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2 冰封關係
把夏小優的言語聽進耳里,歐陽彥頓時停下了動作。抬頭,撐起身體,將夏小優的神情一一納入眼底。
她哭了,而那一向清冷、溫婉的目光中,帶著淡淡的悲傷,淡淡的控訴。夏小優是如他所願的流下了眼淚,可是為什麼他並沒有因此而感到開心?心,反而沉重萬分,像是被一塊大石頭壓著,悶不過氣。
他該放開她嗎?他該停止對她的傷害,然後漠然的轉身離開嗎?
不,不能。他不能狼狽的離開這裡,他不能就這樣輕易地放過夏小優。可是,看著那雙帶著控訴的眼眸,看著那雙流淚的眼眸,他突然一點都不想碰她,一點都不想發泄心中的不甘。即使那股氣一直鬱結在他的心中,無法消散。
隨手扯過一旁被他撕破的碎衣,往夏小優的臉上一扔,蓋住那張影響他的心,搖擺他的決定的憂鬱臉龐。
視線一片漆黑,夏小優正想伸手拉開那塊碎布,她的手卻被一雙強壯的手臂牽制住,將她的雙手拉過頭頂。
正想掙扎,正想吶喊,就感覺到不帶絲毫憐惜的吻落在她那光滑的肌膚上。想必,歐陽彥肯定會在她的身上,留下一塊塊的青紫傷痕。
她明顯處於弱勢,就像一隻躺在砧板上的魚,任人宰割。夏小優停止了掙扎,緩緩的閉上眼睛。歐陽彥想怎麼對她,就怎麼對她吧。掙扎,只是一次又一次傷害的開始。如果真是這樣,那還不如選擇默默承受。
就像有一句話所說的,不在沉默中暴發,就在沉默中死亡。
心,墮入了冰封,寒冷無比。就連身體,也無法暖和起來。在歐陽彥進入她的身體的那一刻,就像有一道寒流注入她的體內,讓她的身軀不受控制的顫抖起來,即使她是多麼的想要止住這看似恐懼或者是害怕的顫抖。
不一會兒,「苦難」終於結束了。歐陽彥也鬆開了她的牽制,雙手一獲得自由,夏小優才伸手拉開擋住她視線的「衣服」。
她的臉上,已經看不到任何的淚珠。因為,她的淚早就已經乾涸了。在他不顧她的意願傷害她的時候,她就已經把他看透,將他拉入了黑名單。
歐陽彥肯定不會認為,其實他比葉文杉更加可惡,他比葉文杉更加殘忍。
冷漠的看了眼夏小優,歐陽彥便起身,把衣服穿上。雖然沒有看到夏小優臉上的淚水,但是現在他不想再追究。雖然她的臉上沒有任何錶情,但是他的心似乎感受到了她的悲涼。
不想再面對夏小優,沒有再開口,歐陽彥便直接往書房的方向走去。
面無表情的看著那道漠然的背影,夏小優清楚的明白,她和歐陽彥之間已經就要形同陌人的。他們的夫妻關係,他們的婚姻已經降至了冰點。因為,他們之間的矛盾非但沒有解決,反而加深了,而且這個矛盾,他們之間已經再也無法調和。
她的解釋,他不相信。他的戲弄,他的侮辱,她沒有辦法原諒。
撿起地上滿是凌亂的衣服,蓋在自己的身上,夏小優忍著身體的疼痛,半坐起身,對著正要打開書房的門的歐陽彥說道:「歐陽彥,你知道我為什麼要說你沒有資格讓我為你傷心嗎?因為像你這種拿感情欺騙別人,傷害別人,根本就不配。今天晚上,算是讓我看清你了。我說過,我和你結婚的原因,是因為你可以提供給我安穩的生活。可是現在,我們的婚姻已經變了質。我沒有辦法再面對你,我們還是離婚吧。」
聲音很輕很輕,但是在這寂靜的,只能聽得清兩人的心跳聲的空間里,歐陽彥把夏小優所說的話全都聽進了耳里。
雙手緊握著門把,沒有轉身,幽深的瞳眸緊縮著。
夏小優,又再一次的提出了離婚。而這次,她竟然拿他的粗魯對待當成了理由。她說他把感情當作武器,她說他一點都不配要求別人給他相對的情感。那麼她呢?她不也是和他一樣,拿感情,拿婚姻來當兒戲。
在她以為葉文杉不會回來找她的時候,她選擇嫁給了他。當葉文杉回來找她,想讓她回到他身邊的時候,她卻可以輕易的選擇離開他。
她把他當成了什麼,只是一個玩具,她想要的時候就可以緊緊的抱著他,她不想要的時候就可以把他隨便丟棄在哪一個角落嗎?
「你要離婚?夏小優,你給我聽清楚了。擺脫我,那是不可能的。你若真的要離婚,那就等著你父親的破產公告吧。我想你一定捨不得你的父母年過半百,卻要在牢房裡或者是在剩餘的人生里,過著苦日子吧。你若聰明,就乖乖的待在我的身邊,做我歐陽彥的妻子。」沉著臉,歐陽彥冷聲說道。說完后,不等夏小優回答,便走進書房。
門,合上了,將夏小優屏蔽在他的世界之外。
雙唇緊咬著,夏小優雙眸略有些空洞的望著那扇緊閉的門扉。歐陽彥所說的是什麼意思?他是在威脅嗎?他是在告訴她,除非他想放手,否則這段婚姻就沒有結束的那一天嗎?
此時的他,難道忘記了當初他所說過的話嗎?他說過,他們之間離婚的前提是覆水難收,而現在他們之間正是這樣的情況。他們的感情,已經破裂了。他們的感情,怎麼也不可能回復成最初的那樣。無論是只婚不愛,還是將愛情進行到底。
既然那麼不信任她,既然那麼不想見到她,那麼又何必把她和他栓在一起呢?嘴角揚起一抹苦澀的笑容,現在歐陽彥的心理,就是不想讓她好過,就是不想讓她像只放飛的風箏,自由的離去。
只是這樣,歐陽彥就會好過嗎?歐陽彥就會開心了嗎?或許他只會覺得心情舒暢,但心裡,是否真的愉快就說不定了。否則,他為什麼會不敢看她滿是淚水的眼眸?否則,他又為什麼一點嘲諷的笑容都沒有?
有時候看到自己討厭的人,看到自己憎恨的人,想要去報復他,想要看著他痛苦。可是當目的達到了,卻一點都開心不起來。因為,說不定在不知不覺中,他已經變成另一個連他自己都陌生的人。
而她呢?又該怎麼做呢?接受歐陽彥的威脅,強迫自己待在他的身邊?還是什麼都不管,什麼都不理會,像一片雲彩揮一揮衣袖,瀟洒的離開?
她可以讓自己變得這麼冷血,變得這麼無情嗎?是啊,她和她的父母之間的感情早在兩年前就已經淡化了。他們之於她,只是名義上的父母而已。因為,她恨透了他們的作做,他們的欺騙。她完全可以不管他們的死活,她才不管他們後半輩子的生活是否會過得清貧。
可是事實上,她辦不到,真的沒有辦法做到這麼絕情。畢竟,她的父母培養了她二十多年。畢竟,她的父母也給了她二十多年的快樂。
那就這樣吧。從此,關上心門。從此,斬斷他們之間的感情維繫。從此,和歐陽彥做一對「陌生夫妻」。
心,還是那麼痛。不過,儘管心再痛,她也會將它埋藏在心底,用偽裝的冷漠將它掩埋。她想她應該感謝歐陽彥,因為他給了她一個死心的理由。
緊抓著身上的衣服,夏小優徑直往卧室的方向走去。她的視線,不再留戀的望著那緊閉的門扉。打開卧室的門,然後鎖上,走進她一個人的世界。這大概就是他們之間無言的結局吧。
進浴室洗了個澡,夏小優便躺回床上,一沾枕,便沉沉的睡去。也許是太累了,也許是不想讓自己沉浸在悲傷的情緒中,也許是她也想要逃避某些情感,不想把自己的心看得一清二楚。
翌日清晨,當太陽透過窗檯洋洋洒洒的照射進這清冷的卧室時,夏小優便清醒過來。看了下掛在牆壁上的時候,時針已經指向了七點半。她想歐陽彥也應該要起床上班了,以前她也會在這時候起床給他做早餐,可是現在,她覺得已經沒有必要了。她沒有必要去浪費時間去照顧一個不值得的人。而且,歐陽彥也是不會吃她做的早餐,說不定他還會對她冷嘲熱諷一番。她又何必去自取其辱呢。
翻了個身,夏小優又繼續閉上了眼睛,讓自己再睡一個好覺。可是,想睡的她卻怎麼也睡不著。微嘆一口氣,夏小優便重新睜開眼睛,看著窗外的湛藍的天空,兀自發獃。
直到夏小優聽到一聲書房門開啟,以及一聲聲遠去的腳步聲時,她才動了下身軀,轉身看向那道緊閉的門。她摸不清自己的心,到底是希望歐陽彥敲門,還是希望歐陽彥這樣漠然的離開,她只知道她的心突然加速跳動著。她知道,她在緊張。
確定歐陽彥離開后,等了一會兒,夏小優才下床洗漱。歐陽彥沒有來打擾她,對她而言也有好處。至少不用面對他,她也希望他們現在就維持著這種抬頭不見,低頭也不見的疏遠狀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