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喪命
曉曼擰眉,這六少怎麼這麼沒用?
她向前探去,看著那汩汩而流不止的血口,心中閃過一絲不對勁,抬眸看見對面的五少早已嚇得全身癱軟,只得回頭揮揮手招呼一直未離開的小泛,「找兩個家丁把少爺抬房裡。」
男女畢竟還是授受不親!
在家丁到來之前,曉曼以自己的絲帕緊緊按住那小小傷口部位,可是直到家丁來了,她拿開絲帕,卻發現那個小小傷口依舊汩汩流血不止!
她心中一驚,一個醫學名詞閃過腦際,莫非……,心動手動,她更大力地按壓起來,剛剛使了力氣,一個凄厲的聲音在身後響起,「你給我閃開!」
曉曼一聽就知道,被害人的娘到了!她忙站起,「七姐……」
「啪!」
這是曉曼來到這裡之後挨到的第二個耳光,同樣和第一次一樣讓她猝不及防!
如果五少、六少像他們的娘親一樣身手矯捷,也不至於被她划傷手指……
「七姐,言賜的傷口需要……」
「你給我閉嘴!」七夫人看著曉曼的臉依然扭曲,「言天!娘叫你去叫的大夫呢?」
五少一直軟弱無力地站在門口不敢進來。
「言天!」
見自己娘親似乎要發飆,五少才結結巴巴道,「四……四哥已經去叫了。」
七夫人看向他的臉充滿不耐,「真是沒用的東西,一點小事都做不好!——你也沒用!擦破點皮都能暈倒!」七夫人對著床上依舊昏迷的六少厲聲喝斥。
所謂救命要緊,曉曼明知七夫人對自己的成見頗深,此時也不得不說明實情,「七姐,還是快給言賜……」
「我說你給我閉嘴!」七夫人抬眸冷冷地瞪她。
曉曼輕輕皺眉,好在那位王「神醫」及時來了,他佝僂著背,背著大藥箱風風火火地走進來,邊走邊念叨,「你們是不是讓他行房事了?你們……啊!你、是你……」
曉曼輕輕頷首,禮行得中規中矩,心中卻是暗暗冷笑。
「又……又是你!」王神醫已開始說話哆嗦,他看向身後緊隨而進房的沐四少一眼,「早知就不跟你過來了!」
沐四少似乎不明所以,他謙遜一笑,「不好意思啊王神醫,家弟的病還勞你費心……」
「不是說他的病!而是……而是……」王神醫小心地覷了眼曉曼,而後長嘆一聲,走向床上奄奄一息的六少。
沐四少詫異地看向「危險人物」曉曼,後者也巧巧地向他望來,四目相接,他微微一怔,眼底迅速閃過一抹複雜,而後頷首微笑。
「言墨!」七夫人的聲音又適時地傳來,「這裡沒有你的事了!」
沐四少似乎苦笑一下,順從地扭轉輪椅,「是,七姨娘,言墨告退。」
又是這種略帶緊張的口吻啊!
曉曼不解地看向這位七夫人,而七夫人也正冷冷地睇著她。
女人間的長久對視從來擦不出善意的火花,曉曼淡淡勾唇,別開視線。
這廂,王神醫看著那血流不止的傷口,搔搔頭,「小傷口啊,不怕,包上一會就好。——你們,趕緊去弄些大補的葯來,他太弱了,給他補補!行了,我先走了,他一會就會醒……,你你你你……」
王神醫剛要離開,卻被曉曼以身攔住,他嘴角狂抽、雙腿連抖。
曉曼暗覺好笑,這神棍倒挺怕她!
「神醫,就這麼粗糙的包紮,不好吧,言賜的病可不一般呢。」
「花曉曼!」七夫人怒極之下直呼其名,「這裡哪有你說話的地方?我若把這事告知大姐,有你吃不了兜著走!」
王神棍也跟著附和,「對對對……對!你你……你快走吧!他他……他這樣都都都……都是你害的!」
曉曼挑眉,又是指她克夫嗎?
「你聽見了沒有?」七夫人絕美的臉已幻化如母夜叉,「你給我現在就離開這裡!」
曉曼無奈搖頭,「他的傷口不好好處理會一直流血不止!」
「那是因為有你在,才會一直流血不止!」
「他患的是先天性血友病!」
「你這個克夫女給我滾!」
「……」曉曼勾唇邪笑,「不聽我的,如果他有性命之憂呢?」
七夫人一怔,立馬似是下定了決心似的冷笑,「不管他是不是有性命之憂,我都不會聽你的!而且,如果他真的有性命危險,那也是你、克、的!」
好冷血的說法!
這一刻,曉曼竟覺得六少好像不是七夫人的兒子,她對自己的仇恨,似乎遠大於她對自己兒子的愛!
不顧是否真有性命之憂,只想著是她克的!「七姐好像早就有這種打算啊。」
七夫人繼續冷笑,「你可以滾了,不然,我現在就鬧到大姐那去,到時候,滾得還是你!」
曉曼不再反駁,順從地離開了六少的廂房,走出房門的時候,她回頭傷感地看了一眼,雖然是個懦弱無恥的無用男人,但畢竟也是一條命,就這樣因為一道小小的傷口而……
可惜了!
希望那粗劣的包紮可以起點作用。
是夜,七夫人以六少身體虛弱、昏迷不醒、需要休息等為名,禁止任何人打擾,並安排兩名沐府家丁把手門口,防範某些「心懷不軌」之徒——比如曉曼。
這一夜,似乎很漫長。
曉曼一直蹲坐床頭,不眠不休,小泛見狀雖然哈欠連連卻也不敢自己去睡。
「夫人,都三更了,還不安歇嗎?」
曉曼搖搖頭,「覺得有些愧疚……」如果她早知道六少是先天性的血友病人,她一定不會去弄傷他一丁點皮膚。
「是因為六少嗎?」小泛又打了個呵欠,「夫人不必愧疚,小泛想,這是上天要來收拾他呢。」
曉曼抬頭,「怎麼講?」
「夫人還記得小泛曾說過三十七夫人的事情嗎?」
「嗯,她是受羞辱而自盡。」想到白天小泛被欺辱時的樣子,她不難想到那位三十七夫人收到了怎樣的心靈傷害,古代的女人對於性總歸不及現代開放。
「其實,這兩位少爺還折磨死了三十四夫人!小泛聽人說,他們……他們自己不能人道,就用蜜糖抹在三十四夫人的那裡,然後讓老鼠和螞蟻去……」小泛說不下去了,不停地撫著胳膊。
曉曼同樣震驚,「真是……禽獸不如!」他們比那個強暴的男人也好不了哪去啊,或許,比他更壞也說不定!「難怪沐府的夫人就剩下這麼少……」
「呃……,也不完全是五少、六少害得!就小泛所知,兩位少爺也是這幾年才開始越來越壞的!——不過,他們現在確實很壞就是了。所以,夫人不用自惱,早些安歇吧。」
曉曼看著她呵欠連連的樣子,失笑答應,「好。」
這晚,曉曼睡得並不安穩,或許是七夫人的態度,讓她總是心中惴惴,隱隱覺得,或許明天就要厄運來臨。
清晨,天微亮。
一陣凄涼的哭喊響破沐府上空,「我的兒啊——,我可憐的兒啊——」聲音凄絕,如同地獄般的聲音,絲絲地滲入沐府每個人的心骨里。
曉曼一骨碌坐起,冷汗涔涔,「小泛!小泛!」
「在,夫人,小泛在!」小丫頭竟已起床,聽見她的叫聲,急急揭簾而入。
「出了什麼事?」
小泛一怔,而後面色猶豫,「夫人,你……你怎麼知道出了事?」
「哎呀,七夫人不是在那喊了嗎?」那麼大聲,周遭這麼靜,聽不見才怪!
小泛微垮小臉,臉上隱隱有抹不可置信的震驚,「小泛聽說,六……六少……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