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3、離開!

003、離開!

學堂——上柳村的北頭…。

徐延坐在書桌前,桌上是學堂學生們的功課。此刻的他正全神貫注的看著,認真的批閱著…就在這時,徐延聽到了微弱的敲門聲抬起頭,嘶啞著聲音說道:

「進來…」

「爹,你還在忙?」

徐延的女兒徐月兒從外邊走了進來,一臉心疼的看著自己年邁的父親,徐延微微的一笑,問道:

「咋啦?有事?」

「嗯。爹,有人要見你…」

「哦?」徐延疑惑不解:這都已經下學了,怎麼會有人找自己呢?會是誰呢?

「月兒,誰找我?」

「是村裡韓大伯家的石榴…」

「石榴?」

徐延對於這個這麼沉默不語卻對自己弟弟韓小龍照顧有加的小女孩有很深的印象…。可是,她為何會找到自己呢?韓小龍不是已經下學回家了嗎?怪了……

「要她進來吧!」

徐月兒答應著,走出房間,來到大門處,沖著門外的人小聲的召喚著。

「石榴,快進來吧!,我爹要見你…」

「月兒姐姐,謝謝你…。」

韓林跟著徐月兒走進房間,徐延上下審視著站在那裡一動不動的小人兒,和藹可親的笑著問道:

「石榴,咋啦?有事?還是家裡出啥事了?」

「徐夫子,正是有事來見你。」

「哦?何事?」

「夫子,聽說今年有科考?」

「不錯,是有這麼一回事…」徐延疑惑,她問科考做什麼?

「夫子,我想請你給我開一道證明,我要去參加今年的科考…。」

這句話猶如炸彈一樣,一下子將徐延給炸懵了。愣在那裡半天一句話也沒有說出來,只有張著大嘴,不可置信的看著她…。而站在一旁的徐月兒更是吃驚不已,不敢相信的問道:

「石榴,你瘋了…你可知道你在說啥?女子怎麼可以參加科考呢?」

「月兒姐姐,我沒有瘋,我很好…我也清楚自己的說什麼。夫子…。從今日起,上柳村沒有韓石榴,只有站在你面前的韓林…。」

「石榴…你可要想明白啊…若被朝廷發現,你可是要被殺頭的…。」徐延好半天才將這句話給消化掉。

「夫子,我想的很明白,從我大姐春花忍辱投河的那天開始,我就已經決定了…」

「可…。可是,你一天學堂門都沒有進,就冒冒然的去參加科考…這。你莫不是以為科考是兒戲?」

「夫子…你要如何才肯答應我,讓我參加今年的科考?」

徐延看著眼前如此堅定不移的人,站起身,來回的在屋中踱著步子;而徐月兒也緊張的看著屋中的二人…只見一個來回不斷的走動著…一個面上無多大表情波動,只是雙眼很是堅決,一動不動的站在那裡…。

屋中的空氣很是凝重,來回踱著步子的人,突然止住腳步,沖著站在那裡不動的人,猛不丁的說道:

「上聯:春雨細如絲。」

「晚霞明似錦。」韓林想都沒有想,脫口而出…

徐延沒想到她會對答的如此流利,本以為想讓她知難而退的,可現在看來,恐怕很難…。快步的向前跨了一步。盯著眼前的孩子。

「花滿九州香四海…」

「春盈五月翠千峰…」

「杏雨飛紅喜織千家春色。」

「和風著綠巧綉萬里新圖…」

「畫上荷花和尚畫…」

「書臨漢字翰林書。」

徐延看著眼前對答如流,思維敏捷的人,眼中露出欣喜之色;尤其是聽到她的下聯,更是欣喜萬分,心中暗暗的讚許道:好一個「萬里新圖」……好一個「翰林書」啊…。翰林。韓林?哈哈…。原來如此……

「做一首詩。不過,這首詩可是有一定條件的…那就是:必須詩中要包含二十四節氣,而二十四節氣的順序不能亂…。」

徐延捻著鬍子,眯著眼睛看著她。此刻的他眼中看到的不是一個八歲的娃娃而是一個才華溢錦的學子。

「夫子,你是讓韓石榴作詩?還是讓韓林作詩?」

徐延有些發懵,一時不知如何回答,不明白的問道:

「這有何區別呢?」

看著並沒有回答他的小人兒,徐延捻著鬍子,有一次的眯著眼睛,腦海中不斷的思索著她所說的這句話;思量了許久,徐延眼睛一亮。反倒哈哈的仰面大笑起來;而在一旁的徐月兒卻依舊丈二的和尚摸不著頭腦…。

「老夫是讓韓林作詩…。」

站在那裡不動的小人兒,一聽此話,眼中的亮光一閃,對著徐延就是深深的一拜,抬起頭,盯著徐延的雙眼,炯炯有神…。

「春雨驚春清谷天,夏滿芒夏暑相連。秋處露秋寒霜降,冬雪雪冬大小寒。」

徐延雙眼放光,好……。不但裡面有二十四節氣,更難得的就是節氣的順序一點也沒有亂…好…。好詩…。

韓林站在那裡,連桑無任何錶情;徐延看了看她,轉頭對一旁的徐月兒說道:

「月兒,讓你娘準備飯菜,我有話要單獨對她說…」

徐月兒點了點頭,轉身離開;而徐延笑呵呵的來到韓林的面前,上下打量了半晌,一改剛才的笑臉,語重心長的說道:

「孩子,你可要想好了…你一旦踏上這條路。將來無論發生什麼事情。你都沒有回頭路了……。」

「夫子,韓林已經想好了。無論以後發生什麼事情…。只要我還有一口氣在…。我就一定會堅持的走下去。絕對不會後悔今時今日所作出的決定…」

「那好。老夫在問你,你可了解顥國的情況?」

韓林沉默,在這個動蕩不安,戰火四起,百姓流離失所,國庫空虛,奸臣專權,皇上昏庸無道的年代…。在這個時候,在進入這種有進無出的急流漩渦中…實在不是明智之舉。但是,若要退縮,不是我韓林所做得出的事情…哪怕前面是懸崖,我依舊會奮不顧身的跳下去…

「夫子,顥國的情況我略知一二,不過,具體情況具體分析…。沒有親眼所見。親身體會…我不會妄下斷言…。我唯一的希望就是在我有限的歲月中能做到:生能認魂,死能認屍…此生足矣…。」

「好一個」生能認魂,死能認屍「…。有如此的骨氣與膽識,真是讓老夫汗顏羞愧啊……」

徐延很是讚許的看著她;這個孩子平時不見她說話卻不承想出口成章的同時心思又是如此的細密;若不是親眼所見,恐怕說什麼也不會相信…。

當天剛剛黑下來的時候,徐延說什麼都要留下韓林吃晚飯;他剛剛與她在書房私聊了很久,越聊越投緣,越談越覺得眼前的人,不是一個孩子,反倒像是一個飽受滄桑的人…

「夫子,今天謝謝你的教誨,我受益匪淺…。」

「這話該老夫說才是…」

「夫子,時間不早了,我要回家了,若再不回去,恐怕爹娘就要擔心了。」

「哎…留下吃晚飯。用過飯之後再走也不遲。」

「不用了,夫子…。今天韓林冒然的打擾已經很是失禮,怎可繼續討饒呢?夫子…。一日為師,終日為師。本該學生孝敬老師的。可學生囊中羞澀。恐怕只有日後再報答…」

韓林雙膝跪在徐延的面前,真誠的目光看著年邁的徐延…

「好孩子…快起來…記住…以後的路很難,萬事要小心啊…。」

「是…。」

韓林深深的看了一眼徐延,轉身頭也不回的離開了學堂。站在大門處的徐延,看著見見消失的人影,低低的對身邊的人囑咐著。

「今天把你們所見所聽的事情都忘記吧!任何人都不得說起。知道嗎?」

徐月兒點了點頭,不明白又很好奇的問道:

「爹,石榴剛才和你說啥了…你咋一臉凝重的樣子呢?」

徐延看著遠方,淡淡的說道:

「月兒,你是不會明白的…。一個人的心中只有付出。不求回報…是多麼的偉大…若整個國家的人都這樣…恐怕也不會是現在這番模樣…。也許…她的出現會有不一樣的結果呢?這誰有知道呢?」

韓林小步跑的趕回家的時候,天已經黑透了。王氏擔心的站在大門處四下張望著,直到看到她的小身影出現,才深深的出了一口氣,關心有責怪的問道:

「石榴,你去哪裡了?咋這麼晚回來呢?」

「娘,下次我會注意的…。」韓林點頭應承著,一邊進屋一邊問。

「娘,我想去縣裡看看…」

「你去縣裡做啥?」

「聽說縣裡有招工的。我想去那裡看看,說不定遇到合適的。我想幫幫家裡…。」

「你還小,等你過幾年再說吧!」

「娘,我已經不小了,大姐八歲的時候不也早早的去別人家幫工了嗎?」

一提到春花,王氏的眼淚有流了出來,看著懂事的人,王氏終於將心中的話說了出來。

「石榴啊,聽娘的話,在家待幾年,到時候,娘要村頭的王婆給你說個好人家,好好的過日子,娘不能在讓你像春花那樣…。知道嗎?」

「娘…。我只不過是去看看,有不是不回來了…難道真的不答應嗎?」

最後,在韓林的說服下,王氏終於勉強的答應,並說要她和隔壁村的秋果一起去縣裡…。她一個人不放心…。

翌日清晨…韓林準備了一個小包裹,將它背在身上,來到王氏的面前,跪在王氏的腳邊,磕了幾個響頭,抬起頭看著一臉不解的王氏…

「娘,女兒不在的這段時間,請你照顧好自己,全家就指望你和爹了…」

「你這孩子在瞎說什麼呢?有不是不回來…」

王氏伸手將跪在地上的說著莫名其妙話語的人給扶了起來。

韓林看著她,環眼有看了看四周;過了今天,自己就要去挑戰未知的「世界」。未知的對手…。也許,在還未挑戰的時候就要告別這個世界。想到這裡,韓林的心有些抽痛。仰起頭。看著蔚藍的天空。努力的將即將湧出眼眶的眼淚咽下去…在心中暗暗的發誓:我會回來的…我會活著回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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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官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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