

「哈哈哈,有勞張道長,我們堡主有吩咐,倘若可除了房中者的妖性,多少銀兩全憑你一句話。」副管家必恭必敬地將這西域流浪而來的道士請進小廂房,「砰」門板一掩,驚的韓歪歪倏地從噩夢中蘇醒。

「你、你、你是誰?」

「我?我來拯救小姐啊!」房中只有他二人,那道長便開始暴露本性,將香爐向桌案上一擺,將拂塵一揮,便纏住韓歪歪纖腰,倒向床榻,戳戳她鮮嫩欲滴的小臉蛋,「小姐別動,我幫你除妖性。」

「嘶啦」

他扯掉韓歪歪的綢帶。

「啊,救命啊,有壞蛋,管家救救歪歪……」

「別喊,我會很溫柔很溫柔地對待小姐,哈哈哈~~~」

「嗚……救命……」

「乖別喊,本道長的耐心不好,別勿了時辰。」

「砰」

門被撞開,閻翼冷酷眯眸瞥向他們。「你在做什麼?」

「嗚……」

韓歪歪的穴道立即被點住,張道長撩撩拂塵,將她的外衣拋向床邊,一副清心寡欲的表情。「小姐被蛇妖附體,若不下狠心,也許整體赤血堡便將被妖逐漸吞噬。」

「哦?」

「本道保證,替堡主除了那蛇妖。」

「你的保證,就是你的項上人頭。」閻翼「啪」一甩衣袖咣上門板。

「王八蛋!」

韓歪歪默默咒罵!

除妖便除妖,她倒不在乎。

可未料卻請來個色鬼,她果真流年不利。

倘若他敢將她……

她發誓,必將他毒啞,毒瞎,毒聾,毒瘋,毒的全身潰爛,毒的生死不如,啊……韓歪歪眼一閉,狠咬住粉舌,氣血急急攻心。驟然,房中傳來一聲尖叫,那道士倉皇逃離,分明肉眼看到從她頭頂渺渺升起的青煙,那蟒蛇的頭顱便延伸向他,他咄咄後退,捧住香爐,邊吹煙灰邊喊道:「到底是何方妖孽?膽敢和本道鬥法?」

「你想抓妖嗎?」

那魅惑的聲響盤旋如魔咒。

「你、你是……」

「本王正是你欲抓的蛇妖。」

卡斯饒有興趣地靠近他,學道者,自有感應,再糟粕的法術,亦能令他看清那蟒蛇化作俊美少年的蛻變模樣。冷峻的面顏,熾紅的眸子,嘴角勾勒的嗜魂弧度,和一身銀白的鎧甲英姿勃勃,飄飛的黑絲帶著腥腥的瑟味,令他「啪」嚇的跌倒,狠向卡斯拋煙灰和符咒。「道長在此,妖孽盡退,妖孽盡退。」

「哈哈哈~~~~」

狂肆的笑崛起。

「你他娘的不是想抓本王?」

暴躁的斥喊如針般扎入他耳膜,卡斯拎起他衣領,瀟洒將符咒貼向他腦門,再微吹唇瓣,令煙灰飛入他嘴中半堵半透。「啪」一個清脆的巴掌,甩開那骯髒的令蛇王作嘔的人類,卡斯說:「本王語錄中,從沒有『褻瀆』二字,敢褻瀆本王,敢稱本王妖孽,老子便讓你嘗嘗那是何滋味?」

「你、你是蛇王?」

「哈哈哈~~~你不該說出來。」他粗糙的指撫向他下顎,眉梢微蹙起命令一句。「丫的,把舌頭伸出來。」

「妖孽盡退,妖孽盡退,啊——」

伴著凄慘的尖叫,額被掐斷,卡斯優雅抖抖長襟,修長的黑色牛皮靴踩住他正欲揀符咒的手腕。「你這雙手本王也稀罕,給我吧!」

「啊——」

悶叫,連尖叫聲亦沒有。

「你這雙瞪著本王的眼睛不錯,挖下來吧!」

「啊——」

愈疼痛的默默撕喊,彷彿被欺凌的野獸。

「怎麼?你他媽的還想收妖?滾!再不滾本王讓你嘗嘗什麼叫3000年的法術!」話落,那道士「砰」推開門,血淋淋衝出廂房,只剩下卡斯舔舔指尖,暴吼一聲。「門外那個畜生,你個蠢貨!」

「是誰?」

閻翼「啪」一腳踹開門板,瞥向床上剛開始扭轉關節的韓歪歪冷情斥道:「你個妖孽,你敢罵我畜生?蠢貨?」

「我?」

「妖孽,本堡主是不是待你甚仁慈?」

「嗚……冤枉,歪歪冤枉,不是歪歪……」

「我管你歪歪正正,哼哼哈哈的,副管家,把這個妖孽給本王關進柴房,沒有我的命令不準離開半步!」閻翼發狠了,狠狠揪住暗紫色的衣袍下擺,雙眸竄的火焰節節高,燎原的威力令韓歪歪自認倒霉地乖乖就範,那死蛇妖,她便道他沒安何好心,救她一回,再賠她一個罪名,仔細算算,如何她皆沒有便宜占……

「哈哈哈~~~」

卡斯笑的幾乎岔氣,那蠢貨果真認死兔崽子是妖孽,正合他意,估計過不幾時,那蠢貨便忍不住會休掉她。

「大哥,你真是齷齪!」

卡晟撇撇嘴道。

「干你屁事,本王稀罕這樣齷齪,如何?」

「對,對,對,大哥放個屁,那也是香的,為弟不該說大哥齷齪,該說,大哥,你簡直無恥加齷齪!」

「媽的……」

卡斯揮拳欲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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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爆蛇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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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惡作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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