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搶婚

龍軒皇朝建朝百年有餘，從一個罕為人知的小國迅速成長為泱泱大國。如今已是眾國之首，四海臣服，歷代皇帝勵精圖治，到了正軒帝這一代更是發展到了頂峰。他登基三年，所作的政績天下百姓是有目共睹的。然不知不覺中已經到了選妃的時候，達官貴人無不絞盡腦汁，欲把自己的女兒嫁到這位俊美不凡的少年天子，以鞏固自己的地位或藉助裙帶關係助自己扶搖直上，平步青雲，整個京城陷入喜慶之中。

太師府亦逢大喜，冷家長子冷鈞不僅榮登新科狀元之位，今日更是他與兵部侍郎之女李雲的大喜之日。太師府中忙得是熱火朝天，應接不暇。

在廂房的某一處角落偷偷冒出一張清秀淡雅的小臉。令人詫異的是她身上穿著醒目的紅嫁衣，卻鬼鬼祟祟地四處張望，一副做賊心虛的樣子。

「小姐，在這裡。」一個穿著藍衣的女子躲在不遠處的一處偏僻角落輕聲呼道。

女子躡手躡腳地小跑過去，問道：「藍兒，包袱呢？」

「小姐吩咐，藍兒豈敢不從？在這裡！」藍兒從身拿出一個灰色包袱。

「好藍兒。」女子讚賞地說，手腳俐落地打開包袱。

藍兒卻是一臉不安：「可是……小姐，你這樣代李雲出嫁好嗎？不會出事嗎？」

女子嘆了一口氣：「李雲是我好友，如今她有難，我能見死不救嗎？」

「可是你現在又要逃跑，待會冷家發現新娘不見了怎麼辦？」

「我當然要逃跑了，我可是個冒牌的，萬一被發現會連累爹爹的，何況李雲現在應該已經逃出京城了，沒有人會知道從一開始上花轎的人不是她。」女子說得自信滿滿。

「所以小姐你一切都計劃好了。這樣小姐既不會有事，也不會連累到老爺，又能幫李雲小姐。小姐，你好聰明哦。」藍兒由衷地讚美，不知道似小姐這般聰慧的人有誰能配得上她？

女子淡淡一笑，快速從包袱里拿出一套男裝換上，順手也給藍兒遞上一套。

「怎麼我也要換？」

「待會我們會假扮是來祝賀的賓客，然後光明正大地出來。冷鈞認識你我，我們自然是要改裝一下，希望不要遇到他。」

「是，小姐。」藍兒聽話地換上衣服。

一切準備就緒，兩人正想拔腳走人，偏偏是你怕什麼就來什麼。此時她們最不想見到的冷鈞突然出現在眼前。一身紅衣襯出喜氣，俊逸的臉龐如和煦的陽光，閃耀著令人舒服的光芒，讓人覺得溫暖，眼神中卻帶著難以言表的情緒，尤其是見了她之後。

女子石化住，支支吾吾道：「冷……冷鈞，好巧喔。」

這是我家，你跟我說好巧？冷鈞心想，臉上仍是紳士有禮的樣子：「蕭姑娘，你怎麼會在這裡？為何做此裝扮？」蕭雨晴溫柔婉約、大家閨秀的樣子他見過，但如今她一身男裝更顯得英姿颯爽。難怪當時學堂上有那麼多才子為她神魂顛倒，想當初自己不也是……罷了罷了，已成過往，無謂再提。

「那個我……呵呵，冷兄，今日是你大婚之喜，小妹我怎麼不來祝賀一番？至於這行裝……實為方便行事，你知道女孩子家拋頭露面總是不好的。」蕭雨晴急中生智，隨口胡諂道。撒起謊來臉不紅，氣不喘。

「蕭姑娘此言甚是有理。」如果她知道女兒家不宜拋頭露面，當初就不會跑到學堂上去讀書。要知道當時並沒有女學子的先例，她卻憑著聰明令夫子啞口無言，不得不收了她。能與自己爭一日長短的人只有她了。若非女子不得應考，恐怕這屆狀元得換他人另做了。

「那我先告辭了。」蕭雨晴急急地想閃人。

冷鈞卻盛情地留下她：「蕭姑娘難道不是來看雲兒？既然已經來就不妨進去看看。」雖然今生無望，哪怕再多看一眼也是好的。

「啊？不用了，時候也不早了，我若再不回去，我爹該著急了。」她傻了才會跟他進去，一進去不就穿梆了嗎？

「蕭姑娘不必擔心，令尊此時正在府上，只要說一聲便是了。」冷鈞對她這番說辭顯然是不太相信，疑狐地看著她。

蕭雨晴倒也不驚慌，一派從容，笑了笑說道：「不瞞冷兄，其實我是偷偷跑出來的，父親並不知情，所以還望冷兄保密一二。」

「愚兄自當為姑娘守口如瓶。」冷鈞瞭然一笑。

「那麼多謝冷兄了。告辭！」蕭雨晴本想行女子之禮，又想到自己身穿男裝恐怕會有些滑稽怪異遂抱拳說道。

「不送。」冷鈞目送她們離開。

蕭雨晴二人大搖大擺地走出太師府，剛一踏出門口，雨晴便拉著藍兒飛快地跑。

藍兒莫名其妙地被拉著走，跑得氣喘吁吁，終於跑不動了，喘著粗氣道：「小姐，冷公子不是相信我們了嗎？我們為何還要跑？」

蕭雨晴體力雖然比藍兒好，到這會卻也累得不行，不由得停下來問道：「冷鈞是何許人物？」

「太師府公子啊。」小姐不是和他蠻熟的嗎？怎麼還問我這麼笨的問題。

「還有呢？」藍兒跟了她這麼久，腦袋還是這麼不靈光。

「嗯……狀元啊。」像冷公子這麼才貌雙全的人，李小姐為什麼不喜歡他？真是奇怪！

「就是了。你以為他的狀元是當假的，從幾萬個考生中脫穎而出，可見他是何等聰明。他只不過一時被我迷惑。當他發現李雲不見，你認為他不會想到我嗎？」

「我……沒想這麼多。小姐，冷公子還會追來嗎？」天啊，她可再也跑不動了。

「恐怕這會已經在追趕我們的路上了。」可以想象得出冷鈞發現新娘子不見暴跳如雷的樣子。

「啊？」藍兒直想暈倒了算了。萬一被捉到，她們拿什麼還個李家大小姐給他。都怪李小姐不好，好好的狀元夫人不當，偏要迷上什麼江湖劍客。

「你再啊下去，人就真的追來了。」

也算他們倒霉，說什麼中什麼。冷鈞帶著一群家奴凶神惡煞地堵在她們面前，嚇得藍兒腿直發抖。

蕭雨晴畢竟是小姐，相比藍兒她鎮定得多了，打著哈哈道：「冷兄，好巧哦。你不是在招待賓客，陪伴美嬌娘嗎？怎麼還在街上閑逛？不怕冷落新娘？」看著冷鈞穿著喜袍滿街跑，實在是有些可憐，但感情的事不可強求。

「丟下滿堂親朋，你會認為我只是出來閑逛嗎？今日是愚兄大喜之日，還望姑娘能成全。不要再為難於我。」冷鈞先禮後兵。她這是什麼意思？如果她不想他成親的話，大可直說。

「恕小姐愚昧，冷兄此話是何意？」蕭雨晴笑臉迎人，讓人不由得相信她的天真無邪。

「蕭姑娘當真聽不懂？那在下就直說了，請蕭姑娘歸還雲兒。」李雲畢竟是他的青梅竹馬，對她不可能全無感情。

「李雲不是冷兄的妻子嗎？為何卻向我要人？」聲音依然溫柔似水，臉上仍掛著淡淡的笑意，實則卻是笑裡藏刀。

「雲兒溫柔善良，她不會想逃婚。必是受了你的挑唆。蕭姑娘，把人交出來。我可以既往不咎。否則……在下也只有請姑娘隨在下回府。」他實在不願意傷害，只是她竟然敢在他眼皮子底下把人帶，這叫他顏面何存？

「冷公子真是愛說笑，雨晴只不過是區區一介女流之輩，怎麼有本事太師府中帶走人？」

「姑娘言下之意就是不肯把人交出來了。那在下只有得罪了……」冷鈞示意手下去捉蕭雨晴主僕。

「放肆，天下腳下，你們竟敢當街擄人，還將王法放在眼裡嗎？冷鈞，你身為新科狀元，飽讀詩書，莫不是想知法犯法。我爹雖只是京城府尹，比不上你們冷家位高權重，好歹也是朝庭命官，還是你想罪加一等？」蕭雨晴威嚴地說道。

「蕭雨晴不愧是京城第一才女，今日冷某總算是見識到了。」若不是今天這種情況，他倒真想和她把酒言歡。「且不說你爹是小小的府尹，單憑你敢鬧我冷家婚宴，冷家就絕不會善罷甘休。就算告到皇上那去，你們也絕對不會有任何好處。」不是他想恐嚇她，而是他必須讓她知道事情的嚴重性。

「敢問冷公子，我為何要這樣做？這樣做對我又有什麼好處？」天啊，第一次發現原來冷鈞也是個難纏的傢伙。

「這……恐怕得問你自己，說不定是你想當這個狀元夫人，也說不定……」冷鈞戲謔地輕笑著，諷刺之意言溢於表。同窗三年，誰知道蕭雨晴會不會有不應該有的想法。想到這裡，冷鈞心裡竟有一絲期待。

「閉嘴。」蕭雨晴怒道，他居然把她想成這樣。只是她這麼在乎幹嘛，別人說什麼，她一向都是不在乎的不是嗎？

「冷兄，到今時今日我才知道原來你有自戀的癖好。」蕭雨晴挪揄道，很快卻又換上了一張嚴肅的臉：「捉賊拿贓，你說我把李雲藏起來，證據呢？」她豈是壞人姻緣之人？如果她要做，會等到這一刻？

「好，既然你要證據，我便給你。」冷家家媽遞給冷鈞一個灰色包袱。

「這個……是你的吧？「

藍兒心虛地低下頭。都是她不好，是她太粗心了，把包袱扔在那裡就走。這下害小姐有把柄在人家手上。

雨晴卻坦然道：「冷兄，實不相瞞。雲兒已向我坦承，她並不喜歡你。冷兄何必強人所難？」

「自古以來，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她李家既收我冷家的娉禮，豈能出爾反爾？」

「兩個人沒有愛情，幸福如何走得下去？」雨晴勸道。欲化干戈為玉帛，手卻伸到背後，向藍兒比了一個走的動作。從小與她一起長大的藍兒自然知曉她的意思，已經蓄勢待發。

果然如蕭雨晴所料，冷鈞已經失去耐心：「蕭姑娘，我現在沒空跟你玩辯論賽。我再問你一次，人，你是交還是不交？」

「冷公子何必動怒？」腳長在李雲腿上，我總不能把人給捉回來吧？找人這種事，還是交給衙門比較好，我相信他們很樂意為冷大公子效勞。」

「你……」蕭雨晴這女人是軟硬不吃的，他束手無策了。

「走！」蕭雨惠及一說完拔腿就跑，藍兒早已不見人影。

冷鈞一時反應不過來，眼睜睜地看蕭雨晴從他眼前飄過，半晌才反應過來，沖著手下人喊道：「還不給我追。要是把人給我放跑了，我唯你們是問。」

家奴們跑得一個比一個快，生怕冷鈞一發起怒來拿他們開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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