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第十四章

尊煜宮內，太醫劉益良正小心地為尉遲擎蒼處理著傷口。看著他臉上冷俊的表情，一時連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突然，小順子的聲音從門外傳來：「啟稟皇上，裕親王求見。」

「他來做什麼？」擎蒼皺眉，輕輕揮手道：「朕很累，讓他回去吧。」

可是，沒等小順子依言拒絕，擎宇已經來到了他面前：「臣弟給皇兄請安！」

「不是讓你回去嘛。」擎蒼摸著額頭，顯得很不耐煩：「算了，起來吧。有什麼事說吧。」

擎宇起身，看著擎蒼胸口的鮮紅，不禁關心道：「皇兄受傷了？」

「沒事，劉太醫已經處理好了。」說著，他拉上了衣襟，揮手示意劉益良先行離開。

看著劉益良出去后，擎宇才緩緩道：「是小珏傷了皇兄嗎？」

……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見他不語，擎宇上前追問：「為什麼皇兄和小珏的表情都這麼憂傷？」

「別問了，你回去吧。」擎蒼搖頭，轉身往寢室走去。

「皇兄！」看著他的樣子，擎宇微微皺眉，故意氣他道：「如果你只能讓小珏傷心，那麼臣弟一定會把她搶走的！」

聞言，擎蒼停下了腳步，聲音異常冰冷：「隨你。反正朕不愛她！」

「你說什麼？」擎宇以為自己聽錯了，難以置信地詢問。

擎蒼轉身，冷眼看著他，言語十分無情：「朕不愛她，也不要她，如果你喜歡，朕可以將她賜婚給你！」

「啪」的一聲，擎宇根本顧不得尊卑，直接揮拳砸到了擎蒼的臉上！他怒不可遏，眼神幾乎噴火，揪著兄長的領襟道：「皇兄！你知道自己再說什麼嗎？！」小珏不是物品，不是你想要就要，不想要就能隨便送人的！

「放開朕！」擎蒼用力拉開了他的手，一臉冷酷道：「朕不需要你來說教！朕很清楚自己在做什麼！」說著，他厲聲喝道：

「小順子，擬旨！」

「是！」

「從今日起，蕭妃廢去皇妃頭銜，過繼給凌帥做義女，指婚裕親王擎宇！三日後成婚！」擎蒼果斷地做了決定，內心卻痛得幾乎窒息！他必須斷情絕愛，為了凌小珏，哪怕做個負心漢又有什麼關係？！

「皇兄！你瘋啦！」擎宇震驚，圓睜著雙眼看著尉遲擎蒼，腦中一片空白！

「怎麼，難道你不想要她？」擎蒼挑眉注視著他，沒心沒肺道：「那朕不介意將她賜給別人！」

「皇上！」第一次，他沒有稱他為兄長，冷笑著問道：「你到底遇到什麼事了？！」

擎蒼沒有回答，只是淡淡道：「既然裕親王不要蕭凌，那麼就賜婚……」

「不！」沒等擎蒼說完，擎宇立刻阻止道：「臣弟接受！」

得到了他的應允，擎蒼突然覺得自己的新痛得失去了知覺，勉強笑道：「那好，三日後成婚。現在回去置辦新婚事宜吧！」

「謝皇上！」擎宇叩謝，轉身離開了尊煜宮！

見他離去，擎蒼咚地跌到了地上，撫著心口，樣子格外痛苦：「小珏，原諒我！只有擎宇才能給你幸福！」

※※※

荼蘼郡主被廢去皇妃頭銜，賜婚裕親王的事情，很快便在昊煜國內傳開了。雖然，眾人皆感覺奇怪，但礙於聖威，也沒人敢說什麼。倒是太后，顯得十分不悅！

泰祥宮內再次響起了「乒里乓啷」的物品碎落聲，太后一臉震怒掀翻了眼前的一桌飯菜！

「太后，您這是怎麼了？」陳安上前，誠惶誠恐地詢問。

「哀家原本是要凌正天生不如死，備受煎熬的。」太后滿臉怒意，語帶不甘道：「沒想到，皇上真的放棄了凌小珏，這樣豈不是便宜凌正天！」

「太后息怒！」陳安敬畏地拍著太后的背，為她順著氣，道：「皇上雖然放棄了凌小珏，但兩人心裡卻再也不會開心。凌帥雖然阻止了兄妹相戀，卻一輩子無法得到皇上的承認，這樣的報應已經讓他生不如死了！」

「不！哀家要他更慘！」太后搖頭，眼神異常犀利，綿柔扭曲道：「哀家要他跪在哀家面前懇求饒恕，並且告訴哀家，此生從未愛過那個賤人！」

「太后……」

「陳安！哀家知道，你一直都深愛著哀家！」太后抬頭看著陳安，眼神滿是肯定。

……

見他不語，太后緩緩湊到他耳邊道：「你恨先帝，恨整個昊煜國，是不是！」

「太后……」聞言，陳安顯然有些慌張，一臉謹慎地看著太后。

「哀家都知道。」太后淡淡一笑，接著道：「你原本出生官宦，可是先帝卻誤判了一場冤案，致使你家滿門抄斬！」

「老奴不知道您說什麼。」陳安低頭，脊背卻不禁冒出了一身冷汗。

「你放心，哀家若要害你，早在先帝在位時，就將你告發了！」說著，太后曖昧地勾起了他的下巴，小聲道：「你很想毀滅昊煜國吧？」

陳安咚地跪倒了地上，磕頭道：「老奴只希望太後過的好。」

「哀家知道你對哀家好。」太后輕輕將他扶起，眼神轉為冷厲：「但是，現在你和哀家的想法一樣，滅了昊煜國，重新建立一個新的國家！一個由哀家做女皇的新國家！」

「太后……」

見他遲疑，太后鳳眉微挑，冷聲問道：「怎麼，給你機會，你不敢了？」

「只要太后吩咐，老奴定當全力輔佐！」陳安低頭回應。如果這是她的心愿，那麼就算粉身碎骨，他也在所不惜！只因當年，她救下自己的時候，他已經無藥可救地愛上這個可憐的女人！

「好！」太后滿心歡喜，冷靜地問道：「你調教了多少手下？」

「除了皇上身旁的小順子，凌玉宮的小豆子，其他都聽老奴差遣。」陳安如實地回答。

「那就打上凌正天的旗號吧！」太后眼露精光，表情異常狠絕！

「是！」

「老子反兒子，兒子平老子。多麼有意思的事情！」說著，太后朗聲大笑，笑聲瘋狂而又變態！

「誰！」突然，她聽到了屋外的一絲動靜，輕拍桌案，飛身向外，隨手便將偷聽之人抓到了面前！

「沁盈？」看清了來人，太后冷冷道：「你全聽到了？」

「沒……沒有……」沁盈用力搖頭，可驚慌的樣子卻很難叫人信服。

「既然沒有，你抖什麼？」太后淡淡一笑，細長的手指劃過沁盈白嫩的臉頰。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太后的指甲套便刺破了沁盈的咽喉，划斷了她的聲帶！

「……」沁盈捂著脖子，痛苦地看著太后，眼中滿是恐懼！

「放心，哀家不會殺你的。不過，這樣你就不會泄露秘密了！」太后一臉慈祥地看著沁盈，眼神卻再次轉冷。她隨手抽出一把匕首，挑斷了沁盈的手筋！

「這樣，你也寫不了秘密了。」說完，她轉頭看向陳安：「把她關起來，然後你去裕王府，殺了擎宇和凌小珏！逼宮行動定在三日後！」

「是！」

太后對著陳安使了個眼色，意思是讓他不著痕迹地放了沁盈。因為她想成全這個丫頭的心愿，讓她可以死在心愛的人身邊！這樣，也不枉自己寵她那麼久！

※※※

裕王府內，凌小珏靜靜地坐著。自從她醒來便沒有說過一句話，沒有吃過一點東西。她實在不明白髮生了什麼，為什麼一下子自己就從皇宮來到了裕王府，而且還從皇妃變為了凌正天的義女，還即將成為裕親王的新王妃！

「王爺。」玉清看著緩緩前來的擎宇，恭敬地上前行禮。

「小珏還是那樣子嗎？」他看向屋內，實在不知該如何去安慰她。

「嗯。」玉清點頭，滿是疑惑道：「皇上到底怎麼了，為什麼會這樣子？」

「他不肯說原因。但是，他一定有原因！」擎宇嘆了口氣，眼神十分篤定。

「現在怎麼辦？這樣下去，她的身子會垮的。」玉清轉頭看向凌小珏，眼中滿是擔心。

「我去看看她。」擎宇邁步往屋內走去，卻聽到屋頂傳來了細碎的腳步聲。

「小心！」他飛身撲到了凌小珏，抱著她躲過了從上而下的刺殺。可凌小珏卻好像一點也不在乎，只是獃獃地看著，似乎更希望能被殺死。

「玉清，照顧好小珏。」擎宇將凌小珏交給玉清，正要應敵，卻看到又多了兩個人從屋頂上穿了下來！

見狀，他只得站回凌小珏身邊，渾身戒備道：「你們是什麼人？！」

「取你們命的人！」說著，蒙面的陳安便出招向擎宇攻去。擎宇接招，卻發現對方的身手在自己之上，要殺他們簡直易如反掌！可是，卻處處留手，似乎在等待什麼。

突然，身後的另兩名刺客同時向凌小珏出劍。眼^H小說看就要刺傷小珏，萬般無奈之下，擎宇劍身一掃，擋開了他們后，傾身護住了凌小珏的身體！

「不管你多不想活，絕對不許這麼死！」擎宇的聲音很響，震得凌小珏微微一抖。眼看著刺向自己的利刃，她本能抓住了擎宇，想將他從自己身上移開。可是，擎宇一心救她，根本不給她推掉自己的機會！無奈之下，凌小珏只得大聲叫道：「擎宇，快放開我！」

「啊——」可是，似乎還是遲了，鮮血濺濕了凌小珏的臉頰。

「怎麼回事？」看著凌小珏臉上的血跡，擎宇驚呆了。因為他並沒有感覺到疼，卻見了鮮血！感覺到背上的壓力，他立刻轉身，卻看到沁盈滿身是血地倒在了地上！

「沁盈！」擎宇震驚，一把抱住了沁盈的身體。

看著沁盈奄奄一息的樣子，陳安對著另外兩名手下使了個眼色，三人立刻消失在了王府！

……

沁盈無法開口，也無法伸手觸摸擎宇，只是看到他安然無恙后，微微露出了笑容。

「她的聲帶和手……」看著沁盈的樣子，凌小珏不禁感覺殘忍：「為什麼會這樣，誰做的？！」

「沁盈，是誰害你這樣的？」擎宇撫著她的臉頰，滿是心痛。

沁盈搖頭，眼神漸漸渙散，嘴角卻勾起了一絲微笑。他不愛自己，但是無論如何，他會記住自己吧？這樣就夠了，足夠了！

她緩緩閉上眼睛，神情十分滿足。

「沁盈——」看她斷了呼吸，擎宇放聲大吼，眼中有著哀傷，更有著怒火。他抱著沁盈緩緩往外走去。

「擎宇……」

「她是郡主，怎麼樣也要以皇家之禮安葬。」聽到了凌小珏的聲音，他轉身看了她一眼，淡淡解釋：「我送她回宮，我們的婚事就能押后了。」

「我不是這個意思。」凌小珏低頭，相比他的痛，自己可能真的微不足道了。只是有些疑點，她必須要說：「郡主一直都在太後身邊，突然被人傷成這樣，太后不該不知情啊。」

「我會去查問的。」他點頭，轉身離開。

「小桔子，你總算說話了。」看著凌小珏獃獃的樣子，玉清立刻上前扶著她，眼中有著一絲欣喜。

「對不起，讓你們擔心了。」凌小珏勉強露出一絲微笑，神情卻依然傷感。

「沒事，我先幫你梳洗一下，然後換件乾淨的衣服。」看著她身上的血跡，玉清伸手為她理了理散亂的髮絲。

「嗯。」她點頭。

之後，玉清為她整理了乾淨，吃了些東西，便陪她一起等著擎宇回來。正如擎宇所說，婚期被押后了，皇上必須先處理沁盈的喪事。發喪之日便定在三日後！

「你問過太后了嗎？」看他來到鳶尾閣，凌小珏起身迎向他。

「嗯。」

「她不知道？」凌小珏幾乎能猜到太後置身事外的反應，但是在她看來，此事卻和太后脫不了關係。

「嗯。」

「小珏，能讓我抱著嗎？」擎宇看著她，眼中有著一絲懇求。

「嗯。」凌小珏點頭，其實她也同樣需要他的擁抱。兩個心痛的人，就這樣相擁著，填補著心中的痛。

良久，凌小珏抬頭看他，小聲道：「宇，我會嫁給你的。」

「小珏，不要說。我知道，你心裡有他。」擎宇搖頭，他知道勉強的不是幸福。

「可他，沒有我。既然這樣，我何必有他？」凌小珏看著他，眼神淡然卻帶著哀愁：「我會試著愛你，只愛你！但是，這需要一些時間。請你給我這點時間，好嗎？」

「小珏……不要勉強，你不需要這麼做。」

「可是，我必須這麼做。」她低頭，十分苦澀道：「否則，我真的不知道要怎麼從痛苦中解脫出來。」

「好。」聞言，他點了點頭，伸手輕撫她的髮絲，道：「你去做吧，不管要多久，我都等你。」

「謝謝。」凌小珏閉上了眼睛，靜靜地依偎在他懷裡。他的心跳十分平靜，聽來讓人有些安心。或許只有此時，她能稍稍忘卻心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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