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逼做選擇
万俟軒回府的時候已經是第三天了。
一進大門就聽到方佑添說楚若笑已經醒了，但是一直沉默著，飯也不吃，葯也不喝，三個丫頭變著法子才往她嘴裡喂進去半碗稀粥；哀莫大於心死大概就是這樣的。
痛苦地閉了下眼，他走向西廂的每一步都似有千斤重。雖然他不是故意的，但發生這一切都是因為他犯下的錯。他傷了她，害死了他們的孩子，她不會再原諒他了？
斜靠在床頭，楚若笑毫無血色的唇勾著邪肆的弧度。目的達到，效果出乎意料的好，也不枉她又去鬼門關前繞了一圈。
「小姐，軒王說什麼都依著你，叫府里的人都盡量滿足你的要求呢。」錦瑟的小嘴嘰嘰喳喳，說出來的話卻是滿含嘲諷。
都到這一步了，万俟軒還想要護著劉宛仙，真是諷刺！幸好這只是她們的設計，要真發生這種事了，丈夫還護著舊情人，不氣死正牌老婆才怪！
「只是這樣怎麼夠？」現在的他不過是心裡愧疚想要補償她而已。
若笑唇角微撇，她要的是軒王愛上她，還要愛得無法自拔！掌控了他的感情，她就能不費吹灰之力查出他背後隱藏的勢力，甚至讓他的權勢為她所用！人的情感是最大的變數，她絕不允許有影響她復仇的任何隱患存在！
「有人來了。」她耳朵一動，淡淡道：「既然他說滿足我的要求，那去準備一下，我們回楚家吧。」
三個丫頭會意，齊齊皺眉勸解：「可是小姐，你的身子還沒恢復，過幾天好些了再走吧。」
「我已經沒有必要再留下了...」她的嘆息似自嘲、似無奈、似憂傷。
「小姐，又是因為劉宛仙嗎？她害死了小主子，為什麼不讓我去殺了她？！為什麼我們要忍氣吞聲？！」錦瑟憤憤地低喝，心裡真有想殺人的衝動。
「錦瑟，別鬧了，」錦繡攔住她，「小姐自有打算。」
錦葵淡然問道：「小姐是在等王爺嗎？」
若笑垂眸，語音凄婉：「明知道等他也不會有結果...但是我還是想再等等。如果他實在不能對孩子有所交代...」
「我們就可以去殺劉宛仙給小主子報仇了？」
錦瑟快速的接話，她搖頭道：「不，不能殺她。」
「為什麼？！」三個丫頭的眉毛都皺成了一團，不殺？劉宛仙是仇人之女，她還間接害得主子發病，現在居然要留她一命？
「這次的事是我的疏忽，如果不是我衝動先動了手，也不會連累寶寶，饒她一命就當是為孩子積福。也許這就是天意，我和他們都是有緣無份罷了，我本就不該嫁人的...」
「小姐，那個瘋和尚的話你也信！他說要你跟他出家，你還真想青燈古佛過一輩子啊？」
兩年前，楚若笑曾遇到一個瘋瘋癲癲的老和尚，說她身上殺氣太重，想把她帶進佛門以化解戾氣，結果當然被她拒絕了。
「就是，小姐，你要是去成仙成佛了，我們楚家還有這麼一大家子俗人，到時候可怎麼辦呢？」
門外，腳步微頓，男子在心底無奈地嘆氣。她竟然有了這種離開紅塵的念頭？那樣一個妙齡的絕色女子，因為他的錯，就要毀了一生的幸福嗎？而且她要真伴青燈古佛了，那他可怎麼辦啊？
她是他的妻子啊！
只聽門內的聲音又道：「我沒有超出塵世的想法，我只是覺得當初不該嫁人而已。」
「是啊，不嫁人就不會嫁錯了。」錦瑟有氣無力的感嘆，「小姐，我真的很想殺了劉宛仙，要是哪天我沒忍住，你別怪我。」
「忍不住也得忍！」若笑的話嚴厲得沒有一絲還轉的餘地，讓門外陷入兩難的男子心裡一震，只聽她說：「其實我還應該感謝她，她讓我明白感情是不能強求的，這次就當是我受到的教訓，只希望她以後不要再來招惹我。」
「小姐，小主子的事真的就這麼算了？」錦葵微微眯眼，很久沒動手了，她也想殺人啊！
「下次她要是再來找茬，那我們是不是新賬舊賬一起算？」錦瑟的小嘴邪惡地扯開，那個蠢女人不來找茬，才是怪事了。
万俟軒又陷入了掙扎。他的妻子是商界的奇葩，頭腦一流，以她的才智要對付養在深閨只會耍小聰明的劉宛仙，絕對是易如反掌的事。他相信她不出手則已，一出手必是不達目的不罷休的！
只希望仙兒不要再做出什麼出格的事了，否則他也管不了她了。就像楚若笑說的，這次孩子的事他也交代不了，畢竟錯的不止宛仙一人，還有他自己...
現在的他只能期望以後好好補償妻子，會讓她放下這個心結。「誰在外面？！」錦繡一聲呵斥，手上拿著的一方布巾瞬時化為利刃穿過木門襲向外來者。
万俟軒頭一偏，抬手就握住了那方襲來的棉布。與此同時，錦瑟錦繡兩人已經站到了他的前後。楚若笑的三個丫鬟身手確實不錯，雖然比童睦他們幾個可能還差了一點，但也絕對算是江湖上一流的高手了。
「王爺？」錦瑟皺眉，要不是主子警覺性太高，提醒了她們，她都沒有察覺到他的腳步聲。
「以王爺的武功，應該也能排進武林十大高手之列吧？」錦繡雖是在問，意思卻很肯定。軒王，確實深不可測。
錦葵出現在門邊，看著來人冷冷道：「小姐請王爺進去。」隨後，和其他兩丫頭一起頭一揚，從他身邊走過。
男子蹙眉，也只能暗自嘆息，理虧啊。活了二十四年，頭一次虧欠了一個女子，然後被一群小丫頭鄙視。
進到屋內，看見那靠在床頭臉色蒼白還依舊優雅美麗的女子，他的所有話都堵在了喉頭，最終只嘆了三個字「對不起」。
她淡雅地笑了笑，笑得毫不在意，似乎這世上已沒什麼事物可以入她的心了...
「王爺沒什麼對不起若笑的，我們之間本就是一場錯誤，現在糾正過來也不算太遲。」
話是這樣雲淡風輕，但她的心卻不是平靜的。她在賭，賭他的愧疚，賭這一個多月相處他對她不會無情。雖然很有把握她不會賭輸，但心還是莫名地提了起來。
「若兒，不要再說這種氣話了，你知道我不會棄你不顧的。」以她的聰慧，又怎能不明白他想要好好待她的意思？他希望她只是在生氣，氣消了就好了，可看她的神情他覺得有點心慌，她似乎說得很認真。
努力扯出笑容，他停在她面前，拿手上那塊布巾替她擦拭小手，柔聲地安慰著：「別生氣了，對身體不好。等你養好了身子，我們以後還會有孩子的...」
若笑從他掌中抽回自己的手，淡淡笑了。「王爺，以前為了寶寶我可以委曲求全，但是現在沒這個必要了。我不想再留在一個不愛自己的男人身邊！也許你覺得我自私，但是感情本來就是自私的；我不能忍受自己的丈夫心裡有別的女人。」
万俟軒的手僵在半空中。為什麼忽然聽到她說要離開他，他會覺得很不舒服？也許是從來沒想過會有這一天，所以他本能地很排斥？又或者他接受不了被妻子拋棄的事實？
「若兒...」
「你聽我把話說完。」她截斷他的話，繼續道：「王爺，我知道你對我好是想補償我，但是你有沒有想過，我需要的根本就不是補償？」
微微嘆息一聲，她輕輕說著：「相信你剛剛已經聽到了，只要劉宛仙別再來惹我，這次的事我就放過她，所以你盡可放心，我不會主動找她麻煩。」她說得很明白了，如果再惹了她，那就別怪她新賬舊賬一起算了。他該擔心的是那個草包美人會不會放聰明點兒。
「若兒...」他想替劉宛仙道謝，又發現自己有什麼立場呢？他去代表另一個女人說話，不是更加傷害妻子的心么？
她似沒聽到，徑自道：「明日我會回楚家休養，這段時間希望你可以好好考慮清楚，到底是愛她多一些...還是願意給我們之間一個機會。如果你選擇了她，我也不會怪你，只請你讓人把休書送到楚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