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馬有財的秘密
第11章馬有財的秘密
跟有錢人吃飯真浪費時間,一頓飯吃了足足有兩個小時。
飯畢,我們辭別周震天,把周曉手機里拍的那些骷髏圖打了出來。陸曉楠說:「周曉,你把圖片保存著,先帶曲哲回去吧!」
「那你們去哪兒?」
「我和小北還有別的事兒,嘿嘿,私事兒。」陸曉楠神秘兮兮地說。
「怎麼著?又跟哪個小妞去約會?把我們哥倆也帶上吧!」周曉一臉壞笑地說。
「那不行,你比我們都帥,你去了我們肯定沒戲。」陸曉楠笑道,「我們先去了。」
陸曉楠說著拉著我向附近的公交站走去,留下正傻站著發獃的周曉和曲哲。
「你是不想去大河鄉?」走出一截后,我問陸曉楠。
「不錯。」陸曉楠回頭望了一眼,周曉早已沒蹤影,轉頭說,「我覺得,還是我們兩個去比較好,帶著周曉,我怕還跟上次見趙老爺子似的。」
「我明白你的意思。」我說,「大河鄉離這裡也不算太遠,不過,我也沒去過,不知道馬嶺村好不好找。」
「去了再說。」陸曉楠滿不在乎地說,「我覺得,這個瘋子好像沒周震天說的那麼簡單。」
「怎麼說?」
「我只是感覺啊,」陸曉楠忙說,「興許他沒瘋。」
「你是說他在裝瘋?」
「那誰知道呀!」
大河鄉距末城大概有90餘里,去那裡的車一天僅兩趟,早上六點一班,下午四點半一班,我們只得買了四點半的票。
車上連司機和乘客一共二十多個人,一個抱著小孩的年輕女子正在給小孩剝橘子;幾個年近五十的人正在抽煙,整個車廂里被熏得滿是煙味;前面坐了三個乘車的年輕人,邊抽煙邊開著玩笑。
路上沒拉人,汽車出了末城市區,進了盤山公路,這是上壩必經之道。路雖平坦,但彎道頗多,極不好走。
天色漸漸暗下來的時候,汽車已經行至盤山公路出事最多的一段路上。
汽車的速度也變慢了,彎彎曲曲地向前行進。
我透過車窗望向外面,隱約見前方有一輛出了車禍的大客車橫在路邊,客車旁邊站了許多人。車裡的其他人也看見了前面的車禍,都紛紛伸著脖子望向前方。
這時,忽然有個人從路邊走到馬路中央揮手攔車,哪料想,司機罵了一句髒話便猛地一踩油門便撞了過去,與此同時,幾聲凄慘的尖叫在窗外響起。車裡的人們也都嚇得叫了起來,哪知司機卻大聲說:「那不是人,那是鬼!」
此言一出,眾人吃驚不已。
司機說:「那輛車是半年前出車禍的,跟一輛斯太爾撞了,死了十幾個人,後來,有很多在夜裡跑車的都遇到過鬼,沒球事,別他娘的大驚小怪的。」
他不說倒好,一說,車上的人們都嚇得直冒冷汗。一時間,眾人議論紛紛。
「咋鬧的?咱們這車,會有會有鬼跟上啊?」
「鬧不清楚,聽說以前……」
「沒啥事兒,別他娘的瞎說!」司機不滿地大聲說。
陸曉楠嘿嘿笑道:「司機說得沒錯,那真不是人。」
快上壩的時候,我見那個跟車的胖子接了一個電話,然後湊到司機耳邊悄悄說了幾句話,司機便猛地一剎車,車上的人被車的慣性搞得往前撞,有的門牙撞在前排的座上。眾人大罵。
「不好意思,各位對不住了!」司機回過頭對眾人說,「車壞了,麻煩下去幾個幫推推。」
「哎,哥們,看你們挺壯實的,你們倆下去還有那幾個爺們下去幫推推吧!」剛才打電話的那個胖子說。
我看那胖子挺著急的樣子,當下也沒多想,遂和陸曉楠,還有另外五個中年漢子下了車。等我們都走到車後面剛準備推的時候,汽車卻自己跑了起來,而且是猛地躥出去的。那幾個中年漢子忙邊追邊喊:「哎,等等我們!等等……」
可是,汽車非但沒有慢,卻更加迅速地向前開去。
我這才反應過來,那胖孫子這是不想拉我們了,故意把我們丟在半路的。剛才他接的那個電話,估計是誰吩咐他這麼乾的。陸曉楠也明白過來了,氣得大聲叫罵,「媽的,肯定是周震天讓他們乾的!我剛就告訴你,甭給那孫子解蠱,現在好了!」
「可是,周震天告訴我們馬有財在馬嶺村,為什麼還要來這一手呢?」
「不對,這裡面有問題。」陸曉楠說。
「肯定有問題。」我說著向四周望去,公路兩旁皆是山野,前不著村后不著店,只能看看一會兒能不能攔輛車搭上了。
然而,接連過了兩輛客車都像是後面有鬼追著似的,速度飛快地從我們跟前掠過。眼看著天色漸暗,估計搭車是沒戲了,還是想辦法找個地方待上一宿,明天早上再搭車走。可是,這前不著村后不著店的,哪兒有個村子啊!要再是遇見一輛鬼車,那可就太倒霉了。
當下,我們和眾人商量著找個地方過夜。其中有個面色蒼白的老伯提議說:「我知道有個地方,那裡能過夜。」
「在哪兒啊?」人們忙問。
「就在那邊!」老伯抬手向西一指說,「翻過了前面的這個山頭,大概再走兩三里就到了。怎麼著也能湊和著過一夜。」
於是,由他在頭前帶路,眾人邊聊天邊向前走。
那個老伯剛才說有兩三里,可是我們卻走了將近一個小時才看見前面隱隱有一片村落,而且還有燈光,此時天已全黑了。眾人看見燈光,都歡喜地加快了腳步。
那幾處燈火看著雖近,可是我們又走了近半個小時仍沒到,而且,我發現,那燈火好像是隨著我們的移動而移動,就是說,燈火一直在向西移動。
夜空中雖然有無數的星星,但是,眼前仍顯得黑乎乎的。而遠處的那幾盞燈火在這荒山野嶺的地方越發顯得詭異。
這段山路溝溝壑壑,走來頗為艱難。幾個人已經摔倒好幾次了,我的手也被地上的雜草和尖利的石頭劃了好幾道血口子,疼得直皺眉頭。陸曉楠邊走邊罵:「那幾個小雜種,等爺爺回去非揍死他們不可!」
遠處,不時地響起一些奇怪的嚎叫聲,在這片一眼望不到邊的亂山溝里顯得特別刺耳。眾人踩著星光又向前走了大約二十多分鐘,忽見前方的燈火近在眼前,我眯著眼睛仔細一看,確實是幾戶人家。
等我們走近了,才發現這原來是一個小村子。幾十個房子凌亂地立在黑暗中,有的人家已經滅了燈,估計睡覺了。而慶幸的是,村子邊上有一戶人家的屋裡還亮著燈。
這是一戶只有三間土房子的人家,院牆很破,大門斜倚著門墩。
陸曉楠走到大門前,扯著嗓門沖屋子裡大聲叫道:「哎,有人嗎?」
話音剛落,只見得「吱呀」一聲怪響,從屋子裡走出一個黑影,腳步很慢,邊走邊問:「你們找誰啊?」
聲音蒼老,原來是一位老太婆。
只見老太婆滿頭白髮,風一吹,白髮飛舞。
「大媽,我們的車壞了,回不去了,你看這鬧球的,就走到這兒……」我身後的老伯忙撒謊說。
「哦,你們是想來我這兒住一宿是不?」老太婆說著把大門打開,爽快地說,「進來吧,就我老太婆一個人,住就住一宿吧!」
我們見老太婆這麼爽快,都非常感激。
我走在最後面,幫老婆婆把大門關上,剛一轉過身,忽見老太婆回頭向我神秘地一笑,露出一排潔白的牙齒。我心中暗想,這麼大年紀的老太太,牙齒竟然沒有掉光?真是奇怪!可是又一想,也許她是帶著假牙吧!
我們進了屋子,屋裡只點了一盞昏暗的煤油燈,燈光不停地在搖曳。
「大媽,你們這裡還沒通電啊?」老伯問。
「是啊,我們這裡離市區那麼遠,誰給通電啊?這不,這麼多年來一直就點這燈。」老太婆進了裡屋,又說,「你們都上炕坐吧,就湊和一下擠擠,都睡炕上吧!」
「那您呢?」
「我睡另一個屋子。」老太婆說著仔細瞅了瞅他們幾個人,然後嘴角帶著笑意走出裡屋,向另一個屋子走去。進了那間屋子后,又回頭對眾人說,「你們早點睡吧,壞了車真是倒霉。」說完,又留下一個神秘的微笑。
我一直盯著老太婆,冥冥之中,總感覺有點兒不對勁兒,老太婆的樣子有點怪怪的。不過,由於煤油燈也不亮,只能模糊地看到她那蒼白的臉色,還有她身上穿著的一件藍布長褂子,看樣子已經很久沒洗過了。
當下我也沒多想,坐車也挺累的,幾個人都盤腿坐在炕上,衣服和鞋子都沒脫,邊抽煙邊閑聊天。
那個老伯盤腿坐在炕上,抽了口煙說:「咱都睡不著,要不我給你們講幾個故事吧!」
「好啊,什麼故事?」
「肯定是鬼故事啦,我們這裡最流行這個。」老伯呵呵笑著說。
「那就快講。」陸曉楠說,「老伯,來,再抽支煙!」
老伯大方地又給了每人一支煙,我接過煙又打量了一下屋子,牆上黑乎乎的,裸露著牆皮;窗子是木格子的,窗上的紙已經髒得不像樣了,掛著厚厚的灰塵;屋子裡放著幾箇舊柜子,柜子上沒有任何東西。
老伯拿著煙在炕上磕了磕,點著后清清嗓子說:「你們可別嚇得大叫啊!呃,那還是鬧土匪的時候,我爹當時剛參加紅軍。有一天晚上,他和幾個當兵的牽著馬追大部隊的時候,在荒野上找不著住處,恰巧看見前面有幾戶人家,於是就住在了一戶老鄉家裡。等睡到半夜的時候,我爹就聽見屋子裡頭有人吃飯嚼東西的聲音,當他睜開眼看的時候,差點兒把他嚇死,因為他看見那幾個當兵的都成骨頭了,讓鬼給啃了。嚇得他爬起來就跳窗戶跑,正好窗外頭就拴著馬,他跳出窗戶騎上馬就跑。剛騎上馬,馬就一聲長嘶,一下子從院子裡頭跳了出去。第二天,我爹才看見馬的尾巴沒了,屁股上有幾個爪印兒,尾巴讓鬼給揪了。」
老伯說完,疑惑地望向眾人,問:「你們不害怕?」
此時,夜很靜,也很黑。
偶爾從外面的那間屋子裡傳出老太婆打鼾的聲音,我心中暗想:這老太婆倒挺能睡的!
老伯話音剛落,其中一個中年漢子滿不在乎地一擺手說:「這有甚怕的!我給你們講一個吧!」他說著也清了清嗓子,正要說話,卻聽到老太婆不太高興地聲音傳了過來:「多晚了還不睡覺!你們不睡我還要睡吶!」
中年漢子無奈地搖搖頭,一擺手說:「先睡吧,明天路上再給你們講!」說著,他脫了鞋往地上一扔,躺在了炕上,其他幾個男人也脫掉鞋躺下。
我也剛要脫鞋,陸曉楠卻一把攔住說:「小北,不用脫鞋了,炕上也不幹凈,就將就著睡吧!」
於是,我倆沒脫鞋躺在了炕上。陸曉楠忽然悄悄湊到我耳邊說:「小北,別真睡著啊!這屋裡好像不幹凈!」陸曉楠說著把煤油燈吹滅,挨著牆躺下。
躺下沒多久,有人便已經發出了鼾聲。
不曉得什麼時候,我也迷迷糊糊地睡著了。夢裡,我去了一個奇怪的地方。那是一片早已荒廢很久的墳地,無數的墳都堆在眼前,一眼望不到邊。墳墓上,衰草連天,風過處,飛起幾隻黑色的烏鴉。身邊,有幾個墳已經露出了早已腐爛的棺材板,幾段白骨散落在地上。
我不知怎麼會來到這裡,而且,更要命的是,我的腳步竟然挪不動半步,無論使多大的勁兒,腿像是不聽使喚似的一動不動。而就在這時,我看見旁邊的一個墓里不知什麼時候伸出了一雙白色的手——只有白骨的手!墳上的土和雜草都順著墳頂滾落下來,一陣凄慘的哀鳴從四下響起。我的小腿,忽然被那一雙手抓住,那是一雙如鷹爪一樣尖利的手,彷彿直穿透我腿上的肉……
我猛然從夢裡驚醒,此時,忽然朦朧地聽到屋子裡響起了一種奇怪的聲音,像是人吃東西的咀嚼聲,夾雜著啃骨頭的聲音!
起初,我以為自己還在做夢,沒太在意。可是,那聲音越來越近,似乎就在頭頂,而且,更要命的是,空氣中似乎飄著一股濃濃的血腥味。我猛地睜開眼睛,朦朧中,看見眼前有一個黑影,那不是老太婆是誰!她正坐在炕上啃其中一個男人的頭,炕上另外幾個人都已經成了白骨。借著窗外的星光,那些白骨顯得陰森而恐怖。我嚇得大氣不敢出,心想不好,這一準是碰見鬼了,這是一個鬼屋!
當下不容多想,我忙碰了一個陸曉楠,大叫道:「不好……」
我還沒說完,陸曉楠便「嗖」地翻身站起來,大聲說:「小北,快跑!」說著,猛地一腳踢破木頭窗格子,最先跑到窗外。我剛要往出跳,可是卻還是慢了一步,只感覺身後有一雙利爪已經抓住了衣服。我暗道不妙,忙騰出一隻腳使勁兒向後蹬去,老太婆被踢得掉下了炕,一聲慘叫在屋裡響起。趁此機會,我縱身跳到院外,和陸曉楠爬出院牆,撒開腿向公路那邊跑去,身後,忽然間響起了一聲聲讓人頭皮發麻的嚎叫,大人小孩子都有,鬼哭神嚎。我們顧不得回頭看,蹩足了勁兒只顧往前跑。不知跑了多久,直到聽不到後面的嚎叫才停了下來,邊彎腰喘氣邊回頭望去,後面,已經是一片漆黑。
「曉楠,要是再晚醒一會兒,咱倆的小命也沒了。可憐那幾個人倒霉,竟被那老太婆啃了個血肉精光,真是作孽呀!」
「倒霉,真是倒霉!」陸曉楠喘著氣說。
「曉楠,你不是能治鬼嗎?剛才咋不……」
「治個鳥啊,我連符都沒帶。」陸曉楠驚慌地說,「而且,你剛才也看見了,那絕不是一個,而是一大群啊!」
我們在一處僻靜的地方籠了一堆火,一直捱到快天亮的時候,忙匆匆到了公路上。此時,東方剛剛露出了魚肚白。我們一直等到六點從末城到大河鄉的班車,匆匆上了車,我和陸曉楠一屁股坐在座位上,閉起眼準備睡覺。
大河鄉名為鄉,其實也就是一個大村子。這裡,最好的房子就是鄉政府和中學,是兩處大院落。而公路兩旁的民居卻多以土磚結構居多,遠遠望去,一片灰色。
汽車在鄉政府旁邊的車站停下,我們詢問了當地的人,才知道車站外面有去馬嶺村的私人小三輪。
我們出了車站,找到一個小三輪,開車人是一個年紀三十多歲的壯漢。
「馬嶺村去嗎?」
「去,五塊錢,別人都六塊。」壯漢爽快地回答。
「有多遠?」
「十來里地吧!」
「我們就坐他的車吧!」我看這壯漢挺爽快,於是說道。
可是,直到我們到了馬嶺村才知道,這哪兒有十里地呀,最多不過五里。那壯漢可能是怕我們不坐他的車才故意瞎說的,原來爽快的人也會說謊。
馬嶺村其實並沒有嶺,而是一馬平川。這裡相距末城旁邊C市的市界不遠,屬於平原丘陵地形。村子的東面是一望無際的草地,隨處可見高低起伏的丘陵。村子不大,大概有一兩百戶的樣子,這倒有利於我們找那瘋子。
我們讓壯漢在村頭等著,一會兒出來后還得坐他的車。
此時由於正是夏忙時節,人們大都在地里幹活,因此,村子里顯得特別安靜,街頭少有行人。
走了不遠,遇見一個拄著拐杖的老人,我們上前問詢。
老人倒是實在,抬手向西一指說:「那邊,最後一排倒數第五家就是馬有財的家。」
「大爺,馬有財現在還瘋嗎?」
「啥?誰瘋了?」
「馬有財啊!」
「凈瞎說!」老人脫口道,隨即神色一變,接著說,「他、他可能真瘋了,見了狗就追著打。」
陸曉楠沖我笑笑,意思是這老人說漏嘴了。
「他是光棍嗎?」
「女娃都跟你們一樣大了。」老人答道,「哎,你們是什麼人?找他做什麼?」
「哦,我們是他女兒的同學。」陸曉楠撒謊道。
「他現在在家嗎?」
「大概在吧,他家種的地少。」
「那謝謝您了!」我忙說道。
「怎麼樣,果然事情有些蹊蹺吧!」陸曉楠有些得意地說,「我的感覺沒錯吧!」
「可周震天說他是個光棍,看樣子,這老馬是撒謊了。」
馬有財住的是一處土房子,院子里破破爛爛的。
剛想進院子,忽然一條牛犢般大小的黃狗飛奔過來,陸曉楠忙把大門關上。
隨著大黃狗「汪汪」的叫聲,屋子裡走出了一個穿著紅背心、腳蹬黑布鞋的中年男子。
「你們找誰?」
「您就是馬有財大叔吧?」陸曉楠倒是嘴甜。
「我就是。你們是誰啊?」馬有財說著喝退大黃狗走了過來。
「我們是……找您有點兒事。」陸曉楠一時想不起怎麼撒謊了,隨口說道。
「啥事兒?」馬有財忽然警惕地問。
「能不能進屋說?」
馬有財打量了我們片刻,並沒有讓我們進去的意思,疑惑而警惕地問:「我又不認識你們!你們是學生?你們想幹什麼?」
看樣子,這馬有財還疑心不小。
「您說對了,我們是末城強人學校的學生。」陸曉楠忙說,「我們是想跟您了解一下,幾年前在明月溝……」
陸曉楠的話還沒說完,馬有財臉色大變,悄聲說:「你們問這幹啥?」
「我在明月溝有親戚,」陸曉楠撒謊說,「前段時間,聽我舅舅說,幾前年在明月溝村西有人建了一座別墅,有七個工人不明不白的就死了。聽人說,在他們死之前,您就……」
「你親戚是誰?」
陸曉楠想了一下,張口道:「趙……趙勝。」
「來,進來說!」馬有財這才打開大門,他攔住大黃狗,「你們先進屋,我看著狗。」
馬有財瞬間的轉變出乎我們的意料,我估計可能他跟趙勝湊巧真認識,陸曉楠歪打正著。
我們匆匆進了屋子,才發現屋子裡還有一個女人,可能是馬有財的妻子。
片刻,馬有財也進來了。
「聽人說,您瘋了?」待馬有財進來把門關上,我迫不及待地問,可剛問完忽然覺得很不妥。
未等馬有財答話,他的妻子忙說:「是瘋了,現在也是一會兒好一會兒壞。」
馬有財抬頭看了一眼他妻子,說:「你先進裡屋吧!」然後轉頭問陸曉楠,「趙勝是你舅舅?」
「嗯。」陸曉楠忙點頭答道,「您認識我舅舅?」
馬有財一聽是熟人,便鬆了一口氣說:「不瞞你說,我裝瘋就是他的主意。」
我大為驚訝,看來陸曉楠這歪打正著還碰了很大的運氣。可能趙勝知道的更多,我後悔當初沒再找趙勝問問。
「你是怎麼認識我舅舅的?」陸曉楠疑惑地問。
「以前在工地幹活的時候,我經常去明月溝買煙,在小賣部認識的。」馬有財嘆了一口氣說,「其實呀,當時你舅舅就跟我說:『你還是回家吧,甭在這兒幹活了,那個地方不幹凈。』可是呢,當時我為了掙錢,我也沒聽他的。」
「那您為什麼要裝瘋呢?」
「這說起來實在是夠嚇人的!」馬有財卷了一支煙棒說,「那個別墅的工程剛開工沒幾天,我們就從地底下挖出了很多死人的骨頭,當時有人說這裡不幹凈,有幾個工友怕出事就想不幹了,想走,但是工頭說啥也不讓他們走。」
「為什麼不讓他們走呢?」
「這還用問,工頭包的那工程,要是工人都走了,他再找工人多麻煩啊!」馬有財抽了口煙接著說,「被迫留下的那幾個工友都提心弔膽的,怕有什麼怪事兒發生。不知道你們聽說沒有,這工地上要是弄出些不幹凈的東西,那房子要是建成后,肯定也不幹凈。不過,倒是有膽子大的人,啥也不怕。我雖然膽子不算大,但是我骨子裡並不怎麼信鬼神。有一天深夜,天上還有一個很大的月亮,所以也不太黑。我出去大便,就在我剛蹲下沒多久,覺得有人抓我的屁股。我一開始也沒在意,以為是地上的樹枝。可是,心裡總覺著不對勁兒,因為就算是樹枝它也不會亂動吧!於是呢,回頭看了一眼,這一看真的差點兒把我嚇瘋了,你猜我看到了啥?」
「啥?」
「一截手,只有骨頭的手在地上動來動去的!」馬有財此時說來仍心有餘悸,「嚇得我提起褲子就往回跑,剛跑了沒兩步,一慌神褲子掉下來了,一下把我給絆倒了。這還沒完,就在這時候,我又看見了更嚇人的東西,只見在前面的林子里不知道什麼時候圍了一團白霧,然後一下子冒出來一群骷髏人,搖搖擺擺的向我們住的這邊走來。我只覺得脊背發涼,站起來提起褲子一口氣跑下山,去了你舅舅趙勝家裡。我跟他說了這事兒,你舅舅說:『我早就跟你說了趕緊回家吧,你還不信!你要是再不走,會死人的!』這下真的把我嚇壞了,可是,幹了快一個月了,再怎麼著也得把工資先要回來吧!這時候,你舅舅給我出了個主意,說你裝瘋吧,這樣工頭興許會給你發工資。於是,第二天我就裝瘋,去山上找工頭要錢。我剛回去,就聽工友們說有三個工友死了。我擔心工錢不僅要不回來,工頭還不讓我走,於是就偷偷地回家了。」
「那其他工人走了沒有?」
「都沒走,聽說那個房子的主人給他們把工錢調高了兩倍。」馬有財搖頭說,「他們大概見工錢高了,都沒走。不過,就是給我十倍的工錢,咱也不會去乾的,真的太可怕了!」
「您是說,您沒拿到工錢就回家了?」
「哪兒還顧著拿工錢啊!嚇都嚇死了!」
可是,周震天說他給了馬有財一些錢的,馬有財怎麼說沒拿到錢呢?難道,他們其中一個人在說謊?
「一分錢都沒拿到?我聽說房子的主人給了您一些錢的呀!」我問道。
「沒有。」馬有財晃著腦袋說,「哪兒有那好事兒啊!」
依我的感覺,馬有財不像在說謊,如果這麼說,那肯定是周震天在說謊了。可是,這事兒他幹嘛要隱瞞呢?
在回末城的路上,陸曉楠滿臉疑惑。
「小北,你覺得馬有財說的是真的嗎?」
「這事兒,還真不好說。」我望著車窗外,回頭說,「他說有很多骷髏都站起來了,而且還會動,你信嗎?」
「這事兒是挺讓人懷疑的。」陸曉楠摸著下巴說,「我們那天夜裡在荒宅也沒看見什麼別的異常現象啊!難道這馬有財也在說謊?」
「這樣,我們去找趙勝問問,你看怎麼樣?他可能知道的更多。」
「我也正有這個想法,我們一會兒回到市裡,打個車直接去吧,也甭告訴周曉了,趙老爺子對周曉警惕得很。」
回到末城,我們下了車就在車站外打了一輛計程車,直奔明月溝。
計程車停在趙勝老爺子的院門外,我讓司機在門口等著,然後兩人進了趙勝的屋子。
「你們又來做甚?」趙老爺子正蹲在屋裡抽煙,見我們進來忙站起來問。
「我們剛從馬嶺村回來,」陸曉楠忙說,「我們見過馬有財。」
「你們三番五次的來這裡找我,到底想幹什麼?」趙老爺子望望窗外警惕地問。
這趙老爺子說得也太誇張了,我們連這次算上,也不過找了他兩次。
「趙大爺,您先甭急,我們只是想弄清楚那些工人是怎麼死的。」我忙說,「馬有財也跟我們都說了他看到的東西,只是我們不知道他說的是不是真話。我們想問問,您當初為什麼讓馬有財裝瘋?建別墅的那個地方曾經究竟發生過什麼?」
「唉,看在你們倆這麼執著的份上,那我就實話告訴你們吧!」呆了片刻的趙老爺子發話了,「馬有財看到的那些東西是真的,事實上,不僅僅他看到過,在我四十多歲的時候,有一次打獵回來,也看到過。那是真實存在的,其實我當時看到的時候,也搞不清楚到底是幻覺還是真實的,直到七年前我的侄子也在那裡看到了那景象,回來跟我說了,我才確信那是真的。」
「可是,這也太離奇了吧!」陸曉楠驚道,「那您知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嗎?您的侄子現在怎麼樣?」
「三年前,他們一家就去北京打工了。」趙老爺子說,「到底是怎麼回事兒,我也不知道。不過,那裡曾經是古戰場,在著名的野狐嶺之戰中,死了無數的人。而那些白骨,肯定那時候死的人的。只是,到死我也鬧不明白,他們怎麼能站起來,跟人似的走路!」
「您當時也是看到有一團白霧對不?」我忙問。
「是的,沒錯,先是一團白霧,然後,那些骷髏就出現了。」趙老爺子答道。
「難道……這就是像『鬼霧』的東西?」我猜測道,「我絕不相信那些白骨自己會動起來,依我看,是什麼東西附在白骨上面,或者那些白骨是被什麼東西操縱著。」
「你是說像殭屍被某種神奇的東西下了詛咒?」陸曉楠疑道。
「倒也有可能。」我說,「古戰場上,歷來稀奇古怪的事情就不少。」
「您記不記得,那天是什麼日子?什麼天氣?」我忽然想起馬有財說他看到的時候「天上還有一個很大的月亮」,遂問道,「是不是也有月亮?」
老爺子摸著鬍子想了片刻,忽然大叫一聲:「沒錯,你要不提醒我還真給忘了,那天晚上是七月十五,鬼節!而馬有財從山上跑下來那天晚上,也是七月十五!哎呀,真是的,你真是提醒我了!」
「鬼節?」我疑惑地望向陸曉楠。
而陸曉楠亦是一臉迷茫:「看這日子!如果沒猜錯的話,那您的侄子看到的那次也是鬼節?」
「還真是!」老爺子不住地點頭,「真是鬼節。」
事情也是湊巧,今天正是初十,再過幾天就是民間傳說的鬼節了。如果運氣好的話,鬼節那天夜裡我們要是待在荒宅,可能也會看到馬有財和趙老爺子看到的恐怖景象。
「這難不成是傳說中的『百鬼夜行』?」趙老爺子捋了一下鬍子說,「說起七月十五,我倒又想起一件事來。」
「什麼事?」
「就在我侄子看到『百鬼夜行』的前三天,村子里就失蹤了一個姑娘。」
「啊?」陸曉楠驚得張大嘴巴,「這又是怎麼回事?」
「等等!」趙老爺子正要說話,我忙打斷說,「您這一說,倒讓我也想起一些事兒。我記得在我小的時候,聽說我們村子里以前也失蹤過兩個姑娘,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也正是您說的七月十五這幾天。」
「咋這麼湊巧?」
「不是湊巧,這裡面八成有什麼陰謀!」我說,「老爺子,這個村子里失蹤的那個姑娘是在七年前,也就是在1993年,對不?」
「是的,沒錯。」
「讓我想想,」我掰著手指說,「而我們村失蹤的那兩個姑娘分別是在……1973年和……1982年,你們看,剛好相差九年啊!」
「這有什麼寓意?」
「有什麼寓意我不清楚,不過,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今年可能還會失蹤一個姑娘。」
「倒是挺有規律的!」
「是有規律,這次噩運不知道會降臨在哪個村子。」
「哎,對了,老爺子,失蹤的那個姑娘那年多大?」
「我想想啊……應該是十七八歲吧!」
「小北,你們村的呢,是什麼情況?」
「好像也是十七八歲吧!」我說,「你倒提醒我了,我看,我們最好提醒咱村和我們村家裡有十七八歲姑娘的人家,最好把姑娘先弄到別的地方,以防不測。」
「你這個擔心是多餘的。」陸曉楠一擺手說,「你想啊,現在十七八歲的姑娘跟我們也差不多,應該都是在念高中吧,都在學校里的。」
「可是也有早早就不念書的呀!」
「這倒也是。」陸曉楠摸著下巴說,「老爺子,咱村現在有不念書的十七八歲的姑娘嗎?」
「有,就是我孫女小妍。」趙老爺子忽然一臉驚慌地說,「難道這次會是她?拜託你們回去告訴小惠,這幾天千萬別讓她回來!」
在回來的路上,我一直琢磨,在會走的骷髏出現之前的那團白霧,是不是真的跟雞鄧烏素山的「鬼霧」是一種東西。因為它們出現的時候,都是在月圓之夜,我覺得它應該不是一種自然現象,也許是幾千年前什麼怪物幻化而成的也不一定。
第二天,我先給趙惠打了個電話,簡單說了昨天見到趙勝的一些情況,並囑咐她半個月之內不要回家。然後,我和陸曉楠、周曉翹課,帶了昨天洗出來的照片和木板找我師父。我們先是回我家拿了另一塊木板,然後驅車直奔卧龍寺。
到了卧龍寺,我把兩塊木板拿給師父看,師父看罷驚奇道:「果真有兩塊!是在你二叔那兒找到的?」
「不是。」我搖頭說,「是我同學的老爸在梅瞿山的一個山谷找到的。」
我簡短地說了一下周震天在梅瞿山的經歷,師父聽完,長嘆一聲道:「阿彌陀佛,這都是天意哪!」
「師父,你知道那白霧到底是什麼東西嗎?」
「這個……為師也不太清楚。」師父略一沉思說,「為師只告訴你,這東西不可小看,雖然遠看只是一團白霧,但是裡面暗藏兇險,你們若是遇到,一定要多加小心。現在我們還是看看這兩塊木板上到底記載了什麼吧!」
師父說著拿出一個放大鏡,把兩塊木板拼到一處,湊近仔細觀察。
「果然不出所料!」師父盯著木板嘆道,「你們看,這兩塊木板上的十六個字,這塊木板上寫的是『神樹花開,巨龍騰躍』;這塊木板上寫的是『月華正濃,涅槃之洞。』你們再看這個圖,中間這個分明就是所說的神樹,而這山,應該就是梅瞿山。」
「那照這麼說來,藏寶洞確實是在梅瞿山上了?」
「應該沒錯。」師父點頭道。
「還真是藏寶洞啊!」陸曉楠嘆道,「大爺爺,這兒還有東西您看看!」
陸曉楠說著把骷髏圖拿出來給師父看:「您看,這上面的這些符號,也是文字嗎?」
「師父,這符號是不是也是西夏文呢?」
師父接過圖一張一張地看了片刻,喜道:「不錯,這也是西夏文,跟木板上文字的形狀和筆畫一樣,只是怪我眼拙,這些字實在是翻譯不出來。」
「師父,這些骷髏是我們在梅瞿山的腳下發現的,它們掛在一棵大樹上,這會不會是木板上所說的『神樹』呢?」我忙問。
「這倒不一定。」師父說,「可能是,也可能不是。」
「既然是西夏文字,那您說的那個部落,會不會是党項人呢?因為我們都知道,西夏王國的創建者李元昊即是兀朮人。」我提醒眾人說,「而我們都知道,在1227年,成吉思汗的大軍在攻下了西夏王朝之後,曾對西夏党項人進行了毀滅性的殺戮。那場殺戮對党項人來說,幾乎是滅頂之災,現在我們都不知道後來剩了多少党項人。說不定這些就是剩下的那些党項人。」
「你說得對,不過只對了一半。」師父思考了一下說,「據我所知,這些文字確實是西夏文無異,但那個部落卻並非是党項人,而是兀朮人。據傳說,在古代,兀朮族應該是被西夏所管制的一個小部落,但是他們卻與党項族沒有直接的關係。而且,他們之所以被稱為兀朮族,是因為他們有不少人會一種致人非命的神秘巫術,當時被党項人排斥,因此,便有少數兀朮人從甘肅遷徙到梅嶺這一帶。」
「既然這樣,那麼,梅瞿山那棵奇怪的樹,應該就是兀朮人用以祭祀某種東西的,有可能是天神,也有可能是別的什麼。」我說。
「你說得沒錯,不愧是我的弟子。」師父拍手贊道,「真是後生可畏呀!」
「師父,您先別急著誇我。」我見師父有些得意,忙說,「如果我們去梅瞿山尋找藏寶洞,可能會遇到什麼麻煩,您能不能指點指點我們啊?」
「這個實在不好說。」師父摸著鬍子說,「不用想肯定是凶多吉少。如果你們真要去尋的話,那能不能活著下來,就只能看緣分了。」
「大爺爺,這木板上的十六個字,到底說的是什麼意思呢?」沉默了半天的陸曉楠問。
「『神樹花開』倒是好理解,如果我們看到的那棵樹真的是神樹的話,那樹上不是確實有花蕾嗎?可能就是在神樹開花的那段時間,才能找到線索;而這『巨龍騰躍』,是不是指梅瞿山的霧氣呢?因為,只有霧氣籠罩之時,遠觀其象確像巨龍,當然,也可能是指別的。」我一句一句地解釋說,「『月華正濃』,是不是說的是月圓之時?『涅槃之洞』,很可能就是我們要找的藏寶洞。你們怎麼看?」
「有點兒道理。」陸曉楠點頭說,「不過,我覺得,這『巨龍騰躍』也可能並不是指霧,或許指的是梅瞿山有什麼異象的時候。大爺爺,你覺得呢?」
「你們說的都有可能。」師父沉思道,「你們別光想著字,這兒不是還有圖嗎?圖上所畫的,這山肯定是梅瞿山無疑,而這樹很可能就是你們遇見的那棵骷髏神樹,若是這樣,你們就從神樹那個地方開始上山。另外,這個小夥子的父親不是曾經在梅瞿山上找到一個洞嗎?為師的建議是,你們先去那個洞看看。即使不是,也可能會有別的線索。」
「好,我們找個時間去一趟。」我點頭說。
「一定要小心,遇事不要驚慌。」師父叮囑道。
我們辭別師父,匆匆下山。見天色尚早,我便提議先去我家,眾人欣然同意。
此時正值盛夏,也是農村較忙的時候。我們家由於種的地較少,因此,相對於其他村民來說,不必像他們那樣忙碌。不過,平時村裡誰要是忙不過來的時候,只要招呼父親一聲,他便會欣然去幫忙。
當我們回到我家后,父親和劉堯正在院子里坐著,倆人神色異常。已經是老狗的大黃不知從什麼地方竄出來迎接我,周曉怕狗,嚇得他忙往後躲閃。
中午那會兒我們回來拿木板的時候,由於走得匆忙,我跟父親也沒多說。此時見他們那樣,忙問怎麼回事。
「村裡最近出了點怪事兒。」不等父親答話,劉堯便說,「你爺爺的牛丟了九頭小牛。」
「怎麼會丟呢?是不是又讓狼給吃了?」
「肯定不是。」父親嘆氣說,「村裡的羊倌老伍那也丟了,不過,他丟的是羊,比較奇怪的是,我發現都跟九有關。」
「爸,什麼跟九有關係啊?」
「羊倌老伍丟的羊也是九隻。」劉堯解釋說。
「九?」我疑惑地說,「這賊也真是的,幹嘛一樣偷九隻啊?」
「叔,啥時候丟的啊?有沒發現什麼線索?」陸曉楠問。
「就在昨天夜裡。」父親說,「你說也奇了怪了,咱們家的狗昨天晚上也沒叫,牛就沒了。」
「這肯定不是一般的賊。」我說,「從某種角度上說,這九字素來是一個比較有神秘色彩的數字,在我國藏族和西南其他幾個少數民族,一直視九為吉數。因此,我覺得這事有些蹊蹺。」
「老劉,我不知道你還記不記得老爺子活著的時候,我曾跟你提過,」父親忽然想起什麼似的跟劉堯說,「我注意到,有兩年好像也是這段時間,老爺子的牛就會莫名的少個頭。我還曾問過老爺子啥時把牛給賣了,可是老爺子卻啥都沒說。這事兒到現在我也鬧不明白。」
「我當然記得。」劉堯也恍然說,然後又搖頭嘆氣,「可是,我也是鬧不明白啊!」
「而且,我還注意到。」父親接著說,「這丟牛的事兒好像是自打老爺子在1983年失蹤了一個多月後回來才開始發生的。」
「老林,你不是懷疑這事兒也跟老爺子有關吧?」
「你還說對了,我真是這麼認為。」父親一拍大腿說。
「會不會是老爺子悄悄地把牛趕到什麼地方了,或者是送給誰了?這都很有可能啊!他又沒把牛賣了,對不對?」
「就算真是老爺子把牛趕到什麼地方了,可那是在他活著的時候,現在他死了,咋又發生這種事呢?」父親滿臉疑惑地說,「難不成還有別人?」
「爸,您知不知道1983年那會兒,爺爺到底去了哪裡?」我忙問。
「我也不知道,沒人知道他去了哪裡。而且,我問他的時候,他也只是搖頭,啥也不說。」父親頗為無奈地說。
「這倒是奇了。」我說。
「哦,對了,你師父怎麼說啊?」父親忽然想起來問,「那塊木板!」
我把兩塊木板都拿出來,拼起來給他們看,同時,把師父說的話簡單說了一遍。
父親和劉堯聽完都樂了,父親說:「你甭聽你師父瞎掰,哪兒有什麼藏寶洞啊!想得倒美!」
「不管有沒有,我們打算有時間去看一看再說。」我說著把一塊木板遞給父親。
父親接過木板,忽然想起什麼似的說:「哎,對了,老劉,你說這塊木板有沒有可能是老爺子從什麼地方帶回來的?我是說他失蹤回來后。」
「可問題是,我們都不知道老爺子究竟去了哪裡!」劉堯鬱悶地說,「這個比較麻煩。」
我們正說著,羊倌老伍急匆匆地來了。
他一進院門,父親便高聲問道:「老伍,你家那羊有線索嗎?」
「唉,有個球線索!」老伍嘆道,「不過,我在村西的小路上發現了牛羊的腳印,一直到雞鄧烏素山上,然後就沒了。」
「我早看過了,沒球用,啥也看不出來。」父親大聲說著粗話。
「是趕到山上了?」我忙問,「那你們怎麼不去山上找啊?」
「找了,除了小路上的牛羊腳印外,啥也沒找著。」父親鬱悶地說。
「一千多塊錢就這麼沒了,真不知道誰這麼缺德!」老伍也罵道,「哎,我剛才聽槐樹溝的陳老和說,他家的姑娘昨天也不見了,來咱村兒找來著。」
「啥?他們家姑娘不見了?」父親驚道,「嘿,這事兒鬧球的!又是一個姑娘!到底是啥玩意整的啊?」
「陳老和,他家姑娘不就是陳陳嗎?」看來我們還是晚了一步,不過這也證明了先前我們的猜測是對的,「她也算是我的初中同學,我能認得,比我小兩屆。」
「咋又一個姑娘失蹤了呢?難道跟村兒失蹤的牛羊有關係?」周曉疑道。
「這事兒啊,我覺著吧,還真可能有關係。」父親說,「老劉老伍,我不知道你們記不記得,有一年咱村老孫的女兒失蹤的時候,我們家老爺子就少了九頭牛。大概也是現在這個時候。」
「會不會是人販子和牲口販子乾的?」周曉猜測說。
「說不準。」父親說,「我總覺著這裡面像是有什麼陰謀,老劉,你說呢?」
劉堯搖搖頭,低頭沉思不語。
此時,我忙把趙勝所說的話簡單說了一下,眾人聽完都無比驚愕。
我想,若是想搞清楚牛羊失蹤的原因,須得先弄清爺爺在1983年失蹤的那一個多月里究竟去了哪!可是現在的問題是,爺爺早已不在,這個線索算是斷了。因此,現在應該在這個「九」字上下手。師父也說過了,在梅瞿山曾經有一個部落,可能是兀朮人。
據師父所言,古時,這個部落每年有一個祭祀天神的習俗。而對於像兀朮的少數民族來說,凡是舉行什麼祭祀這樣重大的活動時,必選月圓之夜。同時,祭祀的物品要選九隻牲畜。比如說,九隻公羊、九頭公豬等。我忽然有一個大膽的猜測,兀朮族現在可能確實是存在的。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我家所丟的九頭牛應該都是公牛,而羊倌老伍丟的羊也應該是九隻公羊。
我遂問:「爸,老伍叔,丟的那些牛羊是不是都是公的?」
「不是,咱家丟的都是母牛。」父親說。
「是啊,我丟的也都是母羊。」老伍也說。
「母的?」我疑惑地說,「不管是公是母,但是有一點是可以肯定的,那就是全是母的。」
「廢話!」陸曉楠接茬說,「既然說了都是母的,那還能扯出公的來?」
「可是,這跟公母有什麼關係啊?」老伍疑惑地問。
我遂把我剛才的想法說了一遍,眾人聽完無不大駭。
「真有這樣的事?」父親驚道。
「只是猜想。」我說,「不過,也不是沒有可能。如果兀朮族真的存在的話,那麼很有可能就是在梅瞿山,因為大家也都知道,梅瞿山在本地的五座大山中是排第一位的,有著複雜的地理和多變的氣候特點,而且還有龐大的原始森林覆蓋著……」
「真是不可思議!」陸曉楠嘆道,「要是照你這麼說的話,那失蹤的人和牛羊就是兀朮人為了祭祀天神?這可真不得了,那你那個同學肯定會死的。」
「是啊!」我頗為無奈地說,「曉楠,我看我們現在還是趕緊回學校吧!」
陸曉楠知道我的想法,遂點頭說:「好,現在就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