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6章 天魔一指

第316章天魔一指

而此刻，天魔所凝聚起來的，已經是他畢生最強的一擊，是連諸葛神猴的定海神針也無法擋住的全力一擊。他的面容在剎那間枯槁，彷彿一個年輕人驟然衰老，就連他晶瑩如玉的手指，都忽然變得暗黃而粗糙。

沒錯，就算是魔神，透支時間套取力量，也是必須要付出代價的，這代價便是讓永不衰老的神族，剎那間衰老！

可是天魔已經沒有選擇了，他心裡再清楚不過，今天如果不擊敗小開，恐怕就不僅僅是衰老那麼簡單了。

新神力，往往是可以殺神的，滅之魔神僅僅匯聚了盤古神力和九天神力就可以殺神，小開此刻卻匯聚了天魔神力、黑龍之力、百戰神力、非神之力、青色源力和純陽天火這足足六道神力，他要殺神，豈非易如反掌？

天魔的匯聚一直在進行，小開居然也不進攻，一直饒有興趣的看著天魔的動作，這一等，就足足等了三天三夜！

對於人類而言，三天三夜何等漫長，可是此刻小開卻已成神，對神而言，這只是微不足道彈指即逝的剎那而已，小開就這樣站著，看著天魔手指上的銀光從米粒大小累積成彷彿花生米一般，然後，天魔這一擊總算準備好了。

他長長的吐出一口氣來，忽然笑了：「嚴小開，你這輩子最大的失誤，就是不該放任我凝聚功力，現在我的天魔一指已經成型，你要抵擋，恐怕遲了。」

小開也笑了：「你不妨試試。」

天魔點點頭，一指點出，彷彿拈花一般輕巧，那一點無比明亮的水銀從手指尖脫落，剎那間加速十倍，直射小開！

雖然只是區區一點水銀，可是牠一出手，卻彷彿忽然間連整個天地都籠罩進去，小開看在眼裡，竟然生出一種無法躲避的感覺來，彷彿唯一的辦法，便是正面硬擋。

沒錯，這點水銀雖然細小，牠穿透的，卻是足足二十萬年的時間，這二十萬年綿延鋪展，就算是整個第四界也能被徹底覆蓋，恐怕就算其他八位神族齊聚，也唯有硬擋而已。

所以小開決定硬擋。

此刻，漫天都是蔚藍，就彷彿來到了人間的天幕下一般，小開手指一彈，整個藍天就塌了下來，化作無比巨大的布匹，剎那間已經在水銀外圍纏了上萬層，形成一個超級巨大的包裹。

可是包裹中卻傳來一連串「噗噗噗噗」的聲音，那點水銀無比安詳的滑翔而出，在包裹身上開出一條米粒大小的通道來，這剎那間，牠至少穿透了上萬層屏障，居然速度絲毫不變，依然直射小開。

小開手指又是一彈，整個天地彷彿因此微微一晃，那點水銀頓時微微一閃，射入了一個奇怪的地方。

這裡彷彿海洋，無邊無際，滿布著海水、苔蘚、礁石和珊瑚，還有無數水中生靈往來遊玩，海底火山噴薄，砂石飛濺，所有的活物和死物都把目標對準了那點穿梭而過的銀光。

可是這點銀光卻彷彿並不在海中一般，任憑風吹浪打，岩漿燒烤，居然連亮度都不曾消減半分，依然就這樣穿了過來，彷彿閑庭信步一般，牠一穿過海洋，整個海洋剎那間消弭無形，而水銀的目標，卻依然對著小開。

天魔看得滿眼放光，忍不住哈哈大笑：「嚴小開，我實在想不到，你居然能在頃刻間就造出一個臨界空間，可是，就算你造出一百個臨界空間，也擋不住我這無敵的天魔一指啊！更何況，作為神族，我很清楚，就算神力，也無法在頃刻間造出一百個臨界空間來啊！」

他多麼希望看到小開慌亂而絕望的眼神，可是小開的眼裡卻連絲毫慌亂都沒有，反而沖著他微微一笑，驀然手指一彈，又彈出一個東西來。

這個東西一彈出來，就連天魔都吃了一驚。

這又是一個空間，燦爛如銀，四方合圍，分明就是一個神魔天牢，天魔對自己的力量當然熟悉，他從神魔天牢上感受到的正是如假包換的天魔神力！

這一次倒是跟新神力無關，小開的遺落之心擅長複製神力，這一次，卻是複製了天魔的神魔天牢。

水銀從神魔天牢的外壁毫無阻礙的穿了過去，進入了號稱「五界之內最堅固」的天牢之中，然後，從內壁毫無阻礙的穿了出來，將這最堅固的領域直接洞穿！

最要命的是，洞穿了神魔天牢的這點水銀，彷彿更加明亮了許多，神魔天牢中濃郁的天魔神力彷彿給牠包裹上了一層燦爛的銀邊。

天魔臉上的笑容，就連忍都忍不住，從內心深處浮現出來：「嚴小開，現在，你知道自己錯得有多厲害了吧？雖然我不知道你的神力究竟是什麼，可是你應該看得到，我這天魔一指，絕不是你擋得住的。」

他看著遙遠的對面靜靜站立的小開，傲然喝道：「我不妨告訴你，便是其他八大神魔聯手，也擋不住我這天下無敵的天魔一指！」

他這話倒也不算吹牛，若是他片刻間凝聚出天魔一指來，那威力的極限也無非是他的全身神力，可是這一次，他卻花了三天三夜的時間，透支了前後共二十萬年的時間，試問這該是他多少倍力量的集合？這樣的天魔一指，在真正的打鬥中本來是絕對用不出來的，因為沒有誰會傻到讓他慢慢凝聚威力，可是偏偏小開今天就傻了一次，所以天魔說出這種大話來，也是有足夠的底氣的。

本來，按照天魔的打算，能凝聚多久就凝聚多久，等小開出手的時候，自己也就只能出手了，誰知小開倒也真傻，居然一直不動。天魔這種老謀深算的角色，自然不會主動出手，看小開不動，他也就樂得不斷凝聚功力，直到凝聚得自己都有點受不了了，再凝聚自己就要蒼老了，他才停下來。

說起來，今天這一擊，算是他畢生最強的一擊了，就算今天贏了，恐怕日後他也絕不會再幹這種事情了，否則，若是號稱永生不滅的一代魔神，自己練功練得自己老死了，那就真是滑天下之大稽了。

小開忽然笑了：「你這一指，應該是時間的力量吧？」

天魔大為訝異：「你居然看得出來？」

小開點頭道：「我不但看得出來，我還用得出來。」

這話說完，在天魔難以置信的眼神中，小開劈手扔出了一道藍色的光屏，直衝水銀而去。

這一次，終於有效果了！

水銀一遇到藍色光屏，頓時微微一顫，然後「噗」的一聲，聽起來彷彿穿了過去，可是天魔眼睛看得很清楚，這點水銀依然卡在這光屏中間，卻忽的爆發出一連串迅疾如暴雨的「噗噗」之聲，聽起來，彷彿已經剎那間穿透了成千上萬層屏障一般，可是抬眼去看，水銀卻依然卡在那光屏之中，居然連一絲一毫都沒有前進。

「這……這是什麼東西？」天魔的聲音都變了。

「跟你的原理差不多，」小開笑道：「這是一層時間屏障，我雖然無法在瞬間透支二十萬年的光陰，我卻可以把這一小段時間徹底扭曲……」

他微微側頭，彷彿是在考慮如何表達，想了想才道：「嗯，扭曲成一個圓，差不多就是這樣。」

天魔長長的吸了口氣，滿心都是駭然：「你的意思是說，我的天魔一指……在你的時間中轉圈么？」

小開點點頭，看看他的表情，忽的露齒一笑：「你也不用擔心，我這段時間畢竟太短，過不了多久，就會被牠把每一層屏障都打破的。」

天魔愣了愣，點頭道：「沒錯。」

這就有點像是打靶，靶子一旦被子彈打得太多，總有一天會打得滿身是孔，等到上面連容納一個彈孔的地方都沒有了，那自然就四分五裂不復存在了。天魔透支了整整二十萬年，小開卻只是隨手截取了幾秒鐘，無論這個圓有多巧妙，總有被打破的一天。

天魔想明白這個道理，頓時又皺了皺眉：「你明知你的時間屏障擋不住，為什麼還要告訴我？」

小開笑得很燦爛：「那自然是因為我有別的辦法擋住你這一擊了。」

言談間，天魔一指果然擊破了屏障，刷的沖了出去，距離小開頓時又近了幾分，小開這一次連手都沒抬起，卻忽然張口喝道：「要有光！」

一片燦爛的五彩霞光驀然間憑空出現，正擋在水銀面前，水銀一觸到這片霞光，頓時發出「嗤嗤」的聲音，彷彿液體被高溫汽化一般，天魔正驚疑，就聽小開又是一聲喝：「要有水！」

五色霞光剎那間化作黏稠液體，層層包裹住水銀，這液體也是通體銀白，竟然把水銀的光芒都遮住了，天魔乍聽這兩句話，只覺得耳熟無比，彷彿在久遠的記憶中曾經聽到過，可是記憶過於陳舊，片刻間卻又想不起來，他腦子裡正苦苦思索，又聽小開喝道：「要凝固。」

那片銀色液體頓時凝固，彷彿岩石一般，將水銀包在裡面，這一次，無堅不摧的天魔一指反常的沒有穿出來，反而帶著整塊岩石一起往前射去，天魔看在眼裡，心弦劇顫，腦子裡思索更急，對面，小開卻又喝道：「要緩慢。」

這一聲喝出，天魔明明感受不到絲毫力量的痕迹，可是那岩石的速度卻忽然間慢了至少十倍，看上去，竟彷彿是在虛空中慢慢爬行一般。

天魔一指雖然強悍，可是被削弱到這個時候，也差不多快要失去威力了，天魔心中驚駭，忽的腦子裡閃電般掠過一個片段，頓時回憶起這幾句話在哪裡聽過。

他這段記憶一恢復，一張臉頓時白得毫無血色，全身控制不住的劇烈顫抖起來，就連牙齒，都開始格格作響，整個人完全委頓下來。

對面，小開已經喊出了最後兩個字：「瓦解。」

語音一落，什麼岩石，什麼水銀，什麼空間屏障，什麼天魔神力，統統煙消雲散，小開靜靜的漂浮在虛空中，四面八方空空蕩蕩，袒露出第四界原本的景象來。

空氣中傳來天魔顫抖的聲音：「這……這居然是禁忌之力么？」

禁忌之力便是指的創造之力，昔年創世神創造世界，賦予自己獨一無二的創造之力，天地間任何生靈皆不能有，後來創世神創造非神，非神的力量屬性與破壞之神完全相反，按理說就該是創造之力，可是創造卻是禁忌，所以最後連創世神都無可奈何，只能賦予他一個似是而非的屬性，讓他可以化解其他神力。

由此可見，「創造」是多麼逆天的一個東西。

可是此刻，小開卻肯定的點了點頭：「是的。」

天魔的心防被這兩個字徹底擊垮，全身委頓下去，頹然道：「你要殺我嗎？」

小開點點頭：「是的。」

天魔全身劇烈顫抖，彷彿想要鼓起勇氣進行最後一擊，可是面對這號稱禁忌的創造之力，他實在是連半分信心都沒有，他身上的銀光才微微亮起，就驀然全身一緊，已經被一股藍汪汪的力量徹底禁錮起來。小開伸手一招，頓時將天魔招到面前，天魔強打精神道：「我是創世神親自創造，根據創世規則，擁有不死不滅之軀，你雖有殺神的能力，卻不能隨便殺神，否則，便是壞了創世神的規矩，總有一天創世神蘇醒，會為我報仇的。」

小開搖頭道：「你既然知道自己是創世神所造，又何必這麼多年處心積慮要取代創世神呢？創世神如果蘇醒，恐怕第一個要殺的便是你，怎麼可能為你報仇？」

天魔一直把取代創世神當作畢生最高的機密，自信天下間沒有任何人知道自己的計劃，唯一知道的九天玄女也早就解體而亡。誰知此刻卻被小開一句話戳穿，真是驚訝得難以形容，至此，他心頭最後的隱私也被戳穿，無論從力量上還是從智慧上都已經一敗塗地，終於緩緩閉上眼睛，再也不發一言。

小開雖然學會了創造之力，卻並沒學會殺神，當初殺滅之魔神還是複製滅之魔神自己的力量，如今滅之魔神已死，恐怕天下已經沒人能殺神了，他想了半天，也沒想出辦法來，只有提著天魔先回靈山。

此刻的靈山，卻是一片雞飛狗跳。三天之前的夜裡，掌門和新夫人大婚當晚，忽有銀色光芒從天而降，無邊威壓籠罩靈山，繼而掌門與新夫人同時失蹤，彷彿人間蒸發一般，種種徵兆顯示，靈山掌門必然是遇到了前所未有的強大對手。

蕭韻和輕虹諸女這幾日提心弔膽，暗地裡都曾以淚洗面，深恐小開這一去便永不回來。此刻靈山弟子正滿山戒嚴，遍搜整個修真界，忽然看到天空藍光燦爛，小開提著一人從天而降，哪還不欣喜若狂。小開人在半空，就見下面人頭攢動，歡呼雀躍，簡直比迎接最炙手可熱的國際巨星還要盛大幾分，他神念掃過，立刻明白過來，看到諸女紅腫的眼睛，心裡感動，趕緊落了下去。

十八洞宗的大廳中，小開自然又免不了一番眉飛色舞的講述。他和天魔的戰鬥牽涉到這個世界最高級的神力對抗，靈山弟子們聽得雲山霧罩，弄明白的沒幾個，可是大家卻都明白了一件事情：掌門他老人家，這次是真的快要天下無敵了。

這世上，還有比天下無敵的靠山更好的東西嗎？靈山弟子們心裡打著小算盤，一個個脖子仰到天上去，走起路來鼻孔里都噴著粗氣。

天魔被小開用神力拘禁，扔在大廳中央，看上去委頓而落魄，跟常人無異，雨歌小姐聽說這便是天魔，感覺上又是古怪又是彆扭，轉頭去抓住小開的手，表情卻有些感動：「嚴小開，你是為了我的天魔毒誓……才冒著天大的危險去殺天魔的嗎？」

小開就算再傻，也不會在這種明顯應該甜言蜜語的場合說實話，當下拚命點頭：「為了娶妳，當然要拚命了。」

雨歌小姐眼淚都快出來了，咬著嘴唇道：「那……那今晚我們就成婚吧。」

四位真人看在眼裡，忍不住又是一陣爆笑。

無論如何，這一次眾人的情緒是真的放鬆下來了，天魔既然俯首，五界就算基本恢復了平靜，這個世界也不大可能崩塌了。何況小開還成了神，那就更是高枕無憂、萬無一失了。

小開將天魔押進靈山牢房，也就不去管他，在禁忌之力的禁錮下，天魔除了乖乖躺在牢中，根本沒有別的選擇。

當晚，靈山舉行了小開和雨歌小姐的婚禮，雖然沒有請任何外人，流雲水榭眾弟子卻在藍田玉的帶領下集體來賀。而幾日之後，小開又補辦了盛大的婚禮，同時迎娶小竹、蕭韻、輕虹、凝香、寧晴、曉月和小欣，算是給這些深愛的女人們一個正大光明的名分。這一次，白玉請柬發遍整個修真界，大到青城峨嵋崑崙等大派，小到雙修洞青蓮窟等末流，全部接到請柬，無一遺漏的前往靈山祝賀，就連尚在人間的一些朋友也一一前來，蕭韻的家人、姚遠的爺爺、乃至早已離開峨嵋派的司馬聽雪和與小開有過數面之緣的司馬聽月等人，也全部到場。這次婚禮，算得上世俗界、修真界一次共同的盛會，或許這樣橫跨兩個世界的場面，此後千萬載也難得再出現了。

婚禮進行到最高氵朝的時刻，幾位小開做夢也想不到的貴客降臨靈山，當鳳凰神、智慧之神、非神和諸葛神猴同時現身時，小開的下巴都快掉下來了，趕緊以後輩之禮前往拜見，可是四位神族卻攔住了小開，說：「既然你已成神，我們自然平輩論交。」

這一次，四位神族算是給足了小開面子，連神族特有的神威都收斂起來，以免驚嚇了滿山的賓客。而在場的賓客們，卻有不少是曾經在蜀山無名峰下看到過諸葛神猴的涅磐場面的，自然一眼就認了出來，心頭的震駭和驚恐自不必說，可是看小開的目光中，卻又多了幾分敬畏和仰視。

四位神族這次前來，主要目的並不是為小開慶賀，而是另有正事，智慧之神把小開拉到一邊，定定的看了他半晌，這才搖頭嘆道：「我在魔界時還提醒你少造殺戮，結果你倒好，該殺的固然殺了，不該殺的也被你殺了，我那番話倒是白說了。」

他看小開想要辯駁，又搶著道：「不過殺了也就殺了吧，畢竟創世神的安排總有他的道理。你身為神選之人，還有一些事情要做，等到婚禮結束，就跟我們走吧。」

諸葛神猴也道：「你連天魔一指都破掉了，看來你的新神力相當強大啊，我好久沒打過架了，這次我們正好去第五界打一架如何？」

小開搖頭道：「我不能跟你們走。」

智慧之神一愣：「為什麼？」

小開的目光有些散漫，遠遠的看著那邊鳳冠霞帔的幾位女孩，輕輕嘆了一口氣：「給我一點時間吧……讓我陪陪她們。」

智慧之神順著他的眼神看過去，臉上頓時露出恍然之色，猴子皺眉哼道：「女人天生就是禍水，九天玄女那種女人就是典型，嚴小開，你真是婆婆媽媽。」

鳳凰神卻是個多情的神族，感嘆道：「小開，你比我幸福多了……」話說到這裡，卻接不下去，顯然是想起了自己深愛過的九天玄女和之後殘酷的背叛。

智慧之神思忖了半晌，點頭道：「你要多少時間？」

小開苦笑道：「我也不知道。」

智慧之神點點頭：「沒關係，我在天人之界等你就是了。」

小開微微一愣：「你怎麼知道我要去天人之界？」

智慧之神微笑不語，沖著小開點點頭，身形剎那消隱在空氣中，居然就這麼走了。

小開轉頭還想問，猴子卻悶哼道：「我可懶得等你，你陪完那些女人，自己來找我吧。」話說完，他也消失在空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