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殺戮之血

破曉的明月如害羞的少女遙遙的掛在天邊，薄薄的初冬的晨霧裡，斯泰拉帶領的狂風大隊有如靜謐里最鋒利的劍刃，切進了蝮蛇軍團的心臟。

騎士漢克斯夾雜在一隊30人的巡邏隊中，在奧托姆城外巡視，儘管這裡距離奧托姆城只有幾里的路程，身後100米內就有蝮蛇軍團的一個防禦要塞，但長期艱苦的訓練和蝮蛇軍團嚴厲的軍規，還是讓他們這隊負責巡夜的騎士不敢放鬆警惕，左手緊緊把精鋼鍛造的盾牌遮擋在身側，右手時刻搭在腰間的騎士長劍上，身下的駿馬也打著響亮的鼻聲，催促著這一隊騎士打起精神。

就在前幾天，漢克斯所屬的蝮蛇軍團第二騎兵大隊全軍在城外30里被敵人殲滅了，雖然阿爾伯托軍團長後來發布命令說他們是遭受了至少4倍於己敵人的突然襲擊，但漢克斯身為一個經驗豐富的騎士，還是敏銳的感覺到了危險正漸漸籠罩在奧托姆的上空。

想到這，漢克斯那張因為初冬的風吹拂而通紅的臉龐在瞬間褪去了幾分血色，誰不怕死亡降臨在頭頂呢？他忍不住大大的吸了幾口氣，冰涼的空氣瞬間充滿了他的喉管，他那褐色的落腮鬍子上也布上了一層淡淡的寒霜。

不過，眼前，長夜即將過去，還有不到半個時辰，天就會大亮了，已經連續巡邏了將近2個時辰，儘管身體強健如牛，漢克斯也有些吃不消，馬匹行走在大陸公路之上，看似平坦，但一上一下的起伏，還是顛簸得他屁股都有些生疼。

「等下次輪防，回到奧托姆城一定要去找翠薇，一起泡個熱水澡，再飽餐一頓半熟的牛排，最後抱著她美美的喝上幾口十年份的葡萄酒……」漢克斯想到這，再次狠狠的的吸了一口氣，彷彿現在這安達12月初冰冷的空氣里就有半熟的牛排那股香甜的血腥味道，還有陳年的美酒那果味的芬芳的一般。

不過，顯然這樣的環境是於漢克斯的幻想不相符的，但他卻驚訝的發現，自己竟然真的嗅到了一股淡淡血腥味道。

「難道有人在做牛排？」第一時間把這荒謬的想法排除，漢克斯大叫起來：

「敵襲！」

但下一刻漢克斯就悲哀的發現，自己原來已經失去了大叫的能力，剛剛那聲聲嘶力竭的大叫竟然像幻想里的吶喊一般，被生生的憋在了嗓子里。

因為，這一刻，火焰灼熱的精靈在瞬間就劃破了他脆弱的喉骨，接著，冰冷的空氣順著那個被燒焦的切口貪婪的狂湧進去，可是漢克斯卻無法把這些救命的空氣吸進肺部，那怕是一點點都不能……

「我要死了么？」這是安達王國第二兵團暨蝮蛇軍團第三騎兵大隊騎士漢克斯最後的想法。

「不錯，上一次也是30人的巡邏隊，這次比上次用的時間少了近一半。」斯泰拉麵對著眼前橫七豎八歪躺在地，喉部不斷汩汩冒著鮮血的蝮蛇軍團騎士，對手下的狂風大隊士兵鼓勵道。他平常話少到極點，能這樣鼓勵手下，已讓這些士兵大受鼓舞了。

「好了，撤！」眼見50多米外的敵軍營地已經傳出了集合的號角，刻意多停留了片刻，以達到嫁禍目的的一群冒牌的鐵甲「神威軍」立刻迤儷而去，不一刻，消失在黎明的黑暗中。

一次次的偷襲，一次次的讓雙手大劍那寬大的鋒刃劃破敵人脆弱的肌肉與骨骼，斯泰拉覺得自己的心也已經邊得越來越冷酷起來。這讓斯泰拉自己在某些時候都會驚訝。他是一個冷漠的人，但絕不是一個無情的人。

剛剛在暗殺漢克斯的時候，斯泰拉也曾有過一絲猶豫，因為在暗夜的微光里，斯泰拉清楚的看見了那個年輕的騎士臉上所帶的表情，那是一個夢想者的表情，是一個沉浸在溫暖回憶中的表情，有所期待，有所感動，惟獨不是一個戰士的表情。那一刻的猶豫，就和當日「魔武會」上，雷歐不忍打敗他一樣，有幾人忍心去破壞別人的夢想呢？

不過，出於對修拉的無比忠誠，對自己選擇道路的堅持，斯泰拉在面對被自己和自己的手下殺死的敵人那絕望、懇求、詛咒的神情的時候，始終都能保持一個平靜的心態。

「也許你們沒有錯，也許你們和我一樣，但，既然身為修拉小姐、身為我兄弟姐妹的敵人，那麼，你們就是我斯泰拉的敵人。」熱血的騎士夢想並沒有從斯泰拉的心底消失，只是那要在消滅敵人以後再去追求吧。

所以，今日的殺戮只是為明天夢想的繼續，沒有什麼可以懷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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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已經是三天內被殲滅的第七個巡邏小隊了。」蝮蛇軍團總部，年輕的阿爾伯托的語氣和往常一樣平靜，眼神也還是那麼了無生氣，唯一不同的是那張蒼白的臉上竟然有了幾分血色。

「團長大人……」滿屋的高級軍官惶恐的站了起來，目不斜視，向阿爾伯托行注目禮，這就是阿爾伯托的魔力呢，平靜的語氣偏偏能讓自己身邊的人感受到他內心的憤怒。

「我一直想這些都不怪你們，是敵人太狡猾了！但卡梅隆……」阿爾伯托的聲音突然陰冷起來，被點到名字的軍官神色顯出幾分緊張之色，不知道什麼霉運將降臨到自己的頭頂。

「我親愛的卡梅隆先生，你是我軍專門負責收集情報的高級將領，為什麼我，身為決策者竟一點也不知道，那個賀藍的學生竟然擁有這樣一支可怕的火焰大隊。」阿爾伯托目光盯住了一個中年軍官，目光瞬間變得凌厲起來，

「屬下，屬下無能……」那被阿爾伯托點名的軍官跟隨他多年，自然知道自己這個年輕的軍團長最不喜歡手下對所犯的錯誤做無謂的辯解。

因為，他實在是太英明了，所以，你沒有錯誤的時候的，他不會懲罰你，但如果你做錯了，尤其是被他認定了錯誤你的狡辯只能讓你死的更慘。

「卡梅隆，你跟隨我5年了吧？」見卡梅隆並沒有辯解什麼，阿爾伯托微微的點了點頭，語氣也溫和下來，問了這樣一個叫在座軍官錯愕的問題。

「是，屬下跟隨家主整5年零4個月28天了。」卡梅隆不愧是專門負責情報的軍官，時間概**分秒不差，而他對阿爾伯托忽然轉變的稱呼，更是叫在座的某些軍官一愣——「家主」？

「是啊，卡梅隆，在我23歲，即將進入第二軍團前一年，我那辦事優柔寡斷的父親，第一次那麼痛快的把你——死板、不會說話的卡梅隆給了我。」阿爾伯托好像真的陷入了對往事的追憶，沒有人敢打斷他這少有的溫情流露。

「後來，我來到第二軍團，是你一首幫我完成了對『暗夜之森』那群強盜的圍剿計劃，並冒死打入強盜的內部，呵呵，還混到了他們的二首領的位置吧？」卡梅隆開始發出了低聲的嗚咽。

「這些都是我應該做的，家主，因為你是索蘭那家族的希望，你是安達大陸真正的強者！」卡梅隆真心的說道。

「不說這些，你為我第二軍團，也就是今日的『蝮蛇』所做的事我都記得，但軍法如山，卡梅隆，我不得不懲罰你……」阿爾伯托目光中竟然流露出幾分心痛的味道。

「屬下領命，請團長發落。」卡梅隆「唰」的站了起來，敬了一個標準的軍禮。

「來人，帶卡梅隆隊長出去。」隨著阿爾伯托的話，兩名騎士大步走進屋子，押送卡梅隆走出會議室。

「好了，各位，我們繼續……」阿爾伯托剛剛的真情流露反而讓這些軍官更加死心塌地，每個人的臉上都顯出了激烈的情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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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梅隆」被摘去了遮蓋在眼睛上的黑布，等待死亡降臨的卡梅隆意外的看見一個相貌平凡的男子站在自己的面前，四周是一片茫茫的荒野。

「你是？你是麥戈？你怎麼會在這裡？」眼前的男子正是敷設軍團獠牙大隊的首領麥戈。

「我，我是獠牙的現任首領……」麥戈好像早知道卡梅隆要問這些，平靜的回答道。

「你就是家族最隱秘的那支『獠牙』的首領？」如果面前這個叫做的麥戈的男人不是他曾經最好的朋友的話，卡梅隆真的不敢相信，這個面貌普通忠厚的麥戈會是那支以陰冷、狠毒聞名的「獠牙」的首領。不過麥戈從來不說大話，想來是真的了。

「但你怎麼會在這裡？我又為什麼在這裡？不是要處死我么？」面對突然出現的麥戈，卡梅隆更加迷惑了。

「這是家主大人的命令，他讓你走……」麥戈知道卡梅隆對索蘭那家族的忠誠，有些艱難的說出了這些話。

「我不走！」卡梅隆果然毫不憂鬱的拒絕。

「這是家主給你的信……」麥戈拿出了阿爾伯托的信。

「呃？」卡梅隆滿腹疑惑的打開那張薄薄的紙，信很短，只有一句話，卻叫堅硬如鐵的卡梅隆瞬間淚流滿面：

「軍法如山，往日情誼從未改變，只希望卡梅隆先生，心有索蘭那——蝮蛇軍團軍團長阿爾伯托留字。」

「你準備去哪裡？」看到眼前的景象，麥戈絲毫不感覺到意外，問這個曾經的好友。

「請轉告家主大人，卡梅隆將前往敵營團，一定要彌補今日的過失。」卡梅隆也不多言，脫下了蝮蛇軍團的青黃盔甲，飛身躍上麥戈手下牽來的駿馬，一擺手，向西而去。

「卡梅隆，保重！」麥戈看著遠去的卡梅隆，若有所失。

「報告，偷襲敵人的行蹤已經找到！」一個「獠牙」成員急急的跑來報道。

「好，就讓他們再品嘗一下死亡的滋味吧。」麥戈笑了笑，和手下上馬飛馳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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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威軍」的秘密營地內，火焰大隊新任大隊長，前任隊長拉西的弟弟拉菲爾的營帳內。

19歲的年輕戰士正焦躁不安的在自己狹小的營帳內來回走著，儘管天氣已近初冬，但密不透風的帳篷內熊熊的篝火卻讓這小小的空間溫暖如春，而身著厚重鐵甲的拉菲爾滿臉都掛著細密的汗珠。

「隊長，我是凡特！」自從「神威軍」火焰大隊前任拉西隊長被暗殺后，「神威軍」營地內不但加強了崗哨戒備，所有進入軍官營帳的士兵，必須先報出自己的名字，並把那遮蓋顏面的頭盔摘掉。

「快進來！」拉菲爾一震，喝道。

「拉菲爾隊長，剛才聽我們出去探路的偵騎說，他們在距離奧托姆城外50裡外發現了殺害拉西隊長的兇手的蹤影……」進來的鐵甲兵附在拉菲爾的耳邊，悄聲的說。

「確定不是敵人的陷阱么？怎麼知道他們就是兇手？」19歲的拉菲爾雖然年輕，還稍微有些暴躁，但卻並不是一個莽撞愚笨的傢伙。

「應該是真的，據偵察的兄弟說，那些混蛋好象正在追蹤什麼重要的目標，所以才沒有發現我們暗中的窺探，只是他們人數太多，至於為什麼知道他們是兇手，是因為他們的口音都是典型的安達方言，還有就是，就是……」彙報的鐵甲兵猶豫了。

「就是什麼？說！」拉菲爾急促的命令道。

「他們一直在交談，談話的內容提到了暗殺拉西隊長那次行動，說拉西隊長是個蠢豬……」那鐵甲兵戰戰兢兢的說完了這些，他可知道眼前這個年輕人的脾氣，說翻臉就翻臉，那時候死的就是自己了。

「很好！呵呵，那就讓這些狂妄的傢伙見識一下我們這些蠢豬的憤怒吧。」拉菲爾道，敵人臨死前絕望的哀號彷彿已經迴響在耳邊，但還不夠，還要有鮮血，淋漓的鮮血，還要有火焰，憤怒的火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